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蘇翎都沒有回家過年。
蘇家是“全員惡人”,她懶得應付,加上遲慧慧也和家裏差不多斷了聯絡,她就提前訂好了機酒,兩人結伴去了另一座城市的溫泉度假酒店,享受幾天快樂的年假時光。
除夕那天,她在網上發了一條即將正式回歸的消息——
“寶子們,你們的人間辣妹帕麗醬回來啦,年初七晚7:00,繼續跳舞,談戀愛不如跳舞~”
頃刻間,粉絲們各種歡呼響應,普天同慶。
自從貓爪平台被大公司收購,經過幾個月的整頓,年後就能全新上線。
蘇翎與他們重新簽訂的直播合同,不管是直播時長,還是禮物分成,全都比過去更加合理。
夜色迷離,蘇翎和遲慧慧端著酒杯,坐在陽台看煙花的時候,把手機支在了一處,與留在S市的符瑾打了視頻電話。
“你真不打算和柳拓談一談嗎?”
“沒什麽好談的。”蘇翎搖晃著紅酒杯,“我和你們說實話,換做別的人我無所謂,可他是真正傷害過我的。”
她目光流轉,心頭微澀:“柳師兄以前對我真的很好,還幫了我那麽多,可惜無法真正的理解我,我承認是我自私……但我不想被傷害。”
對於柳拓提出見麵的想法,蘇翎下意識就覺得排斥。
不是說還在耿耿於懷,隻是覺得有些人不如相忘江湖。
原先,她還會想起當年那個柳拓,一雙深情眼看著自己,唇瓣微微抿著,而她同樣真誠坦白地對待他。
可終究兩人沒有走到一路,這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蘇翎不想再經曆類似的體驗。
但她被父親打罵的時候,是柳拓幫過她,讓她重新振作,她還是記得他有過的好。
非要撕破臉的話,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符瑾坐在家裏的餐桌旁,一邊吃水果,一邊陪爸媽看春晚。
她剝了一塊粑粑柑,說:“我覺得柳拓還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複,雖然晚了幾年……”
蘇翎的酒勁也有些上來了,捧著紅彤彤的臉蛋,聲音軟糯:“寶子們啊——以前年紀小,隻怕被騙錢,不怕被騙感情,畢竟還能愛上幾個人,現在真是什麽都不想被騙,隻想去甘露寺吃齋念佛。”
符瑾:“那是,我也單身了十年才求來一個博哥!”
遲慧慧沒有認真在聽她們說話。
她點開手機裏權璟的微信對話框,把之前編輯的一長串東西刪刪減減,最後,隻發了一句“權律師,祝你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眼看還有大半個鍾頭就要到0點,蘇翎決定去泡個澡,舒舒服服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她換了酒店的浴袍,放了玫瑰海鹽味的浴鹽,再拿手機公放音樂。
剛泡到浴缸裏,就有幾條新年的祝福短信迫不及待發了過來。
一股股溫熱的水流將光滑細膩的肌膚包裹著,人的意識也跟著**漾,蘇翎隻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舒緩。
她眯著眼,透過霧氣看屏幕,翻了翻幾個對話框。
然後就看見了自己和謝潮的聊天記錄。
怎麽說謝老板都讓她朝著實現財務自由又跨進了一大步。
是不是也該給他拜個年啊。
但要是複製黏貼太敷衍了,直接說“新年快樂”也很沒創意。
思及此,蘇翎低頭敲了幾個字。
pearli姐姐愛釣魚:我承認你有幾分姿色。
發完之後,她把手機擱到邊上,繼續泡熱水澡。
熱氣彌漫四周,一首英文情歌隨之而來。
蘇翎莫名想到了那天和謝潮在健身房一起摔倒的畫麵。
在她的視野範圍內,兩人挨得很近。
她看見男人眼底的鋒芒,像湍急的漩渦,深深將人吸了進去。
蘇翎忽然就想,那樣一個男人的唇,要是吻上去又會是什麽感覺。
……是不是泡熱水讓酒精上頭了。
她已經醉了。
蘇翎垂眸看著浴缸,把頭縮下去一點,一雙眼睛露在水麵,吹了幾個泡泡。
謝老板回了一條言簡意賅的消息過來。
Blanc·謝:?
蘇翎抿唇竊笑。
pearli姐姐愛釣魚:如果我四十歲會為了你離婚,如果我三十歲會為了你分手,如果我二十歲會為了你墜入愛河。
Blanc·謝:。
pearli姐姐愛釣魚:可我隻有七歲,這次肯KFC瘋狂星期四,你請我吃嗎?
謝潮:“……”
男人一看這種發言,就知道她又在胡言亂語。
今晚,他帶著兩個小朋友去吃年夜飯,許久不見的爺爺奶奶終於想起孫輩的好處,對他們百般寵愛。
沙發上的謝諾已經睡得四仰八叉,謝韻不知道在手機上打什麽字。
謝潮有些無聊,望著茶盞上嫋嫋升起的白霧,低頭回了蘇翎兩個字。
Blanc·謝:已刪。
pearli姐姐愛釣魚:???
pearli姐姐愛釣魚:別別別,我發這個是為了讓你開心,讓你快樂!
Blanc·謝:……為什麽?
pearli姐姐愛釣魚:因為……
pearli姐姐愛釣魚:新年快樂!
這下子謝潮幹脆沒有回複了。
所以他是被自己徹底氣到了嗎?
蘇翎洗完澡,換了一身絲綢睡衣出來。
遲慧慧過來緊緊抱住了她:“辣妹蘇新年快樂!!”
蘇翎聽見手機嗡鳴了一下,居然沒有被爆裂的煙花聲蓋過。
她拿過來一看。
午夜12點整,謝潮發了“新年快樂”給她。
這是她收到的第一條新年祝福。
……
假如蘇翎不會得寸進尺,那也不叫pearli醬了。
pearli姐姐愛釣魚:謝勞斯新年快樂!要不要再V我50請吃KFC?
Blanc·謝:【紅包】
蘇翎點開一看。
哦吼,還真是50元的紅包,一塊錢不多。
怎麽億萬身家的男人會真的發一個50塊錢的紅包出來啊,感覺摳摳搜搜的!
蘇翎心裏這麽想,嘴角的笑意卻始終沒有落下。
“蘇姐姐,你在笑什麽啊?”
遲慧慧給她燒了一壺水,此時倒了一杯溫水過來,隻見蘇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難得見她這麽偷著樂。
蘇翎:“我剛收到一個新年紅包。”
“多少?”
“50塊。”
遲慧慧:?
五十塊錢能讓海王蘇姐這麽開心???
遲慧慧:“誰給的啊,你不對勁哦。”
蘇翎扣了扣手指,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你還說別人,剛才刪刪減減是在寫論文啊?”
遲慧慧心虛地說:“就是權律師之前幫了我大忙,我想給他發一條祝福。”
蘇翎直了直身子,“你們後來還有聯係嗎?”
“沒有了沒有了,都沒見過麵,隻是給他發過一些谘詢的微信。”
遲慧慧拆開一張麵膜,一邊敷一邊說,“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我和權璟差距太大了,就是覺得他挺帥的,不油膩的帥哥誰不喜歡呀。”
蘇翎忍不住摸她的頭,“你又不是小嬰兒,我再這麽保護你,你還是得自己長大,自己去麵對生活啊,再說了,權璟有他的好,我們慧慧有自己的好,管他那麽多呢。”
遲慧慧俯身,抱住了美女纖細勻稱的長腿,“那你到底什麽時候一夜暴富啊,可以讓你的姐妹過上今天在巴黎,明天去浪漫土耳其的幸福生活!”
蘇翎翻了個白眼:“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兩位姐妹在溫泉酒店過了幾天神仙日子,年初六坐飛機回了S市。
Pearli醬在休息大半年後強勢回歸,貓爪平台提前做了不少宣傳,牌麵拉滿。
晚上7點整,謝韻就關上房門,坐在電腦的大屏幕前,觀看蘇翎的直播。
還順手發了不少彈幕——
“帕麗醬就是女主播的神!”
看著容光煥發的大美女,謝韻還順便偷師了幾招舞蹈姿勢。
偏偏謝潮在門外喊她。
謝韻連忙起身,心虛地關掉了揚聲器,半掩著門,把頭探了出去。
謝潮也沒在意,就提醒她:“你一大堆快遞祥叔都給你運到樓下了,有空下去拿。”
謝韻:“嘻嘻,知道了,小叔叔你早點睡吧。”
謝潮見她遮遮掩掩,想了想,又提醒一句:“馬上要開學了,心思收一收,還有新的家教過幾天就來了,你和謝諾到時候別為難人家老師。”
謝韻一聽這話,不高興地嘟噥一句:“又不是我想要新的家教!”
說完,毫不留情地“砰”地關上了門。
被碰了一鼻子灰的謝潮:“……”
入睡前,謝韻還特意看了一眼日期,後天就是慈善拍賣會的日子。
終於能和性感辣妹蘇老師增加親密值了!
冬末時節,瀾島的海風刮得人刺骨,幹澀的冷意團團圍來。
慈善基金會是由一棟老式洋房改建的,裝了地暖,四季恒溫,舉辦宴會人來人往的,更顯得人氣融融。
盡管是以慈善為名義的拍賣會,可來的不少都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就連謝潮在這些老爺太太麵前都隻是一名晚輩,得小心謹慎地應酬。
拍賣的物品大部分出自富豪們的捐贈,不僅有中國古代、近現代書畫,當代水墨,種類最多的還是珠寶和鍾表,展現出了大家族的雄厚財力。
蘇翎並不知道名門聚集,遲慧慧提出想和她一起來開開眼界,她就厚臉皮地問謝潮再要了一份邀請函。
兩人盤算著,慈善拍賣會應該穿得端莊典雅一點就行。
蘇翎挑了一條酒紅色的絲絨長裙,胸口是雞心領,肩膀用的織帶點綴,稍許**的手臂增添了幾許小性感。
雖說沒有大露背的設計,可裙子恰如其分勾勒著她的腰臀線條,襯得一雙眼睛似灼灼桃花,又宛若汪了一泉春水。
遲慧慧剛走到基金會門口,就被眼前富麗堂皇的裝潢,以及服務生的裝扮給嚇到了。
現場的燈光在眾人身上鱗次而過,蘇翎目光轉了幾圈,不費吹灰之力就在樓梯上看見了被眾星捧月的謝老板。
謝潮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西裝,烏黑短發增添了一抹矜嚴感,正如同雪嶺上的杉木,蒼勁挺拔。
他的腿好了大半,隻是走路還有些顛簸,所以柱著一根黑色的英式手杖。
蘇翎遠遠地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就覺得應該也是古董了。
手柄是類似老鷹的形狀,還鑲嵌著珠寶。
遲慧慧:“……這麽一看,謝老板比之前那次還要帥,還要勾人哦。”
蘇翎就這樣遙遙地望著謝潮,男人的舉手投足皆是不可言喻的矜貴。
她忽然覺得,這感覺真的很微妙。
明明兩個人互相調侃,也發過微信,好像還時不時地在他麵前翻個小車。
可這一刻,真的就像隔著雲端,隔著銀河。
蘇翎:“我記得兩個小家夥也說要來的,怎麽沒見到,慧慧你幫我一起看看。”
這時候來來往往的客人倒是很多,隻不見兩個小鬼頭。
蘇翎索性給謝韻發了消息:“我到了,謝大小姐你在哪裏?還不快來接駕(doge臉)”
謝韻幾乎秒回:“今天喬盛星也要來拍賣會,我還在挑衣服,嗚嗚嗚嗚太難了,要不蘇老師給我挑一件??”
蘇翎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一邊看謝韻臥室裏堆成山的衣服,一邊給她出謀劃策。
“這件緞麵的白裙子太素了,但是搭配珍珠項鏈的話還行。”
“這條正紅色穿著拜年還不錯。”
“要不就還是那條Valentino的裙子,有蕾絲花邊和褶皺,底下稍微有一點點蓬蓬的,不會過於可愛,又顯得你青春貌美,仙氣十足。”
謝韻發了一條語音過來:“好咧,那我馬上就來,蘇老師你等我啊!!”
身旁遲慧慧也在這時候說:“我看到權璟律師也來了,那我、我去和他打個招呼。”
蘇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抬起頭,自信一點。”
……
謝潮的身影在那些各色西裝和大衣的簇擁下時隱時現。
剛開始男人還聽著耳旁的那些恭維,漸漸地就沒再怎麽聽了,他不由自主地朝著人群看過去。
隔得太遠,蘇翎的紅裙子一晃而過。
謝潮微微蹙眉:“抱歉,我離開一下。”
他抽離了熱鬧,往四處尋了尋,終於在一處僻靜的地方找到了蘇翎。
蘇翎抬頭,就見謝潮拄著手杖朝她走來。
兩人站在相對半封閉的一處拐角,一股屬於他的氣味湧入她的鼻息。
男人英俊的臉上表情很鬆散,神色淡淡的,“來了?怎麽都不說一聲。”
蘇翎眉目含笑,還有一些自己未曾發覺的雀躍。
隻不過,謝潮馬上冷嘲熱諷了一句:“蘇老師還是拿紅包的時候最爽快,拿完就沒下文了。”
蘇翎:“……”
仿佛就一種拿錢辦事,拿到錢就拔吊無情的女海王。
蘇翎:“我是醞釀了很久,醞釀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讚美謝勞斯的美貌。”
謝潮睇她一眼,意思是你繼續說下去。
蘇翎咽了咽口水,“我擔心我庸俗不堪的語言會玷汙了這世間少有的美,但我還是想讚美謝老板,不然這將成為我一生的遺憾,請原諒我的自私!”
“你真的好帥!好貴氣!好有魅力!我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半夜買醉到天亮!”
謝潮:“……”
謝潮:“你還是別說話了。”
蘇翎的夾子音要是換一個來說,那簡直矯揉做作的恨不得被人打一頓。
可她用甜膩的語氣說話,就像撒嬌,又像恃寵而驕。
蘇翎:“不過謝老板也是很懂嘛,你大年夜零點的時候……是轉發了不少人?”
男人聽出她看似玩笑,實則就是在試探。
他不知是想說什麽,正要開口——
“謝潮。”
有女人的聲音傳來。
蘇翎越過謝潮的肩線,就見一位女士倚在旋轉樓梯旁,不知道站在那兒,盯著看了多久。
那女人保養得很精致,隻看樣貌就是正值風韻的熟女。
眉睫深重,濃妝冶豔,一雙丹鳳眼嫵媚又柔情。
蘇翎身為女性,都覺得能被對方看得心裏化了水,隻要她樂意,該讓多少男人願意赴湯蹈火。
而女人甚至沒看她一眼,隻是神色複雜地望住眼前的英俊男人。
“謝潮,有一些合作細節要再和你敲定。”
謝潮:“……我知道了。”
他走出幾步,才回頭對蘇翎說:“我有些公事要談,你先去找謝韻他們,她這幾天老是嘮叨你不停……”
聽見這句話,那女人似乎飛速地瞥了蘇翎一眼。
蘇翎暗自揣測。
……難道這就是謠言裏的富婆??
她心裏不住地冒出這個念頭。
所以謠言是真的?!
謝潮真的是——
貴婦收割機?!
蘇翎望著兩人離開的身影。
心情,怎麽說,有點奇怪。
她站在原地,忽然覺得興致缺缺。
……
今天遲慧慧穿了黑色的絲絨小裙子,細腰處有一排水鑽裝飾。
既能將她傲人的胸圍修飾起來,又可以和蘇翎的裝扮相得益彰。
遲慧慧在牆邊等了一會兒,等來等去,權璟身邊始終有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圍著他。
有幾個還挺眼熟,是十八線的小演員,個個嬌豔欲滴、爭奇鬥豔。
遲慧慧倒也不急,很有耐心地等著。
權璟長身玉立,賣相英俊,比起娛樂圈的男明星,還有一種專業人士的精明與能幹,所以有美女追捧完全不奇怪。
還是權璟注意到了一臉嬌憨又充滿好奇的小姑娘。
他抬手向她招了招,然後屏退了兩邊的美人兒。
遲慧慧想到蘇翎的話,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說:“權律師,你好呀。”
權璟單手插在兜裏:“這麽無聊的場合,你居然也想參與嗎?”
“我隻是來看個熱鬧的。”遲慧慧有點不好意思地撓臉,“而且這棟建築很漂亮,可以給我平時畫畫提供一些靈感。”
權璟點了點頭,“告訴你一個秘密。”
遲慧慧瞪大了一雙杏眼:“是什麽?”
男人稍許俯身,湊到她的耳畔,小聲說道:“這次承辦餐飲的是全球頂尖的大酒店,有幾道精致的點心數量稀少,可能端上來就會被瓜分一空,等一下我偷偷帶你提前去吃。”
“……真的假的?這也可以嗎?”遲慧慧說完,又有些不信,“你不會是故意消遣我的吧?”
權璟:“不敢不敢,遲老師在網上這麽多粉絲,一人噴一句都能把我噴死。”
遲慧慧笑出了聲:“可是那麽多小姐姐,你怎麽不帶她們去啊?”
權璟攤手:“她們有些光喝露水就夠了,這樣拍戲才好看。”
……所以是覺得她比較能吃嗎。
遲慧慧板著臉:“好吧,那我問問蘇翎有沒有興趣……”
說到這裏,餘光注意到謝潮被一個陌生女人叫走了。
遲慧慧:“我先回去了,蘇翎就在那邊。”
權璟也順勢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大概的情況。
“正好我也要和蘇小姐問好,一起去吧。”
等走近一些,權璟與蘇翎恰好對視。
就見美人的雙眸明亮,像有一股隱隱的煙火燃著,秀骨狷狂,綿裏藏刀。
他暗自驚訝,這位蘇老師擁有的吸引力,或許,不輸給現場的任何一位名媛。
男人朝著謝潮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那女人叫陳瑾蓀,就是赫赫有名的‘衛七太’。”
這會兒蘇翎隻是默默地聽著,甚至有些麵無表情。
“陳瑾蓀的真實年紀應該在四十五歲左右,是衛家的七房姨太,盡管沒有結婚證,可衛老爺子的不少財產都讓她在經營,她和謝潮……”
權璟淡淡地說了一句:“是生意場上的老朋友了。”
蘇翎長眉一提,“你想說什麽?”
權璟笑了笑,才繼續說道:“其實是謝潮的哥哥和嫂子,兩人在世的時候和陳瑾蓀關係非常親近,所以……對衛七太來說,他們去世也是相當大的打擊。”
蘇翎意外得知這一層淵源,不免有些同情:“如果是交過心的朋友,以這種方式永別是真的太突然了。”
痛失摯友,也是一輩子無法放下的悲傷。
三人轉換心情,一起聊了不少有趣的話題,還喝了一些香檳。
權璟提出要帶遲慧慧去吃點心,蘇翎想散散酒精,獨自逛到了基金會的後院。
冬天也有冬天的浪漫。
基金會的小花園沒有謝家的典雅高貴,但也花了不少心思。
暖陽落在一張張長椅,四周栽種著槐樹和楊樹,冷風裏卷著一點懶洋洋的味道。
天空的雲遠遠近近,蘇翎身後是一扇盤著藤蔓的窗戶,白色窗簾揚著金絨絨的光線。
沒過多久,耳際傳來一陣小孩子的笑聲,乃至突兀的尖叫聲。
蘇翎探頭去看,隻見幾個小鬼頭打打鬧鬧,最後隻剩下兩個男生,其中一個就是始終不見蹤影的謝諾。
蘇翎不動聲色地聽了一會兒。
那個高一點的男生,與謝諾在念同一所貴族學校,而且也是之前欺負他的小屁孩之一。
但不比主導暴力的張炳炳,他隻是躲在後頭虛張聲勢的卵|蛋。
蘇翎沒有出手幫忙,坐等後續發展。
謝諾:“勸你別亂來,這裏是有監控的!要是給你爸知道,你在我小叔叔辦的拍賣會上欺負人,你覺得下場會怎麽樣?”
喲,一上來就放大招啊。
蘇翎給他的機智反應點了個讚。
他不再隻是一隻“小噴菇”。
而是理直氣壯地麵對那個“小喪屍”。
謝諾大吼:“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大不了咱們打一架啊!張炳炳我都不怕了,我還會怕你嗎!”
這幾句“豪言壯語”,還真把男生給趕走了。
蘇翎欣慰地笑起來,小家夥有勇有謀,不再像以前那般隻懂得畏畏縮縮了。
“蘇老師教得還行,不知道新來的老師能不能和他們和平共處。”
蘇翎被謝潮的聲音抓住了耳朵。
她抬頭,看見謝潮倚著手杖,秀眉微擰:“你腿腳還不便利,這麽走來走去不累嗎?”
“我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不礙事。”
他說完,打量蘇翎的神色,“我看你有心事。”
蘇翎一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把“心事”寫在臉上。
“我是在想這個基金會的辦公地點好奢侈,請問還招人嗎?”
謝潮眯了眯眼。
怎麽,是謝家這個辦公地點不夠好了?
“這裏平時也會定期舉辦宴會。”
男人淡聲說道:“其實這個地方是我爺爺的一位老朋友捐贈的,是某位富翁的遺孀,後來我出錢修繕了一下,重新利用起來。”
蘇翎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所以你們家的男人是祖傳得吸引富婆嗎?
然而,謝潮伸出了手。
他將她頰邊的一縷發絲稍稍撥起,露出白玉似的耳垂。
蘇翎喝過酒,所以即便在室外,耳朵也在微微發燙。
當男人冰涼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她的耳際,她就覺得整個溫度都要升至爆炸了。
感官比平時更敏銳,甚至還帶著花火閃電,直往天靈蓋上竄。
謝潮意識到指腹擦過了她滾燙的耳畔。
他連忙抽回手,又問了一句:“你的耳環是掉了一個嗎?”
蘇翎抬手去摸,還真是。
右邊的珍珠耳環不知何時就掉了。
“沒事,還好不是很值錢,幾百塊吧。”
謝潮聽到這話,還有些好笑:“我辦的拍賣會不值得你戴好一些的耳環?”
蘇翎嗤之以鼻:“作為一個普通的打工人,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尊重,再說了,我戴著不好看嗎?”
說著,還沒等謝潮回應,蘇翎忽然就見基金會另一棟副樓的三層,有一位女子從窗口探頭,正專注地望著他們這邊。
那麵容離得有些遠,看不真切。
可偏偏有一種沉哀的美,如海浪一般席卷旁人的內心。
蘇翎心頭突跳。
……是陳女士。
她不會是在監督謝潮有沒有在外麵勾搭其他美女吧?
蘇翎眉頭挑了挑,頓時就沒了和謝潮說話的意思。
她麵不改色地往謝諾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小少爺,讓你平時做人低調一點,怎麽一天到晚都在樹敵,你是吸渣體質嗎?”
謝潮望著蘇翎避嫌似的舉動,抬頭看了一眼三樓的窗戶。
陳瑾蓀收回視線,轉身進了屋內。
……
拍賣會進展到後半段,會場真正變成了琳琅滿目的寶物陣列館。
這次的拍賣形式,采取西方的某種競拍方法。
既是看中哪樣寶貝,就可以登記隨意數額在下方。
有效時間一直延續到拍賣會結束,最終價高者得。
遲慧慧摸了摸吃得凸出來的小肚子,後悔不已:“我今晚得做兩個小時的帕梅拉。”
蘇翎:“還好我沒跟著你們,謝天謝地。”
她低頭望著射燈下更顯繽紛奪目的珠寶。
“這個區域的東西還真漂亮,你看這個玉鐲子,還有那對紅寶石耳環……”
雖然舍不得買,但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蘇翎正看得入神,突然聽見對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達令,你覺得這對耳環怎麽樣?”
“一般吧。”
“……這個你說俗氣,那個你說溢價太多,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你不會一件都舍不得拍給我吧?”
女人的聲音嬌滴滴,對蘇翎來說,簡直過耳不忘。
她抬眸一看,果然是蘇蘿。
沒想到這個慈善拍賣會如此“熱鬧”,蘇翎瞬間覺得敗興至極。
她推了推一旁的遲慧慧,“真晦氣,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先撤了吧?”
遲慧慧也發現了蘇蘿,頓時覺得膈應。
但她還沒出聲,不知何時趕來的謝韻,已經拽住了蘇翎的手腕。
“姐姐你怎麽能現在走呢?”
謝大小姐豪氣地望著一排排的珠寶陳列櫃。
終於輪到我上場了!
蘇翎上下打量她穿著仙女裙的模樣,稱讚:“不愧是我的……眼光!”
謝韻:?
怎麽誇起自己了。
其實,謝韻已經悄悄在旁邊看了幾分鍾,她發現蘇翎的視線一直往對麵飄著。
謝韻以為自己Get了,學著有錢人泡美女的語氣說:“你是想看那對耳環吧?走,我們去寫競拍價!”
蘇翎:??
……
蘇蘿隱約有種被人議論的感覺。
等她抬頭張望,就見離她不遠的地方,蘇翎站在那兒,穿著酒紅色的絲絨裙子,白的發光一樣。
“謝家辦的慈善拍賣會不是很高級嗎?怎麽隨便什麽人都能來嗎?”
蘇蘿厭惡地說完,就見一旁的男朋友直挺挺地望著蘇翎,眼神中充滿驚豔和某種不加掩飾的色|欲。
蘇蘿死死咬牙,滿心滿念的不服氣,她捏了捏掌心,索性向著蘇翎走來。
“喲,你也能來這種地方?”
蘇翎冷笑,然後擺出了錯愕的神色:“怎麽了?我看外頭沒寫‘老弱病殘’專場啊。”
蘇蘿:“你說什麽?”
蘇翎笑眯眯地說:“你是最後一種,腦殘啊。”
她隨隨意意地笑起來,長卷發襯托著嫣媚的五官。
其實蘇翎也不想和蘇蘿針鋒相對。
要是她和對方一樣,是家境良好、母親疼愛、人生順遂的公主殿下,現在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關鍵這位妹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既然大家都是寶寶,憑什麽就要讓著蘇蘿。
蘇蘿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女孩,遲慧慧她是知道的,而且那點破事她耳熟能詳。
年紀小一點的,看打扮挺貴氣,就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畢竟蘇翎隻見過謝潮的長相,卻不知道他的小侄女謝韻這一號人物。
蘇蘿嗆聲:“我是奇怪,你來這裏有什麽意思啊,你們又買不起,多看也沒什麽可看的吧?”
蘇翎:“我好歹可以自己決定買不買,千金難買我樂意,你就不同了,求了人家半天,還不是什麽都沒撈到?”
“你在諷刺什麽?我男朋友會買不起嗎?這幾個撐死了也就幾百萬的東西!”
蘇蘿現在就是非要爭一口惡氣,哪怕是蠻不講理的地步:“就算你買得起這些珠寶,那也是你賺來的髒錢!惡心死了!”
蘇翎還沒來得反駁,身旁的謝韻怒道:“你這話什麽意思!?蘇老師在謝家當家教,賺的是合法工資!你的意思是我們髒嗎?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蘇蘿愣了愣,乍然聽見謝家、家教的字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心虛地解釋:“我是說她在網上那些……”
“你這個又膚淺、又沒文化的女人,懶得和你說話。”
謝韻已經用了能想到的最過分的字眼去教訓對方。
她將蘇翎拉到蘇蘿想要的那對耳環麵前,“蘇老師,你看這對紅寶石耳環是不是很適合你,上麵還有幾顆小鑽石,你皮膚白,戴這種最好看了。”
謝韻從小看著謝潮與拍賣行的工作打交道,耳濡目染,隨便估了一眼價格:“我估計200萬左右,我們可以寫250萬。”
蘇蘿看著這小姑娘裝闊氣,趁機向男朋友煽風點火:“阿磊,你不想被這個臭小鬼比下去吧,她們分明就是看不起你。”
齊少磊知道附近有不少人看向他們這裏,假如現在拉著蘇蘿走掉,那傳出去就太丟人現眼了。
而且現在比起在意蘇蘿怎麽想的,其實他更想讓眼前這位明豔的大美女見識一下,他也是有財力的。
哪怕打腫臉充胖子。
謝韻從打臉劇本裏回過神,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蘇老師,這女人好討厭哦,是誰啊?”
蘇翎覺得眼下也不需要藏著掖著了,硬著頭皮說:“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作者有話說:
————————防劇透分割線——————
先說這章送100個紅包,我估計發不滿的,反正發完為止!
另外,沒想到真的有貴婦這個角色吧哈哈哈哈
友情提示,謝老板那個是純粹謠言哦,放心!
感謝在2022-07-01 12:26:19~2022-07-02 13:44: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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