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夫已經幫夏侯爵夫人看完了診,他摸著自己下頜旁雪白的山羊須看了看,慢悠悠的從一旁的盒子裏取出金針,說道:“不妨事不妨事,隻不過是身體裏稍微有些寒氣罷了,讓我這幾針下去,竟然能讓夏侯夫人立馬轉醒。”

銀針粗粗長長的一支被顫顫巍巍的捏在手裏,老禦醫的嘴唇旁邊帶著笑意:“老夫這針啊,有奇效,隻不過呢,非常疼痛,若是清醒必然是支撐不了,你家夫人一直在昏迷,想來是能撐得住的”。

這話說的,倒讓一旁的夏嬤嬤嚇了一跳,那老大夫手腳十分麻利,將尖尖細細的針對準了夏侯爵夫人的指尖。

一針下去讓夏侯爵夫人痛得叮嚀了一聲,卻強製咬著牙不肯轉醒,眼看著銀針已經插入指尖,老大夫眯起眼睛,嘿嘿一笑,用食指輕輕一撥,那夏侯爵夫人就像是被風吹起的旗幟,猛的一下竄了起來。

“既然夏侯夫人已經身無大礙,咱們還是好好的想一想,是究竟讓妹妹回來養身體呢?還是讓二小姐永遠在丞相府呢?”

一旁的夏嬤嬤聽到這話,嚇得瞪大了眼睛,又心疼自家的主母無端被針紮,又被這句話反應不過來,女子出嫁之後,沒有經過庫迦的同意,就回到娘家去是萬萬不對的,如今還要將世子妃留在丞相府,怕是兩家人以後更難相處了。

床榻上的夏侯爵夫人被疼的眼淚汪汪,臉上堆滿了嫉妒與怨恨的神色:“說這句話是什麽道理,我這兒媳剛剛嫁到府裏來,您就讓人在丞相府裏生產,這也就罷了如今孩子已經足月你們還不讓她回來了,這讓別人怎麽看到我夏侯爵府,這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了什麽深仇大恨呢,就算是大長公主也不會同意的!”

“你們居然還有臉說,我女兒剛剛嫁到你們府裏來懷了身孕,你們就發賣出我女兒的丫鬟,生產當天我那爭氣的女婿更是將京都裏最好的產婆擄走!你們安的什麽心?還想讓我顧及你們的名譽,我管外麵的人怎麽看待夏侯爵府?”

這話說的眼淚都要掉下來,趙氏扶著自己的胸口,轉頭看向了羅媽媽:“請羅媽媽回去,回稟母親一聲,這夏侯爵府居然趁我女兒孕期生產之時,將所有的丫鬟全部變賣,夏侯爵夫人居然裝病在床!那不爭氣的女婿在自家娘子生產之時留戀青樓,這些事情別人忍得了我是忍不了,我女兒在這裏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我必須把女兒留在府裏照顧,母親要是不同意,我便和女兒一起回娘家!”

羅媽媽恭恭敬敬的對著趙氏行了個禮:“老奴才這就過去稟告,老祖宗一向喜歡疼惜下麵的孩子們,斷斷沒有因為什麽交情名譽,坑害了自家兒女性命的道理。”

一旁的夏嬤嬤聽到這話天塌了一般,就連那床榻上還在疼得呲牙咧嘴的夏侯爵夫人也差點跪下,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位肇事居然為了護著自家的女兒連府裏積攢多年的名聲和麵子都不要了。

何小尾囑咐道:“海棠,手腳麻利一點,跟著羅媽媽一起回去。”

床榻上夏侯爵夫人終於忍著疼,把指尖的金針拔了下來,死死的用手掐住,一旁的夏嬤嬤又心疼又難過,索性嚎啕大哭起來。

“羅媽媽,羅媽媽,你別走呀,是老奴的錯,和我們府裏的夫人無關!”夏嬤嬤在後麵叫叫了起來,羅媽媽充耳不聞,直直的往前走去。

夏嬤嬤不愧是夏侯爵府夫人身邊數一數二的心腹,看見這個時候竟然沒有攔住羅媽媽,急忙給趙氏跪下磕頭:“夫人夫人,你等等這件事情千萬不能鬧到大公主那裏去啊!我們夏侯府也是要臉麵的啊!”

此時的趙氏握著自家女兒何小尾的手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哪裏還顧得著地上磕頭的夏嬤嬤?

想起自家的二女兒在這裏受的苦楚,趙氏就忍不住淚水連連,一旁的小丫頭一路小跑走了過來,貼著小尾的耳邊說道:“夏侯爵府的護院都跑到門口去了,看樣子是要攔住羅媽媽,要是羅媽媽吃了虧怎麽辦?”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直哭的夏嬤嬤,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去前廳看一看,我那個丫頭,海棠是一個粗魯人,生性有衝動別回頭沒傷沒重的傷了你們家的人。”

眼看著護院們不知道有沒有攔住羅媽媽,夏嬤嬤也得這個時候想辦法及時補救,她眼睛一轉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奴才給您帶路,您去勸勸羅媽媽!奴才來給您帶路!”

一旁的丫頭跟在了何小偉的身邊,走出了房間,大步朝天的向著院子門外走過去,夏嬤嬤幾次三番的想要來到小尾的身邊,都被一旁的丫鬟毫不留情的甩開。

眼下這個情勢是個人心裏都明白,這位何小尾是在丞相府裏極有分量的,便一路小心翼翼的對著何小尾說道:“您別生氣,您別生氣,這件事兒真的不能怪我們家的世子,也不能怪我們家的主母,我們家的主母是個好心腸,也是害怕下麵的人伺候不夠,惹了世子不快,所以,這才把那些丫鬟們都給賣掉的。”

聽到這話,何小尾的腳步停了下來,側頭朝著一旁的夏嬤嬤冷笑了一下。

難怪前世,自己的妹妹許諾離世之後,新上任的吏部尚書能立刻用雷霆手段收拾了這家主母,這夏侯爵府的主母身邊的貼身嬤嬤都是一些平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而那夏侯爵府隻有一些小聰明,隻會一些仗勢欺人的小把戲。

“你這個刁婆子不許在這裏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難不成你是想把你們府上這些人做下的事,都安到我們家姑娘的頭上不行嗎?”

一旁的丫鬟實在是忍不了了,罵罵咧咧的說道:“字字句句之間都是我們家姑娘的不是,你們家可有一個好人呢!”

“直接讓人捆了把它交給府衙!”何小尾轉過頭去向一旁的丫鬟囑咐:“就跟母親說,這位嬤嬤出言無狀辱沒他人,我實在是沒忍住脾氣,所以揍了捆了起來。”

一聽到要把她送到府衙裏去,臉色瞬間開始變化,腿軟如泥的當場跪了下來,衝著何小尾磕頭:“您不能捆我,您不能綁我,我是這夏侯爵府的嬤嬤,除了我家主子沒有人敢動我,你要是敢貿然動手傷人,損了我們夏侯爵府的人,就是舍了我這條命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