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之下,寒婧抱怨:“那些家夥幹嘛跑出來亂晃啊!”

笑笑,楊烽說:“那天異寶出世,驚動一些潛修的高階玄獸,這落日山脈怕是要有一段時間不安寧了。”

想起那天,落日山脈深處有雪亮的光爆起,呈射線狀噴發,升上半空後扭曲形成蛇形光束,在如注的暴雨中穿行,仿佛一條條銀色的巨蛇撥草尋來,寒婧不由歎息一聲,又狐疑的問:“你那天不是說是什麽幻象的嗎?”

“幻象不可能引動天空那種閃電陣的異象。”楊烽下意識的抬頭看一眼,天空星光閃爍,寧謐渺遠。他悠然說道:“當時,我如果不那麽說,你早就被莫胖子他們分屍了。為師也護不住你啊。”

麵帶疑惑之色,寒婧的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回到當天。

半空中,是那些衝地而起的蛇形閃電,天穹深處,有無數閃電排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閃電陣下壓。

突然間有一道震天撼地的巨響,蛇形閃電與閃電陣相撞,鋪天蓋地的刺眼白光亮起。

短暫的失明之後,白光已消逝,閃電陣與銀蛇也消逝無蹤,唯有能量衝擊波激散四射,天地都在震顫,雨雲裏隱約有巨大的黑色影像在晃動。

好像誰用光束勾勒的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這道人影懸空,周身似有幽碧的火焰繚繞。這影子伸出手來,一團仿佛來自虛無的幽碧火焰出現在掌影上,然後一甩手,那幽碧火團飛了出來。

當時好像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控製,她伸出手接住那仿佛劃破虛空而來的那一團碧火。火焰入手的瞬間,有無數的信息和畫麵,從燃燒的碧火裏傳遞過來,透掌心入體,沿著手臂而上,直衝入她的識海。

神情猛然一震,寒婧扯著楊烽的手臂,臉色蒼白如紙,“神殿,神界在打仗。我看到的是玄神被神界的神殺死了,不,沒有死,他要我去救,他說——”她語無倫次,眼神也在急劇變幻著。

把寒婧放在地上,扶著她的肩,楊烽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告誡道:“聽著,這件事不要再提,是個夢,對誰都不要說了,嗯?”

“為什麽不能說,是真的,我相信。”寒婧傻乎乎的問。

“說出去,你會死的,誰也救不了你。”楊烽加重語氣強調。

“哦,好吧,那我不說。可是為什麽啊,他就說了那幾句話,就消失了。”

“別人不會相信啊,會逼你說出神界的功法,你有麽?”

“沒有。”

“有也不能說,說了也一樣是死。所以,記住為師的話,連幻象的事情都不要提起。一定要記住。聽到沒有?”

“知道了啦,好羅嗦啊。”好像被老爹教訓一樣,哪怕知道楊烽為自己好,寒婧也八百個不耐煩,打頭裏跑了。

“真是個沒長大的丫頭。”楊烽搖頭失笑,隨後掠去。

往山外去,樹種變化很明顯,形成層次分明的林帶。

之前還不時能看到成片的霧淞針葉鬆、紅杉、八寶樹、紅椿、翅果油樹、楠木、青錢柳、青檀,這些中高等的靈樹。到了山脈外圍,就基本看不到了,冬青、銀杏、金錢鬆、楓樹等低等靈樹或普通樹種,形成色彩紛呈的林海。

從高處往下望,寒婧為壯觀的自然景色心潮澍湃,一時忘形,仰天清嘯。

楊烽趕緊拖著她飛掠而去。

“幹嘛啊,都快出山了,高階玄獸不可能跑出來的,還有什麽好怕的?”

“姑奶奶,你想回寒家,為師現在就送你回去。”

“哦。”寒婧應了一聲,情緒陡轉為低落,“我爹不要我了,就算我站在寒家莊外頭叫,也沒關係,他早就想趕我走了。”

本心不想讓寒婧回家,看著她那張苦瓜臉,楊烽脫口安慰說:“你想多了。”

“不想說這個了,我們快走吧,路上被那些該死的玄獸嚇得繞了不少冤枉路,還不曉得能不能追得上死胖子他們。”

話未說完,寒婧就衝了出去。

楊烽有意掉在後麵,讓她獨自舔傷。

落日山脈外,有很多冒險者與散修聚居而形成的小鎮。走了不到十裏,就有一座鬆坪鎮,規模比寒家莊稍大些,也要熱鬧些。

“我們去鎮子裏弄輛車吧,得養足精神才能救人,也不耽擱趕路。”

“那隻死鳥呢?要是它在,帶我們飛去,就好了。”

“是啊,等回來非拔光那死鳥的毛。”楊烽煞有介事的說。

想象著那死鳥的毛被拔光,寒婧又“噗哧”笑了,一掃連日來的愁,讓楊烽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真的把火鳳的鳥毛。

一條青石鋪成的路,橫貫小鎮,兩旁民居也不像寒家莊的那樣有規劃,顯得雜亂無章。但是比起寒家莊來,卻顯得有活力。

寒婧進了鎮子,新鮮感驅走了心頭的悲傷,隻是還記掛著夜孤雲,隻能無限遺憾的匆匆瀏覽著攤子上的物品。

這種小鎮上,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有些登徒子看到以為寒婧獨自一人,吹口哨,出言調戲的,寒婧不想惹事耽擱時間,都充耳不聞,僅僅加快的步伐。

楊烽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一直吊在後麵。直到寒婧被一群剛從酒館出來的醉漢堵住,圍觀的那些冒險者跟散修們都在起哄時,他越眾而出,一腳一個,把那群醉漢全給踹飛。

“還有誰要惹事的?”楊烽不慍不火的問。

“竟然敢打你家海爺爺!”被踢飛的醉漢中,最先爬起來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用大拇指抵在自己酒糟鼻上,口齒不清叫囂:“海爺爺是玄騎神殿的,呃,南漠分殿的,呃,下屬的——”

“滾!”

楊烽淩空虛拍一掌,一道閃電般的玄力束抽去,把那醉大漢抽得捂臉倒跌。醉大漢周圍的人也都是腳步虛浮的,被他帶倒好幾個,滾作一堆。

或許是讓這一記閃電抽懵了,或許是楊烽眼神中陡然爆發的凜然殺意,在他的逼視下,醉大漢連同他的同伴都沒敢吭氣,甚至都不敢有任何動作,泥雕木塑般。

“師父,你傷好了?”寒婧很奇怪,好像師父一直沒時間療傷,居然就自我修複了。

“揍這種廢材,傷不傷的,都沒影響。”楊烽滿不在乎的答。

“哦,也是。”寒婧也沒多想。

往前走了一截,前麵的一家車馬行,金字招牌已經褪了色,但房子跟周圍的房子相比,還是氣派很多。

寒婧歡呼一聲,衝到門口,又刹住身形,扭頭來咬唇問:“師父耶,你有錢麽?租車要錢的。”

不緊不慢的走到寒婧身邊,撣撣衣服,楊烽很臭屁的說:“為師要個車,還需要錢,豈不是太沒麵子了。”

美眸狐疑的打量著楊烽,寒婧問:“師父,你不是想坐霸王車吧?”

直接丟了個牌子,給車馬行門口的青衣小帽的小廝,楊烽連話都懶得說。

本來靠著門柱百無聊奈的小廝,捧著那個金晃晃的牌子,手都在抖,話也說不利索了:“大,大人,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

斜眼看了吃驚得嘴巴張開就合不攏的寒婧,楊烽心情大好,很無聊的反問了一句:“來車馬行還能是吃飯不成?”

青衣小廝也是個機伶主兒,雙手捧還牌子,臉帶諂媚笑容說:“鄙行能為大人準備酒菜,是鄙行上下的榮幸。”

“免費?那就一起準備吧,要快,我們在這裏等著。”楊烽心情更好,因為寒婧吃驚得眼抽筋的表情,實在太生動可愛了。

“大人說笑了。”青衣小廝比打了鴨血還興奮,一溜煙兒跑進去了。

“把牌子拿來我看看。”寒婧一把搶過了楊烽手裏的牌子。

玄騎神殿位居六大神殿之首的玄騎神殿,實力劃分也是九等十階,不過,為了顯示其跟古玄一道有別,或者為彰顯與玄神殿的不同,弄了點小噱頭,按實力不同授以不同的勳章,均以勳章等級作為前綴相稱。

對應玄士的為見習玄騎,對應玄師的為鐵十字騎士,對應大玄師的為青銅玄騎,對應玄宗的為白銀玄騎,對應玄王的為黃金玄騎,對應玄帝的為紫晶玄騎,對應玄皇的為光耀玄騎,對應玄聖的為聖玄騎,對應玄神的為神佑玄騎。

楊烽的這牌子,就是代表其實力的金質勳章。勳章正麵是玄神騎翼龍揮舞的圖案,背麵是楊烽的名字。

別看材質是黃金,上麵的圖案與背後的名字,卻不是隨便弄上去的,而是用特殊煉製方法烙印上去的,絕對無法仿製,也沒有人敢仿製。

曾經有個極有名氣的煉器大師,嚐試著研究玄騎神殿的勳章,結果風聲走漏,被玄騎神殿的執法隊夜屠九族,所有門人弟子都被屠戮殆盡。

事後,匠神殿還為此事公開向玄騎神殿道歉。

那次的血腥屠殺,發生在中秋月圓之夜,被稱為血月事件,世人談之色變。

在楊烽拋出那個金燦燦的牌子時,四周都安靜了,所有的喧鬧聲都停止了,眾人的目光都朝這邊看過來。

那幫醉漢們本來已經爬起來了,又一齊嚇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