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的傷口不疼嗎？”滄溟不想回答青蓮的問題，岔開了話題。
“疼！”一提起傷口，青蓮就覺得全身鑽心地疼。“我的周身筋絡都斷了，巫族的人也太壞了。我都沒有招惹他們，他們……”青蓮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趴在滄溟的懷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滄溟的心揪得更難受了，她後悔了，她真不該提青蓮的傷。她將速度發揮到極至，直接衝進了花神宮，跳下池子，把青蓮浸進了花神宮的池子裏。
青蓮一沾到花神宮的池水就不哭了，她從滄溟的懷裏抬起頭，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嘟著嘴說，“不在這裏養傷。”
“那你要去哪？”滄溟低頭心疼地瞪著她，“這池子裏的水對治你的傷很有用。”
青蓮的嘴撅得更高了，“才不要在這裏，這裏治傷好慢的。”一臉的嫌棄。
？？滄溟愣了下，問，“還有別的更好的地方？”
“是啊？”青蓮點頭，“這地方隻是當初盤古出生從人家身上落下的時候，人家因為太痛了，流出來的眼淚聚起來的。”她扁著嘴，以一種“你真笨”的眼神瞪向滄溟，“誰會用自己的眼淚來治傷的？”
“你——”滄溟無語。她又不知道。“那在哪裏療傷？”
青蓮指了一下前方，滄溟跟著青蓮的指引，七拐八繞，居然鑽到花神宮的地底下，拐進了一條狹長的通道中，青蓮再破開一個結界，出現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這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廣袤的世界寬闊無垠，天空中飄著星星點點的靈光，像漫山遍野的熒火蟲在夜空中舞動。腳下，盛滿了盈盈浩浩的水，水深得探不到底。但她抱著青蓮走在上麵，卻並不沉下去，水隻淹到腳背。滄溟還感到強大且充盈的靈氣從她的毛孔和呼息間沁入她的體內，清清涼涼的舒適之極。
青蓮開心地張開雙臂，仰起頭興奮地大喊，“我回家嘍。”
一陣轟隆聲，滄溟回過頭，便見到剛才被劃破的結界又合攏了起來。她將念力放去，連念力都被結界融了。“這是什麽地方？”滄溟滿心疑問。家？青蓮的家不是混沌世界嗎？
“我的家啊。”青蓮理所當然地回答，笑得格外開心。
回家了傷就不疼了？滄溟仍覺疑惑，但見青蓮笑得這麽開心，沉甸甸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果然她還是習慣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青蓮。
“把我放下。”青蓮說，嘟著嘴，有點舍不得離開滄溟的懷抱。可她要療傷，又不得不離開。
滄溟依言把青蓮放進了水裏，就見到青蓮的身子漸漸浸入水中，隻露出胸部以上在水麵上，她歡快地劃著水，“咯咯”直笑，笑得分外歡快，像個快樂的孩子。滄溟看見青蓮一入到水中，便有東西湧入青蓮的體內，神光從青蓮的身上綻放出來，一圈一圈、一層一層，令她目絢。很神奇的水，很奇妙的地方。滄溟的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愛憐地望向青蓮，也隻有這種奇妙的地方才能孕育出如此神奇的混沌青蓮吧。
漫天的靈光朝青蓮靠攏，並且連滄溟也圍了起來。
突然，滄溟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似乎有什麽危險正在靠近。她頓時站了起來，警惕地望向四周，但什麽都沒有看到。
“咯咯咯咯。”青蓮笑得更加開心，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喂，你們不準欺負我朋友！她是我帶進來的。”
有別的生靈？滄溟放出念力探去，卻什麽也沒有見到。但她發現，原本向她圍攏的靈光全堆到青蓮的身上去了，密密麻麻的靈光將她圍了起來，使青蓮的身上泛著另一種聖潔的色澤，像朦朧中的一縷幻影，美得讓人窒息。
“我在療傷，不準弄我，哈哈哈哈。”青蓮突然放聲大笑，“不準捉弄我，壞蛋，住手，哈哈，我錯了我錯了……”
那些靈光？滄溟睜大了眼睛，這些靈光有意識？！這些靈光是什麽東西？
“我們不是什麽東西。”一個深遠幽長的聲音在滄溟的腦海中響起，把滄溟嚇了一跳。她扭頭朝四處看去，並沒有見到別的生靈存在，隻有一些零星的靈光圍繞著她。莫非是靈光在跟她說話？滄溟覺得這想法有些荒謬！
“就是你眼中看到的靈光在跟你說話。”那聲音似是知道滄溟的心中所想，回答了她的疑問。
滄溟的瞳孔都收縮了一圈，這也太詭異了，這是什麽樣的生靈？
“看得出來，小娃娃很喜歡你。”另一個聲音響起，比之前的聲音優雅動聽。
“小娃娃？青蓮嗎？”滄溟朝青蓮看去，隻見她笑倒在水裏。衣裳褪到了一邊，□□的身子呈現透明的色澤，能看到身體裏通透的蓮莖，能看到裏麵遊走的靈氣在修複青蓮受損的筋絡。
“嗬嗬，你喚她青蓮，我們喚她小娃娃。”又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有些粗。滄溟覺得鬱悶，為什麽這些聲音都知道她想什麽？這還有沒有點隱私？
“這是什麽地方？”她問。她覺得這地方太……不可思議。
“神塚！”一個凝重的聲音回答了她。“混沌世界裏眾神的墓塚！”
媽啊！滄溟倒吸一口冷氣！這答案太嚇人了！她居然……居然被青蓮帶到了神的墓塚裏了？青蓮的家是神塚？！她想起了開在墳頭上的荷花？好詭異！
“嗬嗬，嚇到了！”興災樂禍的聲音從滄溟的腦海中響起。
笑聲漸止，青蓮曲腿坐在水裏，雙手托著下巴，柳眉倒豎，嘟著嘴，叫道，“你們不準捉弄滄溟，不許嚇她。”嬌憨的聲音透著少有的嬌蠻，她凶巴巴地威脅，“要是你們敢欺負滄溟，我就又離家出走不回來了。”
靈光飄飛，繞在青蓮和滄溟的身邊轉。那些靈光似圍著青蓮的身邊哄她，青蓮的臉色逐漸緩和，露出了笑意。
一個聲音又傳入滄溟的腦海裏，“看得出，小娃娃很護你。”
滄溟覺得有些汗顏，但隨即，她突然有一種很莫名的不舒服，像是突然有很多東西鑽入了她的大腦深處。她的臉色一變，還沒有來得及理清這種感覺，就又消失了。
隻是，周圍的靈光突然不動了，所有的靈光都靜止了，空氣裏透出一種凝重的氣氛。
青蓮睜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問，“你們怎麽了？幹嘛都生氣了？”
靈光頓時又動了，隻是滄溟卻漸漸地覺得身上有了種壓力。
青蓮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打了個嗬欠，皺眉說，“你們不準欺負滄溟的。”然後，緩緩地躺在了水裏，蜷成一團，閉上眼眸，睡著了。
青蓮一睡著，那些靈光全聚到了滄溟的身邊，跟著滄溟就聽到無數的聲音在她的耳中響起，撐得她的頭都快爆了。她痛苦地抱住頭，蹲了下去。聲音驀地而止，靈光繚繞，漸漸地匯成了一個人形。滄溟緩了口氣，抬起頭，坐在水裏，望去，說，“你們要說什麽，一個一個地說，別一起吵，我受不了。”她覺得這地方是青蓮的家，但對於她這個洪荒小巫來說，不是個好地方。
“由我來向大家代言吧。”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既然你是小娃娃帶來的，就表示她很在乎你，你也在乎她，我們剛才一致商議了一下，就把保護她的重任交給你了。”
“什麽？”滄溟訝然地瞪大了眼。她在乎青蓮？她怎麽不知道？好吧，她承認，在她的心裏，青蓮的確有那麽不同，她也的確不想看到青蓮受到傷害，但這不代表她就在乎青蓮啊？天知道這青蓮有多能惹事，跟她扯上關係，那是一點安生日子都沒得過。
沉默了一會兒，那聲音說，“小娃娃受傷了，我們都很難受，她是我們大家的孩子，我們不能坐視不管，所以從你的記憶裏找出她受傷的原因，也看到她被欺負得很慘。”
滄溟有些發怒，這些家夥憑什麽不經她的允許就強行進入她的記憶裏？同時，她也有些驚，這些到底是多厲害的存在，居然能隨隨便便進到她的記憶裏，容易得簡直像進自家門。
似是感應到滄溟的疑問，那聲音回答她，“在悠長的混沌時代裏，誕生了許許多多的神。可神的生命不是無止盡的，到了一定的時候，都以各種各樣的原因消亡了。但消亡後仍有精神或物質留在混沌世界，所謂的消亡，不過就是從聚在一起的整體化為零散重歸宇宙而已。消亡，隻不過是轉化成了另一種生存形態。神的消亡通常是因為意識潰散，而我們——也就是你所見到的靈光，便是消散後的意識殘片。”
“那我腳下的水是什麽？”滄溟問。
“是神消散後，身體所轉化成的**。這些**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靈氣，神的身軀是由靈氣組成，沒有了意識控製凝聚這些靈氣，它們就散開了。散開的靈氣又相互凝結融合，於是組成了你腳下你所謂的‘水’的形態。”
“那這裏有多少神的意識和靈氣？我的意思就是有多少神消亡在這裏？還有就是為什麽會有神塚的存在？”
“許多許多的神，多到我們也不知道有多少。神勘破了生命的奧義，認為消亡隻是為了下一輪重新凝聚形成新生命的重生，為了能在精純的能量和靈識裏更加快捷地重新誕生，齊齊相約待到消亡時便聚到這裏，為的就是讓消散的意識和靈氣都在有限的範圍裏，不會散到宇宙別的角落，不會被別的雜質所侵蝕。”
“那這裏重新誕生了神嗎？青蓮就是這樣子誕生的嗎？”滄溟很好奇，從這裏誕生的神會是怎麽樣的？
“沒有，我們隻能與自己原本的殘片相融，不能與別的神的意識殘片相融，凝聚不起來。就如同我，在這個世界裏，找到消散的意識殘片重聚到一起，重新有了相對完整的意識，但原本身軀卻化成了麵前的靈氣，再難凝聚。所以，空具意識，卻無軀體。曾經也試過離開這地方，到外麵的世界去，可我們一出去，便被吹散。”
滄溟默然，空具意識情感，卻無軀體，若是在她身上出現這情況，該有多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比較乏味的章節，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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