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尹述的告別
顧芷心掛斷電話，猶豫著到底要怎麽辦。
剛剛在電話裏，顧芷心想都沒想地拒絕，結果尹述頗為落寞地說了一句：“這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了，不管你下不下來，我會一直等著。”
顧芷心將手機握在手心中，捏緊，心裏像有無數隻小貓抓撓，弄得她心煩意亂。
突然，身後一隻手臂橫過來，將她拉拽到自己的肩膀上。顧芷心靠在康躍的懷裏，感受著那裏鏗鏘有力的心跳。
“說什麽了？”康躍狀似不經意地問。
“他說，想見我一麵。還說，有可能會是最後一次，所以……他會一直等著的。”
顧芷心感覺到摟抱自己的身體緊了緊，一個沉穩緩慢的吐氣之後，她聽到康躍的聲音：“去吧……”
顧芷心抬頭看康躍，“要不你和我一起？”
康躍揉了揉她的頭發，好脾氣地笑：“不用，如果這點信任都沒有的話，我自己都會鄙視自己的。去吧……不然會遺憾的，不是嗎？如果他說最後一次是真的。”
顧芷心看著康躍，感動得眼淚已經在眼圈裏打轉，她隻能更加用力地抱住康躍。
“去吧，我……在家裏等你。”
顧芷心聽了這句話，心中一動，這樣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像是生命中突然出現一個人，而自己願意與他分享自己生命中的一切，這種感覺，很美好。
“好，你在家裏，等我。”
披上外套，顧芷心拿起手機、鑰匙下了樓。
走到樓外麵，顧芷心看見了尹述的那輛瑪莎拉蒂停在小區的人行道邊，尹述依舊是從前等顧芷心時的姿勢，慵懶地斜靠著車門站立，手中夾著一根煙，煙霧中的臉落寞頹廢。
顧芷心條件反射地回頭看了一下自己家的窗口，窗邊如她所料，並沒有人出現，客廳中暖黃色的光透過窗戶照射出來，給顧芷心的心也加了一點暖意，嘴角不自覺地彎著笑了笑。
尹述將顧芷心的動作看在眼裏，待她走近：“他在你家裏？”
顧芷心看著他不說話，尹述有些尷尬，“對不起，我是不是不應該問？”
顧芷心不回答，反問：“你說的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
尹述猛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煙霧，在這煙霧繚繞中，顧芷心更加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我……過幾天，準備回美國了，可能，不會回來了。”
顧芷心心下驚訝，抬起眼看他，尹述卻並不看顧芷心，眼睛望著不遠的地方，神情蕭索。
天有些寒冷，顧芷心下來一會兒，就已經開始打哆嗦。尹述看看她穿得並不算厚實的衣服，打開車門說：“進裏麵坐著吧，能暖和一點。”
顧芷心想了一想，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尹述趴伏在方向盤上，眼睛看著前方，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逼仄的空間裏氣氛尷尬異常。顧芷心看著近在咫尺卻感覺早已相距太遠的尹述，心裏一陣難過，曾經那麽親密的兩個人，終究走到了陌路。
“你是不是很恨我？”半晌，尹述張口，聲音落寞。
顧芷心轉頭看著尹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對，恨你。恨你攪了我的美好初戀，恨你給我帶來了這麽多的災難。”聲音突然也轉向無奈：“可是，恨不恨你的，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我們誰都沒有能力去改變它了。”
顧芷心也抬頭從前擋風玻璃望出去，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外麵已經飄起了細細的雪花，在昏黃路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朦朧而華美。
“下雪了！”尹述看著窗外，“記得嗎？那年，也是這樣的雪天，我們開始的時候。”
顧芷心怎麽會忘記，當年，尹述從醫院出院，也正好趕上了這樣的一場雪。
“一晃，已經八年了……顧芷心，我們兩個糾纏了八年，不管是現實中，還是在我的心裏……太久了，或許我早該放開了。”
顧芷心眼睛有些濕潤，“是……我們一直糾纏著，都忘記了這樣的糾纏到底是要自己痛苦，還是要讓對方幸福。”
尹述轉過頭看顧芷心，“芷心，所以那年，我出國留學之前……你是聽到了我和欒瑩穎的對話，才跑開出了車禍的對嗎？”
“是。”顧芷心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如今想起時已經不會很痛，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抹平很多東西。
“芷心，如果我當年沒有就那樣離開，如果後來我沒有和欒瑩穎又在一起，如果我能早點意識到我已經愛上了你，我們兩個，現在會不會幸福？”
“做這樣的假設有意思嗎？”
尹述無奈地笑：“是啊，沒意思。”
顧芷心含著淚：“如果……尹述，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果？如果你當初沒走，可能早晚有一天你會厭倦我，會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孩子也不一定。如果重逢之後的我們，可以愛得再久一點，也未必就能走到最後。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假設。”顧芷心看著尹述：“尹述，我們之所以對過去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為……我們的愛情，斷在了最美好的時候。”
“你說得對，我的確是個自私的人。在感情上，又幼稚的可以，所以才會一再傷害我愛的和愛我的人，欒瑩穎也是，遇見我，是她厄運的開始。她變成今天這樣，我也有責任。”尹述有些痛苦地低下了頭。
顧芷心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兩個女人用生命和自由終於將他澆灌成熟，可是，太晚，代價也太大。
“芷心，如果以後我再回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偶爾見見你？”
顧芷心心中難過，嘴上卻不表現，“可以，我們總不會老死不相往來的。至少逢年過節，也可以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偶爾空閑的時候，也可以出來坐坐。”
尹述笑笑，“我還以為你會因為尷尬，再也不打算見我了呢！”
顧芷心笑笑，“都這個年齡了，不至於這麽點事情都想不開。”正了正神色，顧芷心張口：“尹述，我從來沒後悔，在我最美好的初戀年紀，把最刻骨銘心的心動給了你。因為那段時光，我的生命才得以如此豐富，謝謝你，那個時候愛上了我。但是，或許，我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注定走不到一起去，哪怕交叉過，還是會向著彼此相反的方向遠離。”顧芷心模糊著雙眼，看著一臉哀傷的尹述，“但是，尹述，我們有過的回憶，我會一直珍藏的。你也把你的，放進回憶裏吧，這樣才能有幸福的機會。”
“芷心，告訴我，”尹述看著麵前的顧芷心，眼神迫切，“現在，以後，你都會幸福嗎？”
顧芷心抬頭看看樓上的那扇窗，眼淚漸漸模糊了眼眶，卻發自心底地扯出了一抹笑：“會，我會很幸福！”
尹述眼裏有五光十色的光芒流轉，麵上是無比滿足的神情，“這樣就好，這樣我就能放心了。我也會很好，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幸福，我知道你一定希望這樣……如果……如果我今生還能有幸再愛上一個人的話，我一定不會再犯錯，不會再讓她受傷，一定會把她守護得很好。芷心……可是，如果我忘不掉你，我該怎麽辦？”說著，尹述終於控製不住，聲音開始嗚咽。
顧芷心心中悶悶地痛，伸手撫上尹述微微顫抖的頭發，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尹述抬起手，驀地將顧芷心撈進懷裏緊緊扣住。顧芷心縮在他的懷裏，安靜地落著淚。
“芷心，如果我們能一直停留在最開始的時候，多好！”尹述的聲音裏透著無奈和哀痛。
顧芷心伸出雙手，摟著尹述的腰身，將臉埋進他的懷裏，“尹述，我還愛著記憶裏的那個你。”
顧芷心拿著手機鑰匙一步一步邁上樓，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幹淨，她站在樓道裏，打開窗子讓風吹拂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往上走。
如果她就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去，對待康躍實在不公平。
調整好情緒，顧芷心來到門口，找準鑰匙正要開門，門就被人大力從裏麵拉開。康躍依舊溫潤柔和的笑臉出現在門後，帶著無限的寵溺，撫上顧芷心的臉頰，笑著說：“回來啦？”
顧芷心抬頭看，康躍不動聲色的臉看不出情緒的起伏，可撫上麵頰的手上的溫度，卻泄露了他此刻的緊張情緒，想來是心裏惦念又不好意思催問，才守在這裏等著的。
康躍將顧芷心拉進屋裏，隨後關上門。看著顧芷心明顯哭過了的紅腫眼睛，康躍心裏一窒。
顧芷心抬頭看一臉關切的康躍，心裏剛剛積蓄的寒冷瞬間消散殆盡，主動抱上康躍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裏，顧芷心悶悶地說：“是的，康躍，我回來了……”
康躍將顧芷心緊緊抱住，感受著她在懷裏微微的輕顫，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顧芷心縮在男人的懷裏，感覺心裏從來未有過的寧靜，她此刻不由得慶幸，自己兜兜轉轉這麽久，最終還是沒有被真愛拋棄，最終，還能有幸福的機會。
顧芷心不禁在心裏偷偷乞求，但願另外一個人也能早日走出回憶，尋回幸福。
想到這裏，顧芷心心裏一熱，抬起頭，表情認真虔誠地看著康躍：“康躍？”
“嗯？”
“我愛你。”
康躍聞言，心裏一動，眼裏逐漸溢上潮濕溫熱，他不說話，隻是更加緊地抱住了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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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尹二正式退場了，又對這麽安排不滿意的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