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魏如意的行為,旁邊的人心都提起來了,尤其是陳家人。
陳老太爺不是沒有懷疑過魏如意,她舉止奇怪,跟以前的刁蠻丫頭相比,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灼華也發現魏如意十分不對勁,而且她表現出難受,也是在自己拿出靈通大師給的這道符開始的。
想到這裏,她越發確定這道黃符有用,立即嗬斥:“給我將她攔下!”
木英幾乎要瘋了:“我看你們誰敢!”說完,暗處的雪無痕嗖的一下就到了明處。
知雨哐的一聲就把房門給關上了,隱約間,陳有才看到了知雨羞紅的小臉。
他看著對峙的局麵,快步到門口,低聲道:“如意,你沒事吧?”
“沒事,你走遠些。”知雨不客氣的嗬斥傳來。
“到底怎麽了,跟哥哥說說……”陳有才說著就想悄悄推門進去,誰知才扒開一條縫,木英扭頭一腳就把他給踹開了。
陳有才氣急:“木英你瘋了,爺也敢踢!”
“你再敢看我挖了你眼珠子都敢!”木英沒好氣說完,卻又不知道怎麽跟這滿院子的男男女女解釋,灼華眼眸微微眯起,緊緊將黃符拽在手中,朝木英步步逼近:“本公主今日來,是為了除妖邪,若今日誰敢阻攔,全部當做妖邪同黨處置!”
木英並不敢真的傷了她,但現在她這氣勢洶洶要帶一大群人進去的樣子,也不妥啊。
就在她為難之際,裏頭魏如意虛弱的聲音傳了來。
“請公主和二舅母進屋來,其他人,全部到院子外頭等候。”
二夫人聽著,趕忙跑了過來,看著也想跟進去的陳有才,瞪他;“還不出去。”
“娘,我擔心……”
“擔心什麽擔心,你一個大男人能擔心什麽?”二夫人大約已經猜到魏如意這是怎麽了,瞧著幾個丫頭緊張的樣子,再看還未反應過來的陳有才,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頓罵,陳有才這才一臉懵逼的退了幾步。
灼華看著二夫人這模樣,眉頭微微擰起,但二夫人對她隻是敷衍的笑笑:“公主,如意雖然隻是皇上賜封的公主,但好歹也是有封地拿俸祿的,您多少也要注意些她的名聲不是,這也關乎皇家的顏麵。”
灼華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隻以為她在打馬虎眼,但她相信陳府一貫忠心,就算自己一個人進去,他們也不會容許魏如意私下對自己做什麽的。
她抬手,讓身後跟來的僧人和仆人們全部退了出去,陳老太爺也立即把人都帶出去了,隻是幾個大老爺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惴惴不安的在門口伸長了脖子朝裏頭看。
等進了房間,二夫人一眼看到了站在暖榻邊的魏如意,臉色有些白,手裏揣著一個湯婆子,站著的時候,明顯沒什麽力氣。
“如意……”她快步走過來扶住她,剛要問,就聽灼華道:“魏如意,你怕了嗎?”
“臣女方才的確是怕了。”魏如意順著她的話道。
灼華眼眸微寒,看著她已經帶著幾分警惕。
魏如意瞥見她這樣,又看了眼她緊緊抓著的黃符,道:“公主此番是來給如意送護身符的?”
“護身符?”灼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方才她不是僅僅看了下這符,就渾身不舒服了嗎,才碰了下,就落荒而逃躲到了這房間裏來。
魏如意眨巴眨巴眼,笑著點點頭:“是啊。不然這符還有什麽用?”
她一臉天真的問著,灼華望著她這模樣,有些匪夷所思:“你還想耍什麽花招嗎?魏如意,看你何不大大方方承認呢,你就是重生之人,是妖邪,你之所以會這樣好的醫術,之所以處處都能逢凶化吉,根本不是你有什麽好運氣,而是你的身體裏住著的根本就是一個活過一輩子的遊魂野鬼。”
魏如意神色依舊沒變,隻微微歪著頭:“如意還是不懂公主怎麽這樣說,難道是哪本誌怪小說上有這樣的情節?”
灼華看她還裝糊塗,也懶得廢話,上前便將黃符一手貼在了她的眉心。
魏如意愣住。
二夫人也嚇住了:“如……如意……”
灼華看她站住不動,冷嗤:“魏如意,你果真……”
“公主,這符要貼多久?臣女今兒來了葵水,實在站不久,貼了這符,我可以坐著嗎?”魏如意小心翼翼問她。
二夫人愣了下,旋即沒忍住哈哈的笑出聲。
灼華一時傻住:“怎麽會沒用。”
“疼……哎喲……”魏如意感覺身下好似血崩了,整個人都虛弱的厲害,知雨趕忙扶著她坐下,又倒了熱茶給她:“小姐,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
“不用不用,公主給我求了符呢,貼著這符,很快就能好了,對吧公主?”魏如意問灼華,二夫人笑的更大聲了,捂著肚子幾乎笑的沒站住,這天底下哪裏有治女人葵水不疼的符,也不知這寫符的人知道自己的符被這樣用後,會是什麽反應。
灼華的臉也微微泛紅,原來一開始就是自己會錯意了。
是魏如意故意的吧,故意不說,讓自己以為她是因為懼怕了這符!
“魏如意,你……”
“公主,您真是心地善良。”二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沒管灼華微青的臉色笑著道。
灼華隻覺得自己費盡心思準備的拳頭全都砸在了棉花上,看著一邊托著黃符,一邊小心翼翼吹著熱茶的魏如意,脾氣也不好發了,隻冷但道:“魏如意,別以為你逃過了這一劫我就會放棄,我一定會揭開你的真麵目,讓這些人都看清楚,你根本就是個妖邪!不知那時,你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鎮定。”
魏如意手心微僵,喝下嘴裏這口茶,笑望著她:“公主既然不信,那就去查吧。”
灼華未曾察覺到她的異常,隻冷淡瞥了眼還貼在她額頭上半點反應也沒有黃符,轉身便出去了。
她氣勢洶洶的又帶著人走了,陳有才還特意問了句:“公主,小如意沒事兒吧?”
灼華沒理他,陳有才更來勁了:“那您下次再來,打個招呼啊,剛好隔壁長樂庵的師太們都說閨中寂寞呢,我瞅著跟高僧們正好來次聯誼。”
“陳有才你放肆!”灼華覺得他是在諷刺,忍不住回身嗬斥,可陳有才依舊嬉皮笑臉道:“公主這般高貴,微臣怎麽敢放肆,我是真心的。”
灼華看了眼站在一側根本不歡迎她,對她也沒多少忌憚的陳老太爺,隻緊緊閉上眼,睜開,眼神變得淡漠,沒搭理陳有才便帶著人走了。
看她離開了,陳有才才冷淡收回眼神,跟著陳老太爺一起往魏如意的房間去了,不過才到門口,二夫人就出來了,拉著陳堅和陳老太爺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陳老太爺和陳堅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裝模作樣的咳嗽幾聲,吩咐下人一定好生伺候,就急急忙忙找了個借口走了。
陳有才還是一臉懵逼,但也猜到了什麽,悄悄問二夫人:“娘,如意是不是葵水……”
“臭小子一天天的瞎問什麽,蘿寧公主都嫌棄你,你看看都沒人願意嫁給你,臭小子還不去給我找兒媳婦……”二夫人擰著他的耳朵就開始一邊罵一邊把她往外扯。
知雨笑得花枝亂顫,魏如意看了眼她和緊張的木英笑道:“我最近作息都亂了,這事兒竟也忘了,放心我沒事。”
“那奴婢去囑咐廚房燉些熱湯來。”木英連忙往廚房走,知雨也道:“外頭一直陰天呢,屋子裏也有濕氣,奴婢叫人來把被褥都換了,再多預備幾個湯婆子,您可千萬不能受了寒氣。”
說完,也急急去外頭吩咐了。
魏如意笑了笑,扭頭看著放在矮幾上的那黃符,黃符乃是黃布做的,黃布已經隱隱有些褪色,可見這黃符存在許久了,而且這紅色的符咒看著,的確讓人心裏有些慌。
她打算先收起來,誰知要去拿的時候,袖子刮倒了一個茶杯,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魏如意起身打算叫人來收拾,誰想一個碎瓷片濺在衣裳上,她的手順勢往下一滑,便在手指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來。
疼倒是不疼,魏如意便自然的掏出帕子準備擦拭一下,知雨便聞聲跑了進來,瞧見被子茶水灑了一地,忙問道:“小姐,您沒燙著吧,奴婢看看?”
她急著要看魏如意有沒有傷著,魏如意躲避之間,手自然的撐在矮幾上,剛好那劃破的傷口壓在了黃符上,黃符瞬間燃燒了起來。
黃符燃燒的瞬間,魏如意覺得心內一慌,扭頭看著那黃符,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麽燃了?”知雨也嚇了一跳,窗戶處的雪無痕便倒吊著出現了,笑道:“我逗你們的。”說完,目光極深的看著魏如意。
魏如意回過神來,這暗處還有許多人盯著呢,她怎麽這樣粗心大意。
她淺笑,叫人收拾好了東西,便去躺著休息了。
一來肚子實在疼,而且她手腳也寒涼的厲害,二來方才這黃符燒起來的時候,的確嚇到她了。
還好灼華沒有狡猾到這樣來詐自己,若是如此,方才她一定露出破綻了。
她把頭蒙在被子裏,半晌才把頭露出來,微微鬆了口氣:“沒事的。”隻要她不承認,就沒人能拿到證據將她怎樣,黃符而已,她還去過宗廟,見過菩薩,就連菩薩都不曾將她如何,小小一道黃符便能叫她魂飛魄散麽!
阿義隻看著灼華的人影離去,跟雪無痕道:“灼華公主何必這樣糾纏尊上,她有的是好人選。”
“書上不都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雪無痕躺在房頂,手枕在腦袋下望著這陰沉沉的天道。
阿義笑笑,沒多說什麽,隻放了隻信鴿出去。
宮裏的法事依舊舉行著,但皇帝的已經接連兩日沒上朝了,直到第三日,他的密探老鬼傳來消息。
“皇上,查到了,平王妃一事泄露,很可能跟灼華公主有關。”老鬼立在下首。
“怎麽又把她給扯了進來?”皇帝不滿問道。他一向覺得灼華乖巧懂事,尤其是她還是賢妃一手帶大的,性格怎麽也該跟賢妃一樣溫婉懂事。
可老鬼,也是他的心腹。
老鬼的語氣沒夾雜任何的情感:“原本我等以為是魏如意,可之後發現,灼華公主跟魏如意一樣知曉那日事情發生的經過。當日溫泉莊子出事,曾死過一個通風報信的小太監,不知皇上可還記得。”
皇帝努力回想了一番,那時候的確是有個小太監死了。
“怎麽了?”
“那小太監便是灼華公主暗中處死的,為的是阻止當時的胡太醫去救與平王妃一道出了莊子的魏如意。到如今,灼華公主為了對付魏如意,不止收買了典儀於家,還拉攏了魏老夫人其次女孫夫人。而魏老夫人之前作證,說看到魏如意在魏府內與太子曾談起平王妃一事,我們查到,也是灼華公主授意她如此說的。”
老鬼淡淡道,可說完,皇帝心裏卻掀起了波瀾。
怎麽會呢,灼華即便是為了對付魏如意,有必要爆出自己與平王妃的事,還害她的親父皇身敗名裂嗎?
皇帝遲疑著,不肯相信這背後的一切竟是這個看似無害單純的女兒所為。
“你確定這一切都是灼華在背後主導嗎?”皇帝臉色微白,再一次確認道。
“屬下不敢確定。其中必定還牽扯了其他人,公主應該無法涉及朝政之內的事。”老鬼如實道。
皇帝勉強著從**半坐起來,想喝口茶,卻發現床頭的杯子和茶壺都空了。
他的手緊緊抓著杯子微微顫著,隻陰鷙的看他:“那就繼續查。”
“是!”
等老鬼出去,高公公立即進來了:“皇上,蕭王殿下已經平安到京城,現在宮外請見。”
若是沒有老鬼方才說的話,皇帝是絕對會立即讓他進來的,但他看著高公公,神情格外的冷漠:“蕭王辛苦了,讓他先去幾個皇兄處祭拜後,再回府休息吧,朕想見他時……自然會見他!”
高公公明顯看到皇帝眼底的戾氣,沒敢多說,隻點點頭:“那微臣這就去……”
“傳召太子的信可曾發出了?太子何時回京?”皇帝問道。
他既希望太子回來說原諒他,這樣天下百姓眾口皆可堵住,又怕太子也會如榮王一樣,指責他,怨怪他,甚至要與他斷絕父子關係甚至起兵造反。
高公公躬身回答道:“太子殿下預計明日入夜後能到京城。”
皇帝悶悶嗯了一聲,抬抬手想讓他出去,遲疑了一下,又叫他替自己更了衣。
地牢裏,樓衍盤膝坐在幹草堆裏,那一個小小的窗戶裏透出光來,還未出太陽,屋子裏也格外的陰冷。
皇帝來時,連忙有差役知趣的搬了兩個火盆來,皇帝才舒坦些。
“愛卿,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皇上所賜的地方,微臣沒有不滿的。”樓衍緩緩起身道。
皇帝看他還是這副平靜如水的樣子,實在是想不明白:“朕待你不薄,給你的更是不俗,甚至朕可以說,這天底下,除了朕,就是你樓衍。這樣大的權勢,你卻不肯替朕辦一件小事,難道是你轉了性子,想做好人了。還是覺得要投奔到太子底下,可以不必在乎朕的想法了?”
“皇上誤會了。微臣一直是您的臣,此次的事,是臣無能,沒堵住悠悠眾口……”
“胡扯,樓衍,你什麽本事朕不知道嗎?你就是想要朕的皇位,你都可以想辦法名正言順的拿走,你會處理不好所謂的悠悠眾口?”皇帝看著他衣衫單薄麵色病弱蒼白的樣子,再看這牢房簡陋至極的樣子,不滿看向一旁的差役:“朕撤了他的國師之位嗎?”
“未曾……”
“那你還讓他住在這種地方!”皇帝嗬斥,那差役也是愣了一下,忙認錯:“小的遲些就回稟大人,讓大人調換國師大人的住處。”
“隻要他還是朕一日的國師,你們就錦衣玉食的伺候著,若是有了好歹,朕摘了你們的腦袋。”皇帝斥責完,才抬了抬手,將外人都打發了下去,沉著臉看著樓衍:“朕有時候不明白,你這樣聰明的人,怎麽會甘心來給朕鞍前馬後。朕本來以為你求權,後來發現不是。可你也不愛財,美人你隻愛一個魏如意,樓衍,你現在告訴朕,你到底想要什麽,除了皇位,朕什麽都可以給你,隻要你答應朕,從此往後踏踏實實替朕辦事,如何?”
樓衍目光微寒的望著他,隻是他站這時,牢房的陰影剛好將他的情緒全部遮住,讓人什麽也看不清。
“臣別無所求,隻求功名利祿。”
“樓衍!”皇帝嗬斥他,卻又忍下這口氣,道:“朕知道你的追求不止於此,告訴朕,朕達成你所想,你繼續做你權傾朝野的大國師,不好嗎?”
樓衍淺淺的笑起來,目光又變得如以前一般一潭死水:“皇上多慮了,臣隻有這麽些追求。”
“你別逼朕!”
“微臣不敢,如意還在您手裏呢。”樓衍輕聲道。
皇帝看著他不管如何都是這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也終是沒了脾氣:“罷了罷了,你不肯說,也不肯替朕把這件事擺平,那就在這牢裏多住幾日吧。”
“皇上……”樓衍叫住他。
皇帝側身,便聽他道:“聲東擊西,是最好的辦法。不過平王妃身份特殊,民間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依微臣愚見,隻能從平王妃身上下手。”
皇帝微微皺眉,提步出去了。
從平王妃身上下手,難道再挖出一個秘密來掩蓋這個秘密嗎?可是另外一個秘密,他更加不願意暴露出來。
當天下午,雲尚書一封折子遞到他的案頭,皇帝看過以後,大聲說了幾個‘好’字,便對外宣稱病了,不見任何人。
可即便如此,馬尚書所管理的刑部也依舊翻查出了一樁當年的舊案。平王妃邱家,因蓄養私兵之罪而被全部秘密處死了。
由此,民間紛紛傳聞的皇帝強占兒媳的事,則變成了,平王妃其實也在當年那樁舊案裏被秘密處死了,並非被皇帝強占。
風頭這樣一改,民間都不在指責皇帝,轉而開始關注這樁塵封的秘辛來。
對於外頭的風聲,所有的大戶人家都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知道些許內情的人家,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汝南王這幾日睡不好吃不香,夜裏總是做噩夢,半夜驚醒後便整宿整宿的不睡覺,幾日來,頭發都白了不少。
齊箏倒是往汝南王府跑得很勤,一為她現在提為了瑞王妃,雖然沒了瑞王,但她還有遺腹子,也算風光,當初如何被當做妾嫁出去,如今她就怎樣風光的回來,打當初那些背地裏嚼過舌根子的人的臉,二來,她也想探探宮裏的情況,畢竟她還盤算著跟灼華一起,對付魏如意呢。
“母妃,您說皇後娘娘現在都成了劉妃,賢妃也病了,灼華公主還能依靠誰?”齊箏拉著汝南王妃問道。
汝南王妃整個人老了不少,雲家沒了,汝南王也不理她了,她除了還記著齊凰這個兒子,也沒別的想法了。
“我不知道,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別折騰了。”汝南王妃苦著臉道。
“母妃,難道你甘心看著她魏如意風風光光過著好日子?她憑什麽!”齊箏不滿道。
汝南王妃瞪她一眼:“你有什麽不滿的,瑞王府現在就是你當家了。”
“我可不想當這個家。”她要男人,樓衍最好!就算沒有樓衍,那也不能是魏如意得到他!
汝南王妃看她還不滿足,也不知該怎麽說,隻悶著不說話。
外頭一個高大的人影照進來,齊箏還以為是汝南王呢,剛笑著扭過頭去,就看到了瞳仁赤紅的齊凰,嚇了一跳:“大哥?母妃,你怎麽不把大哥關著,怎麽又讓他出來了,你忘了他……”吸血二字齊箏生生給咽了下去,因為她發現齊凰看她時,沒有半點溫情,隻有野獸盯上獵物的陰森。
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起身就要出去,卻被齊凰一把拉住胳膊:“帶我去找魏如意。”
“你見她做什麽?”
“帶我去。”自然是要見見她,看看那個懦弱的齊凰是不是還會出來,如果是,那今晚就要大開殺戒了。
齊箏不願意,汝南王妃忙道:“凰兒,箏兒她有了身孕,你別逼她了,遲些母妃帶你去。”
“母妃……”
齊凰眼珠的顏色瞬間變了下,可又恢複了赤紅的陰冷,甩開齊凰,轉身便快步出去了,她總覺得在他身邊,都有一股陰冷的涼氣。
齊凰隻深深盯著她慌張逃走的背影,微微露出些殺氣。
魏如意因為下午睡了,晚上睡到半夜就睡不著了,幹脆起床來繡荷包。
繡著繡著,窗戶動了動。
魏如意警惕了一下,難道衍哥哥從大牢裏跑出來了?
接著窗戶便從外麵被人給推開了,她看到一個在窗外微弱的光的投影下變得偉岸的身影,略慌了一下,難道是莎慕的大白虎要來把自己叼走?
“喵?”
那身影一叫,魏如意這才鬆了口氣,扭頭看去,便看到許久不見的胖橘拖著他越發笨重的身體想從窗戶爬進來,奈何實在太胖,整個貓卡在了窗戶打開的那個縫裏,進退兩難。
魏如意起身把他撈了出來,他就開始圍著魏如意的腳邊喵喵喵的叫,魏如意見他仿佛想叫自己出去一般,也正好沒睡意,就穿好衣裳跟他一道出門了。
繞過院子,跟著他一路到了陳府後院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裏,找到了原因。
“喵兒……”
嬌滴滴的叫聲,叫得魏如意心都化了。
“原來你是搞對象了,胖橘,你不厚道啊。”魏如意看了眼躺在另一邊保持著警惕的黑色母貓,借機狠狠摸了一把胖橘的頭。
胖橘親昵的走到母貓旁邊,朝魏如意喵喵的叫,魏如意嘻嘻一笑:“等著,我去小廚房給你們拿吃的。”說完,起身便朝小廚房跑去了。
等她去完回來,才發現胖橘這不負責的貓,竟然跟母貓一起不見了,幹燥的草堆後,隻有一隻黑色的小貓,小黑貓身邊躺著三隻橘色的小貓,全部都身體僵硬,看來是前幾日下雨給凍死了。
魏如意啞然,原來胖橘是來托孤的。
再看這黑色的巴掌大的小貓,心裏軟了軟,輕聲道:“跟我走好不好?”
小黑貓似乎十分有靈性,喵嗚一聲,便爬到她的手心裏。
魏如意愛憐的看著它碧綠色的眼睛裏的恐懼和不安,將它抱在懷裏,又看了眼死去的三隻小貓,找來鏟子,挖了個坑全給好好埋了。
如此忙活完,天也已經亮了。
就在知雨和木英發現她不見了而急得不行的時候,魏如意便踩著早起的晨霧走過來了。
“小姐,您上哪兒去了?”知雨第一個跑過來。
魏如意笑嘻嘻的把懷裏的小黑貓給她看:“乖嗎?”
“嗯。”知雨點點頭,但看小黑貓髒髒的,笑道:“奴婢給它洗洗吧。”
魏如意也是這個意思,這小貓看著還太小,自己也不會照顧,便給了知雨。
哪知小黑貓才到知雨手裏便撕心裂肺的大叫了起來,甚至爪子還抓破了知雨的手背,趁著知雨一個不注意,立即又躍到了魏如意的懷裏。
魏如意噗呲笑出聲:“你想跟著我?”
“喵兒……”
小黑貓又是一聲喵嗚,魏如意看著它極通靈性,想了想,便道:“罷了,你打水來,再拿些吃的來,也許過幾日就好了。”
“小姐您打算養他?”知雨問道。
魏如意想起這小黑貓的薄情爹,道:“不養……”
“喵兒……”小貓又是一聲輕聲的叫,魏如意嘻嘻一笑:“養著,當吉祥物。”說完,便去忙活了。
陳有才早起伸了個懶腰打算出門轉轉,才出陳府,就看到個老和尚戴著個鬥笠在門口一邊笑一邊點頭,不由雙手抱胸笑道:“大師這是來化緣的?”
“施主給口飯吃。”靈通淺笑。
陳有才本是要戲弄他的,但看他慈眉善目,跟他開玩笑也不生氣,便也不起那逗人的心思了,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百兩的銀票來給他:“就當是請菩薩們多照顧照顧我那可憐的小表妹吧。”
靈通看著他,輕笑:“施主心善,定有好報。”
“那是,本公子可是天生錦鯉,逢凶化吉的。”說完,便繼續吊兒郎當的出門浪了。
但靈通的話其實才說了一半:“命有好報,可惜情路坎坷,不得所愛。”
他又看了看這陳府大門,仿佛還能看到魏如意,看到那小黑貓似的,隻輕輕一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佛慈悲。”
魏如意聽到人說外頭有這麽個和尚的時候都沒在意,給小黑貓洗幹淨後,才發現這貓兒格外漂亮,大大的碧綠色眼睛透著靈氣,就是膽子小,喜歡粘著魏如意,魏如意想著反正也不能出府去,就由它跟著了。
雪無痕來的時候,一瞧這貓兒就喜歡,抬手打算摸一摸,也被貓賞了一爪子三道痕。
“這麽凶!”
“‘美男子’隻是不喜歡你這麽粗魯而已。”知雨笑了笑,拿了些吃的來。
“它叫美男子?”雪無痕質問:“那我怎麽辦。”
“你是寵物?”知雨反問他。
雪無痕啞然,魏如意看著美男子吃飯吃得很急,抬手輕輕摸了幾下,它便停下來喵喵的叫算是回應她,這種跟動物之間的互動,魏如意還是挺新奇的,便越發樂意留著美男子了,還讓人去給它定製了小窩。
雪無痕看抗議無效,隻得作罷,道:“小夭讓我來傳消息的,魏府的事兒妥了,不過魏老夫人怕是快不行了,問你要不要回一趟魏府。”
“不行了?”魏如意詫異。
“嗯。昨晚不知道怎麽了,竟然從**跌落了下來,府裏的人請了大夫去看過,應該是快不行了。”雪無痕道。
魏如意聽到這裏,立即讓知雨收拾了東西。
陳老太爺本來還想攔,一聽說事情,隻派了陳堅二夫人都跟著,才放她出去了。
到魏府時,孫夫人也在,蘇夫人看到她開始,就沒給好臉色:“你還有臉來!”
才罵完,孫尚書冷冷瞪來,她不得不閉上了嘴。
魏如意沒理她,上前替魏老夫人把了脈,隻道:“拿我的銀針來。”
“你想做什麽,魏如意我警告你……”孫夫人還要鬧,孫尚書直接扯了她一把:“醫者仁心,如意不會害她的!”
孫尚書嗬斥完,見孫夫人還要再辯駁,寒聲道:“你是忘了上次的教訓?”
孫夫人自然沒忘,她隻是看樓衍都被關入大牢了,所以以為魏如意是失勢罷了。
“難道……”
“二姑母有什麽話遲些再說!沒有國師大人,還有陳家呢,陳家不管,也還有貴妃娘娘呢!”魏如意忍不住,回頭冷然望她。
二夫人被她嚇住,魏如意才趁著銀針拿來的這一段空隙,看向一旁伺候的婆子:“昨晚是誰值守?為何老夫人會摔下來,為何你們到今早才發現!”
“不是今早才發現……”
“老夫人分明是因為長期倒地而導致左臂受壓迫脫臼的,你當我是傻子?”魏如意的語氣裏隱隱透著些殺氣,魏老夫人可以死,但不能是在這些下人們不作為的情況係死!
那婆子見魏如意這樣說,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回稟公主,昨兒晚上是奴婢值守的,可是劉瑞家的一定要奴婢去跟她們賭牌,所以……所以……”
“來人,把昨兒晚上賭牌不幹事的婆子全部給我拖出去,杖責八十,拉出去發賣!”魏如意寒聲一嗬斥,那些下人們嚇壞了,連忙跪地求饒,魏如意卻一句也不想聽。
管家的見狀,立即叫人把婆子們拖走。
那領頭的婆子,看魏如意半分餘地也不留,哭著大喊起來:“小姐,奴婢們好歹在魏府伺候幾十年,隻是一點失誤,您怎麽這麽狠毒的心要如此逼奴婢們,您這是逼著奴婢們去死啊,您就要大婚了,掛幾條人命在手上,您不怕折壽嗎?”
她這樣一喊,其他那些人也都跟著喊了起來。
魏如意麵色微寒,根本不用陳堅和二夫人出麵,她便緩緩起了身,走到她跟前,目光直視著她,冷笑:“我狠心?”
“奴婢們隻是一時失察,而且這麽多年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一時失察?我看你們隻是覺得這府裏無主人,把自己當主子了吧。既然你覺得我狠心,那我不介意再狠一點,管家,去查查這麽些年她們統共私下賭了多少錢,又偷了多少府裏的東西去變賣,全部查清楚。而後,送去官府,該怎麽辦怎麽辦。”
魏如意話落,那幾個婆子都傻了眼。
偷竊主子東西,按律例,是要斬斷手指的杖責一百的。
“小……小姐……”
“還有昨日的失職,我也不罰了,隻扣她們一年例銀,待官府處置後,直接拉去牙婆那兒賣了了事。”魏如意寒聲說完,管家怕再生事,立即叫人堵了她們的嘴把人給拖下去了。
這樣的辦事速度,這樣的冷靜和冷漠,讓陳堅和二夫人都打開了眼界,不過她們隻想拍手稱快,反倒是孫尚書陷入了沉思。
魏如意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得罪她,不管有沒有樓衍,都不是好事。
“如意……”
孫尚書想插話,魏如意淺淺一笑:“姑父,我先替祖母看病。”說完,便轉過頭去施針了。
不過魏老夫人活不長是事實,魏如意隻是不想幾日後的婚事被耽擱了,因為魏信也活不長了,若是耽擱到那時候,又是守孝三年。替這麽個人守孝三年,她覺得不值。
施針完,魏如意留下了木英。
木英明白她的意思,最起碼保證在婚禮前,魏府不會再出情況。
看完魏老夫人,魏如意便打算離開,卻被孫夫人給攔住了。
別人不知道,孫夫人可是知道,魏如意最近危險,她不能離開陳家的保護。
“如意,你現在是魏家唯一的一個在家的孫女,你走了,誰來照顧老夫人?”
“怎麽,二姑母不打算留下來照顧,是姑父不許嗎?”魏如意看向孫尚書,孫尚書自然不會拒絕:“她若是要留下,自然可以的,而且這也是她應該做的。”
孫夫人麵色微微沉了沉,卻隻道:“魏如意,你是不打算留下來了?”
魏如意知道她要以‘孝’字來壓自己,隻道:“如意自當在祖母跟前盡孝的。”
“如意,你別聽她的,她自己一個孝字都沒吃透呢,有什麽資格在這兒教訓人?”二夫人拉著魏如意,順便諷刺著孫夫人道。
孫夫人氣急,可她又不想像個潑婦一樣,也學著二夫人一般優雅著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外人何必插手我魏家的事?”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誰是外人心裏沒數?”二夫人回她。
“你……這是我跟如意的事!”
“這也是我跟如意的事。”二夫人白她一眼,才看向魏如意,魏如意隻笑道:“雖然想侍奉祖母床前,隻是祖母素來不喜歡我,我還是回去研製藥方的好,魏家藥圃的藥已經被損壞了,剛好陳家我還種著一片藥田,相信姑母也一定希望如意早日治好祖母的,對吧?”
“我自然……”
“我知道我知道,姑母一定會在這兒日夜侍奉的,如意真是感動。”說完,吩咐管家:“讓小廚房晚上也留人值班,夜裏一定給二姑母送宵夜來,不許耽擱了,知道嗎?”
“我……”孫夫人忙要辯白,魏如意又道:“我知道我知道了,姑母一定會強忍著不睡看著祖母的,我會讓人隨時提醒不讓您睡的。”說完,睨了眼木英。
木英立即拱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時時刻刻提醒孫夫人!”
孫夫人死死咬著牙,一個字都憋不出來了。
魏如意這才告辭出去了。
出了門,陳堅在前頭駕馬,魏如意跟二夫人坐馬車,不過這馬車才跑了一下,車軲轆就壞了,二人不得不從馬車上下了來。
正嘀咕這馬車怎麽忽然出了問題呢,迎風而來一陣熟悉的氣息,立即讓魏如意直起了身子來。
薑棣遠遠看著她,許久不見,長高了,也長大了,那雙眼裏藏著的殺氣也愈來愈明顯了。
重生之人麽,魏如意,這次你該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