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仙子絕望的眼神,緩緩掃過遠處的誅魔道人,對於帶著漫天殺意的符殺一式,好似被她無視了一般。雪花仙子的餘光,無意間瞥了陳風一眼,但便是這一眼,卻是讓的絕望的眼眸中有了一絲亮光。

這一絲亮光,頃刻間成了瘋狂!

但見雪花仙子連連後退,後退途中,一道道法決變幻著,一雙玉手如同幻影,竟是將一身道法,全部聚與雙掌之間。在其身形停下之際,一道刺眼的光環,出現在了雙掌之中。她,便是將所有法力,凝聚了這掌間一環!看著近乎瘋狂的雪花仙子,誅魔道人眼中也是露出了一絲驚色。

但是已純法力凝聚的力量,卻能敵那符殺一擊嗎?

誅魔道人疑惑,便連遠處大氣不敢出的陳風,也是被這一景象深深震懾,陳風的心髒劇烈跳動著,符殺一擊,此刻離雪花仙子,不到丈許。

“去!”

雪花仙子一聲嬌喝,雙掌推出,法力光環如離弦之箭,赫然飛出。但,那法力光環所去的方向,並非迎著那符殺一擊,而是衝著遠處的陳風,擊殺而去。誅魔道人之前與雪花仙子鬥法,已是離了陳風有些距離,直到此刻,他才反應過來,雪花仙子的瘋狂,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妖女!”誅魔道人一聲大喝,也顧不得管那雪花仙子的死活,身形一閃,朝著陳風撲了過去。

陳風見那法力光環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大,魂魄皆懼,他本能的往後退去,但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一般,動**不得分毫。他閉上了雙眼,似是靈魂深處的顫抖,一遍遍叩問著自己:“我要死了麽,我要死了麽……”

砰!

砰!

兩聲沉悶的響聲同時傳**開來,隻見雪花仙子的身體在半空中好似斷了線的風箏,朝著夜空中最黑暗的角落跌了下去。身體剛一落地,一大口鮮血便從其口中噴了出來,這一刻的她,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隻是腦海中的意識,在漸漸的遠離自己。

“機會……逃走!”在她即將昏迷之際,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召喚。下意識地,她拿出一枚玉符,輕輕捏碎,隨著玉符的碎裂,她嬌弱的身軀,消失在了這黑夜之中。

反觀誅魔道人,筆直站在陳風身前,好似任何事都未發生一般,隻是他袖袍中的手指,在輕輕顫抖。原來,適才誅魔道人搶身而後,在千鈞一發間,隻得運上法力,徒手接了雪花仙子那一道法力光環,雖是救了陳風一命,卻也反噬不小。

誅魔道人深深吸了口氣,單手一引,誅魔劍從一片黑暗中倒飛而回,穩穩落在右手之上。誅魔劍劍刃,此刻已被鮮血染紅,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在誅魔劍上輕輕一點,劍上血跡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去,最終消失。

做完這一切,誅魔道人才是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驚魂

未定的陳風,輕輕吐出兩字:“老四!”

陳風身形一怔,在誅魔道人眼中,他隻能看到如星辰般的深邃,但是這淡淡的兩個字語,卻是讓他的內心之中,莫名的流過一股暖流。暖流隨心而上,最終化作兩滴鹹鹹的淚水,滴落而下。

正在這時,寒風吹過,兩滴飄落的淚水歪歪斜斜,散落在空中,打在了誅魔道人的劍上,消融,不見!

陳風想大哭一場,想跟誅魔道人說很多很多話,但最終,隻答了一句:“師父,弟子,弟子沒事!”

誅魔道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在伸手回來之際,猛間咳了一聲,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打在一塊大石之上,淤黑如墨。這一變故,令陳風一時失色,驚慌失措起來。誅魔道人擺了擺手,盤膝坐地,雙目緊閉,不再理會陳風。

陳風內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也不敢言語一聲,靜靜守在誅魔道人身邊。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誅魔道人緩緩睜開雙眼,道了一聲:“沒事了,走吧。”

雪狐山,雖不如蜀山般巍峨壯麗,卻也有著獨特的神秘。雪狐山位於神州大地北部,終年其寒無比,遠遠看去,方圓數百裏的山脈都是一片純白之色,而雪狐山主峰,更是道道白氣升騰,好似白氣入天,天光入地,水乳交融一般,煞是奇特唯美。

此刻,雪狐山山腳之下,一堆白雪間,露出一片殷虹,細細看去,竟是在雪間躺著一名女子。那女子一動不動,宛如死去一般,看那露出的麵容,赫然便是雪狐山副宮主,雪花仙子是也。

忽然,空氣中一陣扭動,而後一名身著白袍,頭戴玉冠的老婦出現在了這片地境。老婦四下一顧,不一會便是看到了躺在雪堆之中的雪花仙子,她神色一緊,幾步搶到雪花仙子身旁,將其抱起之後,身邊空氣又是一陣扭動,而後老婦與雪花仙子的身影,一同消失而去。除了被鮮血染紅的積雪之外,這裏好似何事都未發生過一般。

一間冰雪密室內,雪花仙子的身子躺在一張冰床之上,雙目緊閉,正在昏迷之中;而那名老婦,則是坐在床邊,眼中隱隱有些擔心之色。過了許久,雪花仙子痛哼一聲,終於是緩緩睜開了雙眼。

“宮主!”雪花仙子一醒來,便是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老婦。她急忙掙紮著想要起來,一時又是吃痛,額間已冒出細汗。

原來,這名老婦便是雪狐山冰雪仙宮宮主,落霞上人!

落霞上人伸出一手,按在了雪花仙子心口之上,道道流波過後,雪花仙子才是感到疼痛稍稍緩和。落霞上人歎了口氣,道:“雪花,你這一次行事,當真魯莽了。”

雪花仙子一陣黯然,道:“弟子一心想著那蛟龍內丹,卻不想那誅魔狗賊的道法已是精進到這等地步,弟子魯莽行事,還請宮主責罰。”

落霞上人道:“你現在這個

樣子,本宮還如何責罰於你,誅魔劍穿胸而過,而符殺的力量,已經將你周身氣脈打亂,若不是你在空明境界積墊雄厚,此刻怕早已化為遊魂啦。”

聽了落霞上人此話,雪花仙子心中震驚更甚,道:“如此說來,那誅魔的道法,難道已經到了大道之境?”

落霞上人道:“若是他已修到大道之境,符殺之下,你哪還會有生路,不過從你體內留下的符殺之力來看,怕也是初窺門徑了罷!”落霞上人說著,話鋒一轉,道:“此間已無需本宮罰你,你自己已經重重罰了一道,想你的傷勢,怕是要三年才能痊愈,而你體內的符殺之力,五年之內根本無法去除幹淨。也便是說,你修為想有所精進,那也是五年之後的事了。這一道,自罰的重吧?”

雪花仙子嘴角微動,露出淒苦之色,道:“弟子犯的錯,總是要弟子承擔代價的,不過得了蛟龍內丹,宮主的修為又可大進,等宮主成就了大道,卻也不怕他仙狗造次。”

聞言,落霞上人露出自嘲之色,道:“雪花,當今局勢,若像你想的這般,哪還會有那許多廝殺。”落霞上人說話間,雪花仙子麵上疑惑重重,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落霞上人繼續道:“千年前的蜀山一變,昆侖獲益最大,而我雪狐山與那萬魔國所得靈氣,還不是昆侖的百之一份。千年的繁衍生息,昆侖的實力怎是我雪狐山能敵的,而那萬魔國,地處南疆,千年來周邊千裏之內已是杳無人煙,都已成了他們血煉魔功的養分,至於蜀山,那自不必說,千年前便已是一處仙地。若以實力而言,其實這三處的任何一處,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我雪狐山從神州大地上除去,但我雪狐山一直發展到今日,你可知這是為何?”

聽了這一番話語,雪花仙子已是心神巨震,隻得道:“弟子不知!”

落霞上人道:“他們,要一種平衡。他們所謂的正,所謂的邪,其實也便是將他們所謂的仙魔劃在兩邊,保持這種平衡罷了。當哪天這個平衡打破,也便說明神州大地生靈塗炭的日子,真正來臨。而那時的雪狐山,或許,也便不存在了。”

雪花仙子似是不敢相信一般,說道:“可是,那些仙狗一直在阻止我族以及萬魔國的發展啊,打著降妖除魔的口號,雪狐山的弟子,死在那些仙狗劍下的還少嗎?”

落霞上人嘴角露出了濃濃的不屑,道:“降妖除魔?你看見那些所謂的正道仙狗扛著大旗降到我雪狐山腳下了麽?你又曾聽說他們除到萬魔國家門口了麽?誰規定的是魔就要殺,誰規定的是魔便要除。說到底,不就是這神州大地上的弱肉強食。這天下,到底仙在哪裏,魔在哪裏,妖又在哪裏?雪花,你可知道麽?”

如此多的問號,如同滾滾雷聲般砸在雪花仙子的心底,她一個勁的搖著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