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賈政終於明白,賈環的一個莊子為何會賣出十萬兩的天價來,原來他的莊子竟然在湯山。自皇上在此建立行宮以來,這裏權貴雲集,僅地價就高的嚇人,有溫泉的莊子更是有價無市。
莊子環境清幽,主院修的大方舒適,賈政甚是滿意,將下人打發回去,命了車夫第二日來接,親自陪賈環在莊子上住了一晚,又見了莊頭並管事小廝等,見都是妥帖忠心的,這才放下心來,因來接的人還不曾到,便和賈環在廳中喝茶聊天,覺得這山中的野茶,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莊子為何要叫陳家莊?”
“大和尚俗家姓陳,當初父親不許我暴露身份,送我的人又趁我和大和尚見麵的時候便離去了,大和尚見我可憐,便對人說我是他的俗家侄孫,又因我在家排行第三,便化名陳三兒,後來置莊子的時候,因大和尚是出家人,便托了人幫我以陳三兒之名辦了獨戶,把莊子置在我的名下,便叫陳家莊。”
賈政聽完半晌無言,唏噓歎道:“是為父對不住你。”
賈環搖頭道:“父親不要說這樣的話,沒有父親,哪裏來的我,況當初原是我自己要去廟裏的。”
賈政不再多說,手在賈環頭上輕輕撫過,半晌歎道:“你且先住著,等我下次休沐,便來看你。”
賈環道:“大姐姐新封了娘娘,家中此刻正忙,父親不用為我奔波,況這地方原是我住慣的,父親不用擔心。”
說起元春,賈政又想起一事,皺眉道:“前兒皇上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者,不妨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庶可盡骨肉私情,共享天倫之樂事……”
賈環道:“我們家也要接大姐姐回府嗎?”
賈政道:“現今周貴人的父親已在家裏動了工,修蓋省親的別院呢。又有吳貴人的父親吳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妥,隻是家中自老太太往下,無一人不歡欣鼓舞,便是我也阻攔不得,況既是萬歲的恩澤,若是不領豈不有負聖恩?”
賈環沉吟道:“這次不止封了大姐姐一個娘娘吧?”
賈政渾身一震,道:“你是說……”
賈環道:“當今萬歲聖明,深謀遠慮,一舉一動自有深意……雖陛下不會因旁的什麽事而冊封後宮,但是借著冊封後宮之事布下幾招暗棋卻是再正常不過了,父親,我家現今不比以往,偌大的家業,卻並無擎天之柱在朝支撐,一朝不慎,便有覆滅之災,父親千萬慎重。”
賈政被他的話驚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賈環又道:“既有錢建園子?為何還要借庫銀?為何無錢還債?父親?”
賈政被他一聲驚醒,苦笑道:“這個我能想明白,可是老太太不明白啊,娘娘從小是老太太身邊長大的,老太太正望眼欲穿,我若是敢說個不字……唉!何況這府裏承爵的,並不是為父……”
賈環低頭想了想,道:“父親,建一座園子要多少銀子?”
賈政道:“這說不準,幾百萬是有的,幾十萬也不是不能建。”
賈環道:“府裏的銀子夠嗎?”
賈政皺眉無語。
賈環道:“父親還款的事情已經上達天聽,若是能一下子拿出幾百萬兩建園子,之前零星的還款不就成了笑話?這讓萬歲爺作何想法?”
賈政苦笑道:“這你卻不用擔心,前幾日我因放貸之事,查了查賬簿,這才知道府中已是這副模樣,入的少出的多,幾百萬的銀子,那是萬萬也拿不出來的。”
賈環道:“既然父親阻不了此事,不妨盡力將園子建的節儉一些,不論是否為難,總要做出艱難的模樣來,唔……不如再去國庫借上三五萬兩銀子使使。”
賈政道:“這怕是不妥吧?”
賈環道:“不礙的,父親先去借了,顯出家道艱難來,等開了春,我將這座莊子也賣了,得的錢再拿去還了,陛下總能看到父親的誠意的……”
賈環話未說完,便被賈政斷然打斷道:“此事萬萬不可,這莊子是你養病用的,況即使要賣莊子,難道便隻有你的莊子可賣不成?”
賈環道:“反正我身子一日好過一日,過了今年冬天許就用不上了……”
賈政再次打斷他道:“此事再也休提!明年的事情誰說的準,若是賣了,到時若是要用,一時之間卻到哪裏去尋?即便是好了要賣,賣的銀子你隻管自己收著就是。”
賈環低頭無語,便有下人進來回話,說是賈府的車來接了。賈環令人招待車夫喝茶吃點心,又將早便備好的瓜果蔬菜另裝一車跟隨,對正穿上大衣服的賈政道:“我在外聽聞,在建園子等事物上,虛頭甚大,稍有不慎,便要花費四五倍的銀子,多出來的多是被管事的貪了去。我知道父親不愛理這些俗物,但現如今是非常時刻,這些人若隻是拿了貪去的錢去揮霍也就罷了,若是說嘴傳了出去言道我們府上建園子如何如何奢侈,便壞了大事了。”
賈政皺眉,點頭。
這些事他委實不願操心,但如今也不得不上心些,隻是他從未管過這些事務,隻想著回去後定要好生敲打敲打。
賈環看出他的心思,道:“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前朝太祖為治貪腐,定下‘貪汙60兩以上銀子者,立殺!’之法,且將貪官的把貪官的皮剝下來,然後在皮內塞上稻草,做成稻草人,並掛於公座之旁,供眾人參觀,也不曾遏製人之貪戀,可見僅是警告威脅是沒有用的。”
賈政眉頭深鎖道:“環兒可有什麽法子?”
賈環道:“我聽聞府裏買辦向來是先領銀子,再去采買,回來交賬便好。父親不妨讓他們交賬時附上店家的簽字畫押,貨物數量品種單價,共收了多少銀子等等。”
賈政沉吟點頭,賈環又道:“隻是一點,雖大多商家重信譽,但也難免有裏外勾結之事,甚至有假冒簽押的,父親不妨參照市價,出入甚大的,便派人去核查,發現一例,隻管用最嚴厲的法子在眾人麵前嚴懲,且無論身份如何,沒收了家財,從此絕了他的晉身之路,合家世代都隻能做最最下等的活計,如此必能嚇阻一些人。隻是水至清則無魚,凡做的好的,父親也要不吝獎賞,若是做的不算過分的,父親也酌情私底下敲打一二也可。”
賈環知道賈政才華或許是有的,但在管家上卻是幾乎一竅不通,是以說的極為仔細,賈政一一記下,撫著賈環的頭道:“我兒甚是聰慧。”
送賈政出門,打簾子讓賈政上車,賈環含笑放下簾子,忽又想起一事,重又掀開,低聲道:“父親。”
“嗯?”
賈環的聲音很輕,似乎希望賈政聽不到一樣:“多置些祭田吧。”
賈政渾身一震,再要去看賈環時,便隻見了晃動的車簾,心中莫名沉重起來,祭田……這是連抄家都不會動的產業,這算是最壞的打算?
送走賈政,賈環對賈政的那句聰慧的誇讚哭笑不得,這些東西,王夫人怕是深得其中三味的,可自己這個爹卻完全不開竅似的。不過也好,他寧願他爹笨拙正直,也不要像王夫人一般口蜜腹劍,一肚子壞水。
賈政滿腹心事回到榮國府,卻發現府中歡欣一片,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賈璉路上聽到好消息,便帶著林黛玉日夜兼程提前趕了回來。
看著喜上眉梢的王夫人,賈政有強烈的違和感,自己這個太太向來是不喜歡黛玉的,但現在她臉上掩也掩不住的喜色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此刻也無心計較這些,讓人喚了賈璉過來,交代了一些事宜,又招了黛玉來,見她雖清減了許多,但精神卻還好,好生安慰一陣讓她回去休息,自己獨自一人留在書房思索。
賈環的所作所為,讓他驕傲又慚愧,作為家中的幼子,十多歲的孩子,原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能看破家中的危局,賣了經營數年的莊子悄悄為家中還債,還為他出謀劃策。即使不為了應對此刻的局麵,僅為了不想輸給兒子的作為父親的驕傲,便由不得他懈怠。
此刻賈寶玉卻在黛玉麵前懊惱:“……你們竟是無緣的,當初你進府的時候,環兒剛去了莊子,你走了,他又回來,昨兒他剛又去了莊子,今兒你便到了,若是知道你今兒便能到,我怎的也要讓他遲幾日再動身。”
林黛玉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般惦記環兒呢?”
賈寶玉道:“妹妹你不知道,環兒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往日我見到的那些,統統不及他的一半……”
林黛玉瞥過了臉去,嗤笑道:“原來你惦記環兒,不是因他是你弟弟,竟是因他生的好看……若他生的醜陋不堪,還是一樣的品行,你可還惦記他不?”
賈寶玉頓時呆住。
林黛玉心中一陣酸澀,她原是多心的,賈寶玉因賈環生的好才惦記他,那自己呢,他惦記自己可也是因為自己生的好?若自己醜了呢,老了呢?頓時悲上心頭,眼淚便止不住掉了下來了。
賈寶玉大驚,道:“林妹妹,你別哭,都是我的不是,又惹你傷心……”
林黛玉這般心事,卻不願讓他知曉,強笑道:“我哪裏就哭了呢,不過是沙子迷了眼……你方才說環兒怎麽了?”
賈寶玉將秦鍾的事大略說了一下,道:“你萬萬想不到,環兒那性子,竟也有促狹的時候,好不嬌養的公子哥兒,竟讓人去廟裏挑水劈柴……昨兒我還去探他,黑瘦了許多,但精神卻是極好的,竟真的就被環兒一個方子給醫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很丟臉的說,用貴嬪這個封號是因為我對後宮的那麽一點點可憐的認識都來自於《甄嬛傳》,所以根本不知道清朝沒有這個封號嗎?我隻會很很鎮定的說:咳咳,是不小心將貴人打成了貴嬪!這就去改!大大們大人大量的原諒我吧……我果然還是適合寫打打殺殺的武俠的說。
關於風雲同人,我在愛問一搜,出來一大堆,下載了慢慢看,才不告訴你們我最迷的是雄霸,不管是配霜、風還是雲,我都瘋狂的迷啊……而且特別想看他和泥菩薩的,可惜沒有找到,親們有好的推薦一下下啊。
突然很惡劣的想寫黛玉變成了重生成了賈寶玉最討厭的王嬤嬤的同人……不過我忍住了,哈哈。
過幾天大概要入V,我要開始攢存稿了,對於時速700的人來說,一萬字是個噩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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