“滴嘟滴嘟!”

刺耳的警笛聲在校園裏響徹, 幾名身穿警察製服的工作人員從警車下來後,匆匆忙忙的趕向了宿舍。

此時,案發的宿舍已經被宿管阿姨和學校的行政部門保護了起來。

門關得緊緊的。

即便是這樣, 在場也有無數的學生, 不停的向裏麵探著腦袋, 眼裏一定是好奇。

另一邊,田曉萌在宋思音的懷裏, 身子忍不住的發抖。

“屍體……她在看著……”

“她在看著我笑……”

“我好害怕……”

此刻的田曉萌宛若驚弓之鳥,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從眼角滑下, 整個人縮在宋思音的懷裏。

臉上滿是驚恐, 小臉更是被嚇得慘白, 身體不停的瑟縮著。

“沒事的, 她沒有看著你笑, ”

宋思音的心裏也發虛, 手止不住的顫抖, 但她依舊不停的安慰著田曉萌。

“那隻是被人畫成那樣的,不是真的在對你笑, 她早就死了。”

在場的其她幾位室友和死者同一個寢室的室友全部圍坐在一起, 麵色煞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說到底,大家都是小孩子。

沒有一個人是不害怕的。

“噠噠噠!”

接二連三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道英氣的聲音頓時在門口回**著。

“你們好,請問你們就是這一場命案的第一發現人和目擊證人嗎?”

“我是負責這一次刑事案件的刑警隊長,周彤。”

“這位是我們的隨行法醫, 賀嵐, 旁邊是張警官和李警官,來, 你們做一下自我介紹。”

“你好,賀嵐。”

似曾相識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著,宋思音下意識的尋聲望去,有些驚訝的看著來人。

隻見首當其衝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短發女子。

一頭利落的短發配上那略顯英氣的麵龐,竟然隱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身後,高挑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長發被利落的紮到後麵,眉眼清冷,有種不好接近的氣質。

正是宋思音心心念念的賀嵐。

“姐……姐姐?”

在看到賀嵐的那一瞬間,宋思音心底的恐懼,頓時被驅逐了不少。雖然手腳依舊冰涼,隻是之前那刺骨的寒意,已經退去了。

“姐姐?”

見宋思音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了身邊的賀嵐,周彤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奇的問:“你們兩個人,認識嗎?”

“恩,認識,”賀嵐淡淡的嗯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之前見過。”

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宋思音的臉上難掩失落,眼裏更是難言苦澀。

原來……她們兩個,現在就隻是見過而已嘛?

聽到這裏,周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當即拍板定音。

“既然你們兩個認識,那這件事就好辦了。”

“這裏的都是這起命案的目擊證人和第一發現人,你就負責你的那位朋友,可以吧?”

按理說,賀嵐的職責是法醫。

她隻需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其她根本就不需要插手。

餘光瞥見麵色慘白的宋思音,破天荒的,賀嵐微微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周彤詫異了。

她的本意是,熟人溝通可以加快問詢的進度,不過就是隨口一提,根本沒抱任何希望。

誰曾想,賀嵐竟然答應了?

眼裏閃過一抹詭異,周彤卻來不及詢問,便匆忙的走出門外和校長還有負責人溝通起來。

事發的地點是學校,人多眼雜,而且還要考慮到學生們的安危。

有很多事情要做。

很快,整個宿舍裏,就隻剩下了那些學生以及剛來的賀嵐等人。

張警官拿出錄音筆和相關的記錄本,根據流程,開始詢問。

“你們和死者認識嗎?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屍體?”

“你們的關係怎麽樣?”

學生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的講述著自己剛剛的所聞所見。

宋思音卻不發一語,沉默的縮在田曉萌的懷裏,不願說話。

死者名叫秦淮夢,是隔壁502寢室的學生,平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濃妝豔抹去和不同的男生約會,儼然出了名的女海王。

朋友圈裏發布的也是那些高檔奢侈品和各種豪車名表。

儼然一副上流社會高貴名媛的模樣。

但是,實際的情況是,秦淮夢來自西北地區的一個小山頭,家裏是以農耕為生。從小的成績就不是很好,父母咬牙花大價錢將她送進這所藝術學校,希望她可以出人頭地。

誰曾想,今日便死在了這裏。

學生講的話,大多數有些淩亂,張警官記錄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隨即冷不丁的開口。

“屍體第一發現人就是哪位?我們想單獨的做一次談話。”

第一目擊證人所提供的信息往往是一個案件中最關鍵的點。

尤其是為了避免其她相關證人擾亂第一目擊證人的印象,一般都采取單獨審問的方式。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了宋思音。

大家都是學生,對法律知識了解有限。

她們並不了解第一目擊證人的關鍵,隻知道,有人被單獨審問,就說明她有重要的嫌疑。

心裏咯噔一下,宋思音有些緊張的望向了賀嵐,她故作鎮定地開口:“姐姐,這件事和我沒關係。”

一眼看出了宋思音的小心思,賀嵐微微昂首。

“沒事,把你知道的說清楚就行。”

眼睛微微眯起,賀嵐看向一旁的張警官,冷淡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著。“小姑娘膽子小,你問的時候稍微溫柔一點。”

聞言,張警官的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就是例行公事這麽問啊?

難道還能有其它的方式?

沒辦法,張警官湊到宋思音的麵前,嘴角努力揚起一抹和藹的笑容。

“小同學,關於第一案發現場,麻煩你好好和我們說說?”

霎時,現場的氣氛僵硬起來,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古怪的凝視著張警官。

很顯然,他的和藹並沒有感動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張警官欲哭無淚地看向賀嵐,恨不得拿塊豆腐撞死自己。

太難了!實在是辦不到啊!

隻見賀嵐冷冷地睨了一眼張警官,張警官忍不住,渾身一哆嗦,整個人振奮起來。

“那個……宋思音同學,我覺得我們可以……”

話還沒說完,賀嵐淡漠的聲音便在空氣中回**著。

“行了,你出去。做筆錄的事,交給我。”

那近乎命令的話語,非但沒有讓張警官感到任何不適,反而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再也不用和這位活閻王相處了!

隨手掏出自己的紙和筆,賀嵐看也不看的開口詢問。

“你在案發現場裏看到了什麽?有沒有什麽可以提供的線索?”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嘴巴囁嚅了一會兒,宋思音用自己嘶啞的嗓音,忐忑不安地開口,“現在的腦子有點亂亂的。”

如此茫然的模樣,賀嵐一眼便看出,這是驚嚇過度後造成的思緒混亂。

她眉頭緊蹙,換了一個問答,努力引導宋思音的思路。

“那你為什麽想去502寢室?講述一下今晚的過程。”

隨著賀嵐冷淡的聲音落下,宋思音的心一點點沉了下來,思路也靈活了不少。

“今天中午上課之後,就身體有些不舒服,回寢室睡覺了,一覺睡到大概晚上11:00,肚子有些餓。”

“然後唐瀟瀟提出,把她宿舍裏的酸辣粉送給我,讓我拿回來煮,所以我就去了502寢室。”

刷刷刷。

此話一出,賀嵐記錄的手微微一頓,眼睛微微眯起,略顯陰沉的看向了宋思音。

如此說來,宋思音除了今天早上那一碗白粥,什麽都沒有吃?

或許是賀嵐的眼神太過於淩厲,宋思音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著。

“姐姐,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賀嵐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繼續低頭做記錄,仿佛之前的眼神,隻是宋思音的錯覺。

心裏莫名堵堵的,宋思音剛想開口接著詢問,賀嵐的話卻搶先一步想起。

“那你第一次踏進502宿舍的時候,看見了什麽?”

聞言,宋思音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眼裏閃過一抹猶豫,嘴唇微抿,整個人有些扭捏。

她實在是不確定之前窗戶外的人影,是不是錯覺。

畢竟,有哪個正常人從5樓跳下去會一點痕跡都不留呢?

宋思音有些猶豫,她害怕自己提供的線索,要是不準確,豈不是會給賀嵐她們添麻煩?

“你說你的,其餘的你不用管。”

冷不丁的聲音在宋思音的耳畔響起,賀嵐短短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宋思音心裏的顧慮。

同居了10來天,賀嵐對宋思音可謂是了若指掌。

甚至比她自己都還要了解自己。

不過一眼的功夫,就看出了宋思音的別扭。

眼裏閃過一抹怪異,宋思音總感覺有些古怪。

不知為何,隻要賀嵐在她的身邊,總是能恰巧消除自己的異樣。

宋思音微微晃了晃腦袋,仿佛要把心中雜念給甩出去,深呼吸一口氣,豁出去了。

“我剛剛進入502寢室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影從房間裏跳了下去,我衝過去查看。卻沒有發現任何人,而且,這裏是5樓……”

眼裏閃過一抹精光,賀嵐敏銳的捕捉到宋思音話裏的關鍵詞。

她刷地一下站起來,一把抓住了宋思音的手腕。

“你跟我過來。”

宋思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賀嵐拖向了隔壁的案發寢室。

越是靠近,宋思音心髒跳得越快,手掌心都在微微發汗。

腳步微微一頓,賀嵐發現了這一點。

她剛到門口時,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周彤。

“屍體已經處理了?”

向賀嵐投去一個詫異的眼神,周彤歪了歪腦袋。

“處理了,已經搬回你的實驗室,還有什麽其她的事情嗎?”

那搬屍體的命令本來就是賀嵐自己下,見她如此問,周彤還以為有什麽其她的事情。

“沒,隻是確定一下。”

這下,周彤更加疑惑了。

她總感覺,今日的賀嵐,話比平常要多很多。

賀嵐的目光不自覺的朝著宋思音的方向,撇了撇。

果不其然,宋思音在聽到屍體的處理之後,慘白的臉頰總算是多了些許血色。

這句話,是說給宋思音聽的。

此刻的周彤才注意到賀嵐和宋思音抓在一起的手。

哪怕僅僅隻是一個手腕,對於有重度潔癖的賀嵐來說,正常人想要靠近也是難如登天。

眼睛微微眯起,她上下打量著宋思音,臉上充滿了探究,“這位同學,之前你是叫賀嵐姐姐來著……你們兩個,很熟嗎?”

略帶審視的眼神落在宋思音的身上,宋思音嚇得縮回了自己的手,如此的局促不安。

“不,沒有,就……就隻是之前認識而已。”

說這話時,宋思音的心裏是滿滿的苦澀。

她隻是把賀嵐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又還給她了而已。

這樣,姐姐應該不會再生氣了吧?

奇怪的是,隨著宋思音的話音落下,現場的氣氛有些凝固,到處都透著冰涼的氣息。

敏銳的察覺到些什麽,周彤率先站出來,打破了沉默。

“行了,敘舊到此結束吧。”

“賀嵐,她不是目擊證人和第一發現者嗎?為什麽要把她帶回案發現場?有什麽特殊的用意?”

賀嵐點了點頭。

“她說,在最開始進入502寢室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影從窗口裏跳了下去。”

“我現在重新申請對現場進行勘測,尤其是窗戶門口。”

502寢室,5樓?

別說是一般人,就連周彤這樣見多識廣的刑警隊長,聽到這話,都忍不住錯愣了。

她幾乎下意識的開口反駁,“不可能吧?正常人怎麽可能從5樓跳下去,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位同學,你是不是太緊張出現幻覺了?你仔細的好好想一想。”

很明顯,周彤不太相信宋思音的話。

宋思音也知道,自己的話說的很是離譜。

她瑟縮了一下脖子,越說到後麵說話的聲音就越小,“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我就說……”

周彤的話還沒說完,賀嵐就冷冷地嗬斥了一句。

“周彤,第一目擊證人的證詞很重要,我們需要再仔細檢查一下現場,尤其是窗戶那裏。”

見賀嵐如此堅持,周彤沒再多說。

叫上一名刑警,周彤把宿舍的窗戶給拆了下來,利用牆洞的窟窿,做了一個簡易的救生裝置。

站在窗口的邊緣,周彤把身子探出去,檢查情況。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聲音從窗外傳來,周彤半開玩笑,半嚴肅的說道。

“賀嵐,你這位妹妹,運氣可真是好啊!”

聞言,賀嵐眉頭緊促,冷冷的開口:“什麽意思?”

此時的周彤已經縮回了寢室裏,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了,躲在賀嵐身後的宋思音。

“這位同學在最開始窗口查看的時候,那位凶手並沒有離開,而是利用牆壁外的高空作業留下的釘子,趴在窗戶的上麵。”

“這一點,從外麵牆壁上的半個鞋印,就可以看出。”

霎時,宋思音的臉色變得煞白,身體不自覺地向賀嵐的方向靠近,整個人瑟瑟發抖。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都明白周彤話裏的意思。

凶手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案發現場,那就證明,她還想殺人滅口!

生死隻在一線之間。

宋思音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成功在鬼門關的大門口走了一遭。

這還不算完。

看著瑟瑟發抖的宋思音,周彤又補充了一句。

“從屍體的僵化程度來看,死者在剛死的時候,就已經被塞進了架子床的底下。”

“不過,臉上的紅色塗料卻是新鮮的,甚至剛發現屍體時,隱隱能夠從屍體的身上抹下塗料。”

“這也說明,凶手在聽到宋同學敲門的時候,不僅沒有著急忙慌的離開,而且還拿出死者的口紅,在她的麵上塗抹。”

“做完這一切,她才有恃無恐的從窗戶跳走。”

撲通一下,宋思音一個踉蹌,差點沒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倒。

最後一秒,她生生的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挺得筆直。

整個身體都被冷汗浸濕,眼裏滿是驚恐。

那個凶手……是故意的!

那個所謂的笑臉,就是畫給宋思音看的。

至於目的?

可能是為了惡作劇,也可能是向世人宣泄自己內心不滿的一種手段。

說到這裏,周彤頓了頓,隨即有些嚴肅的看向了宋思音。

“這位同學,鑒於你是這起命案的第一發現人,又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線索。今天,你恐怕要和我們去警局裏待一晚上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是懷疑她是凶手嗎?

隨著周彤話音的落下,宋思音下意識地看向了賀嵐,有些緊張的開口:“姐姐,我和秦淮夢同學不是很熟,平時都沒怎麽見過麵,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幫的上忙。”

這話確實是實話。

秦淮夢在眾人的眼裏就是一個妥妥的拜金女,誰都不是很想搭理她。

宋思音和她更不是一路人。

賀嵐看了宋思音一眼,柔聲安撫道:“你不用多想,隻是例行公事。”

周彤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賀嵐身邊的宋思音,眼裏閃過一抹精光,賀嵐對人說話這麽溫柔,可真是活久見。

“這位同學你不要緊張,隻是第一目擊證人要求簽字而已。另外,你是現場唯一的嫌犯目擊者,可能會有一些人選等著你辨認。”

原來和自己沒關係……

緊繃的心驟然放鬆,宋思音看著賀嵐,微微點了點頭。

“好,我相信姐姐。”

學校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賀嵐自然不可能帶著宋思音親自回警局,隻能安排一旁的刑警先帶過去。

她們在學校處理完後續的事情之後再回警局。

等到宋思音一走,周彤就拎著兩杯咖啡來到了賀嵐的身旁。

隨手一丟,咖啡罐子在空氣中飛舞著。

賀嵐卻仿佛早有預料一般,一把抓住咖啡罐子,淡淡的開口。

“不喜歡雀巢,換一個。”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周彤有些無奈,“我的大法醫,你醒醒!這裏可是學校,學生們愛喝咖啡的都沒幾個,哪裏來的意式黑咖啡?”

“湊合著喝吧,今天晚上恐怕又要通宵熬夜了。”

周彤說這話時神情嚴肅,不似作假。

確實,在學校裏麵發生的惡性事件,一般都會引起社會上的廣泛關注。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新聞和熱點徹底發酵以前,找出凶手,給學校,給家長,給全社會一個交代。

不然時間越長,壓力越大。

賀嵐沒有說話,隻是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點點用粉末鋪在地上,查找著任何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這就是賀嵐的職業精神。

平時雖然十分愛幹淨,對於油乎乎的東西更是避之不及。

但一旦涉及到命案或者是重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她拋之腦後。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周彤輕抿了一口咖啡之後,冷不丁的開口說道:“賀嵐,你和剛剛的那個宋同學究竟是什麽關係?”

“朋友。”賀嵐冷冷的開口。

回應賀嵐的是周彤那毫不猶豫的冷笑聲。“你覺得我信你嗎?”

“先不說那小家夥看你的眼神是那麽的含情脈脈,就連你對她的態度也很有問題,好吧?”

“案子的第一發現人,尤其是同學朋友這種長時間相處的人,是最有可能有作案嫌疑的。而你今天非但不懷疑她,還為了她和我嗆聲?”

“賀嵐,這可不符合你的專業精神。”

此話一出,賀嵐的手微微一頓,她頭也不回,似乎壓根不在意這事。

隻是不重不輕的敲打了一句。“周彤,你今天的話似乎特別多。”

“我說的是實話。”

眼睛死死地凝視著賀嵐,今夜的周彤似乎格外的執著。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即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個可愛的表情。

“賀大法醫,你是不是更加喜歡這樣的類型?”

“滾!”

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賀嵐下意識的和周彤拉開了距離。

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周彤窮追不舍。

“真無情。我們好歹合作這麽多年的搭檔,你總該回答我一下吧?喜新厭舊也不帶這麽快的!”

在周彤鍥而不舍的追問之下,賀嵐似乎是煩了,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你想多了,她是直女。”

“而且,你剛剛口中的那個最有可能犯罪的犯罪嫌疑人,是之前幫你畫畫像,還想拐回警局的小朋友。”

“就是這段時間隔離在我家的那個。”

好家夥!敢情自己吃醋還吃錯人了?

而且,那個宋同學竟然還是之前無償幫助自己的畫像師!

周彤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訕訕地開口:“誤會了,誤會了,是我的錯。”

“她可是個人才!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弄到警局裏!咱們局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畫像師呢!”

……

警局內,宋思音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板凳上,靜靜的等待著賀嵐回來進行最後一輪問詢。

然而,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賀嵐的身影。

沒過多久,張警官從外麵拿回來了一瓶溫熱的牛奶和一份盒飯,放到了宋思音的麵前。

“這位同學,之前你不是說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飯嗎?”

“警局晚上隻有盒飯,要不你稍微湊合著吃點?”

一提起吃的東西,宋思音的腦海裏就是那張恐怖的女屍的臉,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食欲。

她微笑著婉拒了張警官的好意。“不用了,我現在沒有任何胃口,實在不是很想吃東西,你先自己吃吧!”

這張警官一看就是個涉世未深的男生。

一聽這話,張警官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個囧字,可憐巴巴的看著宋思音。

“宋小姐,要不你還是給一個麵子,多少吃一點吧?”

“這些是賀法醫特意和我交代的,你要是一點不吃,我實在沒辦法跟她交代。拜托拜托,給個麵子吧!”

張警官滿臉誠懇的看著宋思音,不停的祈求著。

聞言,宋思音整個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這是……賀嵐叫人給自己準備的?

心裏劃過一抹暖流,宋思音摸了摸那瓶牛奶,恩,還是溫熱的。

又打開了桌子上的飯盒。

裏麵大多數是一些素菜,唯一的葷菜就是一條紅燒魚。

既可以填飽肚子,又不會太油膩,葷菜還是宋思音喜歡的。

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淺笑,宋思音整個人莫名愉悅了起來。

看來,姐姐似乎已經原諒她了?

這下,宋思音笑得更開心了,就連吃東西的動作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等到快午夜的時候,周彤和賀嵐才急匆匆的從外麵趕回來,滿臉的疲憊。

“姐姐,你怎麽樣?還好嗎?”

一看到賀嵐的身影,宋思音就忙不迭的迎了上去,眼睛裏寫滿了擔憂。

“沒事,隻是學校的生活痕跡有些多,收集證據比較困難。”

似乎想到了什麽,賀嵐忽然之間看向了宋思音,冷不丁的開口詢問道:“我們在屍體上提取到了人的指紋,你……有沒有在案發後觸摸過屍體?”

霎時,宋思音的臉色變得煞白。

她至今還記得,時間觸碰到屍體時那種冰涼的觸感。

“我……我有摸過。”

“當時,當時我的手還不小心粘到了屍體,嘴巴上的紅色顏料,你看。”

宋思音乖巧的伸出手,賀嵐果然在她的指尖上發現了一抹紅色。

聽到這裏,周彤和賀嵐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完了,線索又少了一半。

要知道,這一次作案的凶手極其的狡猾,現場雖然淩亂,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人為的痕跡。

唯一留下的就是當時在窗戶外的半張鞋印,以及屍體上的指紋。

如今看來,屍體上的指紋應該是宋思音發現屍體時留下的。

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麽,宋思音小心翼翼的看向二人。

“怎麽了?是不是我做了什麽事情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

說完,宋思音態度誠懇的,就想來一個90度鞠躬,周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宋思音。

“好了好了,沒事。隻不過,下次要是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千萬不要再隨意觸碰案發現場了,知道嗎?”

還有下次……

宋思音臉刷的就白了,她不會這麽倒黴吧?

“一會兒順便去法醫室做一下指紋提取,到時候方便對比你的指紋。”

這話雖然沒有點名,但宋思音聽得清楚明白。

想必是自己的所作所為,給賀嵐她們添了不少的麻煩……

在愧疚心的驅使下,宋思音滿臉鄭重的看向了周彤,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周隊長,我……我我雖然沒有接觸過刑事案件,但是可以給你們提供嫌疑人的側麵畫像,說不定這是一個線索。”

“請……請務必讓我幫忙,拜托您了!”

隨著宋思音話音的落下,周彤和一旁的賀嵐相互對視一眼。

她們兩個剛剛還在路上討論要不要找宋思音幫忙畫像,誰曾想,一回來,宋思音竟然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

“這肯定是可以的。”

想都不想,周彤便眉飛色舞地答應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做完口供之後,我們就可以……”

話還沒說完,周彤的臉色就變得慘白,整個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嘴角抽搐著看向一旁的賀嵐。

賀嵐麵不改色地看著宋思音,淡淡的開口。“明天周日你沒課,早上八點來警局報到。”

“我……我今天睡了一整天,不用……”

剛想開口拒絕,宋思音就直麵對上了賀嵐那冷漠的眼神。

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脖子,宋思音慫了。

“好,好的!沒問題!我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準時來警局報到!”

“恩,先去做筆錄吧,筆錄結束之後,我先帶你回學校休息。”

說完,賀嵐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周彤也緊隨其後。

隻是不知為何,周彤呲牙咧嘴的摸著自己的後腰,表情看上去痛苦極了。

筆錄詢問的問題和之前差不多,隻是要做非常正式的簽字,證明自己話裏的內容。

宋思音也不像最開始那般害怕,說話的邏輯和順序也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隻不過20分鍾的功夫,筆錄就已經做完了。

剛從審訊室走出來,宋思音就發現一個身影,靜靜的坐在警局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月光清灑在那人的身上,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抹淡藍色的光圈,整個人都有一種清冷禁欲的既視感。

這還不算完。

月光未照到的那半張臉,漸漸的隱入黑暗之中,是那樣的神秘而深邃。

眼前的女子就像是致命的罌粟,無時不刻挑撥著宋思音那脆弱的神經。

“筆錄做完了?”

淡淡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著,賀嵐睜開了眼睛。

“做,做好了,”宋思音眼睛一刻也離不開賀嵐的身上,頓了頓,接著開口。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宿舍。”

……

黑色的商務車緩緩駛向大學的門口,賀嵐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忍不住眉頭緊促。

“你們學校發生了這種事情,居然還有門禁?”

“啊……”宋思音低下頭,眼神閃爍。

“我也不太清楚,剛剛我在警局,不知道學校對於這件事是什麽安排。”

其實,田曉萌之前已經給宋思音發過信息了。

學校為了安撫學生的情緒,臨近的幾個宿舍,全部安排了校外酒店的住宿。

至於其她的學生,更是派了保安24小時在案發現場附近巡邏,不允許有任何學生老師靠近。

順帶的,田曉萌還給宋思音發送了她們現在所在酒店的門牌號,叮囑她忙完之後過來就行。

可現在的宋思音。

並不想去學校的酒店。

她想和賀嵐在一起。

淡淡的瞥了一眼宋思音,賀嵐沒有多言,隻是轉身坐回了自己的車上。

誒?就這麽走了?

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正當宋思音猶豫之際,車窗刷刷的落下,冷冷的聲音從車子裏麵傳來。

“怎麽?你今天晚上有地方去了?”

“沒有沒有,我這就來!”

宋思音喜出望外,屁顛屁顛地跑到了賀嵐的副駕駛上。

賀嵐隻是深深的看了宋思音一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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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下,不虐,也不會追妻火葬場啥的。

就是傻宋的戀愛反射弧比較長,目前處於鑽牛角尖的蒙圈狀態,彎而不自知,以為自己是直的,需要賀法醫用點特殊手段才會認清楚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