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修者冥思苦想,但他們來此本為尋歡作樂,又豈會多留意周遭的人?況且來到這裏的人本身有不少都會隱藏身份,真要說可疑人物,恐怕絕不止兩掌之數。
“黃道友,你是最早聽到那女子尖叫聲到此的人,你來時,可曾發現什麽異常?”那天闕閣的巫族管事看向人群中一名青衫老者,道。
青衫老者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我來時這裏是空的,很快就有其他道友跟著來了,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管事聽聞頓時一陣失望,正想詢問其他人,青衫老者卻話鋒一轉。“不過……”
“不過什麽?”巫伊善眉毛一揚,其他諸多修者也紛紛看向了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麵對眾人的目光,臉色一時變得有些陰晴不定,半晌不語。
“道友想說什麽,但說無妨。”巫伊善和顏悅色地道。
“此事若是說出來,對老夫可能十分不利,要冒不小的風險。”青衫老者猶豫地道,眼光閃爍。
周圍的人聽聞,眼裏頓時流露出鄙夷之色。這番說辭,分明是想從中牟利,如今巫族苦無線索,他若真能提供,那巫族又豈敢不拿出誠意來?
“我明白了,道友放心,隻要道友所說無誤,我巫族自會拿出誠意,彌補道友為此承擔的風險。”巫伊善沉吟一下,很快道。
“既然如此,老夫相信貴族的信譽,就冒一次險好了。”青衫老者猛地咬了咬牙,道。
周圍的人都被他吊起胃口,催促他說出知道的一切。
“熔道友身死時,老夫確實沒見到可疑的人物。但今早老夫剛進貴閣,到達三樓之際,卻發現一名長得有些眼熟的人。當時因為是擦肩而過,老夫也沒多想,等到事後細想,卻是一陣驚歎,想起了那人的身份。”青衫老者緩緩闡述。
“那人是誰?”巫伊善眼裏爆出精光,聚集在此的修者也豎耳傾聽。
“若老夫沒有看錯,那人的容貌,似乎是傳聞中的戰體!”青衫老者深吸一口氣,突然語出驚人。
嘩!場中瞬間沸騰了,修者們議論紛紛,神色各異,全然沒想到從老者口中會聽到這個名字。
寧淵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雙眼不禁眯了起來,厄難鳥也怪異的看著他。
這一係列的事情,感覺就像是預謀,完全是衝著戰體,想要把他的名聲徹底搞臭。
“此話當真?”巫伊善的雙眸變得灼熱和咄咄逼人,直視老者。
“不會有誤,戰體的容貌我人族很多修者都見過。要不是最近戰體複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已然死去百年的人老夫也很難從容貌聯想起他的身份。”青衫老者斬釘截鐵地道,隨後又補充。“當然,易容之術並不少見,或許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且就算老夫所見到的真是戰體,也不能證明他與此事有關係。”
“不!鐵定是他幹的錯不了了!”人群中突然有異族修者道,“今天早上城中已經有連續多人被殺,
目擊的人都說凶手是戰體。本來我還不相信那些人所說,但眼下連焱族的大能都斃命了。試問除了那傳聞中修為深不可測的戰體,城中還有誰擁有這等實力?”
“不錯,此事確實很有可能是戰體所為。熔道友死前明顯十分震驚,以他的修為和心性,見到何人會有這番表情?”
一眾修者高談闊論,本來今天早上他們就對戰體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如今焱族大能遇難,這枚種子算是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
“連環計嗎?”寧淵嘴角喃喃,露出一縷冷笑。有趣,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究竟是誰在暗中陷害於他,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麽?
“黃道友的話我們明白了,巫動,將紫府還魂丹取出來。”巫伊善並未多說什麽,直接讓那管事獎賞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聽到是紫府還魂丹,臉色頓時一喜,暗道自己沒有白白承擔風險。
“此事我巫族會盡快查個水落石出,諸位還請移步,這四樓要暫時封閉。諸位可以先到二樓和三樓休憩,喝杯茶壓壓驚。”巫伊善緊接著又麵向眾人道。
被下了逐客令,修者們頓時識趣的離去。此事發生在巫族地頭上,沒人會比他們心情更糟,哪怕那些和巫族有隙的,此時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寧淵於是跟著人群回到二樓,重新在一角落處坐下,嘴角時不時露出冷笑。
厄難鳥見他這種笑容,內心沒來由一個抖索,暗道一聲乖乖,這寧小子這下是真的發火了。
“你怎麽看這事?”寧淵忽的抬起頭問了一句,差點沒把厄難鳥嚇一跳。
厄難鳥平複下情緒,知道此時不能觸寧淵黴頭,小心翼翼地道。“那凶手分明是早有預謀,步步緊逼,最後把你推到風口浪尖。”
寧淵神識散出,在自己桌子周圍形成一個隔離層,防止任何人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同時口中則是道。
“這陷害的方法本來拙劣得過分,但隨著一名有威望的大能身死,反倒變得高明起來了。城中的高階修者們本來對今早發生的事情嗤之以鼻,認為不可能是我做的,但眼下連尊者都死了,他們感受到危機感,關係到親身利益,就會開始尋找任何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他們心中還有人對此有所質疑,也會先將矛頭指向我,好讓自己寬心。”
寧淵嘴角露出不屑,不用神識探查,他都能猜到此刻修者們會說些什麽。恐怕再過片刻鍾,消息甚至會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養心城最後會人盡皆知。到那時,他的名聲也就真正臭了。
寧淵沒想到,自己剛剛回來,就遇到那麽鬧心的事情。本來剛回來,要給那未謀麵的孩子留下父親偉岸的形象,這下倒好,莫名其妙成了陰險的殺人凶手,事情若是傳到巨樹之森,也不知道師師和孩子會做何感想?
“小子你想怎麽做?隻要你說,我就幫你,哪怕將這養心城掀個底朝天也無所謂。”厄難鳥義正言辭地道。
寧淵搖了搖頭,他並非嗜
殺之輩,若是真因為被人陷害就大開殺戒,說不定反而正中敵人下懷。
“那些王八蛋,嘴巴還真是一點都不幹淨!”厄難鳥神識散開,聽到了很多關於寧淵的不好的聲音,當下冷哼一聲,眸中閃露殺氣。
別看他常常對寧淵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兩人怎麽說也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早已將彼此當成了朋友。眼下寧淵被人冤枉,不明不白成為眾矢之的,他聽了心情也好不起來。
偶爾一兩個人說寧淵壞話,他會覺得很爽。但這番大規模不明真相的言語炮轟,卻是令他肝火大動,幾欲殺人。要知道,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別人說寧淵,就等於是在說他。
“神識還是不要外放的好,免得氣壞了自己。”寧淵喝了一口眼前的茶,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用散開神識,光是耳朵,他就聽到了很多不好的聲音。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但現在發怒並沒有任何意義,找出凶手,找出他如此做的真正企圖,才能報仇雪恥。
啪!
不遠處一桌人族修者中,突然有一人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怒火,一把拍碎了麵前的桌子!
“戰體寧淵一生光明磊落,不可能做如此卑劣之事!把你們的嘴巴放幹淨點,他若真想殺那焱族大能,大可直接闖入天闕閣殺了,你們之中又有何人能夠攔他?”
那人族修者氣不可遏,臉色漲紅,聲音若洪雷,傳遍整個二樓。
一時間,所有竊竊私語的修者停了下來,目光或冰冷或訝異的看向他。
“真是帶種的家夥!”厄難鳥眼裏露出讚賞的光芒,寧淵也倍感訝異。開口之人,並非什麽悟法境的大能,而隻是一名涅槃境修者。
在場中尊者為數不少,涅槃境多如牛毛的情況下,一個僅僅涅槃境的修者竟然敢如此大聲的仗義直言,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了。
“找死是嗎?”有人低聲道,有人眸中隱現殺意。
“一百多年前,神都洛陽天碑出世,我本來差點殞命在洛陽內。關鍵時刻,是戰體救下了我,還給了我在天碑前悟道的機會。當時他救下的人遠不止我一個,試問這麽一個俠肝義膽的人,會做這等鼠輩才會做的事嗎?”那人族修者越說越是激動,雙拳緊緊握住。有些話不吐不快,身為男子漢,恩人受辱,如果還昧著良心悶聲不吭,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周遭的人族修者,都被他的舉動給震撼住了。為了給可能連他名字都記不住的戰體澄清,一口氣得罪現場那麽多的大能,他難道不想要命了嗎?
“說得對!戰體百年前為人族戰死神佛葬地,至今還下落不明。城中隻是傳出他的風聲,就要將莫須有的罪名怪到他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突然間,又一名人族修者站了起來,這次是名尊者,臉上也是一片怒火,顯然忍耐多時,此刻爆發。“不錯!絕不可能是戰體做的!”“戰體是清白的!”一時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族修者受到感染,紛紛站了起來,義憤填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