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就到了西一廂房,她見季水冬正翻箱倒櫃,死活找不到滿意的衣裳,便說道:“妹妹,不如穿姐姐的,姐姐多帶了幾件。”

“咦?姐姐你回來了,不知點心送的怎麽樣了?”

“路公公來拿的,給完就趕忙回來了。好了妹妹,你看看這條裙子配不配你。”姚玉露拿出一條紫色羅緞煙紗裙問道。

“這裙子真美,姐姐此番進宮帶來的衣服可真是多,各個又很是名貴。”

姚玉露笑了笑道:“妹妹笑話了,咱們穿的再美也不過是為了討皇上歡心。明日見太後我想莫要穿的太過妖嬈嫵媚,端莊大方最為得體。”

“姐姐說的是,這裙子真的可以借給我嗎?”

“當然了,咱倆之間何必分什麽你我。”姚玉露一手把裙子塞在季水冬手裏,自己又挑了一條深色墨綠煙紗絲綢裙,穿上倒是很顯身段。

二人一直忙到了將近子時才睡去,姚玉露這一夜無夢,睡得甚是安好。

第二日前廳,姑姑還未到,姚玉露首先看到了一個未曾相談過的女子也站在那裏等候,想必便是李靈韻罷。這女子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條纖細,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聞,那說不上傾城傾國的臉龐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嫵媚,有身著一件燈籠袖的淺黃色長裙,頭上一個別致的美人髻中插著一支翡翠雕花珊瑚釵,很是迷人。

看得出這女子家世也很不錯,她見姚玉露正打量著她,便主動與姚玉露攀談起來:“想必是姚秀女罷?”這說著話眉目流轉,眼神靈動,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子。

“想必你就是李秀女?”姚玉露回問道。

“正是民女,這幾日沒少聽說姚秀女的大名,姚秀女年齡倒是與我相仿。”

“咦?李秀女原來和我同齡,看起來倒是有些成熟。”

李靈韻聽罷淺淺一笑,她看姚玉露身旁的季水冬問道:“這位就是季秀女吧?那日誣陷之事季秀女終於沉冤得雪,也沒有多做埋怨,靈韻很是佩服。“李靈韻這話說的絲毫沒有譏諷之意,完全發自肺腑。

姚玉露對這女子倒是徒增了幾分好感,雖見得家世不俗,可一上來既沒有攀龍附鳳,又沒有像王淑珍那般奚落季水冬的身世,怕是如此可人的態度定是無法討人嫌。

這時柳飛飛也走了過來:“妹妹還恭喜玉露姐姐呢,同季秀女一起覲見皇太後,這西一廂房的風水真是好的很。”

柳飛飛這話說的不懷好意,姚玉露想起那日殿上她的落井下石之舉,冷眉相對:“自是風水好,不似妹妹那房,走了一個,還剩一個也不知如何。”

柳飛飛聽著姚玉露這伶牙俐齒的話,心中不禁暗暗一氣,回道:“姚秀女也要好自為之,你宮中的靠山對你不理不睬,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姚玉露知道她所言是她的姐姐姚玉嬌,便回道:“理睬與否與妹妹無關,無人相助也比處處為敵強得多。”

正在這時,宋金枝也來了,五個女子站在前廳各懷心事,不再多言。

這時呂舫蕭走了進來,見人已來齊,便說道:“五位秀女,一會見到太後還需小心謹慎,這次拜見的重要想必你們心中又有所知曉,還祝各位好運。”

呂舫蕭看出了前廳的氣氛有幾絲不對,但沒有多說,畢竟此次秀女中最有可能攀上枝頭的五個人都在這裏,有些暗中較勁也不足為怪了。

太磷殿位於皇城東北方,由桃淵殿前往大概要走半個時辰,此時桃淵殿門口倒是停了幾架轎子。

“這是皇太後特意派來的,路途不近,怕累到各位秀女。”呂舫蕭首先站在一個轎子旁說道。

五位秀女,一人坐一架轎子,變這樣踏上了參見皇太後之路,這一路上各自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這一次拜見會怎樣地改變命運。

到了太麟殿門口,才見這皇宮中還要這般奢華之地,比皇後的寢宮還要美上百倍,整個瓦頂都由金色琉璃瓦片鋪成,門前的柱子由漢白玉鑲金,地上也鋪滿了淺綠色的清透玉石。這時門口的內建傳召:“桃淵殿秀女五人求見。”

隨著殿內的回應,五人一同走進了太麟殿。

一走進太麟殿,這殿內恢弘之勢不可說,高高的琉璃瓦直聳入天,殿內金碧輝煌,地上是乳白色的大理玉石鋪砌,窗簷雕刻鑲金龍鳳,幾根屋柱也樣式別致,白漢玉所製上雕盤龍下舞飛鳳,正前方的金色龍鳳椅上坐著的正是皇太後。

眾人遠遠望去,隻感微微抬頭,隻見眼前的太後著一湘紅色繡鳳霏緞宮袍,袍上點綴著琉璃絲線,袍腳的流蘇翡翠珠軟軟墜地,摩挲有聲,紅袍上繡著金紅色牡丹與鳳舞圖,細細銀線勾出精致輪廓,卻也顯示了那保養的窈窕的身,蔥指上戴著景泰藍所製的護甲,鑲嵌著幾顆上好的雞血石,雕刻成曼珠沙華的模樣,那張臉龐已有些蒼老的痕跡,但看得出保養甚好,雙目微帶一些淩厲,窈窕的身段藏在衣服內卻沒有臃腫的感覺,一頭長發用珊瑚雕花羅翠釵挽成一個鬆垮的逐月髻,左右各插著兩支赤金掐絲火鳳釵,垂下細細的羊脂白玉珠流蘇,耳垂上掛著一對白玉翡翠並聯的耳環,襯得脖頸愈發的修長而優雅,皓腕上的一對獨山透水的碧綠翡翠鐲子,使一身的裝容更加耀眼。

而太後身邊坐的正是皇後,皇後側坐於左側,依舊雍容動人。

五名秀女紛紛上前福了福身,微微屈膝道:“民女叩見太後,太後萬福。”

“民女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隻見高高在上的皇太後微微拂了拂手,幾位秀女起身,等待皇太後的指點。

“這屆的秀女倒是生得美貌。”皇太後微微偏頭朝身邊的皇後說道。

“太後說的是。”皇後微微一笑回道。

“聽聞宋丞相之女和姚大將軍之女也在此列,不如上前來瞧瞧。”皇太後說。

姚玉露和宋金枝聽罷,上前微微福了福身。

皇太後輕輕撥開眼前的珠簾,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道:“卻是兩位美人兒,金枝小時候我便見過,不知還是否記得?”

宋金枝大方地微微點頭道:“金枝記得,年少時曾幾番隨爹爹進宮,在禦花園中和太後相遇幾次。”

“果然聰明伶俐,記性竟是這般好,那時你還是個孩子,此刻已經出落得很大方賢淑,都進了宮中參選。

“謝太後誇獎,隻是太後慈祥與美貌給金枝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宋金枝和太後的對話羨煞了旁人,語氣中的親昵熟悉之情都看在眾人眼中,見得出這太後很是喜歡她。

“姚秀女我到未曾見過,看來倒是被姚將軍藏得好,這府上這般絕色的女子此刻才送進宮。”

被晾在一旁的姚玉露見太後與她相談,忙答道:“太後過獎。”

“可是,這絕色的美貌在後宮中並非好事,有時會迷了皇上亂了朝綱,像你姐姐那般可萬萬不是什麽好景。”太後話鋒一轉,神情有些犀利,這話讓姚玉露大吃一驚,看來太後與皇後關係甚好,卻看不上她的姐姐姚玉嬌玉妃,才出此般話來打壓她們?莫想到這一見太後家世倒成了個負擔,惹得太後如此不悅,這往後又如何討皇上歡心呢?

但誰想太後又換了個口氣說道:“但哀家見姚秀女模樣賢淑,定不會如此,不知道哀家可否信任你?”

這太後軟硬兼施,話裏話外似是想挑撥姚玉露同姚玉嬌玉妃的關係,但真正的含義姚玉露聽得也不是很明白,畢竟她才豆蔻之年,怎敵得過這老婦的心思。

“玉露謹遵太後教誨,定會注意自己的行徑。”

皇太後見狀,似是對姚玉露的態度很是滿意,她其實一直對玉妃有些不滿,玉妃、瑾妃張揚跋扈,但玉妃仗著家中的權勢更是有些無法無天,雖說皇上寵愛她,可這姚大將軍若是獨霸朝廷自也無法讓皇上省心,相比之下宋丞相到常年安分守己,若是宋金枝能得皇上歡喜自是好事。

“季水冬是哪位秀女?”太後問道。

“民女季水冬叩見太後。”季水冬有些慌亂,忙定了定驚上前回道。

“原來這就是季秀女,翻看畫像的時候就感覺季秀女的麵相很好,看著很賢惠,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皇後上次召見她們,可否見過?”太後見季水冬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倒是有幾分喜歡,她選了這個家世最為平庸的女子接見,自是有她心中的道理。

“上次召見並未見過季秀女,不知是否何事耽誤?”皇後並未見過季水冬,但她有所耳聞瑾妃因花瓶之事大鬧桃淵殿,她沒有指出,而是反問道。

季水冬聽罷這話,心中既惶恐又欣喜,她沒想到平日默默無聞,這次競得太後賞識萬萬沒有想到,她趕忙回道:“謝太後誇獎,上次民女因......因一些誤會沒能前往。”

“誤會?”太後有些驚異“皇後,你可知曉?”

皇後就等著太後問呢,見此機會立刻說道:“莫不是瑾妃......太後有所不知,不提也罷。”

“又和瑾妃有關?皇後不妨明說。”太後心中早就厭煩了瑾妃的無事生非之舉,這次又怎會和一個秀女杠上了勁頭。

“前幾日當日大婚賜給瑾妃的花瓶被打碎,瑾妃懷疑是桃淵殿的秀女打碎的,怕是誤抓了季秀女。”皇後說道,她一直看不慣這小小的妃子跋扈之樣,有意踩壓道。

“原來是這樣,季秀女怕是受了委屈了。”

“民女不敢,謝太後關心。”季水冬忙答道,在她看來,這太後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