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侍女見被發現,不等陳有才過去,嘴裏用力一咬,便口吐白沫倒地而亡了。

陳有才扒拉開她的嘴巴一開,有些泄氣。

“是中毒,看來昭王府裏早已經有他的細作了。”魏如意把脈後,回頭看向陳老太爺,陳老太爺的臉也微微沉了下來,跟二夫人道:“你跟如意留下來照看言袖。有才和堅兒隨我回府。”

陳有才其實是想留下來的,但看魏如意也跟著點頭,這才跟著陳老太爺一道回去了。

等他們都走了,烈染才固執的想要去找陳言袖,卻被魏如意給攔了下來。

“衍哥哥不會希望你現在被人利用的。”

“可是袖她……”

“言袖姐姐不會有事的。”魏如意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他,道:“你仔細想想,衍哥哥千方百計不讓你出來,可有人卻千方百計要你出來,是為了什麽?”

烈染並不蠢,他明白魏如意的意思,隻看了眼陳言袖離開的方向,略有幾分落寞:“可袖她不開心。”

“你能給她開心嗎?你知道言袖姐姐要什麽嗎?”魏如意反問他。如果言袖姐姐考慮跟他在一起,當初就不會答應嫁給薑宴了,對於薑宴,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那麽一絲絲的喜歡。

烈染看著魏如意,沒有再固執,隻道:“如果有一天她跟我說她想走,我一定會帶她走的。薑宴並不信任她,可我信。”

說完,烈染便扭頭走了,走的十分幹脆利落。

二夫人都有些欣賞:“要是有才是個女兒家,我一定要了這個女婿。”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魏如意輕輕說著,言袖姐姐既然做了決定,以她的脾氣,也絕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等她們來見陳言袖時,薑宴就在一旁,隻是在看到如意一臉嚴肅時,又皺皺眉,沒出聲。

“王爺,王妃。”魏如意朝他們二人行了禮。

“如意,不必如此多禮。方才外頭來人說發現了細作,我去看看,你跟二夫人且留在這兒陪陪袖兒吧。”薑宴淺笑道。

魏如意想說什麽,可想了想,又忍下沒說。現在薑宴是她的姐夫,有些話,不該是她來說的。

薑宴看她欲言又止,心裏也明白,隻叮囑下人小心伺候,才提步走了。

出了房間,他才聽到陳言袖壓抑的嘶啞的聲音。

“王爺,兩個姨娘的死因奴才們查過了,的確是自殺,不過王妃虐打二人一事,是因為前一晚兩個姨娘不知怎麽了,忽然上門來挑釁,說了些話,王妃氣不過才動手的。”蘭宇上前來,低聲回道。

薑宴聞言,麵色微寒:“說了什麽話?”

“這……”

“說。言袖不是那般喜好仗勢欺人的人,一定是說了格外過分的話,否則她不會動手的。”薑宴倒是確定這一點,那就是陳言袖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欺負人,隻是他仍舊搖擺不定,不確定言袖會不會記恨在心,從而逼死兩位姨娘。

蘭宇這才道:“那二位姨娘說……說賢妃娘娘是造孽才娶了王妃這樣拋頭露麵不貞不潔的女子進門,賢妃娘娘如今這樣,也是罪有應得……”

蘭宇的聲音越來越小,薑宴先是震驚,而後才是懊悔和憤怒!

難怪言袖會動手,這兩個賤妾,真是死有餘辜!可方才她什麽也沒說,沒有辯解,沒有說出實情,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麵子麽?

“王爺,您別生氣,王妃早知會是如此卻沒解釋,一定是心甘情願的。”蘭宇忙道。

“心甘情願。”薑宴沉沉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眼房間,裏頭陳言袖正跟魏如意和二夫人說話,臉上還帶著笑意。

“吩咐下去,好好伺候王妃,那兩個賤妾不必收斂,扔去亂葬崗便是,之前亂嚼舌根的下人全部拉去發賣了,府裏上下再不許私下議論王妃的事,否則全部趕出府去。”薑宴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才提步往外而去。

難怪小衍說自己經曆的還不夠多,看不清人。

蘭宇看著他匆匆而行的腳步,追上去問道:“那……俞姨娘怎麽處置,現在榮王殿下已經解決了,俞姨娘您是打算繼續安置在俞府,還是接回來?”

薑宴麵色沉了沉:“安置在俞府。此事……暫時不必告訴王妃。”之所以還留著俞柔依,自然是還有她的用處,但她的肚子卻一日日大了起來,帶她回來,難免會讓言袖這個正王妃臉上無光,便暫留府外吧。

想罷,他才出門去了。

魏如意看著陳言袖,心疼不已:“外祖父下手也太狠了。”

“不下狠手,堵不住悠悠眾口。”陳言袖反而坦然:“如意,你別怪祖父,本就是我處事不夠妥當,而且那兩個姨娘不管如何,也是因我而死。”

“姐姐這會兒倒是憐憫她們。”魏如意嗔怪一句,二夫人隻抹著眼淚笑看魏如意:“等你嫁人了,也就明白了,有些事情,做妻子的都是要忍讓的。”

魏如意看了看她一副仿佛預知未來的樣子,嘴角微微瑉起。

衍哥哥從不會讓她失望的,兩世為人,她相信他的為人。

“對了,言袖姐姐,烈染的事兒,你跟殿下說過沒?”魏如意問她。

“說過了,不過此番回來,他還沒空跟我說上話,不知他是否介意。”陳言袖想著方才他抱自己回來時的貼心,淺淺一笑。

魏如意看她自己都這樣,自然不好多說些什麽,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府裏還有不少別的人,姐姐在府裏,一定要小心防備,出了什麽事,一定要跟陳家說,陳家永遠是你最可靠的靠山。”魏如意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

陳言袖自然是明白,隻笑眯眯看她:“馬上就是你的大婚了,你準備的如何了?”

魏如意小臉一紅,準備是準備好了,可衍哥哥還在天牢呢,頭疼……

樓衍依靠在太師椅裏,陽光從小窗投進來,讓這個房間變得不那麽幽暗。

“國師說給自己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沒想到竟是這裏。”

清朗的聲音傳來,樓衍起了身。

太子看著他,露出笑容:“國師與本宮客氣什麽,很快,本宮就要感激國師大人了。”

“太子殿下一切順利便好。”

“自然順利,有國師大人這樣精心謀算,何處能有紕漏?這天底下的事,隻要你樓衍肯算,就絕不會有遺漏之處,對吧?”太子淡淡諷刺著。

樓衍知道,他還因平王妃的死而對自己心存怨懟。他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淡淡道:“很快就要查出當年皇上滅平王妃一家的真相了,太子殿下應該格外防備,皇上雖然如今身體不好了,但還如當年一樣英明。”

太子沒說話,隻深深望著他,帶著怨恨,帶著不屑和輕蔑,最後也隻化作一個冷淡的笑容:“那本宮就聽國師的,立即去盯著這件事,保證它務必順利進行。”

“太子英明。”

“不過聽聞明日便是國師你的大婚之日,可國師你如今還在大牢裏,你趕得及迎娶佳人進門嗎?”太子問他。

樓衍鳳眸清然,想起魏如意,眼底都溢出一絲溫暖來。

“太子放心,微臣自有辦法。”樓衍目光平靜的與他對視,看著他眼中那一絲冷漠,格外的平靜。

太子沒有再多留,因為跟樓衍對話,他透露的永遠隻是要告訴你的信息,關於別的,他一個字也不會說,任何人也別妄想打破他的平靜,讓他露出慌亂之態。

等他離開,才有差役走了過來,恭謹道:“尊上,外頭準備的差不多了。”

樓衍看了看這陰暗的牢房,輕聲道:“告訴皇上,他要我做的事,我願意做了。”

“是。”

差役迅速離開,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宮裏。

皇帝知道此時樓衍傳來這樣的消息是因為他即將到來的婚期,笑笑:“朕在他眼裏,還不如一個小女子重要。”

“皇上……”高公公端來熱的藥,還不等開口,皇帝隻抬眼看他:“你說朕要是殺了樓衍,會怎麽樣?”

高公公的心猛地跳了下,而後才如以前般笑著道:“皇上可別為難老奴,老奴什麽也不懂,隻懂怎麽伺候您。”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喝完藥,才合著眼睛靠在床邊休息了,半點沒有要放樓衍出來的意思。

當晚,馬尚書上奏,說查到了當初平王妃娘家淩家的冤案,而且折子才傳到皇帝手裏,消息便在民間傳開了。

關於這淩家的神秘傳言,也迅速在民間掀起一陣波浪。淩家當年乃是塞外的一處部落,當時的平王在北征的時候,與這個部落意外開戰,結果與部落首長的女兒相愛,也就有了後來的平王妃。

平王妃率部落歸降,並改了漢人的姓氏嫁入京城來。

但因為皇帝因為被奸人蒙蔽,而將整個淩家秘密處決了。

這樣的消息放出來,無疑是重磅炸彈。抄家滅族不是小事,所殺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幾百條人命。

“皇上,皇上!”

高公公看著皇帝拿著奏章捂著心口直直暈倒過去,嚇得大喊。

皇帝躺在**,隻覺得頭暈目眩:“好一個馬尚書啊,他想做什麽,想查什麽,想指認朕昏庸無能,竟殺了幾百個無辜的百姓嗎?”

“皇上,也許馬尚書隻是因為當初平王妃的流言,而追查出了這樁事……”高公公勸慰道。

“放樓衍出來。”皇帝深吸一口氣,終是寒聲道。

高公公知道他是自己無法處理這樣棘手的事了,立即應下,找人去放樓衍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事,平王妃一事,隻是一個開始。

趙霽坐在酒樓三樓的雅間,聽著裏裏外外都是談論此事的人,輕輕一笑,要是小言在,皇帝不會有喘息之機的。

不過也罷,小言不在了,當初的事便讓他來借著這陣東風,替他完成。

喝完最後一口酒,他下了樓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經過國師府,看著掛著大紅喜綢的國師府門口,輕蔑一笑,第一大奸臣,還想著娶美人呢,隻可惜了那樣的美人,竟嫁給這樣的人。

“可惜啊,真可惜。”趙霽勒緊著韁繩,駕著馬便走了。

牧雲從府裏走出來,看著趙霽的背影,淺笑,不知道他知道了真相,會是什麽樣子。

“笑什麽呢,都準備好了嗎?”二師父的催問聲傳來,牧雲立即應下:“準備好了,就等著尊上回來了。”

“好,明兒大婚,叫阿忠阿義帶人盯緊些,可別出了事。聽聞魏家的二公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二師父看了看這天色,明兒是個好豔陽天,真是個熱鬧的好日子。

魏府,魏家同樣張燈結彩。

管家很是殷勤,也會察言觀色,雖說新郎官還在大牢呢,但隻要主子沒發話,該準備的他一樣不差的都準備好了。

是夜,孫尚書還特意親自送了兩箱子珠寶來,說是添妝,但其實一大箱子都是當初孫夫人從這兒拿走的東西。

南風院內,魏如意仔細的沐浴過後,便裹著衣裳坐在了床邊。

胡清微今兒特意過來的,瞧著知雨小心的替她擦頭發,輕笑:“如意,明兒你就是別人家的了。”

“姐姐很快也是薑家的了。”魏如意見她臊自己,也臊回去。

胡清微小臉一紅,逗得屋子裏的丫頭們都樂了。

木英笑她:“胡小姐,我家小姐一貫沒臉沒皮的,您可在她這兒討不著便宜。”

“回頭也趕緊把木英嫁了。”魏如意輕哼,木英忙道:“瞧,奴婢不過說了句實話,小姐就要嫁給奴婢。”

魏如意伸手去撓她的癢癢,木英笑著到處躲,幾個人的屋子裏熱鬧極了。

等到休息的時候,魏如意臉上的笑容才慢慢落了下來,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好不容易要苦盡甘來了,可有些人還是因為她而出了事。

希望以後,不會再出事了。

對於出嫁,她依舊期待和悸動,但卻意外的平靜了許多,就好似知道那溫水是那樣的溫熱了一般。

想到衍哥哥,她彎起眼睛,衍哥哥,我們一定都會很好的,對吧。

夜裏,光是來刺殺的,就來了兩撥人。

鐵師父意外的沒有去歇著,而是跟雪無痕和阿義一起守在院子裏,連一隻蒼蠅都無法進來,更別說刺客了。

外麵所有的嫉妒和惡意,全部都被他們擋了下來,留給魏如意的,隻是一個甜甜的夢。

下半夜,魏如意的夢還沒醒,就喜娘從被窩拖了出來,一邊笑著一邊給她梳洗打扮了起來。

魏如意被摁著戴上一個幾斤重的發冠時,才終於恍然回過神來,她是真的,真的要出嫁了,不是夢,不是幻想。

因為魏家沒人,陳老太爺親自來魏府坐鎮,招待賓客,當長輩送魏如意出嫁。

“如意。”

二夫人走進來,魏如意自然的笑著扭過頭去,但在看到二夫人身邊那一身青灰色長衫的婦人時,便愣住了。

多少年沒有看到她了,她清瘦了,但眉目間還能看到當年的絕色,對視間,她的目光十分複雜,可在最後,還是恢複了平靜:“如意,娘來送送你。”

魏如意的眼淚不知怎麽就唰的一下落了出來,她嘴唇顫了顫,輕輕喚她:“娘親……”

婦人淺笑著走過來,抬手輕撫了下她的麵頰,溫柔道:“很漂亮。”

魏如意想抱住她大哭一場,她的眼裏還帶著幾分抗拒和疏離,魏如意知道娘親一定是愛自己的,不然今日不會出來,她躲避世人躲避魏家躲了一輩子,可今日還是出來了。

胡清微在一側悄悄擦眼淚,二夫人看著這般場景,也鬆了口氣:“吉時要到了。”

陳雲釵親自拿起一旁的大紅蓋頭,望著她澄明的眼眸,嘴角露出笑意,將蓋頭給她蓋好:“如意,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魏如意哽咽著,還是沒忍住,拉住她要收回的手,顫著聲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娘親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意想要娘親好好的。”

“會的,娘親會好好的。”陳雲釵淺淺笑著,輕輕撫了撫她的手,才鬆開了。

陳有才在外頭,笑嘻嘻道:“小表妹,哥哥背你出門。”

魏如意聽到他的聲音,才依依不舍的由喜娘扶著出門了。

出門的那一刻,胡清微再也忍不住抱著一旁的丫環哇哇的哭,她這一哭,院子裏的下人們也都跟著悄悄抹眼淚起來。

看到魏如意出門,二夫人才問一旁的陳雲釵:“去看看魏老夫人嗎?”

“嗯。”陳雲釵清瘦的臉上露出幾分堅決來,看著魏如意出了院門,才提步往魏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魏府喜慶的聲音,魏老夫人聽得清楚,而且木英早就來請安並說了,今日就是魏如意大婚的日子,不過魏老夫人隻剩下一口氣在吊著,根本活不長了。

魏如意出嫁,她的心情也很複雜。

要說多恨魏如意?也並沒有,隻是她的身份,讓她恨,尤其是在魏家眼看敗落,魏如意也越來越不受控製以後,才讓她不滿。

陳雲釵來,是她沒想到的。

看到陳雲釵,她激動的想要從**坐起來,奈何除了瞪著眼睛喘著粗氣,沒有一點辦法。

“這麽多年不見,老夫人還是這樣的脾氣。”陳雲釵輕聲說著,叫下人拿了溫熱的水來喂她喝了,看她氣息平穩了下來,才道:“老夫人是不是還在恨我?”

魏老夫人當然恨,若不是她,她兒子怎麽會落下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

雖然說,他的確是這樣的人,可事關魏家的名聲,那就是陳雲釵的錯。

陳雲釵早知道她會這麽想,端莊的在一旁坐下,聽著外頭喜樂陣陣,露出幾分笑容:“如意是個好孩子,即便她不是你們魏家的,可她仍舊是個好孩子,是你們沒這個福分。”

“你——!”

“當然,這件事你最好憋在心裏,並且祈禱如意的名聲永遠不會被破壞,否則我豁出這條性命,也會把你整個魏家拖下水。別忘了當年,是誰引狼入室。老夫人不怕天譴,但怕死後無顏去麵對列祖列宗吧,如果你不想如此,那就盡你最大的能力,保護好她。”

陳雲釵說完,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玉佩來,玉佩上刻著的符號,魏老夫人認得。

她臉色一白,震驚的看著陳雲釵,陳雲釵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了,留下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咳嗽。

魏如意被陳有才一路背到陳府大門口,陳家門口圍滿了人,看熱鬧的百姓,心懷不軌的其他人。

魏如意隔著蓋頭,隻能隱約看到一些麵孔。

不過她不擔心,因為衍哥哥在,他如約來了。

黑色的高頭大馬上,樓衍一身大紅色的喜袍,魏如意看著他,如前世一般,渾身透著股冷意,可今生,他的唇瓣含著些許的笑意。

他翻身下馬,緩步走來,魏如意甚至聽到了旁邊女子倒吸涼氣的聲音。一身血紅長袍的樓衍,此時完全不同於平素白衣的素淡,血紅長袍的他整個人宛若淩駕於眾人之上的神祗,頎長的身體卻並不瘦弱,反而步步穩健十分有力,平素隻覺得冷淡的眉目此刻也格外的淩厲,鳳眸一掃,力有千鈞,讓一旁蠢蠢欲動的人,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如意,他好帥啊。”陳有才低聲跟魏如意道。

“我知道。”魏如意淺笑回他,他才將她放了下來。

陳老太爺站在最前頭,看到樓衍,也露出了笑容:“從此往後,我的心肝寶貝,便交給你了。”

“樓衍一定珍若心髒。”樓衍一句,魏如意便笑了起來,因為她知道,樓衍說的是真心話,前世的他,也的確做到了。

“上轎!”

喜娘高喝一聲,魏如意便被扶著坐到了花轎裏。

樓衍拜別陳家眾人,帶著他的新娘,風風光光,往國師府而去。

吹奏喜樂的隊伍擺了長長兩隊,國師府的上百府兵幾乎都出來迎接了。魏如意的嫁妝抬出來,一百二十八抬,補上陳老太爺給的一百二十八抬,真正的十裏紅妝。

臨街的酒樓裏某處,看到出嫁的魏如意,隻是陰冷一笑,並沒有任何動作。

她就等著,等著宿命將魏如意重新送入十八層地獄!

花轎終於到了國師府,而雪無痕和阿忠阿義幾人也不知抓了多少的人打暈了扔在巷子裏,直到花轎停下,周遭才安靜下來。

薑宴站在門口,看著從花轎裏走出來的人,有風吹起她的蓋頭,露出她的臉,雖然隻是一眼,也是驚鴻一瞥。

小如意就是好看,隻是這樣鬼機靈的丫頭,偏偏選擇了最是沉悶的小衍。

“嫉妒嗎?”

薑棣的聲音忽然傳來,薑宴淺笑:“嫉妒,但臣弟有一個地方很好,那就是分得清什麽是自己的,什麽不是。”

薑棣看著他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一絲冷淡,知道,他這個至誠至真的皇弟,真的是變了。

真是可惜……

“這場婚事若是能順利進行下去,那就真的要恭喜國師大人了。”薑棣淺笑著說完,不等薑宴回過神來,外麵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想起,轉眼,就見一個和尚模樣的高僧衝了出來,不等旁人開口,對著魏如意就是一陣施法。

樓衍掃了眼人群,看到那個戴著黑色鬥笠隻露出一雙憤怒眼睛的人,輕聲道:“解決了。”

牧雲立即飛身躍出去,可還沒碰到那黑衣人,黑衣人便朝他詭異一笑,而後就聽到一聲女子的尖叫。

“我的孩子……國師,你就算想替魏如意報複我,也不必害了我的孩子吧,我懷的,是瑞王殿下的遺腹子啊哎喲……”

齊箏的尖叫,讓周圍的人迅速散了個幹淨。

魏如意看到齊箏痛苦的坐在地上,衣衫上已經開始有血跡了。

她扯開蓋頭便快步走了過去,牧雲想攔她都沒攔住,魏如意跑得真不是一般的快。

“來人,立即請大夫。”魏如意喚道。

“快扶我去屋裏。”齊箏指著現在正準備辦喜事的國師府道。

可誰都知道,哪有新人的喜堂見血的?不僅不吉利,而且說出去也不好聽。

魏如意看著齊箏看向自己時那副得意的模樣,淺笑:“王妃要去喜堂,那就去喜堂。”

“我懷的可是瑞王殿下唯一的血脈,要是孩子沒了,你跟國師都跑不了!”齊箏威脅,魏如意也笑:“我自然知道,不止我們跑不了,王妃也跑不了。懷著瑞王殿下唯一的血脈還敢出來亂跑,皇上若是知道,定不會輕饒。”說完,俯身在她耳旁道:“你最好自己求老天爺保佑你這孩子真的相安無事,畢竟這空氣裏散發著一股墮胎藥的氣味,肯定有人暗中想要你這孩子的命。”

“怎麽會……”

齊箏愣了愣,她捂住肚子詫異看著魏如意:“你騙我……”

“是不是騙王妃,王妃自己心裏清楚。現在我可是一點也不想你的孩子出事的,但你一定要進國師府,國師府內有什麽人,你也應該很清楚的,我們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魏如意冷淡道。

齊箏不過是個攪事棍罷了,她有膽量,但人蠢,而且容易被人利用。但隻要她能明白,她現在的地位,全是靠肚子裏這個孩子換來的,就行了。

齊箏見魏如意拉著她就要往國師府去,忽然拿手帕捂著口鼻,道:“我好像又沒事了。”

“可是王妃你都出血了……”一旁的侍女忙道,齊箏隻冷冷瞪她一眼,才甩開魏如意的手:“一旁就是醫館,本妃去醫館,就不打攪國師大人大婚了。”說完,發現樓衍一個冷眼掃來,她不自覺的便抖了抖,忙轉身就帶著人走了。

在魏如意說周圍有墮胎藥時,她就開始懷疑,是不是灼華暗地裏想拿自己這個孩子,來搏魏如意這條命。若是如此,那她可就虧大發了。

“跟著她,別讓她回來鬧。”魏如意低低叮囑木英,木英會意,立即轉身去辦了。

等她離開,旁人們才看向魏如意,待看到精心打扮過後的她時,均是瞪大了眼睛,原本知道魏如意好看,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好看!

樓衍皺皺眉,撿起蓋頭來親自給她蓋上,也沒跨火盆,牽著她就到裏頭去了。

甚至司儀還想廢話時,他一個冷眼甩過去,司儀立即完成了拜天地的儀式,轉而送洞房了。

就連二師父都還沒過足癮,就看著樓衍帶著魏如意去了後院。

薑棣淡笑,樓衍防備的這麽嚴,是真的對魏如意用足了心思,但那又怎麽樣?

“四皇弟似乎不太喜歡這樁婚事?”

太子忽然問他。

薑宴坐在另一側喝酒,聞言,隻看了眼薑棣。

薑棣冷峻的臉上露出笑意:“王兄為何如此說,臣弟可是十分恭喜國師大人的。”

“也好,聽聞國師也給皇弟準備了一份禮。”太子說完,看了眼外麵舉杯祝賀的賓客們,笑了笑,也不管薑棣,提步往外去跟大臣們說話了。

這樣的場合,是最好拉攏大臣的時候,大臣們也是最好跟他套近乎的時候,所以今日的國師府可謂高朋滿座,甚至還有些想進來都擠不進啦。

薑棣眼眸微深,薑宴隻起了身,冷淡望著外麵,道:“四皇兄若是及時收手,興許不會跟榮王兄一樣,落得那樣的下場。”

“多謝七皇弟提醒。”

薑宴看他沒有半分動搖的樣子,也不再多說,轉身便出去了。

等他走了,薑棣才望了眼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出了國師府,上了馬車,才看到眼眶紅紅的灼華。

“一個男人而已,至於嗎?”

“皇兄,臣妹不甘心。”灼華的手緊緊抓著膝蓋上的衣衫,薑棣隻淡淡一笑,掀開車簾看著府裏正與人笑著說話的薑王爺和小薑公子:“好男人多得是,而且薑王府,不比國師府差。”

灼華沒說話,她一想到樓衍對魏如意那樣小心的維護,想到一個看似冷漠的男人,竟然能為了區區一個魏如意費盡心機,她就不甘。

魏如意她憑什麽!

“沒有對付魏如意的方法嗎?”

“有,魏如意的軟肋多得很,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了。”薑棣淺笑:“況且此番他們自以為我猖狂,殊不知我帶回來的,是什麽東西。樓衍很快就會厭棄魏如意的,到時候你想要魏如意生就生,想要她死,她就必須死。”說罷,馬車快速離去。

牧雲一直盯著他的馬車離開了,才冷淡回府去了。

此時後院裏,魏如意還蓋著蓋頭,想著如前世一般,默默等著樓衍去外麵會宴賓客了回來,然後再與她洞房花燭夜……

“嗯?”

正想著,蓋頭底下忽然伸進來一隻纖白修長的手,柔軟的手心裏,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糕點。

魏如意也不知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想也沒想,頭一低,便一嘴將這塊糕點含在了嘴裏。

樓衍也愣了一下,他還以為魏如意起碼會用手的,不過方才她柔軟的唇貼在掌心時,一股酥麻便由掌心傳到了心裏。

他收回掌心,將一盤糕點都拿了來,低聲道:“先吃些,我再叫廚房做你喜歡的來。”說完,轉身要出去,魏如意的臉紅撲撲的,也沒好意思掀開蓋頭叫住他,確定他出去了,才掀開蓋頭的一個角,看了看這屋子四周,確定還是前世那個房間,才輕鬆的笑了起來。

不過餓也是真的,從昨晚開始她就沒怎麽吃東西,今天到現在,更別說了,出門前喜娘還千叮嚀萬囑咐別叫她吃東西,怕吃壞了晚上拉肚子。

魏如意可沒有這擔心,她腸胃一向很好的。

抱著點心吃完,沒一會兒就聽到了敲門聲:“夫人,奴婢們按尊上的吩咐送吃的來。”

魏如意趕忙坐直了,拉好蓋頭,捏著嗓子輕輕道:“進來吧。”

不一會兒,就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接著便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再然後便是食物飄香四溢的聲音。

魏如意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一下。

屋子裏本來就十分安靜,她肚子一叫,周遭更安靜了。

丫環們似乎也沒料到會這樣,麵麵相覷,魏如意無奈的歎了口氣:“是我的肚子在叫,你們出去吧。”

丫環們聽著,捂嘴輕笑,趕忙行了禮又都出去了。

待她們出來了,還在笑著說呢:“少夫人可真有意思。”

“是啊,一點架子也沒有,以前都說少夫人可刁蠻了,可現而今看著,一點也不刁蠻。”

“就是就是。”

聲音漸行漸遠,魏如意這才拍拍自己的小肚皮,到桌前來大快朵頤了。

丫環們還算貼心,還備了一壺酒。

魏如意沉浸在高興裏,也沒想為何丫環們會備酒,等她吃飽喝足時,才反應過來,這屋子裏本來就放著合巹酒的,而且合巹酒也是專門用來讓新人放鬆的酒,所以度數不低……

等樓衍送了賓客離開後跟喜娘一起進屋來,就看到了四仰八叉躺在大紅的喜**睡得香甜的魏如意,睡著睡著,她似乎嫌棄**有什麽東西硌著她了,小嘴一撅,竟還嘟囔了幾句。

喜娘傻住,忙上前想拉醒她,但越拉,魏如意越睡得香。

就在喜娘以為一向不怎麽好接觸的國師大人必要發怒時,扭過頭,才看到他竟抿著笑容眼帶溫柔。

“國師大人……”

“都退下吧。”

“可是還要服侍夫人洗漱……”喜娘剛說完,樓衍隻道:“我來。”

喜娘似乎想到什麽,臉一下子紅了個透,再看睡得死沉死沉的魏如意,趕忙帶著人出去了。

樓衍過來後,坐在了床邊,先一點一點,把魏如意背下壓著的花生紅棗全部撿出來,才替她拆去了頭上笨重的發冠,輕聲道:“星兒,可要洗漱?”

“洗什麽漱?”魏如意臉蛋紅撲撲的,看著是樓衍,朝他咧嘴,打了個酒嗝。

在外趴門角陳有才都要急死了:“這傻姑娘……”

“咳咳……”

阿忠盯著他咳了兩聲,陳有才嘿嘿一笑:“我就是路過。”

阿忠得體的一笑:“您已經路過十八回了,尊上說了,再有一回,就給您介紹媳婦兒。”

陳有才黑臉,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終於離開了。

而裏屋,樓衍也無奈的抱著魏如意去洗漱了,至於這喝得醉醺醺的醉漢怎麽洗,隻能把她扔浴池了。

溫熱的浴池,泡的魏如意舒服極了,不過泡著泡著,她怎麽覺得那麽熱呢?

“衍哥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魏如意看著乖乖卷起袖子在浴池旁替她淋水的樓衍,迷蒙著眼睛,朝他招招手。

樓衍眉梢微挑:“說。”

“你過來。”魏如意小手一抓一抓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單純的厲害。

樓衍還是不上當,魏如意抿著嘴,整個人就滑到浴池底下去了。

樓衍本以為她是鬧著玩,安靜的想等她冒上來,結果等了許久都不見她動,他嚇了一跳,上前便要去抓他,結果被魏如意一把就給扯了下去,吃幹抹淨。

半夜的時候,樓衍看著乖乖趴在他的懷裏呼呼大睡的小姑娘,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這丫頭,還是那小人書看多了。

罷了,左右已經是夫妻,她愛鬧便由著她吧。

一夜好夢,樓衍第二天醒來時,是在一陣奇怪的感覺中醒來的,等他警覺的睜開眼睛,才發現魏如意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了他身上,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星兒,別鬧。”

“鬧什麽?”魏如意眨眨眼,問他。

樓衍看她還在裝懵懂,直接反下而上,她的胳膊卻順勢圈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樓衍看著躺著的她,黑發盡數散開,紅唇微微笑著,露出潔白如玉的貝齒,眼眸裏盡是狡黠。

樓衍明眸微黯:“小妖精。”說罷,傾身而下。

紅羅帳暖,燈火搖曳,等到天色完全大亮時,屋子裏的動靜才終於停下。

知雨一張小臉紅透,在外頭確定裏邊兒安靜以後,才輕輕敲門:“小姐,奴婢可以進來伺候嗎?”

魏如意聽到熟人的聲音,才終於知道害羞了,剛要開口,樓衍卻順勢抓著她放在一旁的衣裳揚手一扔,灑了一地。

魏如意的臉紅到了脖子根,氣惱瞪他,他卻隻長臂一攬,將她擁在懷裏,對外道:“進來伺候。”

話落,知雨便帶著一列丫鬟魚貫而入。

待看到這滿地的衣裳時,眾人均是想入非非,羞紅著臉開始收拾了,知雨更是看都不敢往裏頭看一眼,魏如意也把頭蒙在被子裏聲都不敢吱。

樓衍看她終於知道害羞了,才讓知雨將洗漱的東西放下,打發了她們出去了。

等人走後,他便自己起了身,先簡單洗漱完換好衣裳,才拿了魏如意的衣裳來,道:“是我替你更衣,還是你自己?”

“我自己。”魏如意說著,伸出手來想把衣服拿到被子裏去,卻被樓衍直接給拉了出來,三兩下給她套好衣裳,又看了看她的脖子,莞爾:“換一件高領的衣衫。”

魏如意二話沒說,跳下來就往鏡子前麵跑,等看到脖子上那明顯的印記時,才捂著臉直衝衣櫃了。

等這早上手忙腳亂的收拾完,她才看到樓衍始終鎮定的坐在一側看著她笑。,

她氣不過:“有什麽好笑的。”

“可愛。”樓衍輕聲一句,屋子裏的下人們都故作沒聽到把目光瞥向別處偷笑,魏如意臉紅的沒脾氣了,幹脆也道:“尊上也格外英俊,若有潘安之流見到尊上,該抬不起頭了。”

樓衍瞧她張牙舞爪的像隻野兔子,嘴角淡淡勾起,起身親自替她簪上了當時她及笄時送她的那隻血紅簪子。

“很美。”他輕聲說罷,才牽起她的手,往花廳去了。

魏如意看著他,隻覺得好似做夢一般。

前世的他比如今冷漠,那顆心也是後來她慢慢捂化的,可現在他就向自己敞露了心思,讓自己知道他的愛。

那前世的事,自己也要找個機會告訴他吧,告訴他自己犯下的錯,告訴他,那一世的慘劇。

早膳,薑宴是特意過來跟陳言袖一起用的。

陳言袖不懂他怎麽會特意過來,但他的體貼她也同樣看在眼裏。

“如意的婚事很熱鬧,等你身子好些,再去看看她。”薑宴淺笑著,夾了陳言袖喜歡的菜在她碗裏。

陳言袖也跟著淺笑:“殿下公務繁忙,不必特意抽時間來跟臣妾說這些的。”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應當如此。”薑宴看著她,她的眼睛一樣也好看,而且與如意的深藏不露不同,她總是大度而大方的。

用過早膳,薑宴又特意問了問太醫她的傷勢如何,才走了。

走時,陳言袖問他:“王爺午膳會過來嗎?”

薑宴微微頓住。

陳言袖以為是自己唐突了,忙解釋:“王爺不來也無妨,若是來的話,臣妾好及早叫人準備王爺愛吃的菜。”

薑宴隻是恍惚,他幾乎都忘了,這裏是他的家,他不止早膳該在自己家裏,午膳晚膳也都該回來的。

“今日中午有事回不來,晚膳過來。”薑宴回頭一笑,看著一身廣袖長裙的陳言袖,溫婉了不少,那份溫婉,就好像沒入了心田緩緩流動不疾不徐不求回報的小溪,讓人格外舒適。

出了府門,就連蘭宇都笑道:“爺今兒氣色格外好。”

“是嗎?”

“是啊,屬下們還以為爺會傷心……”蘭宇說到一半,忙捂住嘴,薑宴笑容裏多了份落寞,但卻沒有多想,上了馬車便往國師府去了。

等到薑宴過來的時候,樓衍也剛好用完早膳。

他不似魏如意的磨磨唧唧吃飯要慢條斯理的吃,他很簡單,兩碗粥,端上桌的其他菜他筷子都不會動一下。

魏如意:“……”所以這一大桌子菜都是給誰做的?

“服侍好夫人。”樓衍起身要走,魏如意也忙放下碗筷,畢竟嫁人了,她也得有點嫁人的樣子。

樓衍特意停了下,看她忍著雙腿打顫,起身行禮送他出門,瑉唇輕笑:“今日在府裏好好歇著,不必出來。”說完,才提步離去。

魏如意能夠感覺到旁邊丫環們都在偷偷的笑,她無奈歎了口氣,一旁侍女道:“夫人,您看這菜夠不夠,不夠再吩咐小廚房做。尊上說了,您要吃多少就給多少,管飽。”

魏如意一口肉差點嗆死自己,管飽,養豬呢?

知雨也憋笑憋得臉紅,忙道:“我家小姐吃的不多的。”

侍女微微一笑,一副看穿一切卻並不拆穿的樣子:“這灌湯包都是請宮裏禦廚做的,您可還要再來一籠?”

魏如意看她們一副喂豬寶寶的樣子,心想,算了,反正也被人當成豬寶寶喂了,不如多吃點。

“再來兩籠!”

天知道,這灌湯包一個就巴掌點大,裏頭都是湯汁兒,哪能填飽肚子?

好容易吃飽了,魏如意才滿意的動了動胳膊腿,就見一夜不見的木英跑回來了。

“小姐,齊箏出事了。”她直接道。

“說罷。”魏如意看了眼屋子裏的侍女們,侍女們都會意退了下去,才聽木英道:“昨天她離開後,沒回瑞王府,而是去汝南王府了,誰知才到王府,便覺得腹痛難忍,即便後來叫了太醫來,孩子也沒保住。”

魏如意一聽,知道定是後來灼華下了手。

灼華當真是一點退路也不給人留,齊箏已經離開,她竟還如此窮追不舍。

“尋人盯著,別讓灼華再把手伸到國師府來。”魏如意想起齊箏,有些惋惜,不過不是惋惜她,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吩咐完,魏如意見外麵時辰也不早了,外麵的事她皆可以交給木英他們去管,但以後國師府的中饋她也要看著了。

“去請管家過來一趟。”魏如意坐在花廳上首,吩咐知雨去辦。

但沒多會兒,知雨便抱著幾十本賬目回來了,根本不見管家其人。

魏如意愣了下:“管家呢?”

“管家今兒不在府上,是管家的女兒替他管著,奴婢才去,她問也沒問,就扔了這一大堆的賬本來,說您若是閑著沒事兒,可以看看賬。”

知雨話落,整個屋子的人都明白了怎麽回事,侍女們均是低下了頭,魏如意淺笑:“賬目我現在沒多大興趣看,美男子呢,抱上它,咱們去釣魚,中午喝魚湯。”

說完,讓人把賬目原封不動送了回去,就帶著人去湖邊玩兒了。

她原本還以為衍哥哥待自己的喜歡都寫在眼睛裏了,府裏不會還有如前世一般不懂事的下人,如今看來,衍哥哥的魅力還是蒙蔽了她們的雙眼。

“這該死的美貌啊。”魏如意輕歎,知雨沒聽清:“小姐,你說什麽?”

“感慨一下衍哥哥的魅力無人可擋。”魏如意坦**道,知雨啞然。

擺好凳子,找了塊能曬太陽的地方,魏如意便優哉遊哉的開始釣魚了,但沒釣一會兒,就見個嬤嬤紅著臉跑了來,在她耳旁低語了兩句。

魏如意整個人如受盡的兔子似的拘謹又難堪的望著嬤嬤,張張嘴,又緊緊憋住了,但看嬤嬤這誓不罷休的眼神,她覺得,她可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