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已是過去了七日,在這些天內,眾多受傷之人陸續恢複了過來。這七天內,並無一人找過陳風,或許他們知道,此時的陳風,需要一個安靜地空間,去做出最後的決定。

餘光如水,溫柔地灑向大地,古木峰上,陳風站在三間破敗的房舍之前,一幕幕往昔,如同流水般從腦海中劃過。他便這樣站著,微風拂過,有絲絲冷意傳來,不過陳風,似乎感覺不到了。便這樣,陳風在這三間房舍之前站了一夜,到得天際泛出了第一縷白光,陳風才是深深吸了口氣,自語道:“古木峰,好熟悉的味道,隻是物是人非,無盡蒼涼!”

說完,他沉重的轉身,帶著一抹留戀與傷感,驀然起身,直衝天際而去。兩天後,陳風來到了一處山穀之前,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之後,緩步踏入了山穀之中。在山穀之內,雜草叢生,不過卻是有著一處潔淨之地,在那裏,有一塊墓碑,墓碑上,刻著一串略顯稚嫩的字跡:“陳良,雪月仙子夫妻之墓,子陳風立!”

看到這墓碑的一刻,陳風內心再也無法平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伸出雙臂,將墓碑緊緊抱住,聲聲哭泣,打破了這幽靜的山穀。

“爹,娘,孩兒來看你們了。孩兒不孝,沒能陪在你們身邊,這些年來,孩兒每次夢醒,喊著你們的名字,卻隻有寂靜的夜,無聲回答。曾幾何時,我多想將一切都放了罷,放下了,便沒有痛苦了。可是,孩兒做不到,為了這些,孩兒受盡了人間淒苦,嚐盡了生死之痛,我無處訴說,多希望有那麽一天我睜開雙眼,看到你們那慈祥的目光,多希望能夠投入你們的懷抱,你們會告訴我:‘別怕,有爹娘在……’”。

陳風抱著墓碑,抽泣著,訴說著,似乎隻有這裏,他內心受到的苦,才是一處宣泄之地!

是啊,還記得蜀平鎮外,那髒兮兮的小乞丐,他的眼中,充滿了對這天地的未知,也充滿了稚嫩的無邪。但那一聲奶奶,徹底改變了他的一聲。滿腔的仇恨從那時開始,為了這恨,他受盡了屈辱,有了十年之約;因為身上流淌的血脈,他最敬重的人,最終決絕,那淩厲而無情的目光,絞痛了心,似乎,也斬斷了情。

雨夜森森,有一個少年,沒落的離開,留下的背影,是誰,注視著?

絕望之中,似乎有點點光芒照亮了墜落的靈魂,但他,也將一個個親人帶入了黑暗,那劍光之下,有一個紫色的身影,是曾幾何時,深深烙印在了心底,揮之不去。

痛楚,絕望,憤恨!

它們如無情的大山,壓在了這少年的身上,一路走來,他明確了內心,滅噬魂,殺龍上!現在,噬魂滅了,龍上殺了,可為什麽,沒有那該有的快意?或許路還長,或許風更狂,但那,又何妨,這條路,選擇了,便隻有前行,護心中之人,便隻有,更強!

陳風抱著墓碑,不知何時,睡著了,睡夢之中,他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夢囈之間,似乎在

說:“爹,娘,奶奶的仇,報了……”

在弘慧與雪月仙子的墳前,陳風靜靜守了三天,這三天,他覺得安詳。

三天後,陳風走出了山穀,在這一刻,似乎壓抑的內心鬆動了許多,他看了看碧藍的天空,起身,遠去。到得第二日傍晚,陳風來到了埋葬誅魔道人之地,又是陪了三天,將誅魔道人之墓清理地一塵不染之後,這才離去。最終,他來到了一座鳥語花香的山脈之上,或許是因為龍上真人的四象聚靈大陣最終失敗,亦或是因為通明子出現之後,整個神州大地的靈氣都是濃鬱了許多,導致這裏的山峰,極為清脆。

而在山峰一處,陳風微笑地坐著,在其旁邊,竟是諸多不知名的野花,競相開放。而在花叢之中,有一座孤墳,碑上刻著愛妻淩玉兒之墓。這裏,便是葬淩玉兒的地方了。

陳風背靠在淩玉兒的墳墓之上,遙望著遠方,柔聲道:“玉兒,你看著滿是蒼翠,花草飄香,應該是很喜歡罷。在我的心中,你的身影烙印,已然揮之不去,但終究有一個地方,存了別人的身影,你是我的妻,也是唯一的妻,雖然你我未能攜手至白頭,但留下的記憶,不滅的心,卻可滄桑了歲月,定格了永久。”

“你知道嗎,其實神州大地是被十三名法力通天的修士封印,聽說我們乃是身處天垠界內,而神州大地,卻是是南垠的一角而已,那整個天垠界,會有多大。或許不久,我便要離開神州大地,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回來,如果你想我了,就唱那首歌,我會聽到。”

“妖魔亂舞,大地萬千,我欲修煉三生,卻也逃不出這俗世紅塵;無念的傷,月夜也無光,我願隨你千載,就算錯過輪回又有何妨。無盡黑暗,一抹目光,我會牢牢記住,那千萬人中的,一張臉龐……”

陳風自語著,輕輕唱起了一首無法忘記的戀歌,這首歌,隻有一人唱過,也隻唱給一個人聽過。陳風唱著,似乎有些難言的別扭,沒往日那鴛鴦般的聲音,但卻有一抹,淡淡的淒涼。

不知不覺,入夜了,陳風摘了幾朵紫色的小花,輕輕放在了淩玉兒的墳前,撫摸著麵前的墓碑,輕聲道:“這些花,和你真像!”

夜色中,有一個身影,在背後默默注視著他。那是一個藍色身影,她露出了一抹感傷的笑意之後,緩緩走到陳風身邊,蹲了下去。

陳風一直沉靜在自我的世界之中,並沒察覺身後有人,直到這時才是猛地轉身,驚道:“你怎麽來了?”

“我知道你在這,所以便來了!”她溫柔一笑,聲音傳開,不是季若冰,還能是誰?

陳風道:“我來陪陪玉兒,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季若冰輕輕一歎,應了一聲後,看著淩玉兒的墓碑,道:“玉兒妹妹,我知道,這一生,我怕是無法取代你的位置了,有時候,我當真好羨慕你,因為隻有你是妻,唯一的妻。不過,我也是幸運的,能夠陪著他,一

起經曆滄桑,與他歡笑,與他憂愁!我知道,你與我一樣,希望那好好活著,快樂的活著,他開心的時候,有人和他分享,他難過的時候,有人為他輕撫傷。隻是,他心中總有一個過不去的砍,我不知道歲月,是否能讓它變淡。玉兒妹妹,你放心罷,我會替你照顧著他,陪他走完……”

季若冰說著,陳風漸漸沉默了下去,低頭不語。在他心中,淩玉兒的身影已然無法磨滅,而麵前的季若冰,同樣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軌跡之中,再也割舍不去。陳風深深吸了口氣,感受著這夜色的寂靜,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們,不都是一樣重要麽,逝去的留在心中,麵前的,該去守護,將她留在身旁。

看到陳風沉默,季若冰柔和一笑,但這笑容中似乎有些猶豫,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道:“決定了麽?”

“恩!”陳風點了點頭。

“那,走罷,隻有半月時間了,我知道你還有些事情,未加處理!”季若冰說著,將淩玉兒墳前的藍色小花擺成了心型,輕聲道:“玉兒妹妹,他的心,會有一半,永遠留在這裏,陪著你!”

說完之後,季若冰緩緩起身,那明媚的眸子之中,似乎閃著淡淡憂傷的光芒。她一步步向前行去,沒入了花叢之中。身後,陳風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季若冰的墓碑,難舍的話語幽幽傳出:“玉兒,我走了!”

夜色之下,兩道身影緩緩前行,他們的距離,由遠及近,似乎漸漸重合在了一起,兩手相握,消失在了這黑暗之中。

三天後,離通明子所說時間隻有半月。此刻,蜀山厚土峰,極道大殿之上,有四人正在商議著什麽,這五人,正是陳風、青田真人、錢子方以及吳義。

青田真人看了看陳風,凝重道:“陳師侄,你外出數日,是否已有了決定?”

陳風點了點頭,道:“恩,神州大地浩劫剛過,又有變故接踵而來,雖然這變故算不上福禍,但終究是與我陳風的決定有關。”他說到這裏,輕歎了一聲,道:“那通明子的修為,我等完全難以看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怕是他舉手投足間,便可決定神州大地所有修士的生死。無論從哪一方麵說,我陳風的決定,也隻會有一個,那便是,離開,前往南垠浩土,入那鴻蒙秘境!”

吳義嘴一撇,道:“可你若走了,這掌門誰來當,我還望著你將蜀山帶向中興呢,隻有你,才是最有資格做這蜀山掌門!”

陳風一聳了聳肩,道:“掌門之位,便算我未離開,也是不會去坐的,要說適合之人,錢師兄比我要適合百倍。”

聽得陳風此說,錢子方連連擺手,麵色卻是掛上了一抹凝重與期待,道:“掌門之位,我更是做不得,其實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修煉一途,大道,不,應該說是金丹期也隻是起步而已,我倒是向往那南垠浩土,那通明子不是說過小師弟你可帶五人而去麽,不知我這裏,能否預定一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