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慌張而急促的聲音打斷了袁氏的話。

眾人齊齊望過去,就見先前伺候衛瑾用酪漿的年輕仆婢急急忙忙往這邊跑來,腳步踉蹌,撲通一聲跪倒在阮箏麵前。

杜氏等人麵麵相覷,就連袁氏也一頭霧水。

這是發生了什麽?

仆婢哭哭啼啼道:“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娘子、大娘子她……”

阮箏打斷道:“你是哪個院裏的下人?”

仆婢的哭聲一頓,怯生生道:“奴一直在夫人院裏頭侍弄花草......”

袁氏眉心一跳。

果不其然,阮箏滿眼失望道:“阿袁,你是怎麽管教下人的?明知有客在此,還如此不懂規矩。”

袁氏哪裏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都做了什麽?她院子裏頭的下人那麽多,怎麽可能都記得清清楚楚!

“都是兒媳管教不嚴。”

袁氏忍氣吞聲吃了這個啞巴虧,看向仆婢的眼神藏著陰冷,“大娘子她怎麽了?”

仆婢一副受驚了的表情,道:“奴、奴不敢說。”

阮箏冷眼旁觀,一聲令下:“既然不敢說,那就別說了。來人!將這個吃裏扒外的下人帶下去!”

仆婢一聽,頓時慌的驚叫一聲。

這、這怎麽和大郎君吩咐她的不一樣?

不是說,隻要她吸引老夫人的注意,大家夥就會跟著她走嗎?

“老夫人!老夫人饒命啊!”仆婢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拽住了手臂,被拖下去的那一刻哭得撕心裂肺,“是大郎君讓奴過來的!奴是聽從大郎君的吩……嗚嗚嗚!”

隨著她的的嘴巴被堵住。

周遭鴉雀無聲。

阮箏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道:“阿袁心慈手軟,反倒養出了一群攀咬主子的東西。讓大家見笑了。”

其他人忙道不敢,心中忍不住腹誹:袁氏好歹也是當家主母,怎麽會將衛平侯府管成這個樣子?

照這樣看來,阮箏這個做大家的,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好脾氣!

阮箏看向袁氏,溫聲道:“這一個沒看住,也不知道孩子們都做了什麽,阿袁,你隨我一同去瞧瞧吧。”

袁氏看著阮箏臉上的淡笑,莫名心慌起來。

祥哥兒到底瞞著她做了什麽?

阮箏讓客人們稍坐片刻,她們去去就來。

衛瑾更衣的偏院就在不遠處,走過去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袁氏生怕兒子一時糊塗叫阮箏拿住把柄,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如今就盯著他們母子,她是絕不會讓她得逞的!

阮箏就冷眼瞧著她惴惴不安,直到行至半路,看見從另一條路過來的衛平侯父子,袁氏的心才算是穩穩落地!

衛祥拉著衛平侯的袖子,腳步匆匆也掩不住臉上的得意忘形。

他不住催促道:“阿耶,你快些,不然來不及了!”

衛平侯被他拽的險些一個趔趄,一頭霧水道:“什麽來不及了?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衛祥自然不可能和他說真話。

他借著要替衛瑾收拾刁大一家三口的由頭,把人從衛平侯手裏要了過來。

自打從刁家人的口中知道了衛瑾這些年的遭遇後,衛祥的心中立刻有了一個清晰的方向!

幾日前他就在為今天做準備。

隻要一想到接下來的場麵,衛祥的心就控製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

“兒啊!”

一道急切的聲音,打斷了衛祥的幻想。

阮箏看著袁氏迫不及待地衝到衛祥麵前,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確定他沒有任何事情,才鬆了口氣。

袁氏抓著兒子的手,低聲道:“兒啊,還好你沒事,方才可把阿娘嚇壞了。”

衛祥見阮箏也來了,強壓下嘴角弧度,但語氣還是透露出了得意。

“阿娘,放心吧。我怎麽可能會有事?”

真正有事的人,現在在屋裏呢!

阮箏走過來,嫌棄地看了眼衛平侯:“渾身酒氣,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衛平侯看見母親,便酒醒大半,傻傻一笑道:“今日高興,就多飲了一些......阿娘怎麽也過來了?”

阮箏的目光落在衛祥身上,意味深長道:“這就要問大郎了。”

衛祥到底不是袁氏,跟阮箏接觸不多,也沒發現哪裏不對勁。

他努力遏製臉上的笑容,做出和袁氏如出一轍的虛偽表情,道:“大母,前些日子,阿耶將刁家人交給我處理,為了替阿妹出氣,我一不小心就把他們打得隻剩一口氣。”

阮箏笑道:“哦?”

衛祥見她如此,心中也有了底氣,道:“刁家兩口子已死,隻剩一個刁大郎想起今日是阿妹的生辰,便求我在臨死前給阿妹認個錯......”

袁氏心頭一跳,不顧儀態地打斷:“你答應了?!”

衛祥心中不滿母親打斷他說話,但麵上沒有表露出來,低著頭道:“我就是想著滿足將死之人一個願望,也算是積德行善……隻是方才忽然想起,唯恐阿妹一時心軟,和刁大郎離開,這才讓人著急請了大母過來。”

聽到這句話,衛平侯滿是醉意的腦袋瞬間清醒了!

衛平侯狠狠皺眉,顯然是想到了女兒曾經替刁婆子求情的事情。

他微惱道:“你怎麽能放一個外男到後院來!”

衛祥立馬認錯:“阿耶我錯了,我已經後悔了,現在最要緊的是阿妹,我們趕快進去看看吧!”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偏房傳來一聲尖叫。

“啊——!!!”

極其尖銳的慘叫令衛祥渾身一震,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興奮。

他被即將到來的勝利衝昏頭腦,完全沒聽出這聲慘叫的來源究竟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