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這個時候的南殿,站了一門前的奴才們臉上均是喜色,皇上上次來到楊選侍這裏還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不光是這小主為此歡欣,連奴才們也自覺麵上有了光彩。

“今日咱們小主可是臉上添了光彩了,竟是奪了姚小主的牌子。”守在殿外的一個楊選侍身邊的宮女說道。

旁的一名宮女聽罷更是譏笑著,“可不是嘛,指不定咱們小主從今兒個起就要飛黃騰達了呢。”

這一說便是勾起了旁人你一言我一語,均是為著自己殿內的小主歡喜著呢,這時候小於子繃著幾分臉色走過來,尖細著嗓子說道:“你們幾個還想不想要腦袋了?竟在背後如此議論主子?”

幾名宮女連忙神色怯怯地收了聲,一言不發。

今日的南殿卻是不同於萬日,門口的兩盞大紅燈籠將南殿的園子照得燈火通明,屋內更是有柔柔的燈光輝映一室,楊選侍已經褪去了外衣,獨穿著一件紗製半透的長裙,點點銀線繡著的蝴蝶綴在裙角,纖纖細的腰間係著蝴蝶結的式樣,她媚眼如絲地望著皇上,便是那張姿色平平的臉孔也由著此刻的柔情多了幾分嫵媚嬌豔。

“皇上,臣妾心裏一直想您,想得久了。”

李清霄輕輕撫摸著楊選侍的香肩,隻覺得似乎是有種明火焚燒著自己的心,渾身均是一股暖意衝頭,慢慢吻上了楊選侍的朱唇……

隻是一夜的幽情細雨,慢慢彌散在南殿間。

姚玉露在殿中,是無眠的一夜,殿內的燭火已經暗去了幾盞,隻獨留下幾盞在桌前,她穿著淺色的薄長衫隨意坐在床榻旁,手裏翻閱著不知是什麽緣由的書,怎都是在這夜深的時分沒有絲毫睡意,任由燭火打散在臉龐,斑駁出淺淺茵茵的光影。

“小主,已經過了子時了,不如睡下吧。”呂舫蕭在一旁小心地勸道,這些時日姚玉露算是無限的風光,可是今天竟是如此丟了臉麵,一時意難平,她倒也是理解的。

“罷了,躺在**也是幽心,這一點睡意都沒有又如何入眠呢?”姚玉露用銀針輕輕撥弄了燭芯,說道。

“奴婢怎樣都是想不明白,皇上怎會因為楊選侍失約於小主?”呂舫蕭將這憋了一晚的疑惑說出來,便是她都想不出這其中的緣由。

姚玉露慘淡地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絲笑容卻是有些艱難,“我也是想不明白,怕是明日要落了旁人的笑柄了。”

“小主如今貴為貴人,又是深受皇寵,哪裏會有人敢笑話您?”呂舫蕭寬慰道。

“是啊,都不在人前說著,隻是背地裏議論,我更是心煩。”姚玉露凝著眉頭,說。

“莫不是這楊選侍使了什麽妖術,才讓皇上垂憐?”一旁的凝兒說道。

姚玉露瞥了她一眼,“什麽妖術,皇上的心思咱們哪能隨意揣測,不過是皇上今日起了興致罷了。”

屋內主仆均是不語,隻是靜靜地忙著各自的活計,夜色越深,一直過了一個多時辰姚玉露才躺在床榻上,卻依舊是毫無纏身的困意,兩眼如著叮鈴的鈴鐺般睜得大大的,心裏卻是無盡憂愁。

她如今已經習慣了李清霄的寵愛,更以為李清霄待自己真真是有幾分不同,可她又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是啊,宮中的哪一位受寵的妃嬪不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是與眾不同的?最後不過是殊途同歸的結果罷了。

第二日,南殿就傳來了喜訊,楊選侍被封為常在,雖這小小的晉升在得寵的妃嬪間並不起眼,可是比起那些多年無寵的可憐人兒們,還是讓人羨煞的消息。

這一早,就聽楊常在在正園哼著小曲兒,唱的都是情意綿綿的兩情相悅,姚玉露半倚在門前望著那正園內喜氣洋洋的楊選侍,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恭喜楊選侍了,哦,是楊常在,多年無寵也能有今日,還真是稀奇。”說這話的是遠遠走來的許才人,本是來尋姚玉露的,可一進月玫宮就瞥見了楊選侍得意的嘴臉,不禁是壓不住火氣了。

楊常在微微福身,也未說什麽請安的話,隻道:“自是不如許才人福氣大,挺著大肚子便在宮中作威作福了,可就是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誕下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許才人被這話激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顧不上身份怒罵道。

姚玉露走上前去,望著楊常在說道:“如今晉了常在,莫不是規矩都忘了?”

楊常在臉色微微一變,說道:“臣妾見過姚貴人,貴人金安。”

姚玉露點點頭不再理睬她,對許才人道:“這天氣熱的很,咱們也不是在園子裏哼著小曲兒的閑人,還是隨我進到殿內吧。”

許才人點點頭,扯著姚玉露一同朝殿內走去,隻聽楊常在幾聲譏笑,“皇上翻了貴人的牌子,卻到了身為常在的我這裏,也不知道今日怎還能這樣安心。”

姚玉露回眸瞥視了一眼,微微頷首回過了身子,朝著西殿走去。

宮中的風起雲湧總像是這秋日的雲,變幻莫測,不知哪一日醒來就變了格局,各自有各自的作為了。

蕭淑妃終究是安不下心來,連著幾日煲了養心的湯湯水水送去乾坤殿,若是李清霄不接便一直在殿旁候著,終究也是多年的情分在那,任由李清霄的心也非鐵石所作,自然對蕭淑妃冰冷的態度有了幾分緩和,二人雖不似往日的濃情蜜意,但也終歸是相敬如賓了。

蕭淑妃因為一個許才人,算是失策得大大了,本後宮這些日子新進的妃嬪就多,皇上哪裏還會如過去一般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她那裏?還好如今她複寵後,也算是借著前車之鑒,在宮裏安分守己了不少。

而這一個月的光景,皇上竟是常去楊選侍那裏,宮中的人們對此除了羨慕,更多的是不解,按理說楊常在年歲不輕又是姿色平平,入宮這些年也未承寵過幾次,如今這樣真是讓人想不明白了。

卻是聖意難測,誰敢問責皇上個不是呢?連著上次太後勸阻皇上皇上都是厲色相拒,再無人敢多說上幾句了。

在這秋日的末尾,楊常在被晉為才人,姚玉露也收到了消息,要搬去星輝宮的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