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外壁描著一枝清雅拙樸的梅花,線條灑脫的枝葉別開生麵,透過嫋嫋茶煙,寒婧驚喜以現杯裏也有了大乾坤。

水約七分滿,隨著她的手晃動杯子裏的水在也**漾,那枝梅花也出現在水裏,花水升騰在茶煙裏,輕啜一口仿佛也有了梅的清香。

小心翼翼的捧著,寒婧倒不為這杯子價格昂貴,事實上她對於價格沒太多概念。她隻是喜歡那水在花裏,花在水裏,與茶煙共嫋嫋的意境。

喬森沒有提醒寒婧還有客人在,她這樣把客人涼著是件很失禮的事情。他畢恭畢敬的立在她的身側,比平時跟著楊烽還要恭敬。

登門拜訪的玄神殿葛分殿主及其屬下一行七人,別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些許不耐煩或者慍怒之色,獨老學究般的葛老頭兒捧著一杯茶聞茶香,眼半眯著仿佛睡著了,隻是偶爾一抹精光閃過。

葛老頭兒一直在暗中觀察看著寒婧,越看越覺得看不透這個小家夥了。他感到楊烽這個弟子天賦絕不下乃師,實力雖然不高,但卻讓他也有一種心悸的感覺,似乎這小子要宰掉他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這老頭兒觀察寒婧的時候,楊烽也在借助大殿的陣法近距離觀察對方。以葛老頭兒玄聖的實力也沒有發現寒婧體內冰魄劍的存在,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卻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按他估計,相當於紫晶玄騎的玄聖多少總能發現一點端倪吧?

等到寒婧終於說話了,但她一開口直接雷翻了殿內外所有人。

“喂,你們都很閑啊,來登門謝罪怎麽都不說話呢?”

隨便換任何一個開場白,葛老頭兒也能順暢並且漂亮的答腔,此時,他老眼暴凸吭吭哧哧的硬是沒有說一句合適的話出來。

倒是緊挨著葛老頭兒坐的朱興接了一句:“我們可不是登門謝罪的。”

“不是登門謝罪那就是興師問罪嘍,好啊,趁著我師父閉關,爺就索性鬧大點。”也沒看,寒婧順手把茶杯輕輕的往喬森一扔,完全是把他當服侍自己的下人。

喬森接茶杯也極順手,好像一直就是幹的這差使。

葛老頭兒幾曾碰到這麽不給他麵子的人,尤其這還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呢。他的麵色一沉,強壓著火氣問:“少殿主這是不讓我們說話了?”

冰寒的氣勢陡然散發出來,寒婧晶亮的眸子有飛起的態勢,她傲慢的掃眼看了葛老頭兒等人一遍,凜然道:“喬森,召集人手跟他們玄神殿幹一場,這南漠帝都有他無我!”

當真要開戰!

別說葛老頭兒他們吃驚,喬森跟梁北星也嚇得不輕啊,連楊烽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呢!

要說楊烽也真沉得住氣,哪怕知道寒婧真敢帶人把玄神殿南漠分殿給砸了,他也硬是沒吭聲,連梁北星頻頻給他使眼色也隻當沒看見。

在喬森想來,自家殿主肯定也聽到了寒婧的狂言,既然沒吭聲就表示讚同,哪怕想到後果他就頭皮發麻,這時也得硬著頭皮回一聲:“是!”

“喬森,你真要聽這黃口小兒的荒謬之言!”朱興平時跟喬森打交道多,沒什麽私交,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有個麵情觀,所以衝他叫了起來。

“爾敢辱及我家少殿主,當真是欺我玄騎神殿無人麽!”喬森這一嗓子吼得那叫個驚天動地啊,遠近皆聞。

楊烽摸著下巴吃吃笑道:“老喬把丫頭那一手倒是學得挺快嘛!”

梁北星歎道:“是啊,擱以前他隻會說‘放肆’,然後直接拔劍。哪會先扣個屎盆子到對方頭上啊,話說,這有必要麽?”

“唔,倒也是,有必要麽?”楊烽接了一句,看是隨口之言,實則卻是帶著責問的語氣。

玄騎神殿目前仍是一家獨大沒錯,所以玄騎神殿的人說話都是牛氣哄哄的。也隻有南漠這裏由於玄神殿的勢力根深蒂固,玄騎神殿的勢力相對顯得弱一些,而上頭為了大局穩定也不主張硬性打壓,所以這處分殿的人動手都還有些顧忌。

所以,梁北星很快醒悟過來:是啊,隻要能把屎盆子扣到對方頭上,那就是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啊,以前的腦筋還是太僵化了些!

從梁北星的神情看得出他已經悟了,楊烽才笑道:“嗬,做事還是需要變通的,嗯,你們看著那丫頭,別讓她出事就行,本座閉關了。”

貌似殿主這陣子喊閉關不止三、五回了,總是剛進去又跑出去了。現在寒婧到了分殿了,殿主應該可以安心閉關吧。梁北星想,同時也在估算殿主能閉關多久?帶著這個疑問,他慢吞吞的踱了出去。

大殿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下,梁北星的出現無疑是引人注目的,雙方都以為他帶來了楊烽的指示,但他卻一聲不吭的站到了寒婧的另一側,像以前跟隨楊烽時一左一右侍立其側。

哦耶,連我要跟玄騎殿開戰,師父還支持啊!寒婧心頭的狂喜難以言喻,唇角兒微揚,聲線卻越見森寒:“喬森,跟他們廢話這麽多幹什麽,都欺上門了,直接打殺了這幾個老東西,再去砸了他們的場子!爺就不信,這南漠還就是他們玄神殿一手遮天了!”

葛老頭兒發現沒理的又變成自己這一方了,想責備朱興不該亂講話吧,說實話,他還真覺得怨不著朱興,明明就是對方太過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爭了這一時之氣,現在的結果貌似被對方揪住了小辮子拿來作文章,貌似想息事寧人隻怕不是說幾句好話能行了。“我們不是想來生事的,是想來解決爭端的。”他首先表明態度。

“有點搞笑吧,鬧事的是你們,說不想生事結果上門來罵我家少殿主是黃口小兒,你們是想來解決爭端還是來挑事的,傻子也看得出來吧!”

接話茬的不是殿內的人,殿內梁北星聽得眉頭一皺,直覺就想罵人。因為他聽說那是自己那個整天惹事生非的兒子梁英傑的聲音。

來得正是時候嘛!寒婧微不可見的抿嘴兒一樂。她之前對著茶杯出神,主要也是在拖延時間,讓梁英傑他們把在那些店鋪損毀的苦主帶來。

葛老頭兒他們之中認得梁英傑的也有,朱興罵了人家少殿主被揪了小辮子也罷了,現在這小子也敢對自家分殿主無禮,坐朱興下首的張三良沉不住氣了,喝道:“梁執事,令郎這也太放肆了吧!”

“到底是誰放肆!”

沒等梁北星開口,寒婧就發飆了。個子不大氣場十足,淩厲而森寒的殺氣透體而發,冰藍的冷霧繚繞身周。她就像個冰雪戰神屹立於冰峰之顛,令人不敢逼視。

玄神殿的人同時感到心頭一窒,各人的眼神中都帶著些驚懼之色。

“當我玄騎神殿這個南漠分殿的大殿是菜市場,由得你在這裏大呼小叫?”冷冷的問罷,不等對方回答,寒婧又道:“不管你們來意如何,給你們一次和平解決此事的機會。接不接受全憑你們,需要提醒的是機會隻有一次,並且不接受討價還價。”

爭什麽是非對錯都是沒有意義的了,為免再生枝節葛老頭兒爽快的說:“你開價吧。”

“你錯了,不是我們開價,是外麵的苦主應得的賠償,對於他們的賠償你們玄神殿必須如數賠償,具體賠償數額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們玄騎神殿僅做見證,絕不偏袒任何一方。至於葛分殿主孫女及同夥公然辱罵我師父,則要看葛分殿主如何給我們一個交待了。”

寒婧的話清晰而流暢,語速不疾不徐,還是挺有韻律的,但是聽得玄神殿一個個臉黑得像鍋底。

殿外,不僅那些苦主隨著梁英傑他們來了,還有各方勢力也派了人來看這件事情發展。對於寒婧這番話,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玄神殿如果答應賠償,肯定是要大出血,這還罷了,關鍵是在玄騎神殿的見證下給付苦主賠償,玄神殿南漠分殿曆年累積的威望將要大跌。

此情此景下,玄神殿方麵能說不答應麽?

玄騎神殿這邊的楊烽分殿主閉關,當家的是他弟子,這小子不是個怕事的主兒,理虧的又是玄神殿這邊葛分殿主的孫女兒葛菲兒,鬧大了吃虧的還是玄神殿方麵。

擱別的時候,其餘四大神殿的南漠分殿當權者或許還會出麵居中周旋,但是現在來的那些苦主中隻是排除了玄神殿一係的,他們還在合計能從中撈一筆,自然是樂見其成了。

玄神殿南漠分殿的人感到被孤立了,殿上這幾位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群惡狼圍住的肥羊。這種感覺非常糟糕,讓時常地緬懷玄神殿一統天下那輝煌時代榮光的他們感到無比的憋屈,感到無比的憤懣。

忍字頭上一把刀,來的玄神殿南漠分殿主自葛老頭兒以下,都硬生生的壓下了那口惡氣。開戰,是肯定不行的。楊烽的弟子有這魄力,他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