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康先生的表白
“尹述，你還真自私！”
顧芷心說完，不出意料地看到尹述的眼睛迅速地黯淡下去，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麽，最終表情回歸平靜。
顧芷心站在樓上，看著尹述離開的落寞背影，心裏不知是該難過還是該輕鬆。
沒過幾天，事態就因為牽涉的關鍵幾方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而平息。在這個繁華大都市裏，永遠不缺少新鮮的、可供炒作的素材，一旦有新的新聞點出現，很快就會取代那些舊聞。
顧芷心恢複了正常的生活，開始回到報社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經過這段時間和尹述之間頻繁的糾纏，顧芷心已經逐漸地把所有事情想得通透，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就像她和尹述之間，有些感覺，就讓它存在記憶力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一想，也就不再為了感情的事傷腦筋。
如今的顧芷心，又恢複了之前的自信陽光，久未曾出現的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臉上。
這天上午，顧芷心結束了一個采訪，回到報社。剛出電梯，就碰到了同事。
“芷心，有人過來找你，已經在你位子上等了有一會兒了，你快去看看。”同事小聲囑咐了幾句，然後走開。
顧芷心心下奇怪，猜不準誰會來這找她。
走到自己的格子間，看到一個打扮簡潔端莊的中年婦人端坐在她的位子上，純白色套裙搭配珍珠項鏈，顯得格調高雅又雍容華貴。頭發盤得一絲不苟，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顧芷心有些疑惑，細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地掩住唇：“尹伯母……怎麽是您？”
林銘微微笑著，眼角有著細小的慈祥的褶皺，“顧小姐，方不方便騰出點時間，我們聊聊？”
顧芷心心裏大致能猜到林銘想要“聊”的內容，不由有些忐忑，可又不好直接開口拒絕，隻得點點頭。
坐在冷氣十足的咖啡廳裏，顧芷心卻止不住地冒汗，以往看過的八點檔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這下全跑進了腦海裏，看著林銘精明幹練的樣子，顧芷心幾乎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有可能出現的情節。
“芷心，我這麽叫你不介意吧？別這麽緊張，我又不吃人。”話裏笑意明顯。
顧芷心有些疑惑，林銘選的開場白讓她感覺有些不一樣，這話似乎不像是豪門貴婦為難弱女子的橋段中應該出現的情節。
沒等顧芷心答話，林銘就開門見山地說：“小述這兩天狀態很不好，我想應該是跟你有關。芷心，那天你在婚禮上匆匆出現，我就看出來小述對你用的心思很深。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接受他？”
顧芷心想起那天的場景：“伯母，抱歉攪了你們精心準備的婚禮，雖然這不是出自我本意。我和尹述之間，確實有些問題是無法跨過去的。”
林銘淺酌一口咖啡，姿態優雅，“芷心，如果你所說的問題，和我們有關的話，我想你是多慮了。我和小述的爸爸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從小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捧給他，隻要是他真正想要的。”
“伯母，問題就在這兒，我不是思想觀念老套的人，但我從來不否認自己活的很現實。那天的婚禮現場，放眼望去，就是場經過精心布置的豪門盛宴。這更讓我覺得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是和我的生活完全搭不著邊的。我想活的簡單，而這樣的簡單生活，尹述給不了我，就算是能給，我也不忍心讓他放棄錦衣玉食，陪我做一個普通人。”
林銘不說話，認真地思索著，半晌才有些無奈地笑：“我那個傻兒子，這麽眾目睽睽地把你拉去，恰好犯了你的大忌吧？”
顧芷心有些赧然，不說話，隻當作默認。
林銘繼續說：“好吧，芷心，你的心思我了解了。隻是我想知道，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肯給他嗎？如果你們之間有感情的話，為什麽不能試一試呢？”
顧芷心沉默半晌：“這麽跟您說吧，我是個有感情潔癖的人。或許您知道，我最近恢複了之前的記憶，才知道我和尹述之前就在一起過。拋開之前的回憶不說，就是後來重逢的那段日子，我們也是有問題存在的。如果我心裏的結不解開，就這麽和他在一起，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是會走到兩條路上。伯母，想必您也想您的兒子感情上一帆風順，可就是這個一帆風順，我真的沒有把握可以給他。所以，我寧願放棄。”
林銘聽過之後，點點頭，“我這個兒子大概是被我寵壞了，做事隻知道獨斷專行，一味地用強。他其實不懂，感情這事是需要經營的。”
送走林銘之後，顧芷心請了一個下午的假，坐上了通往b城的客車。一個小時之後，顧芷心已經坐在“取暖”的小隔斷裏喝咖啡了。
由於是工作日，因此這裏人並不多，三三倆倆的顧客分散在不大的空間裏。室內的音響放著張國榮的《這些年來》，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伴隨著沁人心魄的歌詞直直地深入聽者的心髒，像是把一顆躁動的心泡進了溫水中，又像是品著一杯濃醇的咖啡，帶著輕輕流淌在心底的感動。
顧芷心想：這樣的心境下，聽這樣的歌詞，還真是應景。
顧芷心關掉了手機，看著窗外的風景，品著醇香的咖啡，就想這麽奢侈地耗上一個下午。一個下午，似乎想了很多事，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下午，康躍下班後開車趕到了報社，結果左等右等，卻隻看到沈子涵一個人走了出來。
“芷心手機關了，她下午沒來上班嗎？”康躍有些詫異。
“我正想找你說這事呢！上午我不在，聽同事說有一個中年婦人找她，那人打扮得像個貴婦。”
康躍臉色微變了變，“你是說……”
沈子涵點了點頭，“她們出去後，芷心就沒回來過。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我擔心……”
康躍腦子迅速地轉著，看沈子涵焦急的模樣，知道她擔心顧芷心，反過來安慰她：“放心，沒事。我去找找她，有消息給你電話。”說著腳下不停，上車踩下油門就疾馳而去。
路上，康躍給高沐陽打了個電話，得到的答複是她今天並沒見過顧芷心。康躍也沒詳細和她說什麽，隻說和芷心約好了吃晚飯，結果現在聯係不上她了。
掛上電話，康躍就直奔顧芷心租住的公寓而去，到了門口，一陣的敲門聲過後，屋子裏果然沒有任何回應。
康躍心裏明白，這個時候她不可能去找尹述。閉著眼冷靜地想了想，康躍轉身下樓，發動車子開上了城際高速。
不到一個小時，康躍就到了“取暖”。走進屋子裏時，顧芷心正呆呆地坐在那，麵前已經擺了三隻咖啡杯。
抬頭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康躍，顧芷心似乎沒多少驚訝，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抬手摸摸肚子，“好餓，我想吃火鍋。”
康躍看著臉上表情平靜的顧芷心，剛剛一直懸著的心髒此刻才落了地，跟著臉上也出現了溫暖的笑意，“那我們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火鍋特別好吃。”
結了帳離開，康躍載著顧芷心在附近一家門麵不算大，但布置很雅致的火鍋店門前停下。
康躍對美食的偏愛是顧芷心早就領教過的，他找到的地方，食物的味道一定很特別，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顧芷心看起來確實很餓，拿著餐牌點了一堆東西，康躍也不插嘴，就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她，眼角始終挑著淡淡的笑。
點過餐後，顧芷心看看擺在大廳裏的調蘸料的餐車，將麵前的小碗一推：“你幫我調蘸料吧，少放辣。”
康躍劍眉一挑，對顧芷心這種命令式的口吻似乎很受用，二話不說拿著兩人的蘸料碗就顛顛兒地跑去調料。
等食材全部端上來，顧芷心就急忙一樣一樣往鍋裏下。紅油的底湯鍋燒開，翻湧著暗紅色的泡泡，熱氣呼呼地向上冒，帶著特有的香氣。
康躍看著顧芷心將食材倒進鍋裏，跟著濺起的水花，隻覺心驚膽戰。
“給我吧，你這樣不把自己燙壞才怪。”康躍接過盤子，用湯勺兜著一點一點往鍋裏下，待食物熟了一點就盛出來，放在顧芷心麵前的餐盤裏。
顧芷心看著康躍優雅卻熟練得一氣嗬成的動作，隻覺賞心悅目，埋在心裏一個下午的陰霾，也在此刻一點一點地散開。
康躍吃得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停下筷子看著顧芷心大快朵頤，偶爾給她夾菜。顧芷心知道康躍的注視，她也不抬頭、不揭穿，自顧自吃得很香。
整個過程中，兩人誰都沒有提上午和尹述母親見麵的事，以及顧芷心一個下午的“出逃”。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有些事不需要再提。
吃過晚飯，街邊的路燈已經都陸續亮了起來，b城的繁華絲毫不亞於a城，夜晚也是霓虹閃爍、燈紅酒綠。
走出火鍋店，早秋的微風輕輕撫在臉上，感覺很愜意。顧芷心摸摸已經有些鼓起來的胃，“我們回家吧！”
一個小時之後，康躍將顧芷心送到了她家樓下，看著顧芷心走下車，康躍也跟著下了車。
站在芷心麵前，康躍看著她帶著淡淡笑意的臉，眼角眉梢都是平靜和淡然，知道她應該心情還不錯。
“心情好嗎？”康躍問。
“好啊！”
康躍聽到，臉上的笑意越加的明顯。
顧芷心剛想告別說晚安，就聽見康躍的聲音徐徐響起：“芷心，如果這時候我說愛你，算不算趁虛而入？”
顧芷心表情一怔，他們倆之前一直都有這個默契，康躍的心思他不說，她就一天不用認真麵
對。如今康躍突然將這份心思擺在台麵上，一時間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還沒等她想好怎麽開口，康躍又自嘲地笑著開了口：“好吧，就算是趁虛而入，我也管不了了。這個機會錯過了，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接著對牢顧芷心的眼睛，望進她眼底的躲閃：“答應我，芷心，認真考慮一下，在你的心裏和你的身邊，為我留一個位置。多久都可以。”
顧芷心看著一臉認真的康躍，他的眼裏似乎有著能蠱惑人心神的光芒，顧芷心就這樣愣愣地點了下頭。
康躍看見這樣反應的顧芷心，臉上的笑意更加深，抬手順順她的頭發，“上去吧，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顧芷心答應著，沒再說什麽，道了晚安後轉身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