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之後的胤禛更忙,好在賈環並不是癡迷於情1事的後院女子,胤禛沒時間陪他,他也有自己的事兒做。

莊子、廠子、百貨市場到處竄著,還有固定的三日一次的講書,再加上去玩耍的時間,看著倒比胤禛更忙碌幾分。

不得不說,胤禟在做生意上的確有著旁人望塵莫及的天賦,賈環豐富的想象力加上胤禟強大的執行力,百貨市場的生意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好幾分。

揚州鹽商最終栽在胤禩這個超級‘臥底’的手裏,這些鹽商鋃鐺入獄的同時,胤禛胤禩關於鹽政革新的聯名折子也送到了禦前。

胤禛事前也曾問過賈環,看他有沒有什麽好法子,賈環的主意便是兩個字——“開放”,鹽政的弊病都來自於壟斷二字,若是能徹底放開市場,自然就沒了弊政。

卻被胤禛一口否決,並不是賈環的主意不好,而是鹽場產量有限,鹽又是百姓生活必須,若是有奸商囤積居奇,便可擾亂一方。

於是再與胤禩商議。

自古以來,鹽政大體可分為‘民產、官收、商運、商銷’和‘民產、官收、官運、官銷’兩大類,大清用的便是前者,隻因後者官運官銷開支太過巨大,且弊病更多。

但如今胤禩所建的驛站已經四通八達,胤禟為了多掙銀子,除了送信之外,又開始帶運貨物行禮等,有這條現成的線路在,鹽的官運官銷成本將大大降低,至於其中弊病,除了“密折”“密探”之外,賈環又出了個主意:“全國統一定價”。

食鹽售價由朝廷統一製定,並且通報天下百姓,任何地方,食鹽售價不得多一分少一哩,各處售點,若出現拒售或加價之事,被百姓舉報,一律就地革職法辦,售點中若貨物有所短缺,當及時通知驛站運送,其間可限售,但若以缺貨為理由拒售或加價者,也一概法辦。

這樣無疑是將偏遠地區的運費成本均攤在了各處,但是總的來說,因少了鹽商的盤剝,各地的食鹽售價都將下降,不管怎麽樣,百姓都是受益的。

隨同折子一同呈上去的,還有一筆賬,按上麵的計算,隻要定價合理,朝廷收入比之前的鹽稅少不了多少,但是百姓卻可以吃上至少便宜了一半的鹽。

康熙看了折子,並沒有猶豫多久便允了。

鹽商是胤禩抓的,驛站是胤禩建的,鹽政改革的事自然也就著落在他頭上,於是回京還不滿十天的胤禩,又連夜出發……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以後,怕是難得閑了……

時間過得飛快,胤禩終於有機會再次回京喘口氣的時候,胤禛立太子的大典已經結束,賈環的郡王府修建妥當,賈政一房也搬去了新居,賈家新婦薛寶釵接手府中的事務,於是賈府中終於有了一個像樣的女主人,將一切打理的僅僅有條。

因說了賈環是兩處為家,賈府新居裏自然是賈環先挑住處,他也不客氣,在園子裏找了處風景最好的小院,最方便的是挨著有一道小門,以後出入府裏便不用再繞個大圈兒去走側門,而且胤禛來找他時,也不必再驚動一府的人了。

新年便在這樣的忙碌中度過,新近發了財、得了兩處產業(當然一處歸了賈府)的賈環又有人送了第三處來。

來的人是胤誐。

賈環對著手裏的地契愣了半晌,道:“十哥,你幹嘛啊?”

“賄賂!”

“啊?”

胤誐道:“老八給你送園子,老九送宅子,都得了差事……我也看中一處差事,所以弄了座莊子來送你,央你去四哥跟前幫我討了來。”

賈環頓時哭笑不得,這什麽跟什麽啊,他知道幾個成年皇子裏,就數胤誐和胤祥最窮,他們都不太會撈錢,手又不緊,胤祥是咬著牙硬撐,有一分花一分,沒了就忍者,胤誐是有錢可著勁兒花,沒錢賒賬也要花。現在胤祥管著內務府,手底下漸漸寬鬆了,而胤誐則還在到處打秋風,這一處莊子足有四十頃地,又在京城附近,可不便宜。

將地契又遞回去,道:“那園子才不是八哥送的,是四哥送我的!宅子是我急著住才從九哥那裏賴來的……我又不缺銀子花,好端端的要你的莊子做什麽?”

胤誐也不客氣,樂嗬嗬的將地契又收了回去,道:“莊子我可是給你了,是你自己不要——討差事的事可就交給你了。”要是賈環真收,他還不知道怎麽弄呢,那莊子的地契可是他現從胤禟手裏借來的,說好了一天就還。

賈環好奇道:“十哥看上什麽差事啊?”

胤誐道:“還記得去年來了幾個西洋人問你要種痘的法子嗎?老八還為這個上了海事折子的,不瞞你說,我看上這海事衙門的活了……你不是問他們要製火槍的法子嗎?前兒那些西洋人帶了匠人過來了,火槍的事我是不敢想,那個皇上和四哥親自看著,但是和洋人打交道這事兒,又肥又風光,和他們做生意也委實掙錢的很……你和四哥說說,把那活兒給了我,大不了我少撈一點就是了——我總不能跟在老八老九身後,打一輩子的下手吧!”

賈環失笑,要官還坦言要撈錢的,胤誐算是第一個了,不過,這個位置給誰都會撈錢,他知道胤誐雖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極有分寸,便道:“我去向四哥說好話是沒問題,不過,若是你看到什麽好玩的西洋玩意兒,可要想著我才行!”

胤誐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有了好東西,爺第一個想著你,然後才想爺的老婆孩子。”

得到胤誐保證的賈環果真去找胤禛說話,胤禛聞言道:“幸好你來的及時,不然這差事我倒真給別人了。”

賈環道:“四哥先應了旁人了嗎?”

胤禛道:“也算不上是應,前兒我額娘找了我去說話,讓我拉扯一把小十四,我原想著將這個活兒給他算了,既然你說了,就留給老十,小十四再給他尋別的差事就是。”

賈環道:“要不我去回了十哥吧?”

“不用。老十難得開一次口,而且這差事他比小十四合適的多。先不說老十在之前老九派船出海的時候給他打過下手,和這些洋人有過接觸,最重要的是和外族人打交道,稍嫩一點都不成,老十四去了我也隻敢讓他掛個名,老十肯自動請纓是最好不過了。”

賈環哦了一聲,想起德妃和胤禛關係向來不好,而且之前因為胤禛沒有推薦胤禎做太子,正生著氣呢,問道:“德妃娘娘現在不生你氣了嗎?”

胤禛道:“我現在是太子,她和我生什麽氣?”

賈環微微放低聲音,道:“我記得德妃娘娘不是更喜歡十四哥做太子的嗎?”

胤禛道:“小十四去揚州辦的差事失了聖心,額娘又不是傻的,怎能怪的到我的頭上?我做太子總比旁的人做太子強的多,老爺子可沒說隻立她生的兒子做太子,現在很顯然便是我不做也輪不到小十四,她有什麽不高興的?何況便是她更中意小十四又能怎麽樣?立我為太子是老爺子的意思,有老爺子在,額娘別說是質疑,便是問都不敢多問一句的,老爺子最反感的便是後宮女人過問朝堂之事,若真的惹了老爺子,我是沒什麽,小十四隻怕更不得意了。”

賈環想著也覺得有理,現在因胤禛做了太子,和德妃的關係也好了許多,雖不知裏麵蘊著多少真情,但是到底也是一件好事。

旨意很快就下來了,胤誐領了海事衙門,胤禎去了兵部,倒是皆大歡喜。

時光如梭,又是一年春光好,康熙和賈環並肩坐在地頭的草墩兒上,看著忙碌的莊人,正是插秧的季節,莊農們依舊按照賈環的意思,將不同稻種的秧苗分片種在不同的地裏。

賈環看著往來的莊農若有所思,康熙的目光卻更多的落在秧田裏一個小小的身影上。

那是弘暉。

弘暉今年已經八歲了,在賈環和太醫的聯手調理下,個頭長高了許多,身體也壯實了不少,聽康熙說,現在已然開始跟著師傅練武,此刻正彎著腰插秧,動作絲毫不見生澀。

因有胤禛在,康熙又有了閑暇,不對,應該是比胤礽做太子時,更加清閑。

胤礽和胤禛之間,如果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秘書助理和高級ceo之間的差別,胤礽什麽事都看康熙的臉色行事,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是揣摩試探康熙的心意,但是胤禛卻不同,但凡是他認為對大清對百姓有利的,便義無反顧去做,若是和康熙意見相左,還會爭辯一番。

老祖宗說‘仰而求則難,俯而就則易’總是有理的,胤禛這般行事,反而讓康熙越來越滿意。康熙在經曆了胤礽一事後,因連番吐血昏迷,到底還是傷了身,身體已經大不如前,稍費心神便感覺吃不消,見胤禛處理政事越加純熟,漸漸便將越來越多的事交到他手中,自己則將心思放在了教養弘暉身上。

康熙是不肯認輸的人,一個胤礽被他教養成那般模樣,口裏不提,心中憋悶是一定的,此刻見了弘暉這顆好苗子,準備一雪前恥,下定決心一定要教出一個最完美的太子出來。

是以弘暉過的比他爹還要忙碌,每日上午上書房念書,下午康熙親自上陣,到了晚上還要被他爹揪去看著他處理政務,中間打打下手什麽的……還是賈環看他著實可憐,那麽小的孩子,一天不過能睡三個時辰,整天忙得跟陀螺一樣,便央著康熙給弘暉留點時間出門透氣,在賈環的死纏爛打下,康熙終於點頭,每隔十天可以跟著賈環出一次門,這還是康熙希望弘暉身上能有一點賈環的特質,才勉強答應的。執行起來又再次打了個折扣,因為每到這一日,大多都有康熙跟著,間或是胤禛,但無論是誰跟著,弘暉真想瘋玩一整日卻是休想。

比如今天,弘暉便因為有康熙跟著,不得不挽起褲腿下地幹活。

康熙回頭,見賈環目光飄忽,問道:“環兒在想什麽呢?”

“想四哥。”

“嗯?”

“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四哥也這樣,換了粗布衣服,挽了褲腿,在地裏插秧,被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時候,四哥腿上還釘了一隻螞蝗,是我弄下來的呢——今年換了弘暉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也釘上螞蝗,嚇哭了可怎麽辦?”原來不知不覺,認識胤禛便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此刻回想起來,真有物是人非之感。

康熙看向弘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道:“你莫要總把弘暉當小孩子,朕看他倒比你還要懂事些兒。”

賈環不滿道:“你們才不要總把弘暉當成大人,他到底隻有八歲。”

“朕八歲的時候,已經登基了,可比他現在累的多……何況朕不是還答應他每月和你出來玩幾天嗎?換了其他的皇子皇孫,一年也不過歇三日罷了。”

賈環指著在地裏幹活的弘暉:“這算是哪門子的假啊?”

康熙不以為意道:“能出來鬆快鬆快便不錯了,朕看他倒是高興的很呢。”

賈環一想也是,每次弘暉和他出來,不敢是幹什麽,總是高興的。

康熙見賈環又許久不說話,目光從弘暉身上收回落在他身上,發現他正撐著頭,盯著堆在水邊的秧苗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

賈環收回目光,歎道:“我記得一年多前,阿瑪說想讓我找到法子,讓天底下的百姓都不再挨餓……可惜我終究還是沒能做到。火硝雖好,但對麥子、稻穀產量增產並不如人意,比不上塘泥和夜香;番薯玉米產量雖高,但到底不是主食……”

康熙含笑道:“哪有那許多塘泥夜香來做肥料?能使貧瘠之地增產四成,已經是朕想都不敢想的事了;番薯成熟快,產量高,有了它,百姓才能熬過災後原該顆粒無收的一年;還有玉米,產量高,易儲存,現已充作軍糧和賑濟糧,不知讓多少人填飽了肚子……環兒,你已經做得夠多,夠好了,隻這些,便足以讓你青史留名了。”

賈環搖頭道:“我要青史留名做什麽?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呢!隻是,這是阿瑪的願望,也是四哥的願望,我總想要將它達成……想要將它做到最好……”

康熙摸摸賈環的頭,一時無語,一年多了,這個孩子,從一文不名的小官庶子,成為今天享譽天下的大清郡王,心境卻依舊純淨如往昔。

忽然回想起一年多前的一幕,若不是自己一時興起,逛到了他的莊子,聽到了那一聲“黑”,看見了那個站在水塔上仿佛被天地鍾情的少年,現在,這大清不知道是什麽樣子,這少年也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以他的性子,也許會就這樣默默無聞的找個莊子,種地種藥,過那種隻要錢夠花、飯夠吃就心滿意足的逍遙日子吧?

賈環歪著頭靠在康熙身上,他不清楚康熙想了些什麽,皺著眉,看著那一望無際的麥田,歎了口氣,道:“這裏麵倒是有產量極高的品種,隻可惜長得個頭太高,稍大一點的風一吹,便會伏倒一地,等到收割的時候,都漚成肥了……矮個兒的品種倒是不容易被風吹倒,可惜麥穗兒既少又不飽滿。”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馬和驢都可以交1配生出騾子來,若是稻子也能雜交就好了,高個高產的和矮個低產的交1配一下,生出又矮又高產的來,該多好……”

康熙好笑道:“稻子又不分公母,怎麽交1配?”

“是啊,”賈環苦惱道:“稻子是雌雄同體的……最煩的就是這個了……”

康熙溫聲安慰道:“別想了,你現在已經做得極好了,隻要操作得當,讓天下人都吃飽飯也非是妄想……”

賈環嗯了一聲。

吃飽飯實在是個很懸乎的概念……吃肉吃飯是吃飽,吃糠咽菜是吃飽,草根樹皮也能吃飽……

“偏又不是牛馬,若是能一刀閹掉就好了。”

見賈環苦惱的樣兒,一旁的李德全聞言湊趣兒道:“牛馬老奴不知道,但是卻知道人是有天閹的……指不定稻子也有呢!”

“天閹……天閹……”原本李德全隻是順嘴說說罷了,不想賈環聽了他的話,竟癡了似的,眼神都有些發直。

康熙一見他神色不對,罵道:“你個老貨,環兒原就想的都要魔障了,你還說這樣的話來逗他——環兒醒醒,快別想了,李德全說著玩的呢!”

“是,是,”李德全打嘴道:“都是老奴的不是……”

賈環對他們二人的舉動不聞不問,忽然間豁然起立,眼睛閃閃發光,聲音中帶著幾分迷茫:“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野敗型雄性不育株……雄性不育係、雄性不育保持係、雄性不育恢複係……”

“環兒,你說什麽?”

賈環一愣,神色茫然:“我說什麽?”

“你說想起來了……”康熙一愣:為什麽是想起來了,而不是想到了?這些東西,難道曾經有人教過他?若真的有人教過他,為何會到現在才想起來?他自認學識廣博,可是為什麽剛才賈環說得話,他一句都聽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被最後一句嚇到了,什麽都沒有發生!沒有虐,也沒有想起前世。

不可能甜到最後虐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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