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裏,大多數人都進入了夢鄉。寒婧躺在帳蓬裏默默的聽著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還有風裏挾著的另一個帳蓬裏傳來的女子笑聲,軟膩帶糯的那種好像隨時隨刻都在撒嬌的聲音,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雙眼滿含期待的眼睛。

那是個喬妝打扮破綻百出的假男人,叫楚楚,是傍晚時分在前麵峽穀裏遇到的,看到夜孤雲她就兩眼放電,搔首弄姿期待給他千嬌百媚的印象。讓寒婧覺得解氣的是夜孤雲是那種任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的一根筋,對楚楚的放電沒感覺。

楚楚還有五名同伴,四名屬下,另一人是她臨時搭伴的叫章鳴,腦子像是有點問題,跟他說話是雞同鴨講,問個簡單的問題他的回答總是風馬牛不相及,而且他總是拿著一張不知過了多少人手的舊羊皮地圖對照著周圍的地形,語焉不詳的說些沒頭沒尾的話。

夜孤雲的帳篷緊挨著寒婧的帳篷。他貼著她的帳篷這一側坐著,沒有像平常那樣閉緊睛,而是睜得大大的,好像是要透過帳篷布看到裏麵那個他守護經年的姑娘。他能聽到她悵然的吐了一口長氣,險些就問:“阿婧,想什麽了?”

也許是心有默契,寒婧忽然說話了:“阿雲,要是我們都沒有長大,一直呆在黑水潭邊修煉玩耍該有多好啊。”她的聲音隔得如此近,讓他都能感覺到她呼的出幽蘭氣息撲麵而來。心頭**起一陣旖旎的漣漪,他不由自主的夾腿了腿像是被她隔著帳篷看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心虛讓他的臉在黑暗中發紅發燙。

“阿雲,你睡了嗎?”

“沒。”

“唉,睡吧。”寒婧聲音無比低落的說。隔著帳篷她看不到夜孤雲的表情,不知道一句無心的感慨並不是像一陣微風拂過湖麵吹過了無痕,而是像颶風卷過湖麵翻起的驚濤駭浪,險些就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哈哈!”

劍戟交擊的刺耳狂笑聲驟然響起,忽東忽西,讓人摸不清來處。

帳蓬裏的人都衝了出來戒備的四處張望,卻沒有一個人發現笑聲來處。寒婧跟夜孤雲極有默契的背對背站著,極目搜索著。

冰魄劍給了寒婧提示,她努力看向滑落到林梢的一牙彎月,看到籠煙籠霧的月影裏有一抹極淡的影像。“我看到你了,不要再裝神弄鬼,出來吧!”她篤定的說,其實也不確定是不是詐糊。

還真讓她蒙著了,極淡的影像凝實浮現出一道男子身影,他麵白無須即便在這月光不明的晦暗時分也能讓人清晰的看清楚五官——那張白嫩光滑得讓女人都想尖叫的麵皮似乎泛著玉色光澤。

他閃電般的掠到寒婧麵前,看到她眼裏的驚訝,不由摸著鼻頭不爽的說道:“糗斃了,八十歲的老娘倒繃孩兒,老夫居然讓你這毛丫頭給詐出來了。”

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在看到風太長老那些玄騎神殿絕頂高手的時候都沒有過的感覺,感到危機的冰魄劍戰意勃發也在丹田之中微微的震動,這都讓寒婧明這是位高手,比風太長老更絕頂的老怪物。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寒婧囂張如故毫無懼色的撇嘴說:“早就發現你了好不好,你一直就在那顆樹上沒動過,我隻是不想揭穿你罷了!”

如果不是年老成精,老怪物真發現不了寒婧又在玩詐糊,也是很多年沒見過這麽有趣的小輩了,他怪有趣的說:“丫頭你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還想糊弄我呢!”

據三哥在賭場耍老千總結的經驗:詐也要詐得理直氣壯!

寒婧以前不明白三哥又不缺那個錢花,為什麽總喜歡逛賭場耍老千,回家還沾沾自喜的顯擺又賺了多少錢。聽說他就是“玩的那個心跳”她總是撇嘴,現在她算是體會到了,明明緊張得心跳不止卻強撐著死鴨子嘴硬:“糊弄你很好玩嗎?當姐很閑啊!這明月澗陰風慘慘鬼氣衝天,是個活人就不想多呆。什麽鬼魅魍魎都有可能出現,姐要不是為了采集塑形液必不可少的幾味藥材,才不會跑這裏來呢!”

“老夫可以把那個鬼魅魍魎理解為是針對我的麽?”問完,還沒等寒婧回答,他又發出一陣陰鷙的怪笑:“丫頭,你也要收集煉製塑形藥的藥材?就算收集到了,你能煉麽?”

“你不是對這明月澗很熟?”寒婧精明的反問。她敏銳的捕捉到老怪物言外之意,心頭狂跳不止。

打量著寒婧的表情,這老怪物若有所思的說:“你想跟老夫做交易?”

“如果一些陰屬的藥材我有辦法提煉,你能不能夠提供藥材,我可以免費幫你煉的。”拋出一個誘餌,在別人都不懂但老怪物眼皮微顫的時候,寒婧萌甜的一笑,用那種甜得發膩的腔調說:“老前輩應該看出我是冰屬的吧?”

“冰屬”兩字加重的吐出來,寒婧果然成功的讓老怪物沒法保持之前的平靜,眼皮狂跳嘴唇哆嗦。他手指飛揚,一道月色光華籠住他跟寒婧。

如果不是看到寒婧笑得像隻小狐狸,夜孤雲的血狂刀就會毫不猶豫的招呼上去了。

月色光華形成的是一個隔音結界,老怪物說:“你可以放心說了。”

寒婧爽快的得瑟道:“我弄出了冰焰,而且有成功煉製三轉還陰丹的經驗,丹藥的效果也得到驗證了。老前輩覺得我夠格跟您交易了麽?”

“你看出來我需要塑形丹?”老怪物不答反問。

“您是我看到的最完整的魂體,實力也是最高的,不過那股陰氣跟他們是一樣的。”寒婧如實答道。

“你還看到過不止一個殘魂體?”

“嗯,都奪舍重生了。您不會是想奪舍的吧!”寒婧瞳孔一凜,冰魄劍險些就透體而出。

一陣蒼涼的笑聲響起,老怪物豪情萬丈的說:“奪舍重生了,那還會是我血修羅嗎?”

不是要奪舍就什麽都好商量,寒婧也湊趣的捧了個場:“就是嘛!我看您也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小人。”

“哈哈,真是個可愛的丫頭。好啦,這個儲物戒指就送給你了,裏麵有塑形藥所有的藥材,多餘的就送你了。你隻要把煉成的塑形丹給老夫一份就行了。”

“要是有多的就給您兩份吧,備用。”寒婧好心的又問:“還需要幫您準備點別的什麽嗎?那骨架子什麽的是用木頭還是用玉做的好?”

被這丫頭的語氣逗樂了,血修羅大笑之後說:“好有趣的丫頭,看著精明又迷糊得讓人發笑。喂,你出來找塑形藥的藥材,不知道塑形必須步驟麽,骨架子自然是本身的好,如果沒有就需要用玄獸骨或者人骨炮製,而這在煉丹之前就該準備妥當了。”

“本身的骨架啊,那還好,可以就用阿江自己的。那阿江就還是阿江啊!”寒婧發出一陣歡呼,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把血修羅笑得莫明其妙不知道她在興奮個啥。

“不過,塑形丹講究的是陰陽共濟,不僅冰焰煉陰屬的藥材,還需要火焰的煉火屬的藥材,最後合丹成功才行。”

“這誰不知道啊,我早猜到了,帶了火屬的煉丹師過來。”

寒婧纖手朝人群中的幾名丹師一指,語調輕鬆得讓血修羅直咋舌:猜到的?煉製塑形丹這麽重大的事情靠猜的也行?

看出血修羅的心思,寒婧得意的大笑,笑得那叫個歡暢,讓血修羅都仿佛看到久違的陽光籠罩了全身,打心眼裏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