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山間走了半個多時辰之後,來到了山頂之上,站在山頂往下看去,又是令得陳風張大了嘴巴,原來兩人乃是站在一座環形山脈之巔,這環形山脈極大,怕是不下百裏方圓,而環形山中間,則是一個碩大無比的深穀,深穀之內植株茂密,而無數植被間,竟是錯落著一座城池。

從山巔看去,輕柔的金光灑落,將整座城池輕輕撫摸,看上去一片祥和。而這座城池的建築風格,也是與神州大地迥然不同,每一座房屋建築,都是圓柱形狀,青色牆體,金色瓦片,上大下小,如一朵朵金色的蘑菇長在叢林之間,美麗不已。

弘滅看了一眼之後,道:“陳施主,這座城池,乃是摩揭陀國的一座外城,叫做璃揭城,和老衲一起下去感悟一下靈山聖境的風土人情?”

陳風笑了笑,道:“我正有此意呢,還勞煩大師帶路。”

兩人說著,便是一躍而下,不多時,已然落在了璃揭城外。落地之後,隻見弘滅整理了一下衣著,而後單手一招,手中便是落了一個缽盂。陳風略感奇怪,不過還是跟著弘滅進入了璃揭城內,璃揭城並不像神州大地上的凡間城池一般,有高高的城牆聳立,而是到處都有青石小路可以入內。到了城中,陳風發現都是一些四通八達的小道將房屋連接在一起,並沒有臆想中林立的商鋪。

小道之中,來往行人絡繹不絕,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也是極為怪異,男子大多身著寬鬆的青色或橙黃色長衫,女子則是身著緊身綢裙,用一塊紗布將麵容遮掩,難以看清相貌。弘滅所遇之人,都是會對其微微躬身,而後雙手合十,也不說話,卻是從懷中拿出一枚錢幣,或者是其它物件放入弘滅的缽盂之中。做完這一切,便如不相幹的路人一般,快步去了。

而弘滅,也會對這些人微微躬身還禮,但同樣閉口不言。陳風留心後發現,這些人放入弘滅缽盂之中的物件,有錢幣、斷發、碎衣角,水果等物,甚至有一個中年男子,竟是在自己身上搓了少許之後,搓出一粒汙垢放入了缽盂之內,行禮走了。

陳風眉毛一挑,道:“大師,為什麽所遇之人,都會向你的缽盂之內放入東西,竟然,竟然連身上的汙垢也放了進去。”

弘滅一笑,道:“靈山聖境之人,大多心存佛心,如遇和尚,都會以物留之,表示近佛化心,至於所留何物,並不重要,精華與糟粕,不在眼前,在心間。你看,還有一些人留著寸許短發,乃是佛道信仰者,有這麽多的佛心,才能使靈山聖境內佛光不滅,佛道永存。”

陳風順著弘滅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一些留著短發的男子,遠遠看到弘滅,都會點頭示意。陳風納悶,道:“大師,可是你乃是雷音寺的得到高僧,凡塵百姓該是對你尊敬有加才對,但為何會如陌路人一般,話都不說一句?”

弘滅道:“陳施主有所不知,佛祖有雲,眾生平等,何來貴賤之風,老衲與他們一樣,都是心存一顆佛心,並沒有特別之處,他們為何要尊敬於我?”

聽了弘滅所說

,陳風大感有理,暗道:“若是神州大地也這般便好了,去到凡塵間,便不會被左一句上仙,又一句上仙的叫個不停,也便不會有那救國大仙的存在了。”

這般想著,陳風感歎道:“靈山聖境與神州大地真的不同,若是神州大地也這般,或許並沒有什麽正邪之爭了。”

弘滅道:“陳施主所言差矣,神州大地與靈山聖境,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爭與不爭,均是浮塵,當你看透世間一切,便會發現所有都是鏡花水月罷了,手指一點,也就破了。既然會破,爭與不爭又有何區別呢?如若不然,住持也便不會派我前往神州大地了。”

陳風聽得雲裏霧裏,似乎抓住了什麽,似乎又什麽也抓不住,最終,他甩了甩頭,什麽也不去想。

弘滅滿意地笑了笑,道:“不想,便是悟了!看來陳施主與佛有緣啊。”

陳風大驚,道:“我與佛可沒緣,有很多事情我都放不下,怎可遁入空門,不可,不可!”

弘滅哈哈大笑,道:“放不下,又何須放下,拿起也便是了,那起,亦是佛啊!”笑說之間,忽然飛掠而起,朝著天際而去。陳風急忙追了上去,不想弘滅說走就走。

陳風跟著弘滅一路飛行,一天之後,便是看到了一座如倒立的錐子般的高山。高山坐落在群山之間,極為顯眼,而且高山之上道道金光射出,幾乎與天地相連。陳風感慨道:“大師,之前我們在海外看到金光閃爍之地,應該便是此處了罷?”

弘滅道:“正是正是,這裏,也便是雷音寺所在,靈山是也。”

不多時,陳風與弘滅便落在了靈山之上。靈山聖境之名,原來便是因這靈山而來。剛步入靈山,陳風便是聽到洪鍾一般的誦經之聲傳入耳中,聲音恢弘,但聽在耳中卻好似極為安靜,更有一種被洗涮心靈之感。陳風跟這弘滅,從一到彎曲的羊腸小道上山而去。到了半山腰後,已是有稀疏的庭院建築,越往高處,庭院越是密集。路上遇到一些雷音寺弟子,都是會停下腳步,恭敬地朝弘滅喊一聲師叔,令陳風鄙夷不已。心中暗道:“不是沒有貴賤之分麽,怕也隻是說說罷了。”

他卻不知,雷音寺弟子所敬畏的,不是其人,而是其感悟至深的佛法。佛家弟子,一生便隻感悟佛法,佛法為尊!

到了靈山頂上,一座金光禪寺便是出現在了陳風眼前,洪鍾一般的誦經之聲,便是從這座禪寺之內發出的。弘滅看了一眼最中間那座殿宇,道:“住持正在講經,陳施主請道廂房稍待片刻,等住持講完經後,老衲便替你引薦。”

陳風道:“勞煩大師了。”

弘滅帶著陳風,繞過幾座庭院,來到了一拍房舍之前,推開其中一間房門,請陳風入內坐了,自己則是走了出去,估計是尋那住持去了。陳風坐在房舍之內,四下打量,發現房間極為簡陋,除了桌椅之外,便隻有一個蒲團擺在最中間,蒲團前麵的牆壁之上,掛著一張佛祖的畫像。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陳風坐在房間之內,

一時百無聊賴,漸漸地,又是想起即將見到父親的遺體,頓時一顆心砰砰直跳,傷感不已。還好未等多久,弘滅便是折返而回,道:“陳施主,住持講經完畢,你隨我來罷。”

陳風應了一聲,跟著弘滅走了出去,按照原路返回,不刻便來到了之前那大殿之外。走進大殿之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高達數丈的佛祖金像,佛祖慈祥而笑,一隻手輕輕拖著,好似在撫慰眾生。

大殿之中,則是站著兩名老者,衣著與弘滅全然一樣,都是一身袈裟,頭上不沾一發。兩名老者,一人慈眉善目,一雙眸子如無垠星辰般深邃,須眉間半黑半白,雖是蒼老,卻是神似清風。另一名老者,竟是看不出年紀,身材高大,一身金光閃爍,額頭高高隆起,陳風隻看一眼,便被其氣勢所折服。兩名老者看到陳風,都是微微動容,特別是那慈眉善目的老者,更是露出了一絲溺愛之色,嘴角微微一動,和聲道:“想來,小施主,便是陳風吧。”

弘滅上前一步,對陳風道:“陳施主,這位,便是雷音寺的住持了!”

陳風亦是想到兩人間定有一人是住持,隻不過一時也不能確認,聽弘滅點了出來,急忙上前,深深行了個晚輩之禮,道:“晚輩陳風,見過弘智大師,見過這位大師!”

陳風之前便有聽過龍上等人說過弘智之名,原來便是眼前須眉已經白了一半的慈祥老者。

弘智和另一名老者將他拖住,道:“陳施主不必多禮,這位是好生堂的弘業師弟,還有一位師弟,常年駐守藏經閣,未能前來與你謀麵。”

不知怎的,陳風在看到弘智的時候,有種莫名的親近之感,這種感覺,並不像誅魔道人那般濃厚,反倒像一個能給與自己指引的老爺爺。他上前一步,道:“弘智大師,我,我這次到雷音寺來,其實,其實隻是想見見我的父親。”說到弘慧,陳風內心又自激**萬分,想立刻見到,卻又害怕著什麽,站在幾名老者麵前,漸漸踟躕不安。

弘智深深看了一眼陳風,蒼老的麵容之上露出了一絲難言的惋惜,而後又化為了釋然,道:“孩子,你可知道,你的父親乃是犯了佛家大戒,但二十年來,雷音寺還是保留了其長老的名諱,這是為何?”

陳風搖了搖頭,道:“晚輩不知!”

弘智道:“天下之大,芸芸眾生,我雷音寺也隻是滄海一粟罷了,求得便是那一個佛子,但人力有限,卻又有幾人能夠參透?弘慧師弟雖然犯了這等大戒,終究也隻有他才走到了大徹大悟的盡頭,現下他已魂歸天地,但身形終究未散,或許促成他達到大圓滿的那一粒果實,便是你罷。所以,弘慧師弟的法體,老衲定會讓陳施主見到,隻是你被劍靈入體,還望能在雷音寺多留一些時日,不知道陳施主,可否應允?”

陳風其實內心也是極為迷惘,見了弘慧的遺體之後,這天下雖大,終究還是無以去處,不管弘智要他留在雷音寺是處於何等目的,他還是點了點頭,道:“一切,聽從弘智大師的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