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梨花回山,長安劍客

蓬..一聲悶響,渾身一震的薛丁山,被那可怕的衝擊力震得倒飛了出去,狼狽落在地上,一口血忍不住從口中噴湧而出,麵色瞬間煞白起來。

而胸口鮮血噴湧的楊藩,同樣是腳步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身子一晃無力的倒了下去,手中的亮銀槍脫手飛出,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麵上,隱約間那杆亮銀槍似乎略有些彎曲了起來。

“哥!”嬌呼一聲的薛金蓮,忙閃身從馬背上飛掠而下,來到了薛丁山的身旁。

手撐著地麵坐起了,靠方天畫戟支撐站起身來的薛丁山,被薛金蓮伸手扶著,目光卻是略有些複雜的看向了楊藩的屍體。

哦..關外的唐軍都是歡呼雀躍起來,彼此相視的唐軍將領們也都是麵露驚喜之色。

頜下胡須都拔下來了幾根的徐梁,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麵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咣..低沉的悶響聲中,白虎關的關門緩緩開啟,以韓副將和廖將軍為首的西涼兵士從關內緩緩出來。

“白虎關副將廖鸞,奉上關主將印與關內籍簿獻關!”廖將軍當先對薛丁山單膝跪下,手捧著官印和一疊賬簿般的東西恭聲道。

其後,那些西涼兵士也都是放下了兵器單膝跪地低頭行禮。

目光掃了眼他們的薛丁山,則是轉而看向了那徑直走向楊藩屍體單膝跪地、一手握拳捶胸低頭行禮的韓副將。

“薛元帥。不知可否厚葬楊將軍?”半晌後,那韓副將才起身上前對薛丁山單膝跪地沉聲問道。

薛丁山點頭目露讚賞之色道:“當然!楊將軍不失忠勇,理當厚葬!”

“多謝薛元帥!”恭敬說著的韓副將。便是直接起身再次來到了楊藩屍體旁,伸手將之抱起,徑直轉身向著白虎關之內走去。

目送韓副將離去的薛丁山,不由對一旁的薛金蓮道:“金蓮,去將楊藩的槍拿來!”

“好!”點頭應了聲的薛金蓮,忙向不遠處地麵上的那杆亮銀槍走去。

而徐梁這會兒也是先安撫了那位廖將軍,隨即來到了薛丁山身旁。略顯無奈的對薛丁山輕聲道:“丁山,那位廖將軍雖然表現的略有些讓人不齒。但怎麽說也是主動投降獻關,你身為主帥怎好不管不問啊?”

“我相信軍師能夠處理好!”薛丁山瞥了眼遠處那麵色不太自然恭敬而立的廖將軍,淡笑開口道。

“哥,槍!”薛金蓮已經將那杆亮銀槍拿了過來。

側頭一看薛金蓮手中那杆亮銀槍。薛丁山不由伸手將之抓在了手中,仔細看起來。

“嗯?”神色略顯複雜看著手中亮銀槍的薛丁山,雙手從槍身滑向兩端,很快便是似有所覺般的雙目微凝,眉頭微皺的目中掠過了一絲疑色。

徐梁見狀不禁道:“丁山,怎麽了?這杆槍有什麽問題嗎?”

“哦,沒什麽,可能是我多慮了!”薛丁山聞言反應過來,搖頭淡笑道:“好了。軍師,傳令下去,大軍準備進入白虎關吧!”

點頭笑應了聲的徐梁。目光掃了眼薛丁山手中的亮銀槍,這才轉身離開。

在距離白虎關數十裏外的一處荒山之中,一個一身白色錦袍的俊朗青年正盤膝坐在一塊平滑的巨石之上,渾身散發著隱約的冷厲煞氣,看其麵貌,卻是楊藩。

“哼!”悶哼一聲麵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蒼白之色。緩緩呼了口氣睜開眼的楊藩,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弧度。低喃自語道:“薛丁山,若不是老師有命,我豈會讓你如此輕易攻下白虎關?”

話音剛落的楊藩,便是似有所覺的側頭看向不遠處的一片亂石堆,隻見亂石之中絲絲血色霧氣彌漫而出,一股血煞之氣彌漫開來。

見狀雙目輕眯了下的楊藩,直接站起身來,腳下一點巨石便是落在了那血色霧氣之中,隨即整個人被血霧包裹著隨著血霧消散而消失不見。依舊平靜的亂石荒山中,好似楊藩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驪山腳下,兩道白色倩影並肩而立,望著那蜿蜒山道。

“梨花!”左邊高挑的白衣清冷美女側頭看向右邊一身白色羅裙、俏臉略顯蒼白的俏麗柔弱女子道:“都到了驪山腳下了,幹嘛停下?”

樊梨花紅唇輕抿的低聲道:“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辜負了老師的希望。”

“這也不能怪你啊!誰知道中間會出現那麽多的意外,讓你竟然和唐軍成了敵人。這也許就是你以前常說的世事難料吧!”龍馬玉兒略顯無奈的聳肩道。

輕歎一聲的樊梨花,當先邁步向著山道之上走去:“走吧!”

二人就這樣一路向驪山之上走去,足有半個多時辰才來到半山腰處的一個涼亭外。

“梨花師姐!”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清麗少女從涼亭內走出,對樊梨花略微躬身施禮道:“老母知道你回來,讓你快些前去見她。”

龍馬玉兒一聽頓時對樊梨花聳肩無奈道:“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我知道了!”無奈看了眼龍馬玉兒的樊梨花,對那清麗少女微微點頭,便是徑直穿過涼亭向著山上走去了。

樊梨花並未火急火燎的上山,而是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慢慢來到了距離山頂三分之一距離的山腰,來到了那籠罩在淡淡霧靄雲氣之中的古樸道觀之前,輕吸了口氣徑直進入道觀之中,來到了一個靜室內,對其中盤旋坐在石床蒲團上的黎山老母恭敬施禮:“老師!”

“梨花!”輕睜開雙目看向樊梨花的黎山老母。不由一笑道:“此次下山,經曆不少,徒兒你可有所收獲啊?”

樊梨花聞言不由心中悲苦的美眸泛紅道:“老師。滿腹苦澀,也算是收獲嗎?”

“修行之道,苦後方能有甜!不經磨礪,難證大道!徒兒你雖經曆了些悲淒痛苦,然則你卻不知世間苦者多矣。那些因為戰亂死去的兵士的親人,那些飽受戰亂之苦的平民,那些因為戰亂而家破人亡之人。他們難道不苦嗎?”黎山老母道。

樊梨花聽得一愣,旋即便是神色略微變幻的美眸之中閃過一絲亮彩。忙對黎山老母恭敬道:“多謝老師指點!”

“嗯!”黎山老母見狀不禁滿意點頭道:“梨花,不經曆過,終難有所悟啊!”

樊梨花有些慚愧的連道:“老師,本來梨花有些心灰意冷。隻想回來陪伴老師,從此一心潛修,不問世事。可是之前老師之言,卻是讓梨花如醍醐灌頂,自慚形穢。梨花還請老師指點,梨花要怎麽做才能脫離自身的苦?”

“苦由俗世來,自然是要到俗世之中化解。想要隱遁躲避,隻是一時權宜之策罷了,”搖頭說著的黎山老母。轉而道:“梨花,為師夜觀星象,發現東方晦暗。大唐將有大變。事關天下蒼生,萬民黎庶,不可大意。你速速前去長安一趟,那裏會有你掙脫困苦之法。”

樊梨花一聽頓時俏臉微變:“老師,您是說唐都長安會有變故?既然要弟子前去,難道是平常人所難以應對的變故嗎?”

“等到了那裏。你自然會知道!”黎山老母卻是雙目微閉的淡然道:“去吧!”

見黎山老母不願多說,樊梨花也隻得心中無奈的恭敬應了聲。拜別黎山老母之後,離開靜室向道觀之外而去。

道觀外,有些無聊的在這兒等著的龍馬玉兒見樊梨花從道觀內走出來,不由忙迎了上來笑道:“梨花,這次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怎麽樣?驪山老母沒有怪你吧?”

“玉兒,咱們得盡快趕去長安!”樊梨花微微搖頭的對玉兒正色道。

玉兒微微一愣:“去長安?唐都長安嗎?幹嘛突然要去那裏啊?”

“行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到了那裏才能知道。走吧,咱們趕緊!”樊梨花說著便是當先飄然飛身而起,向著東方天際而去。

“神神秘秘的,幹什麽這麽火急火燎的啊?”鬱悶嘀咕了聲的玉兒,腳下一點地麵,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向著樊梨花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待得他們離去,黎山老母卻是緩步走出了道觀,抬頭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低喃自語道:“希望不會出什麽岔子吧!為什麽總覺得心中不寧呢?”

“哈哈,多思多慮,心中沒了清寧,自然難寧!”清朗的笑聲中,一身道袍的王敖老祖便是撫須含笑的從空中飛落而下,對黎山老母微微稽首施禮。

黎山老母也是忙含笑還禮:“王敖,你今日倒是有閑情來我驪山啊!”

“多年沒有來了,想念的緊啊!”王敖老祖笑著道。

黎山老母聽得一愣,旋即便是麵色略有些不好看的道:“王敖,你也是修道之輩,怎麽出言如此無禮?你再這樣,我可趕人了。”

“哎!黎山老母,你多想了。貧道說的乃是想念這驪山的美景啊!”王敖老祖擺手笑道,麵上帶著些戲謔之色。

聽王敖這麽一說,怔了下的黎山老母,不由甩袖輕哼一聲徑直向著道觀內走去。

“嘿,這老婆子,還是這麽不禁逗!”撫須一笑,嘀咕了聲的王敖老祖也是不客氣的隨後跟了進去。

長安,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熱鬧繁華的緊。

皆是一身白衣,男裝打扮好似俊俏富家公子般的樊梨花和龍馬玉兒,走在大街之上,依舊是難免引得一些大姑娘小媳婦臉紅心跳。

“梨花,你還說男裝方便,我看男裝更麻煩才對!”麵對來往之人的目光,龍馬玉兒不由一臉鬱悶之色的對一旁手持折扇的樊梨花抱怨道。

樊梨花也是略有些無奈的一笑道:“好了。玉兒!哎,前麵有家客棧,咱們先去安頓下來。看這天色也到午時了。先吃頓飽飯再說。”

“福來客棧?”抬頭瞥了眼前方路邊那看起來頗為大氣的古樸客棧,嘀咕了聲的龍馬玉兒,便是跟著樊梨花一起走了進去。

時至中午,客棧一樓客人不少,一桌桌客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很是熱鬧。

“梨花,好像沒有位子了哎!”龍馬玉兒美眸掃了眼大廳,略顯鬱悶道。

嚓..輕微的好似寶劍和劍鞘摩擦的聲音傳入耳中。頓時引得樊梨花抬頭看去。

隻見樓上一桌旁邊,一個一身緊身白衣、背負著兩柄寶劍的青年正自斟自飲。其背後的其中一柄寶劍正微微顫動著,寶劍好似要主動出鞘般,隱約的熾熱劍氣逸散開來,使得一旁裝飾的珠簾晃動了起來。珠子脫落,灑落在了一樓的地麵上。

“嗯?”一手按住背後寶劍劍柄使之不在顫動的青年,不由豁然轉頭目光如電般的看向了下麵門口處的樊梨花和龍馬玉兒,劍眉一挑。

嬌軀瞬間緊繃起來的龍馬玉兒,不由美眸微眯的看著那青年劍客,隨即嘴角微撇的道:“這家夥,什麽眼神啊?想嚇我們啊?”

“他似乎隻想嚇你!”樊梨花則是美眸微閃的淡笑道。

龍馬玉兒一聽頓時不爽的哼了聲:“又是一個以除妖衛道自居的討厭鬼!”

“兩位公子,不好意思,小店客滿了!”一個小二一臉歉意的過來賠笑道。

龍馬玉兒聞言不由蹙眉喝道:“這麽大個店。那麽容易客滿啊?本仙..公子來你這兒吃飯,是你們小店的榮幸。快去,給我們收拾個好位子。”

“公子。我們這兒實在是沒..”小二一聽不由賠笑忙道。

而不待他說完,龍馬玉兒便是語氣微冷的喝道:“別囉嗦!給你一盞茶的功夫,不給我們弄一個好位子,我就把你這裏拆了。”

小二一聽,頓時心中發苦起來,那滿臉糾結的樣子差點兒就要給跪了。

“兩位公子都不是一般人。何必為難小二?如不嫌棄,來我這一桌喝杯水酒吧!”樓上的那白衣青年劍客突然開口。清朗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冷硬味道。

龍馬玉兒一聽,不由挑眉一笑:“嘿!這個家夥,倒有點兒意思!”

“小二,前麵帶路吧!”樊梨花對那略微愣神的小二淡笑開口道。

聞言反應過來的小二,頓時滿臉笑意的賠笑忙道:“好嘞,兩位公子請!”

跟著小二繞行向通往樓上的樓梯口走去的樊梨花,正好踩住了一枚樓上落下的珠簾珠子,不由腳步微頓的輕抬腳,低頭一看,隻見那顆珠子已經化作了灰黑粉末,不由美眸輕眯的心中暗驚:“好厲害的劍氣!”

在小二的殷勤招呼下,二女很快便是來到了樓上,看到了那靜靜端坐抬頭看過來的白衣青年劍客。

“兩位,請!”白衣青年劍客伸手示意淡然道。

龍馬玉兒也不客氣,當先上前在白衣青年劍客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玉手一招便是將竹筒筷籠內的一雙筷子攝入手中,伸手欲要夾菜。

手持一杯酒的白衣青年劍客見狀,不由目光一閃的手指輕點酒杯,杯中的酒液直接化作一道劍光射向了龍馬玉兒。

嗤..一股寒氣湧動,包裹住了那道劍光,頓時劍光一滯化作一個小巧冰劍被玉兒手指的筷子夾住,然後秀眉輕挑的送入口中嚼碎咽下,輕呼了口氣點頭讚道:“嗯!這酒味道不錯。”

看著玉兒說話間看向自己那略帶戲謔的目光,白衣青年劍客不由嘴角微抽了下。

“公子,莫要見怪!”在白衣青年劍客對麵坐下的樊梨花對其含笑點頭示意道。

玉兒放下筷子撇嘴道:“梨花,這家夥不懷好意,何必跟他這麽客氣?若不是因為這兒人太多,換個沒人的地方,本仙子早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了。”

“哼!大言不慚的妖怪,還敢自稱仙子?”白衣青年劍客臉上有些掛不住的冷哼一聲不客氣道:“若換個沒人的地方,我定要叫你做我劍下亡魂!”

玉兒不屑的瞥了眼白衣青年劍客:“就你?一個小小天仙實力的劍修,也想殺本仙子,真是不自量力。”

“玉兒,你可別太自信啊!”樊梨花看了眼白衣青年劍客背後的兩柄寶劍,美眸輕眯了下,隨即便是對白衣青年劍客淡笑道:“道友,玉兒她就是這個性子,你千萬別跟她較真。對了,還未請教道友名號。”

“在下南海丁引!”白衣青年劍客被玉兒氣得不輕,但麵對溫雅客氣的樊梨花,卻還是拱手道:“這位道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和妖怪在一起。但是,我被修道之人,還是不要與妖類為伍的好,否則難保不會為之所害!言盡於此,告辭!”

說完,丁引便是直接起身向著樓下走去。

美眸一瞪的玉兒,不由豁然起身嬌喝道:“混蛋,你給我站住!”

“好了,玉兒,別惹事了!”樊梨花無奈的忙起身拉住玉兒。

“我惹事?”玉兒玉手指著自己鬱悶道:“梨花,分明是那家夥和我過不去好不好?剛才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對我動手的。我沒揍扁他就算對他夠客氣的了。他竟然還得寸進尺,簡直氣死我了。”

樊梨花麵露無奈之色的伸手將玉兒按著坐下:“好了!坐下吃東西吧!”

“不吃!”玉兒卻是不爽的道:“我才不吃那家夥留下的口水呢!”

樊梨花拿玉兒實在沒轍,看了眼一桌子沒怎麽動的菜肴,隻得喚來小二吩咐他撤下桌上的菜,再點了一桌豐盛的美味佳肴,才讓玉兒這個難伺候的‘祖宗’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