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13章 地府謝罪

“不用商量了,我有一個絕佳的辦法。”雲宗的聲音透著嗜血的腥氣,比之從天而降的紛飛大雪,還令人冷寒,油然而生的毛骨茸然。

“……”雲初望著他,慌亂在眼中一個勁兒的閃爍,而靜定又沉浮在慌亂之中,糾纏不休,僵硬著一張臉,說不出一個字。

雲宗已亟不可待,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每一步都四平八穩,泰然霸氣如這天下已入他一人囊中。

而實際,他卻已被楚衍逼至雲漢的最後一關,此關若破,他就是亡國之君,談何而來的霸氣與鎮定。

積雪在黑色軍靴底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雲初突然道“皇上,可否聽草民一言?”

雲宗頓住身子,卻並未回頭,一雙眼一動未動的凝視著前方,極其堅定“朕不會改變主意。”

“草民知道。”雲初將目光從雲宗身上挪開。從小的玩伴是什麽樣的性子他豈會不知,雖不至未打勝仗不折手段,但若是打定了主意有了攻擊的方向與武器,他必不勝不還。

雲初看向陽春,目光不禁往後一縮,卻還是開口叫了陽春“陽春,你過來。”

雲宗轉過身,不明所以的望著雲初,他現在坐在輪椅上等同廢人一個,決不能再與他並肩作戰,但也不至於讓個女人隨行,這個女人跟著他能有什麽用?

“陽春,求你幫我做一件事……”雲初一邊說,一邊抬手阻止陽春說話,“翻過石陵的白石山,卻給楚國通風報信,就說香玉公主未死,皇上又找到了她,將她掉在了城門上,揚言楚國若是一日內不撤出闕明,就親手斬了她……”

陽春聽得膽戰心驚,但聽完之後,又失望的望著輪椅上的人,“小姐她已經死了,為何還要讓她死不瞑目?如果楚國退兵,那不等於昭告天下,小姐確實是出賣雲漢的奸細,到時候雲漢人恨小姐,楚國的人也恨小姐……”

雲初緘默不語,雲宗不由抬起眼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身形瘦弱,雙眸充血的女子,雲初能容忍她在耳邊將後果一一數落出來,她在雲初心中的地位,不是他能輕易衡量的。

“公子……你怎麽能這樣做?你好不容易才讓她在權勢逐鹿中解脫,怎又忍心親手將她推入這個漩渦?你要她萬劫不複嗎?”陽春即便於大悲之中,也鑒於雲宗在場不敢說得太明,但她卻不能不說出來,打消雲初的念頭。

而這樣模模糊糊的話已然令雲宗疑心的皺起了眉,置身事外的觀察著他們兩人的對峙。

他也曾擔心雲初會為了讓她入土為安,絕不願讓她承擔禍國之罪,賣國之罪。

但此刻,他卻有了另一種想法,若這個已死之人並未死呢?他就更不得不細心保護,怪不得他不願意,也怪不得陽春非勸諫不可。

想來,香玉活著也不是沒有可能,雖說是他親眼見著她被雲初逼著喝下毒藥,卻沒有親眼見她被埋進土裏,即便被埋進土裏了,會不會又被人救出來,就如他也親眼看見了雲初中箭墜崖,哪兒都找遍了都沒有他的消息,可他依然活著……

“這一生虧欠她的已太多……”雲初抬起眼放向蒼白刺目的天,雪花紛紛而下,有的落在了他的眼睫毛上,他一眨眼雪花就墜入了風裏。

就在陽春與雲宗各懷心思的凝望著他時,他卻什麽也不再說,隻是望著高天“雪花……梅花……”

目光像定在了高天之上,可那兒明明無一處可以依托,他卻看得如此深情認真,好像天上恰有那麽一個人與他對望著。

雲宗狐疑起來,到底香玉是死是活?

而陽春卻被嚇住了,害怕得輕喚“公子……”

“待我到了地府,再找你謝罪。”雲初回神,對著陽春脫口而出。

陽春嚇得麵色一白,好一會兒才緩和回來,他這話是說給小姐聽的,說給她陽春聽的,說給雲宗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為了消除每個人心中的顧慮。

“你願不願意去冒這個險?”雲初問陽春,還不待陽春回答,他又補充到,“到時候會安排人追捕你,那個得假戲真做,不能讓過多的人知道這是一個局,你很有可能負傷,也很可能死在追捕你的人手上,如果你能活著到楚衍跟前,你一定要不斷的求他救她,不管楚衍說不說話,你要不厭其煩的說……”

聽著雲初的安排,陽春說不出來話,雲宗也說不出一個字,陽春還不想死,在沒有找到小姐的一雙兒女之前不能,而雲宗沒想到他竟然把安排和盤托出,不怕陽春不答應?

“隻要你在城門上吊起假人質之後的一個時辰,再行動,你一出石陵地界,就會有楚國的人看見你,要他們出手相救,隻需要叫:楚衍,救命。”雲初完全不理會二人的反應,像沉浸在戰局之中無法自拔,機不可失的一一吩咐安排。

但,實際,他卻紮根在現實裏,“你願意嗎?陽春?”

陽春愣了愣,猛地跪在雲初身旁“公子,春兒不想死……”

如果真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拒絕去冒險,她卻沒有半絲恐懼之意,雲宗看過多少這樣的人,他確信她並不是因為惜命,但原因又是什麽呢?

“春兒自幼受雲家收養,春兒的命本該是公子的,公子要讓春兒去冒險,春兒義不容辭,但請務必讓追捕我的人手下留情……”陽春重重叩了一記響頭。

她無法向雲初解釋自己的苦衷,那兩個孩子生死不明,即便是個可以告訴雲初的場合,她也說不出來,說出來隻能徒增傷感,令他倍感自責。

雲宗暗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什麽心思,既不願意死,還願意去冒險,既然去冒險,還能乞求生機……

她,是雲宗見過的最看不透的女人,比之當初為雲初之死鬱鬱寡歡的香玉還要勝三分。

一個人心底藏著事兒,你又對她一無所知,當然覺得她處處都是謎,並不同於你略知一二的人,在你眼下的藏心。

當初雲初死,香玉暗自神傷,那有依托根據,好揣摩猜測,而對一無所知的陽春,就如一張白紙,該從哪兒下筆,皆無從依據,自然雲宗將陽春看得比安晚晴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