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傳膳,王兆還沒來,這宮裏還有誰會替他傳膳!
他分明對一切都清清楚楚,卻是刻意這般說來羞辱自己!
心中已然恨得不行,莊明盛開口時,也隻敢強笑道:“如今還不餓。”
自前日莊錦年賑災返程的消息傳回臨安,莊玉星就聯合王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持了皇宮。
皇後和後宮妃嬪皆被幽禁,如今後宮被賢妃把持,前朝官員因莊玉星監國月餘,對他掌權也毫無懷疑抗拒。
而王兆,不知何時跟莊玉星勾結起來,竟然助他掌控住了整個皇宮!
聽說父皇身邊最信任的福公公,就是被王兆親手施刑。
而自己,卻還在不久之前,肆意羞辱過這個男人。
思及此,莊明盛隻覺渾身都被恐懼扼住,生怕一個不慎也被王兆丟入刑堂之中。
畢竟莊玉星雖說是他的兄弟,可自小卻跟自己沒半分手足之情,若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王兆成日羞辱自己了。
看著王兆拉著自己施施然坐下,親昵地抓住自己的手臂搓揉,莊明盛隻覺既恨又怒,卻偏偏為了苟活,不得不強忍這份羞恥。
好在今日,王兆並沒有那種廝混的念頭。
莊錦年順利返回臨安,又在城門處逃脫的消息,極大地打擊了他的綺念。
他隻跟莊明盛粗粗吃了一頓飯,又叮囑幾句這幾日不要隨意走動,便急匆匆離去。
這話卻又惹得莊明盛險些將碗筷砸了個粉碎!
不要隨意走動?如今他連自己的宮殿大門口都出不去,談何的隨意走動!
被皇帝抬舉之後,享受過皇子原本該有的待遇之後,他對這毫無尊嚴、豬狗不如的生活簡直無法忍受!
安重華帶著莊錦年,潛藏在京郊一處山莊之中。
此處正是朱家名下一處莊子,安重華入內修整了半柱香,便見朱蔚月匆匆而來。
她和蘇楓的婚期便定在年後,此前莊飛雲被貶,皇後母家宣平侯府自然也受挫嚴重。
為此蘇楓曾主動找朱蔚月談及退婚,隻說莊飛雲前途未明,等新皇登基,必會對皇後母家下手,宣平侯府日後定會岌岌可危。
不如將婚事退了,也免得拖朱家下水。
朱蔚月卻是無謂道:“朱家如今無官在身,不過是庶民而已,便是遭殃又能壞到哪去?
更何況朱家落難時,你都不曾退親,如今換了宣平侯府有難,便覺得我會捧高踩低。莫不是在你心中,還是瞧不起我?”
她這番話傳入宣平侯府眾人耳中,自是各種滋味上心頭。
宣平侯仍不死心,還想再為蘇楓擇一高門貴女,也好落難時有人拉一把。
宣平侯夫人劉氏卻難得強硬起來,直言若執意要退朱家的婚事,便先一紙休書休了她這個主母,蓋因自己不齒與宣平侯這等無恥之徒扯上關係。
直將宣平侯罵得麵紅耳赤,暴跳如雷,最終卻還是宣平侯妥協,老老實實地辦起了兩府的婚事。
是而朱蔚月一入內,安重華便迫不及待地恭喜她好事將近。
若是旁的女子,自然要故作羞澀,朱蔚月卻是拱手回禮,一派颯爽之姿:“好說好說,日後辦婚宴之時,還要請郡主坐上席。”
又閑談一兩句,才開始說回正事。
隻見朱蔚月麵目凝重。
“如今宮中境況,雖不知具體細節,但皇帝已是許久沒有召見過老臣,就連皇帝身邊的福公公也有兩三日不見人影了。”
安重華一聽便蹙起了眉頭,“這麽說,陛下出事,或許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看來,是莊錦年回臨安的消息,刺激了莊玉星迫不及待地動手。
他雖有監國之權在手,可卻遠沒有這個能力將朝廷各處把持在手,以致隱患重重。
別看他如今好似大權在握,但皇帝這麽久不露麵,那些老臣定然已經猜測到了幾分。
即便莊錦年不回臨安,朝廷眾臣一旦察覺到不對,也不會容忍莊玉星如此猖狂違背孝義倫常,勢必要前去拆穿他的假麵!
可若真到了那一步,莊玉星豈有束手就擒的道理,勢必會大動幹戈,屆時皇宮之中,會是何場景?
安重華不禁生出無限憂慮。
的確如此。
就在莊玉星命王兆極力搜尋莊錦年和安重華蹤跡之時,這些老臣仿佛有所密謀一般,不約而同跪在承乾宮門口,請求見皇帝一麵。
“五日前,四殿下的奏報傳回臨安,陛下還龍顏大悅容光煥發,並笑言四殿下回臨安後,要大辦宴席加以犒賞。
如今不過數日,竟然已經一病不起,臣等實在憂心難耐,日夜輾轉難以放心,還請陛下大發慈悲,接見我等一麵!”
睡了一半的莊玉星,連衣裳都沒來得及穿齊整,披著外袍急匆匆趕來。
“都在鬧什麽!父皇需要靜養是太醫親口所說,你們鬧哄哄地擠在此處打擾父皇休息,莫不是想故意害得父皇無法康複!你們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他這番話,可謂將眾老臣得罪得狠了。
這些大多都是經曆兩朝的元老,便是皇帝對他們也是多有推崇尊重,莊玉星竟敢言辭之中將他們打成奸佞一流,說他們心腸歹毒有意謀害。
顯然是自己所做的事即將被拆穿,故而慌亂之下說錯了話。
果不其然,他話音才落,便有老臣嗤鼻怒斥:“陛下需要靜養,我等又不是三歲幼兒,在陛下麵前自然會輕聲細語!
再說即便是病人,也是需要宮人伺候吃藥起居,丫鬟太監們都能麵見陛下聖顏,我們這些臣子難道還沒有這個資格了嗎!”
莊玉星神情一頓,臉色越發焦灼起來。
那老臣見狀乘勝追擊道:“若是陛下親口說不願意見我們,我們自然無法強闖,那就請陛下身邊最信重的福公公親自來與我們說!”
福公公?
莊玉星心中一凜。
本來還在猜測這些老臣或許隻是多日不曾見過父皇,所以依照慣例來求見。此刻聽他刻意提起福公公,卻是越發篤定這些人定然是察覺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