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燈光,壓迫著沉重的眼皮。頭頂上那些紛亂的跳躍的光點令她感覺暈眩,努力的抬起眼皮對上楊烽焦慮的眼神,寒婧錯愕的問:“又怎麽了?”

被問的楊烽氣笑不是的反問:“你不知道又怎麽了?”那個“又”字他咬得很重。

疼痛感從左胸處傳來,寒婧想也不想的咬唇罵道:“你屬狗的呀,總是把人家咬得那麽痛!”旋及,她又發現事情可能不是想像的那樣子,臉騰的紅了。

喜歡房間裏空氣流通,所以對著床的窗子沒有關著,風入窗欞,帶起床前垂落的紗縵輕揚,紗縵的搖晃的影子也抹不去寒婧臉上的嫣紅。

由於傷在左胸,她整個肩膀都露在外麵,光潔如玉的肌膚泛著誘人的光澤。包紮傷口的白色布條勒得她胸前的溝壑更見深了。

心神一**,楊烽猛的俯頭來在那失血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痛得她吸氣張嘴時,他靈活的舌強勢的撩去嚐了香津又迅速退出。末了,他附耳咒罵:“該死的白一鳴,讓你給他擋劍,老子早晚剝了他的頭皮點天燈!”

寒婧這才想到自己又受傷了,傷得還不輕,左胸被一柄刺向白一鳴的劍給洞穿了。

當時,跟白一鳴剛進宮門,就有一群宮門守衛衝上來要檢查,他們不僅不認得白一鳴,連白一鳴的那些在宮裏呆了很多年的侍衛們也不認得,表明他的身份還不行,那些人還非要檢查車。

白一鳴怒斥一聲“你們要犯上作亂麽?”

宮門守衛領頭的黑臉膛大漢說了句奇怪的話:“還沒坐上那個位子呢,就這麽張狂?”

寒婧一聽就覺得不對勁,心頭升起警兆,來不及提醒白一鳴就看到陰影裏刺向他的一道極淡的烏光——劍體表麵有一層特殊塗層,不影響劍的鋒銳卻能掩去劍的反光。沒有任何猶豫,她直接用身體擋住了那道烏光。

為什麽沒用冰魄劍去擋那道劍?寒婧自己也想不起來了,就記起了那柄劍刺穿身體的感覺,鼻子一酸,淚水刷的流下來了,好委屈的樣子。

楊烽慌了:“很痛嗎?”

“痛得要死了,你還要罵人家!”寒婧哽咽道,淚水肆無忌憚的滑落。

“我是罵白一鳴那孫子啊啊,沒有罵你!”

“罵白大哥就是罵我!”

“那個蠢貨——好,算了,我不罵他了還不行嗎?”

“凶手抓到沒?幕後主使者是誰?”

“你能不能不管這些事情安心休養啊?傷了心髒啊,需要靜養。”楊烽無奈的說。

“這事兒壓在心裏怎麽靜養啊!你要是查不出來,我自己去!”寒婧任性的嚷,嘴撅得能掛一隻油瓶了。

在那張失血的嬌靨上掐了一把,楊烽還在堅持著自己的立場:“白一鳴要是連這也查不出來,趁早滾回學院當縮頭龜去。”

“混蛋,你等著看白大哥笑話是不?”寒婧猛的坐起來,動作幅度太猛,左胸的傷口被牽動傳來一陣劇痛讓她本來就白的臉顏色更慘淡了,她卻倔強的忍著不呼痛。

沒能僵持多久,楊烽就敗下陣來:“你呀,總是這麽倔強!行了,你安心休養,這件事情我會交待徹查到底的。”

“白大哥也是玄騎神殿的精英學員,分殿必須派高手保護。”

“行,我馬上就安排。不準再操心別人的事了,安心靜養,否則,我不會讓白一鳴那蠢貨好過的!”說到最後,楊烽差點吼出來了。這時,他覺得白一鳴比夜孤雲更可惡,至少,夜孤雲是不會讓寒婧替他擋劍而是隨時準備拿命保護她的。

想到夜孤雲,楊烽又奇怪了,當時他跟那小子劍拔駑張正僵持著,那小子像是感應到寒婧有危機似的,不發一語的轉身就跑。之後不久,他就接到消息說寒婧在宮門遇刺重傷。算算時間,還真是巧得很。

“那你還不快去!”推開楊烽,寒婧想想又強調:“不要敷衍了事,不然要你好看!”

扭了扭嘴角,楊烽氣笑不是的問:“寒副殿主還有什麽指示?”

“先把這辦好吧。別的,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好吧。”真的沒辦法生寒婧的氣,楊烽小心翼翼的扶她躺下,捏捏她的鼻子氣恨不是的說:“你呀,以後自私一點行不行?別對誰都掏心挖肝的,你就算是九命貓也不夠這麽折騰的啊!”

“嗯。”寒婧難得乖巧的答應了,不過又接了句:“我會記得以後防著你,絕對不要對你掏心挖肝。”

揉了揉鼻子,楊烽一聲沒吭的出去了。聽到寒婧在後麵的悶笑聲,他斜著眼衝著抱刀靠在院門的的夜孤雲低斥:“眼睛睜亮點,別讓人來打擾她休息。”

壓根就沒理會,夜孤雲依舊保持既有的姿勢不變。不過,楊烽相信他會把所有來探寒婧的人都擋架,而且事後她知道了也不會鬧脾氣。

事實上,已經有寒婧的小舅母跑來探望被夜孤雲給擋架了,白一鳴打發來的人也被他趕跑了,冷無涯跟何遠山也都沒能進院子。

寒婧被一劍穿胸的時候,夜孤雲恰好趕到,那個瞬間魂魄都飛了般。他要發狂想殺人,但殺手不等他動手當場跟同夥自盡,如果不是還殘存了一點理智他真想把白一鳴給宰了。

閉著眼睛,還是擋不住寒婧被刺傷的一幕在眼前閃現,那一道烏光在他的眼前無限放大,帶動空氣形成的細微漣漪他都能看見,但是他就是沒辦法阻止那道烏光刺入她的身體。

哪怕她現在已經已經脫離了危險,夜孤雲還是害怕。他控製不住的想:他總是眼睜睜的看著阿婧受傷卻無能為力,如果是楊烽就不一樣了,那個腹黑的混蛋確實有能力保護阿婧,要是他當時沒有跟楊烽僵持那麽久,說不定楊烽就趕得及救阿婧或者可以把她給截回來。

難以名狀的挫敗感籠罩著夜孤雲,他更孤僻了,就像是雪夜裏孤獨行走在荒野裏斷腿的狼,危險而絕望。

服侍寒婧的侍女竹瀝她們幾個侍女在進出院門時都提心吊膽的,生怕經過他身邊時會被一刀給砍了腦袋。

聽竹瀝她們偷偷議論夜孤雲,寒婧“噗哧”笑了:“亂講,阿雲就是話少了點,他從小就這樣的,哪有你們說的那麽可怕!”

“唷,小姐醒了啊。”竹瀝趕緊進屋來服侍。雖然寒婧已經當眾宣布跟楊烽解除師徒關係,楊烽也似乎默認了,她還是延續以前的稱呼“小姐”。

“阿雲是不是一直都站在屋外連著兩天沒吃沒喝?”看向窗外被雨水衝刷得鮮綠的樹葉還在滴水,寒婧皺了皺眉喊:“阿雲,進來啊!”

夜孤雲應聲出現在門口,像一道冷冽的風頓時讓竹瀝感到背心發涼。他的發梢正在往下滴著水,衣服倒是幹的不過卻冒著熱氣,很顯然是用玄力蒸發了衣服的水份。

“阿雲,你故意淋雨了?”寒婧笑著問,佯裝沒看出他眼裏的悲傷。她的語氣讓夜孤雲感到莫名的輕鬆。

堵緊的心口放鬆,夜孤雲微笑道:“雨不大,練了一下刀法。”

很少笑的人,笑起來就像是冰天雪地裏的一縷陽光,格外動人。竹瀝簡直就看呆了,或許也是嚇傻了——沒想到夜孤雲還會笑!

“阿雲笑,很好看不?”

竹瀝下意識的回答:“好看。”結果看到寒婧促俠的笑,窘得臉紅得像她的肚兜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