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 中午。
宋思音跟賀嵐在Allen的工作室裏,兩人的禮服做了最後的小調整。
宋思音的禮服麵料以水麵光緞為主的褶皺短裙,點綴了粉色和藍色的雲母, 肩膀有一朵漂亮的蝴蝶結, 夢幻又時尚。
發型是公主頭, 戴著一頂鑽石發冠。
一雙美腿,白皙修長。
賀嵐則是一條明黃色綢緞吊帶裙, 配上她高挑的身材,好身材盡顯無疑, 上身是一件時尚襯衫, 一頭大波浪, 紅唇明眸。
站在那裏, 就是焦點, 完美詮釋了一句話, 簡約就是絕美。
她卻沒關注到自己的裝扮, 而是目光火熱地望著遠處的宋思音。
“賀嵐姐姐,你眼光太好了, 好好看。”宋思音興奮的說。
Allen笑道:“賀嵐姐姐, 你這次眼光不錯嘛,音音的氣質比應馨雨可好太多了,都能去當明星了。”
“她不會想當明星的。”
Allen不解地問:“為什麽?當明星不好嗎?”
賀嵐沒回答她,直徑走向宋思音。
“姐姐,好看嗎?”
宋思音在她麵前轉了一圈,笑著問。
賀嵐伸手摟住她的腰, 拉進懷裏, 兩人身體相貼,她低頭, 輕吻在她嘴角,“好看。”
宋思音臉微微紅了,卻沒有推開她,而是輕聲說:“姐姐也好看。”
旁邊的Allen被塞了一嘴狗糧,憤然道:“秀恩愛,死的快啊喂!”
宋思音噗嗤一笑,賀嵐也忍不住微微揚了揚嘴角,默契的對視一眼。
從Allen這裏離開,兩人開車去了目的地。
楊家的私人莊園,占地將近一百畝。
有馬場,有露天和室內兩個遊泳池,還有當年賀嵐的媽媽賀雪瑩專門為她建造的遊樂場。
隻是如今,這裏姓楊。
淩天集團董事長楊天成和夫人陳欣月的十五年結婚紀念日,本市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出席了。
賀嵐帶著宋思音到別墅外,一下車就被人攔住了,“請問有請柬嗎?”
她扭頭看向攔住她的人,一言不發。
遠處有人看到她們,小跑過來,然後瞪大了眼睛,“大小姐?!”
來人伸手揮開保安,跑到賀嵐身邊,“大小姐,這個保安是新來的,你別介意,這邊請。”
“二十年了,你還在這裏工作,看來楊天成給你的報酬很豐厚,豐厚到你都忘了這裏原來姓賀!”賀嵐嚴厲的開口。
管家低頭帶路,一直帶到大門口,她冷淡地開口:“我知道路,不必帶路了。”
兩人往裏走,管家看著兩人的背影,眼神複雜,他有太多話想說,可說不出口啊。
走了很遠,宋思音才小聲開口:“姐姐?”
賀嵐扭頭看向她,“怎麽了?”
“你如果不喜歡這裏,其實可以不來的。”
賀嵐笑了,“音音,我很喜歡這裏,這是我的家,我出生長大的地方,我跟我媽的美好回憶都在這。隻是……這裏被汙染了,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回到這裏,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好,不管姐姐要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宋思音握住她的手,堅定地點頭。
“走吧!”
周圍到處都是人,個個麵露笑容,仿佛都在祝賀這對夫妻結婚十五年了還恩愛如初,似乎已經沒人記得這裏曾經姓賀了。
她牽著宋思音的手,走上台階,往裏麵走。
兩人出現在眾人麵前,不輸給明星的氣質和外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誰啊,好漂亮啊。”
“明星嗎?”
“不知道,沒見過啊?”
“啊!她好像是賀家的那位大小姐——”
賀嵐側頭,靠近宋思音,“跟著我就好,如果緊張就握緊我的手,我本來不想把你扯進來,可我想你讓在我身邊。”
宋思音仰頭,給了她一抹笑容,“沒關係的,姐姐,我不怕。”
賀嵐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慢慢走下台階,來到客廳裏。
在場的人,並不是全然不知道賀家的事,知道一些內情的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絕大多數則是好奇地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
在上流圈子裏,性向是一個隻要你不搬到台麵上,你玩得再花都沒關係的事,可你直接登堂入室,就有些不分輕重了。
這邊小聲議論起來,很快就引起了注意力。
楊天成跟妻子陳欣月正和律所的人談續約的事,見別墅裏有**,放下香檳,“徐總,宋律師,你們先自便,我們晚點繼續談。”
“好的,楊先生,你去忙吧。”
楊天成夫妻兩人剛走進客廳,就看到了遠處的賀嵐。
看到賀嵐,楊天成表情驚詫,隨即隱藏起來,眉頭微皺,旁邊的妻子則笑著打招呼:“賀嵐,你能來你爸爸跟阿姨的結婚紀念日,阿姨很高興。”
陳欣月一臉溫和笑容,身上穿著手工訂製的高級旗袍,手腕一枚帝王綠的翡翠手鐲,怎麽看都是一位保養得當的豪門太太。
可隻有賀嵐知道,這個女人是如何小三上位,是如何在她媽媽屍骨未寒,挺著肚子進門的。
她媽媽不過死了三個月,這個女人的肚子卻已經凸起的十分明顯,也就是說早在媽媽還活著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媽媽去世已經十八年了,這裏已經被這兩個人改的麵目全非。
陳欣月見賀嵐不理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但周圍賓客眾多,她還是不想丟臉,隻好放開丈夫,朝賀嵐走去。
“阿姨跟你爸爸一直都盼著你回家來,結果你的工作太忙了,總是沒時間。唉,幹嘛要當法醫,一個女孩子家每天跟屍體打交道,時間長了,總歸不好的。”
陳欣月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法醫,竟然是女法醫!
每天跟屍體打交道,多晦氣啊。
賀家以前也排的上號,怎麽到了賀嵐這裏,竟然跑去當法醫?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基本都是嘲笑賀嵐的職業,這個圈子裏,對於一些沒有權利的公職總是看不上眼,權利不大,工資不高,還是整天摸屍體的,對於金融界的人來說,那就不是一丁點晦氣了,自然備受歧視。
賀嵐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不當法醫,難道去當秘書?”
這句話讓陳欣月瞬間變臉。
要知道,這個圈子是沒有秘密的,陳欣月秘書上位的事,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甚至偶爾富太太的茶話會上,這也是一項談資。
“你!”
“賀嵐,你要是來祝賀我跟你阿姨的,我們歡迎,要不是,就滾出去!”楊天成鐵青著臉大聲訓斥她。
“這裏是我家,我為什麽要滾?鳩占鵲巢久了,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上門女婿!”
楊天成因為這句話,臉都黑了。
可周圍賓客眾多,在這裏跟賀嵐撕破臉皮,丟臉的是他們。
他攥緊拳頭,硬擠出一抹笑容,看向眾人,“請大家見諒,我先處理一下家務事,各位請先自便。”
說完,扭頭看向賀嵐,眼神又冷又氣,“你跟我來。”
賀嵐帶著宋思音,跟著楊天成,陳欣月穿過人群,上二樓,走進書房。
門一關上,楊天成的麵具也不戴了,開口就要訓斥賀嵐,卻看到她身邊的宋思音,冷聲道:“我們接下來要說的是家務事,請你朋友在外麵等吧。”
“家務事?”賀嵐冷笑一聲,“你姓楊,我姓何,這裏還有一個陳,誰跟誰是一家的啊?”
陳欣月也不裝了,在一邊開始煽風點火,“賀嵐,你說這話可是大不孝,你隨母姓,就不認你爸了嗎?”
賀嵐冷聲斥道:“你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陳欣月氣得臉漲通紅,“這棟別墅都是姓楊,不姓賀,我是楊太太,這裏是我家,隻要我不高興,我隨時可以報警,把你趕出去!”
“你可以試試!”
宋思音一直站在邊沒插話,因為她知道姐姐帶她來不是為了讓她幫忙吵架的,可看到這個小三上位的繼母,句句話都在紮姐姐的心,她氣得不行。
陳欣月還想說話,被楊天成攔住,“賀嵐,你這次回來到底想幹嘛?這媽死了這麽多年了,你就非得不讓大家好過,拿著錢好好生活不好嗎?”
賀嵐冷笑一聲,“可惜我不是你這樣薄情寡義的人,楊天成,這麽多年了,你晚上就不會夢到我媽找你索命嗎?”
楊天成氣得渾身發抖,“混賬,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她的目光轉向陳欣月,“你也很清楚,小三上位的楊夫人。”
陳欣月眼底浮現惡毒的怨恨。
“我算是知道了,你今天就是特地來給我添堵的!怎麽了,想為你媽打抱不平?可是賀嵐啊,你媽都死了二十年了,這棟別墅,就算以前是她的,但現在是我的,我住了快二十年,這裏的每一寸花草樹木,我全都翻修了,你媽的痕跡,早就被我抹平了。”
陳欣月繼續刺激她:“你這個沒本事的女兒,你恨我又怎麽樣?淩天集團的股權,你沒有了;賀家別墅,也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還有什麽手段?除了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挖出來,壞一下我的名聲,你還有什麽本事,都拿出來啊!”
“好,你等著。”
賀嵐冷笑一聲,拉著宋思音走出書房。
書房內。
陳欣月突然開口:“乘風,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些年放過她,讓她消停生活,是她不想過好日子,又是找應馨雨交易,又是來破壞我們的紀念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該知道怎麽做了。”
“欣月,她畢竟是我的女兒。”
“楊天成,為了女兒。你就要毀了我的夢夢和小宇嗎?他們不是你的孩子嗎?要是因為賀嵐的原因,影響了他,我告訴你,我非但不會放過賀嵐,我也不會放過你!”陳欣月冷聲威脅。
“我知道,我會找她最後談一次,她這麽鬧無非是想要錢,我可以給她一筆錢。”
陳欣月皺起眉頭,眼底劃過對楊天成的鄙夷,大步從他身邊走過,“那你就繼續裝你的慈父吧!”
賀嵐帶著宋思音從書房離開,就到了花園。
宋思音坐在秋千上,看著賀嵐打電話,看著她的背影,宋思音突然不安起來,她的直覺告訴她,姐姐要做什麽大事了。
可她不敢問,也不能問。
賀嵐說她能給她力量,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邊。
她雖然不知道內情,可賀嵐想要的,她都不用理智思考,情感這一塊就已經先一步答應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還不夠強,總被當成小孩,可她想陪著姐姐,不管姐姐要做什麽事,如果幫不了她,那至少她可以陪在她身邊,讓她不是一個人。
賀嵐打完電話,回過頭就看到宋思音靜靜地看著她。
她走到秋千前,開口:“我嚇著你了嗎?”
“沒有。”
宋思音拚命搖頭。
賀嵐按住她的頭,把人抱進懷裏,“對不起,似乎不該今天帶你來,這不是一個好體驗。”
“不管姐姐想做什麽,方不方便跟我說,我都會陪著姐姐,無條件支持姐姐。”
賀嵐眼神一柔再柔,她恨不得把懷裏人揉進身體裏,怎麽這麽乖,這麽好!
抱了一會,她放開懷裏的人,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音音,我要搶回我媽的一切,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啊?”
“過程你不用知道,你在我身邊,就給了我無盡的力量,我需要你在我身邊,陪我度過這一關。”
宋思音回抱住她,“好,我陪著你。”
“你不生氣我沒有一開始告訴你這件事嗎?”
“為什麽要生氣?你不是帶我來了嗎?隻是我什麽都幫不了你,隻能握著你的手。”
賀嵐看著她,見宋思音的眼底隻有愛意,信任,她突然升起一股無地自容,她的女孩,陽光,自信,對她的愛毫不保留,毫不懷疑。
遠處有音樂響起,賀嵐扭頭看過去,該致辭了啊,那好戲也該上演了。
“你在這裏坐一會,我離開一下。”
“好。”
等賀嵐離開後,宋思音坐在秋千上,看著偌大的別墅,這裏是真好看,環境好,地方又大。
可她卻從踏進大門的第一秒起,就不舒服了。
她還是喜歡跟賀嵐的家。
“你是誰啊?怎麽坐在這裏?”
一道男聲響起,她扭頭,就看到一個穿著休閑服,帶著近視眼鏡的少年站在不遠處,看到她轉頭,少年眼底劃過一抹驚豔,聲音也溫柔了起來,笑著問:“你是跟誰來的啊。”
宋思音開口:“朋友。”
“那我們也交個朋友吧,我叫楊建宇,你叫什麽?”
她不說話,對方卻不生氣,反而打趣道:“這秋千是我的,你占了我的位置,不告訴我你的名字,說不過去吧?”
宋思音立刻從秋千上起來,她大概猜出這個人的身份了。
姓楊,說秋千是他的。
那就是姐姐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她什麽都沒說,快步從楊建宇身邊走過,去找賀嵐。
剛走到前麵的畫麵,就有一塊大熒幕,上麵正在放楊天成跟陳欣月這些年的恩愛的照片,兩人一起工作的,做慈善的,簡直是模仿夫妻。
在場的賓客全都在恭維兩人的恩愛。
宋思音覺得無趣,但這裏太大了,想找到賀嵐太難了,她轉身想去找人問問,結果一轉身,就嚇得魂兒都沒了,急忙竄到一個旮旯拐角。
老爸?!
老爸怎麽會在這裏?
宋爸正跟律所合夥人從不遠處走過來,兩人手裏端著香檳。
徐克笑著問:“這楊先生跟他太太還真恩愛,人家15楊年紀念日辦這麽隆重,老宋,你不辦一個嗎?你跟你太太可是我們公認的神仙眷侶,你們結婚有三十年了吧?”
宋爸爸笑著解釋:“二十八年,辦這些花裏胡哨的做什麽,他們有錢人愛玩,我沒興趣。”
宋思音屏住呼吸,生怕老爸一扭頭看到她躲在角落。
前幾天老爸說要去參加一個宴會,她怎麽沒問清楚啊!
她已經做好要公開跟姐姐的關係了,但絕對不能在這種地方被抓包,以老爸的個性,不問自拿視為偷,到時候再定她個不報備就同居就是亂搞,可怎麽辦?
用手扶額,她現在好慌啊,可是禮服根本沒有裝手機的口袋,她還聯係不到姐姐,怎麽辦?
正思考問題呢,周圍突然嘩然一片,然後喧鬧起來。
她偷偷探出頭去看,然後就愣住了。
原本秀恩愛的視頻,變成了楊天成跟秘書在辦公室的不雅視頻,不止辦公室,兩人還一起出去度假,恩愛得仿佛老夫少妻。
視頻完全沒打碼,賓客從震驚到露出看好戲的神情,大家全都小聲議論起來了。
“我記得那是楊天成的秘書。”
“這叫狗改不了吃屎,現在的楊太太,不也是秘書上位嗎?”
“你們看楊太太的表情!”
不遠處的陳欣月表情都開始扭曲了,用仿佛要殺人的視線盯著楊天成。
楊天急忙慌亂地開口:“給我關了,這是AI換臉,是誰做的,我要報警!”
“好啊,要不要我替你報警?”
賀嵐從別墅裏走了出來,她手裏還拿著一樣東西。
看到她,楊天成跟陳欣月瞬間反應過來,一齊同聲道:“是你!”
楊天成臉色鐵青,大聲道:“賀嵐,我知道我再娶讓你痛恨我,但我是你父親,你怎麽可以這樣誣陷自己的親生父親?!雪瑩在天有靈知道你變的這麽惡毒,她該多傷心!”
“我媽要是在天有靈,知道我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算計到股權都沒了,她才會傷心!”
“股權?”陳欣月表情一邊,冷笑道:“原來是為了股權,怪不得能這樣誣陷自己的父親,賀嵐,當年是你主動簽署了股權轉讓合同,當時淩天集團遇到危機,差點就要破產了,你為了不背負債務,把股權賣給你爸,現在看淩天集團發展得很好,你想要回來了?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賀嵐眼神冷冽,“我沒收過一分錢!”
“嗬嗬,轉讓合同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的簽名也是你親自簽的!”
提到轉讓合同,賀嵐楊身散發出滲人的凜冽寒意,“合同是怎麽簽的,你們應該是最清楚的!”
賀嵐把手裏的東西舉起來,那是一個錄音筆,她的目光掃過楊天成和陳欣月,“就讓大家都知道一下,你們是怎麽騙剛剛成年的人簽的股權轉讓合同。”
她按了一下播放鍵,不遠處的大屏幕上,視頻消失,變成一片漆黑,然後一段音頻播放了出來。
“楊天成,你讓馨雨調換股權轉讓合同給賀嵐簽約,這可是犯法的事,太冒險了我不答應。”
“這件事讓別人做會很難,但馨雨肯定很簡單,賀嵐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她不會防備的,隻要你們能讓她簽下合同,我就會注資你們公司,今後大家有錢一起賺!”
“關了,給我關了!”楊天成慌亂地命令控製大屏幕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為難地看著站在控製台前的藍栩和她帶來的兩個保鏢,他倒是想關,打不過麵前兩個彪形大漢啊。
錄音還在繼續:“楊叔叔,我答應你,但是你們不要著急,過幾天就是賀嵐媽媽的忌日了,每年那天她都很難過,我到時候找個機會讓她簽字。”
時間,人物,做的事,錄音錄得非常清晰。
“賀嵐,你這個賤人,你非要毀了我的結婚紀念日嗎?!”
一抹身影突然衝過來,一把推開她,搶過錄音筆直接摔到地上,還用力踩了幾腳。
賀嵐踉蹌一下,撞到人才穩住,她眼底浮現駭人的冷意,“這隻是備份,你要毀掉多少都行,淩天集團的股權,我一定會拿回來的,我們法院見吧。”
賀嵐眼神凜冽地盯著陳欣月。
媽媽去世還不到三個月,這個女人就進門了。
她享受著賀家財富帶來的榮華富貴,住著媽媽的別墅,睡在媽媽的臥室裏,用著她第一切。
賀嵐隻怪自己當年太小,沒辦法守住媽媽的東西。
可這次,不一樣了。
陳欣月震驚又憤怒地盯著她。
“賀嵐,你要告我?!我是你爸,你竟然要跟我對簿公堂?!”
楊天成氣得說話都哆嗦了,差點要暈倒,但沒一個人敢去扶著,看好戲是一回事,如果給自己惹了一身腥,那就得不償失了。
生意還要談,來往還要有,但別人家裏的私事決不能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有一個人離開,慢慢走的人就多了。
“從你娶了陳欣月起,你已經沒資格當我父親了。”
“好,好,好,我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竟然時時刻刻想著怎麽對付她的父親!”楊天成徹底撕開了偽善的麵具,心底開始盤算怎麽解決麵前這個大麻煩了。
“姐姐小心!”
所有人都在賀嵐跟楊天成夫妻的對峙,所以沒人看到楊建宇手裏拿著一根棒球棍,惡狠狠朝這裏衝過來。
宋思音見他直奔賀嵐,原本想避開老爸的念頭,一下子被‘不能讓姐姐受傷’取代,她衝出人群,在楊建宇揮棒打向賀嵐的頭的時候,衝過去抱住她。
賀嵐反應迅速,抱著宋思音往一邊躲,可棒球棍還是砸中了宋思音的胳膊。
“嘶!”
宋思音疼得一張臉都皺到一起了,捂住胳膊。
“音音,你怎麽了?”
她忍著痛,問:“姐姐,你沒事吧?”
賀嵐怒到眼底泛起紅血絲,她放開宋思音,衝上前,一腳踹飛棒球棍,然後一腳踹到楊建宇的腹部。
“小宇?!”
她踩在楊建宇腹部,眼底有暴風雨翻湧,聲音仿佛從地獄爬出來一般冷冽,“你找死!”
“賀嵐,你放開我兒子!”
陳欣月臉色大變,大喊著。
賀嵐卻什麽都聽不到了,她腳下用力,楊建宇痛得哀嚎。
“賀嵐,冷靜點。”藍栩衝過來,一把拉開賀嵐,“宋思音受傷了,先帶她去醫院。”
這一句話,叫醒了賀嵐,她轉身走向宋思音。
“音音?”
宋爸爸從人群中走出來,一臉震驚,“你怎麽會在這裏?”
“爸。”
宋爸爸快步走向女兒,剛女兒衝出來的時候,他一時間還沒認出來,等認出來了,也顧不上思考女兒為什麽衝出去幫人擋架。
這下輪到賀嵐僵在原地了。
音音的爸爸也在這裏?
她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快步走過去,沒有了剛才的勝券在握,她現在手心都是汗,音音是她這輩子絕對不能放手的,可她也知道兩個女人在一起會受到多少阻礙。
“叔叔,我們先送音音去醫院吧。”
宋爸爸看了賀嵐一樣,對於這個計劃周詳,毀了父親和繼母結婚紀念日的女人,他下意識產生了不想有過多牽扯的心思。
“多謝賀小姐,你這裏應該也走不開,我帶我女兒去就好了。”
“我——”
“宋律師,你還是讓她去吧,分開相愛的小兩口,你也不忍心吧?雖然是同性戀,但隻要人家口才好,變態也能被她宣揚成真愛!”
陳欣月扶起兒子,一臉看好戲地開口。
宋爸爸愣在原地,脖子僵硬地轉動,視線在女兒跟賀嵐身上來回移動。
“爸,你別聽她亂說話。”
“我亂說什麽了?賀嵐,是你親口跟我們說,這位宋小姐是你的愛人,你們是同性戀,真愛啊,可真感人。”
陳欣月似乎找到一個攻擊賀嵐的角度,她露出報複的笑容,繼續說:“宋律師,這種可怕的女人,你就是不介意你女兒是同性戀,你敢把女兒交給她嗎?你就不怕,她有一天連你們家也對付嗎?”
“陳欣月!”
賀嵐威攥緊拳頭,如果眼神能殺人,陳欣月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楊天成走過來,轉而看向宋爸,“宋律師,我不知道這個女孩是你女兒,但我要提醒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別被人誤導利用了,這世界上對同性戀可沒那麽友好。”
宋爸爸被左一句變態,又一句同性戀氣得臉色鐵青,嘴唇發紫,他捂住心口。
宋思音見狀,知道是爸爸的心髒病犯了,大驚失色,急忙用沒受傷的胳膊扶住爸爸,聲音微顫:“爸,我跟賀嵐的事,我會給你解釋的,你別聽他們亂說,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跟我回家。”
宋爸爸反拉住女兒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剛走了兩步,走不動,他回頭一看,就見女兒的肩膀被賀嵐按住了。
“請你放開我女兒!”
賀嵐沒管宋爸爸,她盯著宋思音,心裏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別讓音音離開,絕對不能讓她離開。
宋爸爸叫女兒:“音音。”
“音音。”
賀嵐眼神帶著一絲祈求。
別這時候離開我。
宋思音看看爸爸,又看看賀嵐,內心萬分糾葛,可看到老爸氣的青紫的臉,又怕她被氣的心髒病發,隻能忍著心痛看向賀嵐,留下連連保證。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回去的,我先和我爸去醫院一趟。”
說完,她轉身,扶著爸爸。
父女倆,一個心髒不舒服,一個胳膊受傷了,兩抹身影相互攙扶著離開。
賀嵐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抬眸盯著宋思怡的背影。
走了。
她的溫暖,她的光,到底還是離開了。
身體踉蹌了一下,被身邊的藍栩扶住,“冷靜點,別忘了你等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今天!”
賀嵐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再次睜開眼,眼底的脆弱一掃而空,隻剩下冷冽和恨意,她看向楊天成和陳欣月。
“楊天成,我們法院見!”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離開。
……
宋思音坐在醫院等候區。
“妹妹!”
她抬起頭,就看到媽媽跟哥哥匆忙趕來了,宋思卓問:“你怎麽會跟爸爸在一起,爸爸去參加宴會了,心髒病怎麽犯了?”
宋思音眼淚唰地落下了,“嗚嗚……對不起,是我,是我氣得爸爸心髒病犯了,對不起,嗚嗚……醫生正在給爸爸做檢查,嚴不嚴重,還不知道。”
宋媽媽抱住女兒,“先別哭,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宋思音不敢說,她怕再把媽媽氣病了,隻能一邊哭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等了半小時,醫生出來了,告訴三人宋爸爸的沒有大礙,就是一時情緒過激,打完針就可以出院了。
病房門口,宋思音猶豫不敢進去。
宋思卓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做什麽惹老爸生氣了嗎?你別一直哭,跟哥哥說說,你都不跟我說,我想幫你都幫不了。”
宋思音用手背擦幹眼淚,“哥,回家再說吧。”
“唉,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嘛。”
宋思卓摸摸妹妹的頭,扭頭看向病房裏,老爸也是一臉沉重。
一個小時後,宋爸爸的針打完了,一家人回到宋思卓買的房子裏。
一到家,宋媽媽就要扶丈夫回房間休息,卻被丈夫拒絕了,他坐在客廳沙發上,“宋思音,你過來!”
宋思音乖巧地走過去,站在客廳當眾。
母子倆還什麽都不知道,兩臉懵逼。
宋爸爸嚴厲地開口:“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麵我給你麵子,現在我需要你一個解釋!”
宋媽媽心疼女兒,走到丈夫身邊坐下,“你現在不能生氣,跟孩子置什麽氣?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能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宋思音深呼吸一口,突然膝蓋一彎,跪在了父母麵前。
宋爸爸眼神一暗,表情依舊沉冷。
宋媽媽嚇一跳,隨即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宋思卓下意識去拉她,卻被宋爸爸阻止,“你別拉她,她想跪著說,就讓她跪著!”
“爸,媽,哥,我……”她攥了攥拳頭,最後深呼吸一口,終於說出口了,“我就是喜歡賀嵐!我要和她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她雖然才大學畢業,可從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她倒追賀嵐並不是一時興起,或者感情衝動,她從小也幻想過愛情,那時候她以為自己喜歡男人,所以她會幻想她和一個男人相愛相守,像爸媽那樣,幸福一輩子。
她的愛情,從來都是奔著一輩子去的。
所以現在這一刻,她不後悔,她隻想降低對家人的傷害,還有降低他們對賀嵐的負麵印象。
宋媽媽還沒理解,但宋思卓聽到妹妹這句話,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隨即,倒吸一口冷氣。
她的女神被妹妹拱了。
宋媽媽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怎麽了?不就談個戀愛,難道那個……賀嵐是有家庭的?”
宋爸爸嚴厲開口:“敢做,為什麽不敢跟你媽說?!”
宋思音紅著眼睛看向媽媽,“媽媽,我喜歡的人是個女人。”
終於全說出來了,宋思音感覺脊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可她卻無比輕鬆。
客廳靜默了一般。
過了許久,宋媽媽突然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進了臥室。
宋爸爸也跟著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女兒:“我不可能讓你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我知道同性戀不是病是天生的,但你以前從來沒有這個情況,都是那個賀嵐把你帶入歧路的,以後別再見她了。”
說完,也進房了。
客廳就剩下兄妹倆,宋思音抬頭看向哥哥,“哥……”
宋思卓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你……你跟賀嵐?”
“哥哥,對不起。”
宋思卓盯著她看了幾秒,轉身也回房了。
客廳隻剩下宋思音一個人。
她低著頭,淚珠直接落在腿上。
姐姐,你等我,等我說服了家人,我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