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凶手

蘭嬤嬤道:“奴婢記得鍾太醫說過,在屋子裏點炭盆的時候,最好是開著一點窗戶透氣,所以奴婢昨晚上有把窗戶撐開三指寬……”蘭嬤嬤朝窗戶那邊指過去,視線所及卻是忽然愣住了,窗戶哪裏有打開,分明就是關得嚴嚴實實的。

蘭嬤嬤頓時慌了,“福晉,奴婢昨天晚上檢查了好幾遍,確實是開著窗的。”

舒嬤嬤立即感覺到事情不尋常,她走到窗邊,仔細看了一下窗戶的情況,窗戶沒有別上。小心的將窗戶撐開,外麵也沒有東西抵住,舒嬤嬤道:“昨天三更之後風有些大,你這窗戶沒有別上也沒有撐開,大風應當會把窗戶吹得砰砰作響才是,你就一點也沒有聽見?”

蘭嬤嬤指天發誓的道:“奴婢確實是什麽也沒有聽見。”

舒嬤嬤眼睛眯著,發現窗欞上有一塊顏色較深的地方,伸手摸了一下,有些濕潤的感覺。怎麽別處都沒有被風雪打濕,就這正中間打濕了一處?

追查的事情並不著急,烏喇那拉氏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小孫子的身體,“鍾太醫,永琨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鍾太醫道:“小阿哥就是吸入了太多的炭毒,好在中毒還不是很深,隻是讓小阿哥陷入了昏迷,並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件房間裏麵還殘留著一些毒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給小阿哥換一個房間,然後將所有的窗戶打開,不能再點炭盆。如果擔心小阿哥怕冷,可以準備幾個湯婆子放在被褥下,注意時常更換。”

伊爾根覺羅氏聞言,急忙安排人把小阿哥抱到她的屋子裏去。

經過鍾太醫的施救,小阿哥終於是醒了過來,隻是炭毒殘留讓他的身體很不舒服,自從醒來就一直啼哭個不停,伊爾根覺羅氏聽著心都要碎了。

知道孫子沒有什麽大礙了,烏喇那拉氏把鍾太醫叫到外間去,仔細的問:“小阿哥這回受了炭毒,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鍾太醫道:“小阿哥本來心肺功能就比較弱,此番又遭此大罪,往後的身體會更弱一些。炭毒由呼吸進入身體,對肺部的傷害很大,這兩天小阿哥可能會並發咳嗽、氣喘等病症,要千萬小心。”

烏喇那拉氏急忙道:“那這兩天麻煩鍾太醫就在府裏住下,小阿哥要是發病,也好及時治療。”

鍾太醫道:“奴才遵命。”他說:“這次幸虧蘭嬤嬤將小阿哥房間的炭盆放置得比較遠,要不然小阿哥此時很有可能……若是蘭嬤嬤再晚一個時辰醒來,估計小阿哥就危險了。奴才看了一下,蘭嬤嬤也吸入了不少的炭毒,隻因她是成年人,身體又一向健康,所以比小阿哥要輕微一些。”

鍾太醫下去給蘭嬤嬤開藥,烏喇那拉氏沉著臉,把弘暉院子裏的奴才全部都叫了過來,就讓他們在外麵寒風之中站著,“昨晚誰在小阿哥房間裏動了手腳,自己站出來,隻要老實交代了背後指使的人,看在小阿哥沒有生命危險的份兒上,給你留個全屍,家人就不牽連了。如果不願自首,等本福晉自己查了出來,全家都不能幸免!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考慮。”烏喇那拉氏又吩咐知味,“你讓奴才們去把側福晉、格格們都請過來。”

知語將兩刻鍾的線香點燃,外麵吹著風,線香燃得較快,不足兩刻鍾就已經熄滅。

各院的女人們陸續趕了過來,看到弘暉院裏的奴才們一個個的都噤若寒蟬的站在露天裏,就知道弘暉這邊出事了。黛玉在接到通知之後,就用神識探知了這邊的情況,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佟佳氏最後過來,看到眼前這個陣仗,挑眉驚奇的道:“福晉這是怎麽了?”

烏喇那拉氏沒有理她,看到線香熄滅之後,就冷著臉問:“怎麽樣,說是不說?”

天上又飄起雪來,沾濕了他們的衣裳,寒風吹過,冷氣透到了骨子裏。奴才們咬著牙,沒有一個站出來承認的。

烏喇那拉氏冷著臉道:“既然一個都不承認,全部杖責二十。”

很快就有奴才搬了長凳子過來,把園子裏的奴才一個個按到凳子上,棍子就落了下來。

尖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他們嘴裏一個個都叫嚷著冤枉,烏喇那拉氏卻是不管,有膽子對她的寶貝孫子下手,就要承擔她的怒火!

佟佳氏抿抿嘴,“福晉,這些奴才到底犯了什麽事兒?”

烏喇那拉氏深深的看了佟佳氏一眼,說:“昨晚上有人在永琨房間裏動了手腳,讓永琨差點因為炭毒而死,本福晉現在正在審訊這些奴才,看看是哪個吃裏扒外的,敢做出謀害皇室子孫這樣要被族誅的事來。”

“既然有這樣大膽的奴才!福晉說的沒錯,應該嚴懲!”佟佳氏義憤填膺的附和了一句,然後問道:“福晉可否將具體的情況說來姐妹們聽聽,說不定能夠幫福晉找到些線索。”

舒嬤嬤在烏喇那拉氏的授意下,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又將房間裏的情況也描述了一遍。

烏喇那拉氏挑眉道:“佟妹妹聽完了,可有發現什麽?”

佟佳氏眼珠子轉了兩圈,“昨夜風大,按理說,如果小阿哥的窗戶裏麵沒有別上,外麵也沒有東西抵住的話,半夜裏會被風吹得砰砰作響的,那麽大的聲音值夜的奴才不可能聽不見。所以妾身覺得,那窗戶是不是在天快亮之前,風住了之後才關下來的?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隻問問這段時間有沒有人起夜就知道誰在做鬼了。”

人群裏頓時就有一個女孩子高聲道:“福晉,奴婢知道,奴婢同房的秋菊半夜的時候有起來去外麵解手,奴婢雖然睡得有些迷糊,但也知道外麵沒有呼嘯的風聲的。”

“福晉明鑒啊!奴婢隻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那麽短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走到小阿哥那邊去的。”秋菊抬起頭,屁股上的疼痛讓她整張臉都被淚水糊住了。

之前告發的那個女孩子連忙說:“奴婢隻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了一會兒,後來又睡著了,至於秋菊是什麽時候回房的卻是不清楚。”

秋菊轉過頭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女子,“夏桑,你為什麽要害我?”

夏桑垂下眼,“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秋菊,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就認了吧,福晉也說了不會追究你的家人的。姐妹們往日待你不錯,你自己犯下的罪孽為何要讓姐妹們一起受罪?”

秋菊慌亂的搖頭,“不是的,真的不是我。福晉,您要相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烏喇那拉氏側頭對舒嬤嬤說:“嬤嬤帶人去她們房間搜一搜。”

不多時,舒嬤嬤回來,呈上兩個十兩重的金元寶,“福晉,這是在秋菊的枕頭裏搜出來的。”

秋菊看到那兩個金元寶,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嘴裏喃喃著:“我的枕頭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對了,對了,夏桑,是你!是你對不對?謀害小阿哥的事情肯定是你做的!你收了幕後黑手的錢,擔心事發,就將贓物藏在我的枕頭裏,如此一來,一旦搜房,有嫌疑的也是我,你就能嫁禍於我了是不是?”

夏桑流著淚看著她:“秋菊,事到如今你還想把我拉下水麽?”

佟佳氏搖頭歎道:“看來凶手就是秋菊了,妾身聽說大福晉禦下也很寬厚,怎麽就有人如此的狼心狗肺?”

文達氏的臉色很差,烏喇那拉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個秋菊烏喇那拉氏是知道的,受過文達氏恩惠。

見烏喇那拉氏信了佟佳氏的話,黛玉暗暗搖頭,她突兀的開口:“夏桑,你為何要選擇用冰封住窗戶?”

“因為冰……”才說了三個字夏桑就一臉驚恐的看向黛玉。

到了這個時候烏喇那拉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居然差一點就被夏桑給迷惑了。秋菊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頓時就厲聲尖叫起來,“福晉您聽到了,凶手是夏桑,是夏桑!奴婢是無辜的,奴婢是被夏桑陷害的。”

既然已經知道了凶手,烏喇那拉氏就不著急了,她疑惑的問黛玉:“林妹妹如何知道這事情是夏桑做下的?又如何知道是用的冰?”

黛玉說:“妾身聽舒嬤嬤說,在窗欞上有發現一些濕潤的地方,若是雪飄過來的,那濕的麵積肯定不會隻那麽一點兒,排除掉風雪,那就隻有人為了。夜裏風雪大,外麵天氣很冷,想來夏桑是將窗戶關上,用水淋在相連之處,水不一會兒就凍了起來,窗戶自然不會被風吹響。天亮之後,外麵的溫度沒有晚上低,再加上屋裏火盆的溫度,冰就化了。”

“至於如何知道是夏桑動的手腳,妾身卻真的是胡亂揣測了,秋菊房間裏發現了不屬於她的財物,要麽是秋菊的,要麽是別人栽贓的,所以妾身就出言試探了一下。”

烏喇那拉氏領了黛玉這個人情,要不是她發現蹊蹺,她就要讓謀害孫子的凶手逍遙法外了。

烏喇那拉氏轉頭盯著夏桑,眼裏的冷意仿佛看著的已經是個死人,“說,是誰指使你謀害小阿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