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人不正則官不正1
唐一山坐在柳鶴雲家中與柳如煙說話的功夫,時不時環視著書香氣息的客廳,這是一間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客廳,入門之處的左右牆壁上懸掛著青山綠水圖,靠近他坐在的沙發一邊牆上掛著一副意境蒼遠的國畫,對麵牆上是一副萬馬奔騰圖,客廳後麵牆上則是懸掛著**那首大氣磅礴的詩詞《沁園春,雪》,書寫者正是這家的主人柳鶴雲。
這時,客廳一側的臥室門打開了,白髯飄飄,滿麵笑容的柳鶴雲走了出來。
唐一山急忙起身問好,柳鶴雲習慣性的捋著白髯,道了聲:“小唐,坐下來說話。”
“多謝柳老。”唐一山重新坐下來後,閆玉紅走過來,給他續了一杯茶,然後示意讓女兒跟她去臥室。
柳如煙便跟唐一山打聲招呼,與她媽去了自己的閨房。
柳鶴雲不愧是行內之人,他的話題離不開書畫藝術,問唐一山,“聽如煙媽媽說你懂得書法,不知師從哪位?對書法和繪畫方麵有何認識?你說來聽聽。”
唐一山忙說:“我豈敢在柳老麵前班門弄斧,其實我沒有正規的書法老師,小時候跟我娘練過一段時間的入門書法基礎,後來上再沙集鎮讀中學時,曾經得到一位書法老師的幾次指點,隻不過,我那位書法老師後來調到沙集鎮當了鎮幹部,我就再也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點過。”
“你說的哪位書法老師是張德邦吧,嗬嗬,他原來是我的學生,隻是他後來調到沙集鎮鎮政府,因為計劃生育工作而被人捅了一刀,我說得沒錯吧。”柳鶴雲嗬嗬的笑道。
唐一山哦了一聲,“張德邦老師是您的學生啊。”
原來,再九十年代中上期,唐一山以前在綠楊鎮讀中學到了初二,便轉學到沙集鎮讀初三,也就在那個時候,當時的語文教師張德邦看到唐一山文采不錯,字體工整,覺得唐一山這個學生在書法方麵較有潛質,便特意指導過幾次。
後來,張德邦被鎮政府調去擔任宣傳計劃生育工作,在那個“該流不流,牽豬抓牛;該紮不紮,拆屋揭瓦”的混亂又瘋狂的年代,張德邦跟隨鎮一位計生辦人員宣傳工作,一戶被強行流產掉孩子的女人,她男人為了報複救捅了張德邦一刀,差點被人要了命,而那位計生辦人員也受了傷。(ps:流,即為流產,紮,即為結紮,做絕育手術。)
這時,柳鶴雲道:“我能從一個人的書法上看出書寫者的人品,你馬上寫一副字,我順便給你指導一下。”
能得到名師指點,唐一山十分欣慰,而後,柳鶴雲從書房裏拿來筆墨紙硯,唐一山鋪開宣紙,提起狼毫毛筆,說了聲,柳老,我獻醜了。
然後,沾了沾墨,稍稍思索,揮筆而就,寫了陸遊詩中的兩句話“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寫完這個條幅,唐一山覺得這把中長鋒的狼毫筆十分好用,想起李湘雲要他的題字,再次懸腕揮毫,一氣嗬成,寫下了“湘雲酒店”四個雄渾有力的大字!
柳鶴雲微微頷首,讚許道:“小夥子年紀輕輕能寫成這麽好的字,很不錯的,不過,從基礎方麵來說,你雖然不及我女兒,但是從章法布局上來說,你和如煙的領悟相差無異啊。”
說到這,柳鶴雲抬頭望著唐一山,又不解的說,我是張德邦的老師,既然張德邦指點過你,你的書法中應該有柳體(柳公權)的風格,這兩幅字怎麽會有顏體(顏真卿)的風骨呢?
唐一山解釋道:“張老師調到鎮政府後,我除了練筆柳體之外,還經常揣摩和練習顏真卿書法字帖,不瞞您說,我還是比較偏愛顏體字的。”
柳鶴雲聽罷,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想博采眾長啊,其實,在曆史的長河中,史學家一直都覺得柳公是顏真卿的繼承人,我也很認可這種說法。”
原來,唐朝大書法家柳公權在史學家眼裏,他的確是顏真卿的後繼者,盡管如此,但是兩位大書法家的風格卻是截然不同,柳公權的書法剛俊挺拔,自成一格,以骨力勁頭健而見長,而顏真卿的書法則雄渾而豐滿,雍容而蒼勁!
柳鶴雲說完,又問唐一山為何書寫湘雲酒店四個字,唐一山忙說,這是一位準備開酒店的朋友讓我題字,我信手寫來,希望您能指教一下。
柳鶴雲仔細的看了湘雲酒店四個字,麵帶笑容的說:“這四個字從布局到筆畫間搭配都處理的比較貼切,比如說‘湘’字,用濃墨寫三點水,用淡墨處理後麵的‘相’字,整個字的立體感就出來了,再比如‘雲’吧,你使用的是繁體字(雲),與下麵的‘酒’字相互呼應,很好。還有最後一個‘店’字,書法筆畫裏講究撇如刀,捺如腳,你把廣字頭的一撇寫得恰到好處,不錯,不錯。”
柳鶴雲一番的詳細誇耀,倒是讓唐一山大惑不解起來,心說,這老頭這麽誇讚我的書法,而不指出其中的敗筆之處,難道我的書法真有這麽好嗎。
其實,柳鶴雲早就看出了湘雲酒店四個字略有敗筆的地方,隻是,按照他一貫教學生的方法,素來以鼓勵為主,從不用批評的方式指出不足之處,再者,唐一山現在在縣府辦工作,總要給他留幾分麵子的。
唐一山臨走的時候,柳鶴雲一家從他到門口,柳鶴雲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唐啊,我送你一句話,你要牢記,1200多年前,柳公曾經對唐穆宗說,‘心正則筆正,心不正則筆不正。也就是說,寫字時,先要握正筆。用筆的要訣在於心,隻有心正了,筆才能正啊!這跟領導治理國家大事是一個道理,人不正則官不正,官不正則會禍國殃民,損害百姓利益無小事,不用心不行呐!”
人不正則官不正。唐一山聽罷,心頭一陣汗顏,一陣慚愧,心說,看來這老頭已經知道了我和蘇蜜桃的關係,他這麽說的弦外之音無非是怕我玩弄她女兒的感情,如果我是唐穆宗的話,他就是柳公權,目的就是借著講筆法在規勸自己好好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