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連忙是點點頭,又說道:“姚禦女說的是,今日楊選侍太過冒失,弄得我也這樣稀裏糊塗地闖了進來。”

藍燕臉上帶著一絲愧疚,雖是看不出來是否真的發自內心,可這樣定是好事,藍燕的隻言片語中已經告訴在場的眾人:她是不會管楊選侍的閑事的。

“藍姐姐心地好,不像那楊選侍一般胡作亂。”許才人不滿地嘟著嘴說道。

藍燕被她哄得微微一笑,道:“許才人如今有了身孕,正是恩澤盛大的時候,可是要好好注意身子才是。”

許才人俏皮地一笑,說道:“藍姐姐說的是,有姚姐姐和季姐姐照顧我,自是不會有問題的。”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姚玉露示意奴才們趕忙將多餘的碗筷撤下去,才是忙開門,不出她所料,正是關貴人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楊選侍。

楊選侍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又是忙著推門走了進來,卻驚奇地發現碗筷已被撤下去了,這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竟是這樣快。

“關貴人,臣妾和藍禦女都撞見她們主仆共膳,沒想到這麽快就已經把證據全毀了。”楊選侍說著,口氣裏更是怒氣衝天。

關貴人看來是萬分不想來的,一臉的不耐煩寫得清清楚楚,更何況這西殿的三個人有一個正是有著身孕,是皇上跟前的寵兒、有一個承寵過,皇上對其也算愛護有加、另一個雖是在這後宮中默默無聞,可家父是當朝重臣。她一個不受寵的貴人,哪裏開罪得起這一屋子的人兒啊。

關貴人心中暗斥著楊選侍這般不動頭腦的舉動,眼看著還要拖累自己,真是讓她頭痛,這好好的傍晚被這樣的麻煩纏身,讓她禁不住皺起了眉毛。

“出了什麽事?聽楊選侍說你們這奴才和小主一桌用膳,可是確有其事?”關貴人迫於無奈,也隻得這樣問道,她來解決總比鬧到皇後那裏要好得多。

“回貴人的話,是楊選侍看錯了,不過是奴才們奉茶罷了。”季水冬淺笑著說道。

姚玉露也是旋即道:“季才人說的沒錯,方才楊選侍還為此好大鬧了一番,險些驚動了許才人的胎氣,這有了身孕的人膽子也小些,被方才楊選侍那樣一嗬斥驚得不行。”

關貴人聽姚玉露這樣一說,嚇得臉色都白了幾分,什麽主仆同膳,比起這個許才人腹中的孩子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連忙關心道:“許才人,現在怎麽樣了,你可莫要動氣,快回殿內休息一下吧。”

許才人瞥了楊選侍一眼,又說道:“嗯,那臣妾先回殿內歇一會子。”

“姚禦女,你空口無憑,怎是這樣汙蔑我?許才人的胎氣驚動和我有什麽關係?”楊選侍聽罷心中也是微微一驚,若是真如姚玉露所說,皇上怪罪下來可是要殺頭的,可她麵上依舊是滿不在乎之樣,怒斥道。

“空口無憑?那楊選侍何嚐不是空口無憑來汙蔑臣妾和臣妾殿內的宮人?”姚玉露走山前幾步,毫不示弱地和楊選侍對峙道。

楊選侍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便是你把物證撤了下去,照樣還有人證,藍禦女,你剛才不也是撞見她們主仆在一個桌子上用晚膳,毫無尊卑,無視宮內的規矩!”

藍燕卻是一臉不知情的樣子,說道:“楊選侍怕是看錯了吧,臣妾隻見到奴才們奉茶,並未見到楊選侍所說的場景。”

除了楊選侍外,這在場的眾人均是鬆了一口氣,關貴人暗自感歎這藍燕還真是聰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時候幫一個沒地位的選侍隻會惹火燒身。

關貴人擰著眉頭質問楊選侍道:“你歲數也輕得很,怎麽眼都開始花了?罷了罷了,都散了吧。”

楊選侍萬萬沒想到這時候藍燕竟是幫著西殿的人們說謊,更是怒不可竭,繼續說道:“關貴人,藍禦女說謊,臣妾看得真真切切,一定是她們串通好了。”

關貴人未等她說完便是打斷道:“好了好了,若是一會驚動了許才人的胎氣你可是擔得起責任?何況也不是什麽多嚴重的事,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殿了。”

關貴人恨不得早點抽離這些是非,沒等楊選侍再說些什麽便是自顧自地出了西殿。

楊選侍惱怒地衝向藍燕,問道:“你明明見到了,怎還說這樣的謊話!”

藍燕微微一笑說道:“藍燕所說句句屬實,不知楊選侍何出此言?”

這時候許才人一臉怒氣地從殿內走出來,見楊選侍還在園內像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頓時是一臉怒氣地衝向楊選侍,道:“你趕快給我出去,在這裏不知道像個什麽樣子!”

平日裏許才人和楊選侍也少不了鬥嘴,但今日許才人這幅惱怒的樣子倒還真是震懾住了楊選侍,楊選侍生怕許才人真的驚動胎氣,被這一聲嗬斥驚得連往後退了幾步,隻是悶悶發出了“哼”的一聲,氣鼓鼓地出了西殿。

藍燕見楊選侍走了出去,自覺自己在留在這裏有些尷尬,道:“那藍燕先告退了。”

西殿終於是清淨了下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被方才的場麵驚得不行,尤其是奴才們更是因為心驚都沉默不語,這好好的一頓晚膳就這樣被破壞了。

姚玉露盯著許才人那副怒氣衝衝的模樣,禁不住笑出了聲,說道:“寧妹妹,看你平日也算是好脾氣了,沒想到生氣起來還真是嚇人。”

許才人小嘴一嘟,說道:“姐姐,你莫要氣我,這楊選侍太囂張了,胡亂闖進別人的殿撒潑,不教訓一下哪行!”

見許才人說的信誓旦旦,姚玉露和季水冬更是相視一笑,對許才人是萬分無奈。

宮女太監們早已是不敢坐在桌前了,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候著,姚玉露便是讓她們散去,和季水冬、許才人坐在園子內談天。

夜晚的園子有微微的涼風吹過,將白日的日期早已吹散,微微的涼意湧上心頭,園子內靜靜的,偶然能聽見宮人們細碎的腳步聲,和風拂樹葉的輕響。

“姐姐,咱們入宮也是有些日子了。”季水冬突然恍恍惚惚地說道。

姚玉露微微愣了一下,說道:“是啊,小半年了,當日在宮門口相遇仿佛還是昨天的事兒呢。”

許才人聽著,心裏更是有些失落,道:“比起兩位姐姐,我都在這深宮裏待了一年多的時候了,母親父親梗死許久未見。”

越是說著,許才人的神色越發暗淡,她年紀還那樣輕,此時都要做了母親,可自己其實還是個離不開人的孩子呢。想起當年在江南水中和父母家兄泛舟的情景,那時哪裏知道這人生的後大半都要在這深宮之中度過了。

姚玉露看著許才人那張憂傷的小臉,禁不住動了惻隱之情,說道:“寧妹妹,這不是有我們呢麽,而且啊,聽說懷孕到了八個月的時候,能允許母家的娘親進攻照顧呢。”

許才人被姚玉露這話驚了一詫,她想來對這宮中的事關心的少,還從沒聽人提起過這樣的規矩,聽姚玉露這樣一講,立刻是轉悲為喜,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問道:“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季水冬也是隨聲說道:“你姚姐姐說的確有其事,宮中的妃嬪都知道呢,許才人竟是沒聽過?”

聽季水冬也這樣說著,許才人臉上立即是笑開了花,歡歡喜喜地跳了起來,說道:“這可太好了,終於能見到娘親了。”

姚玉露和季水冬看著許才人這副喜笑顏開的模樣,也是真真的替她開心,宮中這個規矩倒是很體諒妃嬪,畢竟一個女人生孕的時候要承擔很大的痛苦和壓力,有家人陪在身邊不知會好上多少。

“妹妹,你動作慢些啊。”姚玉露緩緩拉她坐下,看她拖著身孕還這樣蹦動,甚是無奈。

“哈哈,姐姐我是太高興了嘛。”許才人語無倫次地說道,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的欣喜了。

一直到了亥時,許才人和季水冬才攜著各自的宮女回了殿。清淨的西殿讓姚玉露感到一陣微微的涼意,這一晚雖是被一個小小的插曲破壞了幾分興致,但是有季水冬和許才人的陪伴,她這些日子的疲乏都釋放的幹幹淨淨,此刻隻是覺得心裏鬆快了許多。

過了幾日,碧兒受玉妃的囑托,來到西殿送消息。

“姚小主,娘娘說了,讓您一切都準備好了,明個兒晚上皇上會去娘娘那裏,小主您還是要早些到才是。”碧兒穿的倒是素淡,並未進殿,站在園子裏和姚玉露說道,看來是急著回去。

“明天就去?”姚玉露微微有些吃驚,這還不到一個禮拜沒想到竟是這樣快。

碧兒點點頭,又繼續說道:“娘娘是這樣說的,還讓奴婢告訴小主,這機會隻有一次,萬萬不能失敗。”

姚玉露又問道:“宮裏都盛傳娘娘患了癆病,這是怎和皇上說的?皇上才允了下來?”

碧兒一聽,臉色微微有些沉重,說道:“娘娘謊稱自己將要仙去,這才讓皇上顧念起了舊情,不管旁人說什麽都要來看一看。”

姚玉露聽罷,心裏竟是吱吱作痛,原本驕傲的姐姐此刻竟是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博與皇上的一麵相見,越想越是可悲可歎,不知道姚玉嬌那傲氣的內心是怎樣允了這樣的事發生。

“告訴娘娘,玉露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請娘娘放心吧。”姚玉露眼中含著幾滴淚水,著實是聽碧兒這樣說道太過心痛,更是暗自下了決心,這次的機會不僅僅是千載難逢,更是姐姐費勁了心思才換來的,真真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娘娘那裏沒人侍候,還在等著奴婢回去。”碧兒福了福身,出了西殿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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