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上路西行,妖魔三怪

聽著那熟悉的清脆悅耳聲音,微微抬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禪房之中的望月,玄奘不由雙手合十淡笑道:“施主,之前玄奘所說,想必你聽的很清楚。而且,不告而入,似乎不太好。”

“哼!本姑娘就喜歡不告而入!”望月則是嬌哼一聲道:“再說了,出家人四大皆空,這裏也算不上是你的地方吧?既然不是,那我進入這裏你管得著嗎?”。

對於望月之不講道理的話,微微露出一絲苦笑的玄奘,便是略有些無奈道:“施主來找我,難道隻是想要考驗玄奘西行之心是否堅定嗎?”。

“不用考驗了!我已經知道你的心意。隻不過,我在想,西行一路艱辛,路途遙遠,前途未知。你究竟是死於財狼虎豹妖魔之口,還是死於疾病天災人禍之中呢?”望月瞥了眼玄奘淡然道。

目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的玄奘,則是神色淡然的道:“生死自有天命,但貧僧此心不會改變。”

“我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望月咬牙切齒有些‘惡狠狠’的看向玄奘。

雙目微閉的玄奘,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又好似視死如歸要等望月動手一般。

“玄奘,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成功嗎?”。見狀沉默半晌的望月,又忍不住軟了下來,神色略顯複雜的看向玄奘道。

輕睜開雙目的玄奘,則是雙手合十道:“事在人為!縱然前路危險重重,玄奘今生無法到達。那麽來世也一樣不會放棄。”

“嗬嗬”望月笑了,一雙美眸也是悄然變紅了:“那我就助大師心想事成,能夠功德圓滿。到達西天了。”

看著說完便要轉身離去的望月,目光微閃的玄奘突然開口道:“多謝師姐!”

腳步微頓,旋即望月便是腳步更快的向著禪房之外走去了。

望月走了不多時,禪房之內華光一閃,一個一身白色錦衣的俊雅青年出現。

“曉月師兄!”看到來人,玄奘不禁雙手合十客氣的道。

麵帶溫和笑意上前在玄奘麵前的蒲團之上坐下,揮手取出茶幾、茶爐、茶杯的曉月不禁道:“玄奘。你快要啟程了,我特地來為你踐行。你不喝酒,那咱們今晚便以茶代酒。如何?”

“曉月師兄今日前來,也是來勸說我不要西行的嗎?”。玄奘忍不住問道。

熟練的煮著茶的曉月則是微微搖頭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幹涉我做什麽,更不喜歡去幹涉別人做什麽。咱們今晚。隻品茶。不談其他。”

“況且!我姐姐她隻是不舍得你這一路去吃苦頭,僅此而已。你,應該理解她!”轉而抬頭看向玄奘的曉月,便是神色微正的緩緩開口道。

聽著曉月的話,微微一怔的玄奘,便是有些沉默了下來。

“來,玄奘,嚐嚐我煮的茶如何!”片刻之後。曉月便是含笑倒了杯剛煮好的茶對玄奘微微伸手示意。

點頭輕品了口的玄奘,不由道:“仙家妙品。不過沒有望月師姐上次親自煮的好。”

“我姐姐煮過茶給你喝?”有些意外的曉月,不禁有些鬱悶道:“她煮的比我好嗎?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當著我的麵來說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玄奘淡然說了句,讓曉月一時間無語了。

給自己倒了杯茶的曉月,輕品了口,感覺味同嚼蠟,不禁道:“也許今晚我來錯了。跟個和尚品茶,實在是沒有什麽趣味啊!”

“佛家四大皆空,曉月師兄計較太多了!”玄奘雙手合十道。

聞言愣了下的曉月,旋即便是輕放下茶杯搖頭一笑道:“得!你慢慢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著曉月說話間身影一動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玄奘微微搖頭,旋即便是神色淡然的慢慢品起茶來。

而在寺院之外,一身深藍色羅裙來回走著的敖月,看到麵前流光一閃突然出現的曉月,不禁麵露驚喜之色的忙道:“這麽快就出來了啊?”

“哎!那個不解風情的和尚,和他聊天太費勁了。走吧!這長安城中聽說有許多美食,既然來了,不嚐嚐豈不可惜?”搖頭笑說著的曉月,便是帶著莞爾一笑的敖月離開了洪福寺向著長安城而去

次早,太宗設朝,聚集文武,寫了取經文牒,用了通行寶印。有欽天監奏道:“今日是人專吉星,堪宜出行遠路。”

唐王大喜,又見黃門官奏道:“禦弟法師朝門外候旨。”

太宗忙令宣上寶殿道:“禦弟,今日是出行吉日。這是通關文牒。朕又有一個紫金缽盂,送你途中化齋而用。再選兩個長行的從者,又銀絺的馬一匹,送你為遠行腳力。你可就此行程。”

玄奘大喜,即便謝了恩,領了物事,更無留滯之意。唐王排駕,與多官同送至關外,隻見那洪福寺僧與諸徒將玄奘的冬夏衣服,俱送在關外相等。唐王見了,先教收拾行囊馬匹,然後著官人執壺酌酒。太宗舉爵,又問道:“禦弟雅號甚稱?”

玄奘道:“貧僧出家人,未敢稱號。”

太宗道:“當時菩薩說,西天有經三藏。禦弟可指經取號,號作三藏何如?”

玄奘又謝恩,接了禦酒道:“陛下,酒乃僧家頭一戒,貧僧不會飲酒。”

太宗道:“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此乃素酒,隻飲此一杯,以盡朕奉餞之意。”

三藏不敢不受,接了酒,方待要飲,隻見太宗低頭,將禦指拾一撮塵土,彈入酒中。

三藏不解其意,太宗笑道:“禦弟嗬。這一去,到西天,幾時可回?”

三藏道:“隻在三年。徑回上國。”

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遙路遠,禦弟可進此酒:寧戀本鄉一撚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三藏方悟撚土之意,複謝恩飲盡,辭謝出關而去。

唐王目送三藏遠去,這才命人擺駕而回。

卻說三藏自別了唐王。一二日馬不停蹄,趕至法門寺。本寺住持上房長老,帶領眾僧有五百餘人。兩邊羅列,接至裏麵,相見獻茶。茶罷進齋,齋後不覺天晚宿下。

眾僧們燈下議論佛門定旨。上西天取經的原由。有的說水遠山高。有的說路多虎豹,有的說峻嶺陡崖難度,有的說毒魔惡怪難降。三藏鉗口不言,但以手指自心,點頭幾度。眾僧們莫解其意,合掌請問道:“法師指心點頭者,何也?”

三藏從容答道:“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弟子曾在化生寺對佛設下洪誓大願,不由我不盡此心。這一去。定要到西天,見佛求經,使我們法輪回轉,願聖主皇圖永固。”

眾僧聞得此言,人人稱羨,個個宣揚,都叫一聲“忠心赤膽大闡法師”,誇讚不盡,請師入榻安寐。

早又是竹敲殘月落,雞唱曉雲生。那眾僧起來,收拾茶水早齋。玄奘遂穿了袈裟,上正殿,佛前禮拜,道:“弟子陳玄奘,前往西天取經,但肉眼愚迷,不識活佛真形。今願立誓:路中逢廟燒香,遇佛拜佛,遇塔掃塔。但願我佛慈悲,早現丈六金身,賜真經,留傳東土。”

祝罷,三藏回方丈進齋。齋畢,那二從者整頓了鞍馬,促趲行程。三藏出了山門,辭別眾僧。眾僧不忍分別,直送有十裏之遙,噙淚而返。

三藏遂直西前進。正是那季秋天氣。但見:

數村木落蘆花碎,幾樹楓楊紅葉墜。路途煙雨故人稀,黃菊麗,山骨細,水寒荷破人憔悴。白灊紅蓼霜天雪,落霞孤鶩長空墜。依稀黯淡野雲飛,玄鳥去,賓鴻至,嘹嘹嚦嚦聲宵碎。

三藏與兩個長隨行了數日,到了鞏州城。早有鞏州合屬官吏人等,迎接入城中。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

一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兩三日,又至河州衛。此乃是大唐的山河邊界。早有鎮邊的總兵與本處僧道,聞得是欽差禦弟法師上西方見佛,無不恭敬,接至裏麵供給了,著僧綱請往福原寺安歇。本寺僧人,一一參見,安排晚齋。齋畢,吩咐二從者飽喂馬匹,天不明就行。及雞方鳴,隨喚從者,卻又驚動寺僧,整治茶湯齋供。齋罷,出離邊界。

這長老心忙,太起早了。原來此時秋深時節,雞鳴得早,隻好有四更天氣。一行三人,連馬四口,迎著清霜,看著明月,行有數十裏遠近,見一山嶺,隻得撥草尋路,說不盡崎嶇難走,又恐怕錯了路徑。正疑思之間,忽然失足,三人連馬都跌落坑坎之中。三藏一時心慌,從者也是膽戰。卻才悚懼,又聞得裏麵哮吼高呼,叫:“拿將來,拿將來!”

隻見狂風滾滾,擁出五六十個妖邪,將三藏、從者揪了上去。這法師戰戰兢兢的,偷眼觀看,上麵坐的那魔王,十分凶惡,真個是:

雄威身凜凜,猛氣貌堂堂。電目飛光豔,雷聲振四方。

鋸牙舒口外,鑿齒露腮旁。錦繡圍身體,文斑裹脊梁。

鋼須稀見肉,鉤爪利如霜。東海黃公懼,南山白額王。

這般形象,直唬得個三藏魂飛魄散,二從者骨軟筋麻。魔王喝令綁了,眾妖一齊將三人用繩索綁縛。正要安排吞食,隻聽得外麵喧嘩,有人來報:“大王,熊山君與特處士二位來也。”

三藏聞言,抬頭觀看,前走的是一條黑漢,你道他是怎生模樣:

雄豪多膽量,輕健夯身軀。涉水惟凶力,跑林逞怒威。向來符吉夢,今獨露英姿。綠樹能攀折,知寒善諭時。準靈惟顯處,故此號山君。

又見那後邊來的是一條胖漢,你道怎生模樣:

嵯峨雙角冠,端肅聳肩背。性服青衣穩,蹄步多遲滯。宗名父作牯,原號母稱牜字。能為田者功。因名特處士。

這兩個搖搖擺擺走入裏麵,慌得那魔王奔出迎接。

熊山君道:“寅將軍,一向得意。可賀,可賀!”

特處士道:“寅將軍豐姿勝常,真可喜,真可喜!”

魔王笑著拱手還禮道:“二公連日如何?”

山君道:“惟守素耳。”

處士道:“惟隨時耳。”

三個敘罷,各坐談笑。

隻見那從者綁得痛切悲啼,那黑漢道:“此三者何來?”

魔王道:“自送上門來者。”

處士笑雲:“可能待客否?”

魔王道:“奉承,奉承!”

山君則是擺手道:“不可盡用。食其二,留其一可也。”

魔王領諾,即呼左右。將二從者剖腹剜心,剁碎其屍,將首級與心肝奉獻二客,將四肢自食。其餘骨肉。分給各妖。隻聽得渝麻之聲,真似虎啖羊羔,霎時食盡。三藏何曾見過這般陣仗,險些被嚇死。這才是初出長安第一場苦難而已!

三藏正害怕間,漸漸的東方發白,那二怪至天曉方散,俱道:“今日厚擾,容日竭誠奉酬。”

隨後。三怪與那些小妖便都是化作一陣妖霧一擁而退。

不一時,紅日高升。三藏昏昏沉沉。也辨不得東西南北,正在那不得命處,忽然見一老叟,手持拄杖而來。走上前,用手一拂,繩索皆斷,對麵吹了一口氣,三藏方蘇,跪拜於地道:“多謝老公公,搭救貧僧性命!”

老叟答禮笑道:“你起來吧!你可曾疏失了什麽東西?”

三藏道:“貧僧的從人,已是被怪食了,隻不知行李馬匹在於何處?”

老叟用杖指定道:“那廂不是一匹馬、兩個包袱?”

三藏回頭看時,果是他的物件,並不曾失落,心才略放下些,問老叟道:“老公公,此處是甚所在?公公何由在此?”

老叟道:“此是雙叉嶺,乃虎狼巢穴處。你為何墮此?”

三藏心有餘悸道:“貧僧雞鳴時,出河州衛界,不料起得早了,冒霜撥露,忽失落此地。見一魔王,凶頑太甚,將貧僧與二從者綁了。又見一條黑漢,稱是熊山君;一條胖漢,稱是特處士,走進來,稱那魔王是寅將軍。他三個把我二從者吃了,天光才散。不想我是哪裏有這大緣大分,感得老公公來此救我?”

老叟道:“處士者是個野牛精,山君者是個熊羆精,寅將軍者是個老虎精。左右妖邪,盡都是山精樹鬼,怪獸蒼狼。隻因你的本性元明,所以吃不得你。你跟我來,引你上路。”

三藏不勝感激,將包袱捎在馬上,牽著韁繩,相隨老叟徑出了坑坎之中,走上大路。卻將馬拴在道旁草頭上,轉身拜謝那公公,那公公遂化作一陣清風,跨一隻朱頂白鶴,騰空而去。

隻見風飄飄遺下一張簡帖,書上四句頌子,頌子雲:吾乃西天太白星,特來搭救汝生靈。前行自有神徒助,莫為艱難報怨經。

三藏看了,對天禮拜道:“多謝金星,度脫此難。”

拜畢,三藏這才收拾心情,牽了馬匹,獨自個孤孤淒淒,往前苦進。

待得三藏離去,隨著一陣血霧升騰,一身白衣的高挑清冷女子便是現出身來,正是百靈。

“大王!”寅將軍、特處士以及熊山君三怪也是隨後出現,對百靈恭敬行禮。

“哼!想不到太白金星這個糟老頭子也來橫插一杠子!”看了眼九天之上,冷哼一聲的百靈,便是轉而美眸微眯的看向三藏離去的方向冷漠道:“你們三個,在這兒難有什麽成就,還是帶著那些小妖隨本王離開吧!”

三怪一聽頓時大喜,忙恭敬應著。這年頭,妖怪也不好當啊!占山為王雖然看似自在,但若實力不足的話,萬一遇到個什麽厲害的除魔衛道之輩,就嗝屁了。還是跟著一個強大的妖王,才有安全感啊!

剛要離開的百靈,便是似有所覺的眉頭微皺看向一側身後遠處冷喝道:“什麽人?”

“是我,怎麽,不認識了?”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卻是隱約帶著一絲冷意。

隻見紅光一閃,不遠處的山林之中便是有著一道紅色倩影飛掠而來,正是望月。

不待百靈說話,寅將軍便是大喝道:“放肆!見到大王還不跪下行禮?”

‘蓬’一聲悶響,話未說完的寅將軍便是吐血飛了出去。

“望月小姐!”隨意一揮手的百靈,轉而便是對閃身落下的望月恭敬施禮道。

望月卻是俏臉微冷道:“哼!百靈大王好大的威風啊!你堂堂妖聖一般的存在,戲弄一個凡人和尚,很有意思嗎?”。

“百靈隻是奉主人之命行事!望月小姐與那和尚認識?”不卑不亢的說著,說話間的百靈,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望月。

望月一聽頓時秀眉微皺了起來:“我認不認識跟你沒關係!你說是奉你主人之命?楊蛟師兄為何要你這樣做?”

“這個百靈便不甚清楚了!”百靈搖頭道。

見狀,皺著秀眉微微沉默片刻的望月便是擺手道:“好了,既然是楊蛟師兄吩咐,你們要戲弄他就戲弄他吧!不過,我不準你們殺了他,明白嗎?行了,你們走吧!”

“望月小姐放心,主人也叮囑了我們不可殺他!”百靈含笑保證道。

說完,百靈便是對有些驚疑好奇看向望月的三妖招了下手,帶著它們離去了。

待得他們離去,望月不由秀眉微皺的喃喃自語道:“奇怪!楊蛟師兄怎麽也攙和進來了呢?算了!那臭和尚,既然想要吃苦,就讓他好好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