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一聲嘹亮的鳥叫,兩隻猛禽穿雲而出,都是那種雙翅展開足有十多米的巨無霸,一隻毛色金光的雕在陽光的照射下猶如黃金鑄成,另一隻羽呈鐵灰的鷹相對要難看許多,它們在空中你追我趕,玩雜耍般的俯衝又陡然拔升。

原本老實呆在火鳳歡唳一聲,像一道火焰猛的衝上去,大約衝上去三十多米,又急速墜落停在寒婧能平視的高度,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神情——像一個小孩子想跑出去玩又怕長輩不允許的怯意。

還在等喬森處理結果的寒婧,閑得無聊把火鳳叫來教它認字。陽光明媚,她讓竹瀝把桌椅移到院子裏的據說已有萬年的老榆樹下。

榆樹不是名貴樹種,但存活萬年的老榆樹就屬於變異的樹種,不輸於一般所說的名貴樹種。坐在老榆樹濃密的樹蔭下,能夠感到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從枝葉間逸散,心神浸潤其中無論是人還是禽鳥均能得到滋養,如果在樹下修煉也能事半功倍。

火鳳的心情卻是出奇的糟糕,因為寒婧也不講究個由簡入繁,直接就要它記整本的火係功法。她念出一個句子,就要火鳳指到書上相應的位置,這純屬是為難這隻鳥,連竹瀝都看不下去找個藉口閃人了。

典型的黃瓜服醋醃,火鳳明明可以有多遠飛多遠,但它寧可被寒婧扯著鳳冠罵“笨鳥”也垂頭喪氣的趴在桌子上並不飛走。

也就是雲空突然出現那兩隻猛禽,才讓火鳳精神大振,暫時把危險的寒婧給忘了,但它馬上又醒悟過來,所以落下來在她麵前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

“唔,去玩一會兒吧。”寒婧也不為難火鳳了,隻是又叮囑:“別讓上麵兩隻大鳥給欺負了,我想給你報仇都沒辦法。”

火鳳清唳一聲,大約是不服氣吧。它衝天而起的時候還帶噴火的,完全就是挑釁去的。

空中的兩隻猛禽刹住身形,同時朝火鳳的方向撲來。論速度,還是鐵羽鷹的速度更快,轉瞬之間,它就飛臨火鳳頭頂,仿佛鐵鑄的巨爪猛擊而下。

如果被鷹爪擊中,火鳳那小身板還不得碎啊!寒婧看得心急,尖叫一聲:“快下來!”她喊出聲的同時,火鳳輕盈的一個斜飛,從鷹爪之下輕盈飛出,小腦袋一扭朝著老鷹張口吐出熾紅的火浪。

以體形論,火鳳在老鷹麵前與螻蟻無異,現在這樣一隻小東西還敢反抗,這簡直是挑釁自己的尊嚴,老鷹憤怒的長唳一聲,鷹爪穿過火浪再度朝火鳳抓去。

火鳳就算沒成年吐的火也非凡火,老鷹輕視它馬上就吃了大虧,鷹爪穿過火浪火竟然附著在那鐵鑄的遒勁鷹爪上,燒得鷹爪皮焦骨爛痛得它唳叫連連,探到火鳳頭頂的鷹爪又猛的縮回去連連甩動。

尾隨老鷹而來的黃金雕像看到它吃虧,雙翅朝火鳳猛的一扇,一道颶風憑空出現。這個卑鄙陰險的巨無霸居然打算把小不點的火鳳直接卷走。

一道赤紅的流光撕裂颶風卷,對著黃金雕的脖頸飛切而去。如果近看,能看到它眼中流露出驚懼的神色。它用力撲打著雙翅,巨大的身迅速體拔升,顯然是要躲避那赤紅的流光。但是它避過了斷頸之禍,卻被赤紅流光洞穿了腹部。

慘叫一聲,金燦燦的羽毛與鮮血紛飛,黃金雕猛的躥上一截,逃向雲空深處。

老鷹也隨之逃去。

火鳳發出勝利的歡唳,這小不點兒還準備趁勝追擊,還是被寒婧給叫了回去。在它飛到落麵前時,她看到雲空出現一艘通體青綠、光可鑒人的魚形巨舟。

飛舟帶起的颶風攪得雲層發如浪潮翻騰,它在玄騎神殿上空忽然停住,呈直線高速下降。降到主殿上方百米處減速。

呆滯的看著那艘飛舟緩緩降落在主殿屋頂上,寒婧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呼”的吐了口長氣,讚一聲“好美啊”。

她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這種巨型飛行器,這艘有十幾米長的飛舟沒有笨重拙的感覺,流線形的軀體就像是深海猛鯊魚的身軀,充滿了美感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力量。

“死鳥,走我們去看看!”

招呼一聲,寒婧騰身躍起,火鳳也撲打著翅膀,等她掠上來載著一起射向那艘飛舟。

離得近了,看得清飛舟外壁上雕刻符陣,一個個像小蝌蚪般在陽光下躍動的符文之間,流轉著青灰色的能量,看著就像青色的細小風卷如枝蔓般纏繞外壁。

寒婧不由嘖嘖稱奇:“原來就是這跟小蝌蚪似的符文支撐飛舟飛的啊,太神奇了!”

主殿屋頂上,是一個平台,那飛舟就在平台正中的停著。火鳳載著寒婧到時,飛舟外已圍了一圈人,嚴絲合縫的飛舟上滑開一扇門,有舷梯無聲無息的滑落,一行人自內魚貫走出來。

到這時候,寒婧不問也知道來的是玄騎神殿的人,而且肯定是大人物,不然喬森跟梁北星他們也不用畢恭畢敬的列隊恭候。

按規矩,寒婧也應該站過去候著,但她不,依舊讓火鳳載著浮停在兩米高處,居高臨下的看著自梯上走下去的那些人,跟火鳳聊上了:“死鳥,走在第二個的那人跟廢材師父長得很像哦,不是他哥哥就是他弟弟吧?”

火鳳其實聽不懂寒婧這麽深奧的話,隻是習慣性的叫了一聲。

所有人都朝這一人一鳥看過來。

被指跟“廢材師父”長得很像的那人問:“喬森,這個沒規矩的小家夥是誰?”

寒婧一慣胡說八道的,喬森剛才發現火鳳載她來就暗叫“壞了”。來人即便是殿主在也不能不給麵子的,一個是殿主師叔龐非,一個是殿主的親大哥楊炻,寒婧如果得罪他們被教訓,連殿主也不好維護的。

見楊炻問,喬森恭謹的答道:“回稟大少爺,這是殿主的弟子寒青。”他是楊家客卿,跟著楊烽來的南漠分殿,所以對楊炻還是以“大少爺”相稱。

楊炻責備道:“你們也是家裏的老人了,跟著烽弟出來做事,他胡鬧,你們也得要勸誡,怎麽能由著他性子來呢!”

無端的挨訓,喬森半句都不敢辯駁,隻垂頭應是。

寒婧不高興的說:“喂,我師父是廢了點,也輪不到你來教訓吧!”

喬森跟梁北星聽得那叫個急啊!之前,楊烽還在說要跟這個大哥好好談談,那意思是要跟大哥修複關係,現在讓寒婧這麽頂撞,隻怕會讓他們哥倆的關係雪上加霜啊。

楊炻估計也沒被這樣頂撞過,隻沉喝一聲:“太放肆了!”

那龐非倒仰著脖子大感興趣的問:“你師父怎麽廢了?”

“他就是個廢材,他還是個騙子,那又怎麽了,管得著嘛你們!”很明顯的感到楊炻是來找茬的,寒婧丟了個白眼過去,神氣活現的說:“死鳥,走,我們玩去,不要看這些討厭家夥的嘴臉!”

這時候才注意到寒婧是讓火鳳載著,楊炻吃驚的叫道:“那是火鳳!”

龐非若有所思的看著火鳳載著寒婧飛走,消失在圍繞分殿的濃蔭之外。“楊烽收了個了不得的弟子啊!”說罷,他又笑道:“隻怕那個眼高於頂的臭小子現在被這忤逆弟子磨得沒了脾氣了吧!”

“呃——”楊炻臉上的陰雲在聽了楊非的話後居然消散了不少,他隻是佯作不悅的冷哼道:“簡直太沒規矩了,見到長輩在此,那臭小子居然就這麽跑了!”

“他連師父都叫廢材騙子的,你指望他有多尊重師父的兄弟跟叔叔呢?”跟楊家關係很深的龐非是清楚楊炻那點心病的,擔心他非要治寒婧一個不敬長輩之罪,到時候跟楊烽鬧起來就麻煩了。

喬森也擔心楊炻較真,硬著頭皮說:“殿主有令不讓用規矩束縛副殿主,現在分殿事務也是副殿主全權作主。”

“他這是拿自己的前程當兒戲。”楊炻沒好氣的說罷,又喝道:“他呢?”

“殿主閉關了。”半天沒吱聲的梁北星躬身道。

“我們一來,他就閉關,你還不如直說他避而不見。”楊炻跟吃了三斤辣椒麵一樣語氣嗆嗆的,聽什麽都不順耳。

喬森跟梁北星都慶幸寒婧剛才走了,不然他們還得擔心那位小姑奶奶發飆,跟大少爺鬧個不可開交。

等楊炻又發了一通牢騷,龐非才催著他下去。

在殿內落座後,龐非說:“南漠分殿申報英烈的材料被擱置了,原因是有舉報材料說林伊勾結黑暗生物,不僅不該獎勵,還當嚴懲。”

楊炻接著說:“這件事情,家族也不好出麵,你們轉告烽弟,讓他不要再折騰了,安分的在這南漠分殿呆兩年,家裏會找機會把他調回總殿的。”

先答應一聲,喬森猶豫了一下,又道:“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讓副殿主知道了,否則她一定會跑到總殿鬧事的。她目睹了林伊教官舍身成仁的經過,如果知道林伊教官被潑汙水,她絕對不會善罷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