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親自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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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飄散的硝煙聞起來已經不那麽刺鼻了。看著對麵敵人模糊退卻的身影，李嵐全身無力的癱在城牆上。
剛剛經曆的一幕幕如同電影鏡頭一般，不斷的在他眼前閃過。但是卻遠非那些蒼白的電影情節所能比擬的。
炮彈，轟炸，爆炸聲，突如其來的仿佛末日般的情景徹底顛覆了李嵐對於戰鬥乃至戰爭的定義。麵對敵人的狂轟亂炸，自己的所做所為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卑微的縮在牆角，心裏祈禱著這一切停止下來。
然而，炮轟的停止，卻僅僅預示著一個開始罷了，當看到密密麻麻的敵人和身軀龐大，噴吐著火蛇的裝甲車出現在前麵的時候，李嵐發覺自己甚至恐懼得忘記了害怕的感覺。
所有這一切隨著自己的一聲‘打’字開始了，平時和動員兵一起訓練的要領現在顯然已經記的不太清楚，唯一記得的就是重複過無數次的瞄準，開火，換彈夾……
戰鬥讓人緊張的喘不過氣來，甚至讓人連思維的時間都沒有，每一次還擊都會得到一陣更加劇烈的彈雨，李嵐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槍口探出掩體胡亂的打上幾槍然後立刻轉移，饒是如此，子彈仍然如同令人厭惡的蒼蠅一般，在他的頭頂和左右胡飛亂撞，聞著灼熱子彈烤過的泥土的氣味，他頭一次發現，自己離死亡竟然會這麽近。仿佛哪顆子彈如果任性的想要多走一段路的話，都可以穿透那並不堅實的掩體，將自己輕鬆撕出個洞。
讓人討厭的，引發這場災難的，正式自己。
帶著如此複雜的情緒，李嵐繼續著未完的戰鬥，讓他驚訝的是，他竟然忘記了此前一直糾纏著自己的恐懼，而在兵營中學習的每個戰術動作和射擊要領此刻都忽然異常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裏。
終於在這種驚訝衝動混合著氣憤的情緒裏，李嵐迎來了到城牆以後的第一次戰鬥間歇。
和法拉赫通完電話，李嵐讓穆罕穆迪去休息後，他便來到了城牆，這一次是冒著槍炮聲來到城牆上，看到黑壓壓靠近的敵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武器加入到戰鬥中。
這是一種本能，一種對現狀不甘的本能。
此時，和他戰鬥在一起的士兵，都是休息過一段時間的生力軍，艾哈邁德被他用強製命令派到後方休息，而他則毫無理智的頂在城牆上。
這絕非他的性格，因為他不是那種不犧牲的人，有了基地的存在，他根本不想死。但是一切都毫無理由，看到自己的士兵一個個奮不顧身的反擊，他不自覺的拿起武器，帶著自己的怒火，朝敵人狠狠的發泄。
就連他現在都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而他現在也下不去了，動員兵們也是人，也有感情，自己的存在讓他們的鬥誌瞬間達到了頂點。他不敢下去，因為他不清楚，這麽一走，如此高昂的士氣會不會瞬間瓦解。
敵人無奈的退下去了，他們不能不退，再一次發動衝鋒的三輛裝甲車全部被摧毀，有一輛甚至已經開到了城牆的三十米處，然後被預設的反坦克雷炸出了好大一窟窿。
當時城牆上到處都是歡呼聲，而如今，李嵐發現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沉默不語，原本不會吸煙的士兵，此刻不知從哪裏弄來的香煙正拚了命的吸著，看我們的樣子，仿佛不是在吸煙而是在吃煙一般。
而兩個士兵則圍著剛剛戰鬥中被削掉胳膊的士兵小心的嗬護著，似乎兩人為了避免刺激到他，都沒有提起他的傷勢，而李嵐剛剛看見，衛生員從那塊削開他胳膊的彈片旁邊拿起他那已經麵目全非的殘肢扔進城牆後麵挖好的焚燒坑裏。
因為非洲炎熱的天氣，屍體都必須盡快銷毀，在城牆內，挖了許多焚燒坑，每天都會那陣亡的士兵，就此焚燒掉，防止疾病的滋生。
“你們去看看班長吧！我沒事的。”虛弱的看了身邊的戰友兩眼，代號老四的動員兵小聲的對其他人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李嵐發覺，自己知道老四說的是實話，比起剛剛犧牲的那些士兵，即使是老四都算是最幸福的人了。可憐的老大，僅僅因為睡在離門最近的地方，就獲得了這個看似風光的稱號，而剛剛的一顆可惡的迫擊炮炮彈，卻將他徹底凝固在這裏。
“那根煙給我。”李嵐一直都不喜歡抽煙，因為他認為抽煙是在消磨人的意誌，然而看到那些吞雲吐霧的士兵們，他覺得此刻他需要煙。
“啊！指揮官。”老四明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掏出一個煙，並且幫李嵐點上。
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的吐出來，李嵐對身邊的老四問道：“你有什麽理想嗎？”
與其他人相比，李嵐發現這個老四現在是最冷靜的，剛剛幫他點上煙，老四就再次拿出工兵鍬，將散落的沙土鏟到袋子裏麵，然後把裝滿沙土的帶子綁緊，堆放到城垛上。
聽到在自己心中如神一般的指揮官，所問的問題。老四停下了手上的工兵鏟，他承認自己怕死，他根本不相信，甚至不奢望自己能是個英雄，尤其到了戰場後，他更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分鍾也是好的。他希望自己能完好的活著，完好的退役，完好的擁有自己的房子，然後找個對象結婚生子，然後幸福的和他們為生活的瑣碎事情發愁。而要做到這一切，唯一的一條出路就是活下去，在九死一生的戰場說生存下去。
不能投敵，不能賣友，不能逃跑！這是每一個動員兵給自己設立的一條底線，老四也醫院，除此之外，他覺得沒什麽可以顧慮的。
沙包還要再壘得高一點，還有防炮洞還要再堅固點，彈藥也計算好。在別人休息的時候，老四默默的將自己累了個半死，而這一切隻為了能滿足最簡單的要求，讓自己生存下去。
“我的理想就是在遵從指揮官的命令中，活下去。不投敵，不賣友，不逃跑。”老四眼神慢慢的堅定了下來，鏗鏘有力的回答道。
這時候，旁邊的士兵也都齊聲吼道：“永遠忠誠於指揮官，無顧慮、無條件履行指揮官交待的神聖使命，不投敵，不賣友，不逃跑。”
“你們都是好樣的！”李嵐很受用，看著這些和他不同膚色的士兵，聽著他們響亮的口號，頓時覺得，這些人才是他最親密的人。
“四營長，統計數據上來了嗎？”感動中，李嵐前所未有的振作，拿起望遠鏡，看著城外遠方正在再次集結的敵人，對不遠處的一個少校大聲詢問道。
“統計了，戰鬥減員三十三人，其中陣亡十四人，重傷十九人，現在已經送往醫院，輕傷還在統計中。”四營長拿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稿紙低頭念道。
“計算彈藥，不足馬上讓負責後勤的部隊補充。”
李嵐很清楚，自己是千方百計想要守住這裏，而敵人則是千方百計想要幹掉自己。
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他需要組織起強有力的反擊，必須讓外麵那些各方勢力看到自己的實力，最好是讓對方知難而退，不算不能讓眼前這些敵人主動退卻，也要爭取足夠的談判籌碼。
這是他和法拉赫交談後，確定目前所要做的事情，這比在城牆上建造防禦單位更加的急切和重要。
隻要他能夠拿出足夠的威懾力，接著在法拉赫的牽線下，和對方展開談話，他有信心能夠讓眼前的局麵開始向自己有利的方向轉變。
而為了完成這一目的，他需要強有力的進攻手段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