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冬日,大雪紛飛,和親的隊伍終於抵達邊關。
衛瓊受不住水土不服,生了老大一場病,渾身燙得驚人,連著燒了好幾日,吃什麽吐什麽。
蠻族使臣做出憂心忡忡的模樣,好幾日過來詢問衛瓊的情況。
“衛大人,廣陵郡主的身體可有好些?”
對他們來說,廣陵郡主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的陪嫁。蠻族使臣目光忍不住落在後麵長長的嫁妝隊伍,要知道,大魏便是再送十個“郡主”過來,恐怕都沒有衛瓊十分之一的嫁妝。
衛瑾歎了口氣道:“郡主身嬌體弱,一時半會怕是難以適應這邊的環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所好轉。”
蠻族使臣心想,隻要死不了就好。
不過嘴上還是關懷道:“郡主既然身體不適,不如先把大婚典禮推遲些日子,等郡主大好之後,再……”
衛瑾心中冷笑一聲,他們蠻荒哪有什麽婚禮,男女結合頂多殺豬宰羊,大擺筵席,熱鬧個一夜。
蠻族使臣此番說這話,也不過是為了試探衛瑾的意思。若依著他們的想法,自然是一切能省則省,蠻族又不興三媒六聘、拜堂成親等種種儀式,又繁瑣又費錢!
不過麵前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官員,她既是大魏皇帝親派的心腹,又是廣陵郡主的長姐,雖然是女子身,但先前和蠻夷不止一次讓他們吃虧。
蠻族使臣心裏恨不得把她官服撕光,壓在身下狠狠**,麵上卻裝得客氣無比。大魏人最是重視禮節,若是他們肯出錢出力籌備婚禮,那是再好不過了。
衛瑾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依本官看,大魏和北疆戰事剛歇,北疆如今正是休養生息之時,還是不要興師動眾、勞民傷財的好。婚禮,還是免了吧。”
衛瑾就算沒見過蠻族的大王,也知道他如今年過五十。因為生長環境的影響,蠻族人個個都生得十分老成,十二三歲的少年看著就跟二十幾歲的男人一樣,可想而知,蠻族大王是個什麽德行。
就算隻是做做樣子,衛瑾也不想讓妹妹和那種人成親。
等商量完事宜後,衛瑾便上了最大的那駕馬車,衛瓊正靠在宋樾的懷裏,蔫巴巴的樣子,配上消瘦的小臉,讓人心酸不已。
乳母和仆婢跪坐在一邊,煮茶燉粥。
“宋夫子。”衛瑾朝宋樾微微頷首,宋樾姐弟原本是準備回清河的,都準備動身出發了,聽說衛瑾親自去接衛瓊,便想著等她回來,見一麵再走。
見完以後,衛瓊非不肯她離開,時不時還要抱著阿嬋過去騷擾。
宋樾嫌她煩,好幾次要罵她,都被宋桎攔了下來。
宋桎對衛瓊很有好感,他看衛瓊就像是在自家晚輩,畢竟衛瓊也算是宋樾的學生。
隻是沒想到,蠻族竟然會想到和越人族合作,後麵又提出和親的要求。
越人族。
和親的消息一出來,宋樾便懷疑到了宋桎的頭上。
宋桎保證自己絕沒有給蠻族出過這種主意,但他確實提過一句……越人族的馭獸之能,若是可以利用,便可不費吹灰之力,造成大批士兵的傷亡。
他不知道,蠻族人竟然把他這句話聽了進去。
宋樾狠狠抽了弟弟一記耳光,卻也不敢告訴阮箏,是他們害得衛瓊和親。
宋桎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心中愧疚不已,便主動要求易容跟隨衛瓊前往蠻族。
宋樾便也跟著過來了。
左右他們姐弟二人從未在平京露麵,什麽時候離開,也不會有人知道。
阮箏原是不答應的,不說別的,宋樾姐弟年紀也大了,哪裏吃不消這樣舟車勞頓,若是路上水土不服,豈不是遭罪?
但最終還是沒能怮得過她去。
事實也證明,宋樾和宋桎的身體可比衛瓊好多了。
別看衛瓊白白胖胖,實際上這些肉都是虛的,一場病下來,直接瘦了五六斤。
衛瑾都心疼壞了。
“阿姐。”衛瓊無精打采喚了一聲,還好宋樾跟了過來,要不然身邊沒個懂藥理的,她真得白受好多罪。
衛瑾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明日過後,衛瓊就會住進蠻族專門為她建造的府邸。
婚禮雖然取消,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和親來的王後,所以等衛瓊病好以後,少不了要出席宴會,與蠻族當地的貴婦進行麵子上的交流。
衛瓊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阿姐,你放心,這些事情我一定會做的很好。”
衛瑾笑了一下,從私心而言,她真是萬分感謝和慶幸宋樾姐弟願意陪衛瓊過來這裏。
宋樾擅謀略,懂人心,宋桎則了解蠻族上上下下的情況,有他們姐弟在,衛瑾更加放心了。
衛瑾沒有打擾妹妹休息,說了會子話,便出去了。
她走以後,宋樾便繼續給衛瓊說蠻族王庭的情況。
說起北疆王庭,那可比大魏皇室還要熱鬧精彩。
蠻族大王今年剛過五十,對蠻族人來說也算是長壽了。不過因為年歲漸長的緣故,底下十多個兒子都開始惦記著大王的位置,各種明爭暗鬥,爭權奪勢。
大王子是先王後所出,自小聰慧能幹,然而自從先王妃死後,便泯然眾人。
二王子和三王子,一個是先王妃的妹妹生的兒子,一個是先王妃身邊的婢女所出,身份天差地別,所以也是自小不對頭。
四王子和五王子是一對雙生子,是蠻族大王和表妹生的,倒是十分驍勇善戰,頗得蠻族大王的寵愛。
六王子乃姬妾之子,雖野心勃勃,但不得重視,又沒有母族依靠,隻能依附於二王子。
至於底下的幾個王子,據宋桎所說都是成不了氣候的草包,宋樾便沒有詳細介紹。
衛瓊皺眉思索,“夫子,我怎麽記得,蠻族有好幾個王子死在我們大魏手裏?”
宋樾微微頷首,“沒錯。我接下來要說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