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色的**形成一汪小澤,而寧淵仰麵倒於其中,雙眼緊閉,雙唇蒼白。

四周的火海張牙舞爪,將整座六欲石脈燒得千瘡百孔,直至幾乎殆盡。呼呼!不知名的風不知從哪裏湧來,為這高溫的區域帶來一絲涼意。

柔風吹拂過寧淵臉頰的鬢角,他的眼睛在下一刻微微睜開,眸子間顧盼生輝,一時讓周圍的深紅色火光都黯淡下來。

如鯉魚打挺般,寧淵嗖的站了起來,眼光漸漸內斂,掃向四周的一切。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環境下突破。”寧淵臉上有些恍神,先前的一切不過南柯一夢,但卻十分漫長。在追溯過往回憶之中,他心有明悟,所謂的涅槃心魔一朝如雪般瓦解,令他突破了桎梏,元神和肉身雙雙進軍到涅槃境界。

能在如此危境下驚喜突破,寧淵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死在六欲心魔的摧殘之下,不曾想最後莫名其妙的硬抗了過去,修為大進。

因禍得福,寧淵心情一時十分愉悅。看著眼前被業火燒出的漫長的通道,他臉上難得的展露輕鬆的笑容。從煉神境突破到涅槃境,讓他對越獄成功變得更加有自信。而從前方洞穴中吹來的幾絲涼意,更讓他明白自己離外界必然已經不遠。

腳步輕踩,寧淵飄渺如風,一步百丈,迅速朝著前方而去。經受住了六欲心魔的洗禮,洞穴中那絲絲縷縷的六欲氣似乎已經無法再對他造成什麽影響,他的本心澄淨無垢,不再為幻象所迷惑。

在寧淵即將突破六欲石脈之際,黑水重牢的最頂層,那原先已經黯淡下去的傳送陣突然爆發出陣陣璀璨的光輝,隨後,一大行人突兀出現在黑牢之下。

一大群人或身著獄卒的灰袍,或穿金袍,唯有居中的一位老者一襲藍衫,出現在這裏後不是與其他人一般四處張望,而是閉上雙眼。

傳送陣所在地空****的,唯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屍身倒在地上,缺胳膊缺腿的,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大人,我離去時獄卒長已經開啟了監獄係統與囚犯們戰鬥,因此戰場就在前方。眼下死的這具屍體分明是囚犯,他能夠來到這裏,意味著我們的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厲良戰戰兢兢的站在玄黃尊者的身邊,說話小心翼翼。他沒有想到玄黃尊者會屈尊就駕進入這裏,而自己成為引路人,至於那執法使統領孟弘則是被安排在外麵,沒有跟著眾人進入。

“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前方的戰場大多是獄卒們的屍體,看來那些無法無天的囚犯躲起來了。”玄黃尊者睜開雙眼,眼裏有一絲寒光。他剛剛抵達黑水重牢,但神識強大可以無視牢內諸多禁製,因此眨眼間便窺探到了一切,根本無需厲良說些什麽。

他動了,腳步隨意一踏,下一刻便已經到了通道的鐵門之前。監獄的玄鐵門原本十分堅固,但在卜鶴業的自爆中已經毀於一旦,因此玄黃尊者沒有多加耽擱直接就進入了囚犯和

獄卒們的戰場。

厲良和一眾執法使見狀,趕緊跟上玄黃尊者。當他們通過鐵門看見慘烈的戰場時,臉色都不由得微微一變。

戰場中,屍骨四處可見,處處血流成河,而空氣中還殘存著暴虐絮亂的能量,告知著後人此處曾經發生過的戰鬥之激烈。

厲良四處查探,提著心四處尋找獄卒長卜鶴業的屍體,當他在場中沒有尋獲,眼裏不禁閃過一絲擔憂。

玄黃尊者對這處戰場的慘烈似乎沒有興趣,他徑直通過這裏的鐵門,直往下方而去,速度遠非身後的厲良和諸多執法使能比。

“我們也趕緊下去,見到囚犯直接殺無赦!”厲良朝著自己的人說道,隨後目光含煞的一路跟隨下去。他打定了主意,若卜鶴業沒死,隻要時機和場合合適,他會親手送他一程。

黑水重牢由狹長的各個通道四通八達組成,在寧淵等人前往六欲石脈的途中就將沿路的通道弄塌。因此以玄黃尊者為首的一行人一路向下,不斷遇到阻礙。

“拖延時間嗎?在這黑牢裏你們又能逃到哪,不過是晚幾息時間死罷了。”玄黃尊者盯著坍塌的通道冷哼一聲,他隨便一跺腳。

轟隆隆!轟隆隆!

眼前坍塌的通道土石突然自行蠕動起來,好像被一股無形的氣流強行推開,很快讓出了一個能容人前進的道路。道路生成,玄黃尊者一步邁進,速度奇快無比。厲良在身後遠遠跟著,看著這信手拈來的神通,內心暗暗吃驚。悟法境的人掌控了天地法則,神通隨心所欲而生,這事果真不假。

黑水重牢通道密密麻麻,正常情況下想要尋到囚犯們具體藏於哪裏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通道崩塌的軌跡十分明顯,玄黃尊者沿著被毀壞的通道一路向下,很快接近了六欲石脈。

“奇怪,那些囚犯怎麽會來到這裏?”厲良跟在後麵,越走越是心驚。這些囚犯的想法他實在搞不清楚,六欲石脈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難道他們打算把那裏當做他們的墓地?還是說愚蠢的他們天真的以為能夠憑借六欲石脈的環境稍稍阻擋皇室大軍,為自己一方挽回劣勢?

玄黃尊者最終來到黑牢最底部,而厲良則是老遠就聞到了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眼裏升起狐疑。

他穿過通道,來到玄黃尊者身後一尺,目光透過對方直視前方,這一看之下,臉色不由得驟然大變。

“怎麽可能?”厲良呆愣住了,在他記憶中眼前應該是六欲石脈的礦洞,但如今所見的卻隻是一處焦土,各個地方不時有深紅色的駭人火舌吞吐而出。

“這是怎麽回事?據我所知,這裏似乎是皇室的六欲石脈。”玄黃尊者微闔雙眼,不怒而威。

“六欲石脈被燒掉了?”厲良旁邊的一個獄卒一臉懷疑,用最簡潔但又最讓人難以信服的話語道。

“六欲石可不是什麽野草,何況這裏應該是一大片礦脈,怎麽可能被火燒掉

?”一名執法使遲疑的道。

“不,這裏確實被人燒掉了!”厲良突地想起什麽,趕忙朝著玄黃尊者躬身。“前輩,那越獄的頭號囚犯寧淵會一種十分強大的火係術法,連黑牢的天兵天將一觸之下都會崩潰。那種火焰的顏色為深紅色,與這裏的火焰給人的感覺如出一轍,因此這件事一定是他幹的!囚犯們恐怕有什麽陰謀,我們必須立刻阻止他們!”

厲良言語有些著急,他想起這火焰的來曆了,在戰場上之時他分明看到寧淵使用過,因此囚犯們確確實實是跟著他來到這裏了。而從這六欲石脈毀壞成這副德性來看,寧淵正在謀劃的事情必定極其驚人。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瞬間遍體生寒。

“他們想從這裏打洞出去?”玄黃尊者睜開眼睛,眼光有些驚奇。“這火焰好生詭異,絕對不是術法所能創出,應該是某種天地異火。”

他幾步間邁出,躥向他的業火火舌在到達他周身一丈處後便無法靠近。而反觀厲良等人,則是看著深紅色的火焰忌憚不已,畏之如虎,一時怯步不前。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真的有本事能從我大唐的黑水重牢裏鑽出去。”玄黃尊者不理會眾人,身影閃電般消失在了熔洞之內,沿著寧淵的方向追了下去。

外界,黑水重牢上方的湖泊之上。

幾座由長橋連接的小島上布滿了兵力,各處可見金衣執法使的身影。而沿著湖泊邊緣,一直到城南的市井,更是有大唐的重兵把守,不允許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靠近湖泊所在。

然而盡管軍隊森嚴,散發出肅殺之氣,但靠近城南的大大小小建築物上此時還是站滿了人,各式各樣的修者翹首以望,紛紛好奇湖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情況。

“黑水重牢真的出事了!玄黃尊者都親自帶人下去查看,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得了!”有圍觀的修者眼裏露出興奮,長安安定太久,已經很久沒有大事發生,因此在這個夜晚突發這樣的情況,到處都是興奮的人群。

東郭均和稽安站於人群中,同樣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先前玄黃尊者坐著紫金輦車踏空而來的場景他們還曆曆在目,盡管自身已是王者級別的存在,但麵對尊者境界的蓋代高人,他們還是感受到了力不從心,心神受到不少震撼。“寧淵就在黑牢裏,也不知此刻黑牢裏究竟是何情況。據說是監獄裏發生了暴動,卜鶴業和眾多的獄卒都快抵擋不住,也不知道寧淵是否參加了暴動,若有,恐怕此番事了院長想要救他都困難。”東郭均眉頭緊鎖,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城南傳來的小道消息自然多了起來,因此他也了解到了一些真相,不由得有些擔心寧淵起來。“你太天真了。”稽安瞅了他一眼,臉色並不怎麽好看。“玄黃尊者會出現,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監獄裏暴動的規模已經超出了獄卒係統和執法使的控製力。他來此,是來血腥鎮壓的,無論寧淵在獄中是否參與了暴動,恐怕此次都凶多吉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