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哦?那你說我擺的什麽局?”姬憐幽問。

青蓮跺回滄溟的身邊,把手背於身後,擺出賣弄的架勢,晃晃悠悠地說,“你擺的是氣運局,又名混沌地氣流脈局,還名宇宙極象局,別名太古世象局。”

姬憐幽皺眉,就一個局而已,名字還真多,還全是很難聽的名字。她冷哼一聲,翹首而立,冷聲說,“我這不過是隨手擺的一局罷了,你卻把這隨意一局往那什麽氣運局上靠。”但她不得不佩服青蓮,她的確擺的是氣運局。隻是,她對運氣一術,研究不精,始終隻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青蓮見姬憐幽不屑,心裏不服,走到棋盤前一指,“這裏,是你擺的巫族的氣運,恢弘霸氣,呈筋絡狀,這是因為巫族的氣運來自盤古的肌肉裏的力量,但你沒有擺全,也沒有擺對,你隻擺出以往的局,如今巫族因為‘人族’的出現,已經亂了。”她說著,連續挪了好幾顆棋子,“這未來氣運的走勢你算錯了,該是大興,然後亡!”她又指向妖族,“妖族的氣運也被人族攪亂了,但是因為人族的第一口氣得至妖族的女媧,所以妖族還會存一脈,但氣運會與巫族同時到達頂峰,然後衰弱,其中還會有結數,但都不是死結,妖族還承有我的運數,它們的氣運還有很久,細遠悠長。”她又皺了皺眉,說,“這裏,該是地麵上生存的軀體強大的獸類,但它們的靈智未開,它們的運數充滿霸氣,卻無後續,將會在巫妖兩族大難時同時毀滅。這裏,是天河,人類的起源點,如今也有一片氣運起。”她又皺了皺眉,落下一字,“這是剛才新起的氣運,它承女媧的一口真氣和天河的泥水而生,得我一分靈運,有我一分融天生靈氣的能量,能汲天生精華融混沌萬物,簡單地說就是他這個新生的族群正在吸納當世各族強大的氣運。天河與大海相連,你們龍族的氣運也被他們吸了。”青蓮的手指移了一個位置,“這裏,是你們龍族的氣運,你擺對了,可是沒有擺全,你沒有擺出未來的走勢。龍族傍海得黃黃的真身的龍氣而生,而黃黃真身的靈氣已經散去,龍族得的不是地氣,而是海氣。”她皺眉看了看這圖,閉上眼睛掐算了一下,又扭了扭嘴巴,再看向姬憐幽,眉頭攏得更緊。

“算不出來?”姬憐幽問。

“宇宙中有一個定律是不允許一枝獨大,巫妖兩族沒落,人族未興,龍族必亂。”青蓮又說,“洪荒眾生多為盤古所化,得盤古運數。盤古周身筋絡骨骼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龍族雖不是承盤古所化,但龍族的氣運是承黃黃和盤古的氣運。黃黃的氣運一沒,就隻剩下盤古的。可是承自盤古的氣運又被人族吸去最起碼折去兩成,你們龍了失了黃黃的六成氣運和盤古的二成,不出萬年,必定沒落、亡滅。”

姬憐幽的神情一凜,她果然猜對了,但她沒有慌,既然青蓮能把一切看得這麽清楚透徹,定然有解救的法子。她又問,“那花神宮蓮類的氣運呢?”她算了很久,卻一直沒有找到花神宮的起源。

青蓮怔了下,在凳子上坐下,說,“花神宮是我的眼淚所化,它們的氣運是來自於我。”緩了下,又說,“後來混沌破,洪荒立,天地變遷,這池淚海剛好移到了神塚的上方。”她在棋盤中落下一子,“花神宮和神塚一樣,自成一界,不屬於洪荒。”她停了下,又說,“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鑽到花神宮的底部去看,它是漂浮於海裏的,沒根沒底,也不受地氣吸引。”她坐正身子,說,“除非外力破壞,否則花神宮永遠如此。花神宮就像一座小宇宙,它有自己的循環係統,而且這套循環係統很慢,外麵世界的百萬年變遷,不過相當於這裏的一天變遷。”

“幻幻活了多久?”姬憐幽問。她聽青蓮這樣子說,突然有一種感覺,幻花宮主應該活得比她還久。

青蓮搖頭,“不記得了。太久了,久到時間都隻是個模糊的概念。”她想了想,低下頭說,“反正比你久就是。”

滄溟站在一邊聽著青蓮說著各族的氣運,聽到她說幻花宮主,聽到她說花神宮,聽到她說這片世界。此刻的青蓮,給她的感覺就是一位曆經滄桑的老人,那片心蒼老荒涼到令她心酸。青蓮從遙遠的世界裏走來,經曆了億萬萬年的歲月,縱然遺忘過去,可有一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抹不去的。就像這盤局,她根本看不明白,青蓮卻隻是一眼就把這洪荒上下數十萬年的變遷說了個清楚明白。那些修為、那些得來的智慧,是永遠隨著她存在的。

她記得有句話說:活久了就成精了。縱然是再笨再遲鈍的生靈,經過漫長悠久的生命歲月曆練,知識和智慧在日日月月的積累中慢慢沉澱,那份經歲月積下來的東西絕對不是現今一些後輩晚生能領悟的。

什麽是道?青蓮就是道!鴻鈞悟道,所謂的悟得大道,不過是得了青蓮的蓮瓣上所化的點點鳳毛鱗角而已。真正的大道,在青蓮的身上,是青蓮身上那些被歲月沉澱下來的東西,是被青蓮封印的,又是被青蓮自身如今殘存的。對青蓮,真的不該存輕視欺妄的心,她該受宇宙眾生的尊敬和膜拜。

“青蓮,如何能挽求龍族的命脈?”姬憐幽問,“可否讓龍族也和花神宮一樣?”花神宮納不下龍宮,隻有照花神宮的模子另建一個龍界。

青蓮扭頭看向姬憐幽,撅起嘴,想了想,說,“你拿黃黃的殘軀做載體,建一個虛彌介子空間。這個虛彌介子空間之術不能用一粒一沙一世界的法子,那種是低級層次的,所運用的法子就是把載體擴大而自身縮小,仍受這個世界的物質定律所困。你應該破開虛空,從虛無中搭建一個世界,將黃黃的軀體做為這個世界的骨架支撐,再慢慢地填充和擴張你建的世界。骨架搭成,你把龍族的所有氣運轉過去,把龍族都挪到那片世界去,造日月,生輪回,化萬物,起……”青蓮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雙手一下子按在嘴巴上,跟著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小龍龍,你……你蒙我。”

“我蒙你什麽了?”姬憐幽挑眉反問。

“你你你……”青蓮又急又氣,她指了指姬憐幽,又回過頭指了指棋盤,然後又指著姬憐幽,激動異常,“你”字說了半天都沒個下文。

“我怎麽了?”姬憐幽理直氣壯地問。

“滄溟,小龍龍欺負我。”青蓮哭喪著臉跑到滄溟的身邊拉著她的袖子告狀,“小龍龍欺負我。”她都快哭了。

滄溟一怔,看了看棋盤,又看看姬憐幽,再看看青蓮,頓時明白了。這姬憐幽在拿棋局做引子,拋磚引玉,勾引青蓮說出這番言論。可是如果青蓮沒有存那賣弄顯擺的心,姬憐幽的小把戲也不會得逞啊。“青蓮,你就當是照顧一下你的老友後人,幫姬姑娘一個小忙好了。”

“她是壞龍。”青蓮好委屈,她轉到幻花宮主的身邊,拽住幻花宮主的袖子,“小龍龍好壞的,咱們以後不跟她玩了,你也別跟她玩了。”

幻花宮主很無奈地望著青蓮,“姬姑娘沒有。”她親眼看到姬姑娘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問了青蓮兩個問題,怎麽能算是欺負呢!

“有!”青蓮看到幻花宮主幫姬憐幽說話,就更委屈。

姬憐幽覺得好笑,說,“我隻是讓你解一盤局而已,怎麽欺負你了?”

“你……你……你讓我說了那麽多……那麽多……”青蓮越說越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一急一委屈,張大嘴,仰起頭,望天大哭起來。

姬憐幽輕哧一聲,把頭扭到一邊,覺得好笑。明明是青蓮自己愛顯擺一直不停地說,漏了天機,卻跑來怪她。這份天機,若是別人泄了,或許會惹來天譴,可那是混沌青蓮,不老不死跟宇宙同在的存在,還怕什麽天譴!就算是天譴落下來,青蓮最多就當是被天雷撓幾下癢癢!不過,這天機還真的是泄露不得的。現在讓她知道了這天機,那群新生的人族就得倒大黴了。她不會讓分她龍族氣運的那些新誕生的人族好過。滅了人族會讓它龍族遭天譴,可是如果她引幾場洪水發幾場災難,淹死他們一大堆,留一小撮人下來。那點點人吸點點龍族的運氣對龍族也不癢不痛,有一小撮人存活在世也不怕天譴落下來。不過,她從氣運局上看出這人族將來的會布是很廣的,大小山川河澤四處都有。這些弱小的族群還不需要她出手,她就派那些龍子龍孫到洪荒眾生各處的山川河澤居住,每年定期發幾場洪水,把那些人給淹死七八成,留一兩成繁衍,不致斷根就行。

打定主意,姬憐幽暗暗發了道密詣回龍宮,交由龍丞相差人去辦,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招呼滄溟,邀請她們進花神宮做客。

“不去,你壞死了。”青蓮衝姬憐幽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拉了滄溟就走。

姬憐幽攤手,一臉無辜,“冤枉,我沒有。”心裏卻笑翻了。

青蓮衝到天上,聽到滄溟的話,氣得回頭瞪她,“我不理你了。”氣死她了,可是她又不知道怎麽說姬憐幽欺負她、騙了她,氣得她直咬牙卻沒有辦法。跟幻幻告狀,幻幻不幫她,跟滄溟說,滄溟又勸她,弄得她窩火死了。她以後再不來花神宮,再不去龍宮,再不跟姬憐幽好了。嗯,幻幻雖說這次幫龍龍不幫她,可是以前還是好好的,她還是繼續和幻幻好。

“青蓮,你別氣了。”滄溟哄道,“雖然說姬憐幽的做法不對,可是你想想看,你要是不幫她,龍族就全死完了,龍族的後代都是黃黃的靈氣所化,也算是黃黃的轉世,你忍心?你就當是幫青青和黃黃嘛。”

青蓮一想,“是哦。我這是幫青青和黃黃嘛。”她頓時又開心起來,然後又要調頭往回跑,“那我們去找她們玩。”

滄溟拉住她,“你剛拒絕了人家,這會兒又跑過去,你也好意思。”

青蓮一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是哦。那我們到別處去兜一圈再去?”

滄溟忍不住衝青蓮翻了個白眼,“你不去花神宮和龍族就沒別的地方去了嗎?”

青蓮扁著嘴,想了想,“有,我們去玩,到處去玩。”她說著,巴到滄溟的身上,問,“好不好嘛?”

滄溟青蓮一個“受不了你”的表情,沒好氣地說,“走吧。”洪荒世界馬上就要大亂了,她們也得找一個不受戰火波及的安全場所看熱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