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郡主。”

二人將竹籃擱在身旁,畢恭畢敬地請安。

在臨安待了這麽久,兩人初見時的忐忑驚惶去了大半,如今行禮雖不規範,卻也似模似樣。

安重華笑道:“許言與我是同僚,你們也不必如此多禮。”

許二娘羞澀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滿是驚豔。

今日安重華休沐,這才特意來安國公府求見。

在門房等了老半日,沒想到安重華果真肯見她們。

一段時日不見,安重華豔光更甚,加上渾身威嚴磊落的氣勢,乍一看竟攝人心魄。

她眼巴巴地看了好幾眼,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今日上門,是特意來謝過郡主的。

郡主許是不知道,那夥鬧事的惡霸,被官差抓起來了。為首的那個判了斬首,其他人都要坐牢呢。”

安重華含笑道:“天子腳下,天理昭昭,必不會叫你們蒙冤。”

她語氣溫和,笑容晏晏,讓人如沐春風。

許二娘臉又紅了幾分。

“雖說如此,還是要謝郡主仗義相助。”

見女兒這般作態,許母自覺有些丟人。搶上前道:“再者,言兒也說,多虧了郡主的新政,我們老家的地,又分了回來。

日後我們娘兩個若想回去了,再也沒人能趕走我們。

還有就是,多虧郡主提拔,才讓言兒主力處理分田的事。

這些官場上的事,老婆子不懂,隻知道郡主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今天帶二娘過來,就是為了給郡主磕個頭,以表心意。”

說著,拉著女兒下跪,結結實實給安重華磕了三個響頭。

“噗嗤。”不知是誰發出一聲譏笑。

安重華冷眼看過去,月娘立即斂容縮脖。

許氏母女被安國公府的丫鬟明晃晃的嘲諷,臉上竟未出現羞臊之態,仍是坦**清明。

安重華暗暗點了點頭,“既然磕過頭了,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日後也不必再將恩情不恩情的掛在嘴上。

我跟許言算是同僚,守望相助本是應該的,伯母和妹妹實在不必如此客氣。”

“怎麽能一筆勾銷!郡主的恩情比天還大,我們是要記一輩子的!”

安重華不禁莞爾一笑。

許二娘又將放在一旁的竹籃端起來,“我跟娘在家沒事,做了些手工的絹花。今日特意挑了幾隻好看的,想著送給郡主。”

她將竹籃揭開,露出內裏十數隻絲綢攢珠的精美絹花。

又挑出最為雍容華貴的一朵牡丹,紅著臉靦腆道:“這隻牡丹絹花,我瞧著最稱郡主。不如讓我親手替郡主簪上吧。”

安重華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牡丹邊緣以極細的金線勾勒出淡淡的水墨芳華,花心綴著精心排列的瑪瑙珠石,泛出淡淡如月的光芒。

遠看華美無匹,近看精致珍貴。

可以想見許二娘做的時候,是多麽細致用心。

被許二娘輕手輕腳地簪在發間,屋子裏的丫鬟都發出的驚豔的讚歎。

“這世間,再無人比郡主更稱這牡丹了!”

“名花傾國,郡主傾城,果然是相得益彰。”

許二娘也大著膽子湊趣道:“若郡主簪著出去走兩圈,我的絹花要被臨安貴女搶破頭了!”

安重華被逗得樂不可支,不由心生感慨。

前世許二娘和許母早早被人害了性命,她隻能從許言陰鬱的神情中,窺見一絲許氏母女兩人存在過的痕跡。

今生,她出手救下兩人性命,沒想到,臨安城中竟會因此而多出許多斑斕珠玉的色彩。

臨走時,安重華又賞了她們一些錦緞珠玉,驚得許母連連拒絕,又要下跪。

好說歹說,才被丫鬟們塞了滿懷,送出安國公府。

“郡主,這些花攢得真精致。遠看雅致靈動,近看逼真得仿佛能聞到花的芬芳。”

安重華讚同地點了點頭,“二娘拿了這麽多支,我一人霸著也沒什麽意思。

你挑幾隻好看的,給祖母和家中姐妹送去。剩下的跟院子裏的丫鬟們分一分。”

“郡主,不如讓奴婢來送吧!”

月娘眼巴巴地湊了上來。方才她出聲譏諷,已然令安重華不滿,此時哪還敢躲懶。

安重華淡淡掃了她一眼。

這段時日,莊明盛很是安分,不曾找上門來,月娘更是老老實實的。且日日被岑嬤嬤盯著,便是有心思也動不了。

她如此收斂,安重華也不願因些許過錯判她生死,便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月娘臉上一喜,跟雲娘拎著竹籃各自挑選去了。

出了房門,月娘便一把搶過籃子,“郡主命我給各院女眷送去,你們要挑,便等我送完之後再挑吧!”

主子先於丫鬟們挑,雲娘沒什麽可置喙。

跟入內的岑嬤嬤擦肩而過時,月娘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卻見岑嬤嬤滿臉堆笑,“月姑娘這是要去辦差使?可需要老奴幫忙跑腿?”

月娘渾身一激靈,如見鬼一般搖搖頭,逃也似跑出了院子。

就在此時,淩升急匆匆入內,“回稟郡主,方才在府門口,發現有形跡詭異之人在角門處探頭探腦。

卑職將那人逮住,審問一番,問出是宣平侯府的下人。”

安重華笑意一收,臉上滿是隱怒,“宣平侯那老匹夫!本郡主對他百般退讓,他卻咄咄逼人步步緊逼。

如今還敢將手伸到安國公府的後院來,本郡主非要扒了他一身老皮,好叫他知道何時該伸手,何時該縮手!”

這些時日,宣平侯和皇後屢屢挑釁,前朝後院,實在令她不勝其煩!

也是她太過收斂鋒芒,才讓人以為她軟弱可欺。

淩升被她滿身傲氣駭得語塞片刻,“卑職方才詳細審問,那探子除了探查郡主日常私隱之外,還在打探安慕大人的生活行蹤。”

安慕?

安重華的心高高提起。

淩升繼續道:“不過安慕大人生活行跡簡單,他們並未探查出什麽。這探子該如何處理,還請郡主示下。”

安重華怒氣勃發,寒聲斥道:“這等小事還用來問我?砍了手腳,剜了眼睛舌頭,丟到宣平侯府去。

既然有膽子窺視本郡主,便該知道有何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