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天矍然醒悟,不由得抬起手來在自己的額頭處重重一擊,滿麵慚色:“對啊,我怎麽忘了。哎呀!兩位仙長莫怪啊,快請至廳內敘話。”

紅雲道長與步道月對視一眼,步道月哈哈大笑:“莫老弟,我輩中人還怕這疾風暴雨嗎,這樓頂上挺敞亮的,說話也舒坦。我看就不必……”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紅雲道長手撫白須笑道:“步老弟,即然莫先生說出來了,我們不如客隨主便。”

莫南天笑道:“二位請,諸位請,快!步雲吩咐下去準備一下接待二位仙長。”公孫不周答應一聲,急忙下樓而去,但卻在下樓之前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在與莫言談笑風生的尚秋聲。

天色越來越亮,雨勢也逐漸減弱下來。尚秋聲立在頂樓任那細細的雨絲落在身上,感受著秋雨中的那股涼意,望了望路上勿勿的行人哄顏六色的雨傘嘴角一絲淡淡的憂傷掛在心頭。剛才在大廳之內以莫南天為首的諸派劍仙與紅雲道長、步道月二人侃侃而談,商議如何對付已經出山的魔界五宗。而尚秋聲卻對這種事情所知甚少,根本也就插不上嘴。再加上又有誰會注意到一個毛頭小夥子呢,雖有飛雲道長不斷的與尚秋聲插科打諢,但尚秋聲仍覺得憋悶之極。無聊之下便悄悄的離開大廳,獨自一人上了這頂樓。

“陰月教、血煞門,清風觀……”尚秋聲嘴裏無目的胡亂念叨著,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仰望蒼穹,心中暗暗想道:“這些神話般的人物沒想到竟然讓我一個個都碰上了,沒想到世間真有神仙之說。我若非在碴砑山中的那場奇遇,隻到現在恐怕我還在為生計奔波呢。”他自嘲似的看了看腳下來去的人流,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這些人行色勿勿,一個個都在忙著賺錢糊口。就算是勞碌數十年,最後這些錢物還不都是一場空嗎。唉,還是做神仙好啊,不用為生計發愁,也不用為錢財發愁。”

玲瓏舍利塔嘿嘿的笑了起來:“是啊,人生百年不過轉瞬而過,就算你有天大的財富,你又能帶走多少,享受多少呢。終歸還是要魂歸地府,再入輪回。隻有進軍無上玄天,才能擺脫這些煩惱與輪回之苦。”

尚秋聲這次卻沒有和玲瓏舍利塔調侃,右手伸出去接著雨線笑道:“塔師父,世間即有仙界存在,那為何這世上有如許惡人得不到懲罰,又有這許多魔門凶徒肆意逞威呢?難道仙界諸神就不能將這世上的罪惡一掃而空嗎?”

玲瓏舍利塔在尚秋聲的眼前幻化出一個愁眉苦臉的麵孔:“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恐怕隻有等你飛升之後,才可能會得到答案。”尚秋聲身後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

“方大哥,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上麵來了,怎麽不在下麵和爹他們說話啊。”莫言站到了尚秋聲的身邊,望著他的俊麵道:“你發什麽呆呢?”

尚秋聲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一雙虎目在莫言的花容上轉了轉,笑道:“沒事兒,我是隻在裏麵插不上話,覺得有些無聊,所以才自己個兒出來散散心。”

“哦,原來是這樣。我剛從娘那兒過來,卻在大廳內找不到你,正著急呢,師叔告訴我你上樓頂了。”

“嗬

嗬,你和伯母多長時間沒有見麵了?”

莫言將頭向尚秋聲的肩頭上歪了歪,眼睛轉了幾下道:“嗯!可能有一年零兩個月了吧。”

“莫言,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但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莫言眼珠子轉了幾轉,笑道:“方大哥,是什麽問題呀。”

尚秋聲抬頭望了望空中紛紛而落的雨珠,又伸出手去將雨攏在掌心,望著掌心中的那一汪清水。莫言急道:“方大哥,你有什麽話,快說啊,別這麽婆婆媽媽媽的。”

尚秋聲輕輕的扭了一下脖子,迷惘的眼神看著街道上那一道道人流,嘴裏喃喃的道:“莫言,你們護國劍宗即在人世多年。為何還容得這許多貪官惡霸橫行世間,普通百姓求一生計而不可得。你們不是明門正宗護國大派嗎,為何不見你們替天行道。以你們的能力如果插手凡俗之世,那豈不可以將天下的奸邪之人盡數誅絕。”

這番話問的莫言沉思半晌,一雙眼直直的盯著尚秋聲,低聲道:“方大哥,你怎麽會想到這個的呢?”

“唉!”尚秋聲仰天長歎一聲道:“自我入道門以來,無數疑問撲麵而來,這隻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隻是一直沒有人給我解答,這世上即有神仙佛祖,卻為何又容得許多惡人存在。此事實在是讓我迷惑不解!”

莫言晃了晃頭,伸出手緊緊的捏了一下尚秋聲粗厚的手掌,笑道:“方大哥,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據爹他老人家所言,不是我們不為世間盡力。實在是人間自有人間法,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法規,身為修道者不可擅自幹涉世間的律條。而且世間惡人誅之不盡,斬之不絕。隻要有魔道一門的存在,這些人就會想法方設法的勾起諸生的心魔。”

尚秋聲對莫言的這個回答相當的不滿意,但卻又沒有反駁之語。

麵色一陣變幻沉聲道:“魔道……,是啊,魔門不除世間難安。”此時的尚秋聲腦海中卻浮起了另外的問題,魔門何方源自何時,天地間即然出了修道者,為何又要出現修魔之人呢?世間諸生又何方源自何處。不過這些問題,莫言一定不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答,所以尚秋聲隻是把這個問題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尚秋聲長吐了一口悶氣,笑道:“算了不說這個了,除非紅雲前輩和步老前輩這等人物或能解開這些題目。”將這些惹人煩惱的思緒統統拋開。伸臂將莫言攬在了懷中,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莫言滿麵幸福的將頭靠在尚秋聲的前胸。正在二人情意綿綿之際,通向頂樓的樓梯口探出了一個人的腦袋,此人麵色發綠目光如火極惡毒的瞪著方、莫二人。

尚秋聲雖沉醉在莫言的馨香之中,但他是何等的修為,元陽真力無處不在。那人雖然修為不低,行動也是屏息凝神。但是已然引起了元陽真力的一陣波動,尚秋聲的目光輕輕的一閃,而此時的莫言也從清風觀真氣的波動中感覺到了有人接近。

兩個人對視一眼,莫言正要張口發問。卻聽那人笑道:“師妹啊,師父師娘正在找你呢。”隨著話音那人走上樓頂,長身玉立長發披肩正是清風觀的大弟子公孫不周。

莫言不悅的望了滿麵笑容的公孫不周一眼,嗔道:“大師兄什麽時候學會偷看人了,我爹找我什麽事?”

公孫不周麵色一紅目光在尚秋聲的身上轉了一圈,陪笑道:“這個為兄倒不知道。”他頓了一下,“莫言師妹,本來為兄看到你們正在這兒卿卿我我,頗覺尷尬正要避開,卻沒想到你們二位已經發現我了。師妹莫怪!”

莫言沒有說話,向尚秋聲一擺手道:“方大哥,我去去就來。”尚秋聲笑了笑,望著莫言燕子似的身軀一跳跳的消失在樓梯口。

公孫不周不自然的笑道:“方兄,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告退。”

尚秋聲看了看滿麵笑容的公孫不周,總覺得對這個人自己老有一種莫名的厭惡之情,一邊暗暗責怪自己這種莫名的想法,一邊微笑道:“柳兄客氣了,請便。”

眼望著公孫不周的身影消失在樓頂,尚秋聲望著那樓梯口處發了一會兒呆。很疑惑的想道:“公孫不周人材出眾,說話隨合,自己怎麽老是有一種討厭他的感覺,簡直是沒有理由。”尚秋聲負手立於樓尚處,任那強風吹拂著自己的衣衫,細雨打在臉上隱有涼意。腦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自從尚秋聲入道門之後,心中無數疑惑一浪接著一浪,直到如今他仍是疑慮滿懷。

一千多米的高空處,越過厚厚的雨層。一道血紅色的劍光懸浮在空中,兩道銳利而滿含仇恨的目光透過那重重的陰雲,直射到下麵的尚秋聲身上。由於距離實在是太遠所以尚秋聲並沒有感覺到空中有人在窺視自己,隻是莫名的感到一陣不舒服。

“姓方的小子,你不要得意,在東湖的時候沒有將你斬於劍下。看你這次還能逃到何方。”冰冷的語聲自這人的唇間吐出,這道劍光在空中閃了一閃寂然而滅。

隨著此人的離去,尚秋聲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掃而空。他胸中莫名的衝起一股豪氣,就在這二十八樓樓頂,身形直直的衝天而起,迎著強風細雨。尚秋聲的長嘯一聲,速度驀然加快,隻一閃之間就已衝上了數千米的高空。

金身禦劍果真不凡!尚秋聲望著腳下那厚厚的陰雲籠罩著大地,再抬頭望望朗朗的紅日,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升上心頭。下麵是陰雲密布細雨綿綿,頭頂上卻是一碧如洗紅日當空。他哪裏知道這一場足足下了一紅雲夜的大雨,其實是由於在誅仙大陣內尚秋聲所發的太乙神雷消散時所引起的天地山川之變。故此這雨雲僅有百裏方圓,距地麵也隻有數百米的高度。

身形漂浮在空中,強風掠過臉頰與發絲。這飛翔的感覺讓尚秋聲有一種極度的興奮,小的時候他也曾無數次幻想自己何時有一天像鳥兒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想到的是隻因為一場神奇的遭遇,他不但可以任意飛翔而且還擁有了極強大的力量。

他的身形在空中來回掠了幾遭,興致大發。隨著尚秋聲的一聲清嘯,太極圖已隨聲而出,在陽光下反射出萬道金光的太極圖漂浮在尚秋聲的身後,映襯得他如天神降世一般。所幸的是尚秋聲的腳下還有厚厚的雲層,不然的話這副形像非惹得滿城百姓焚香禮拜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