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三人早已從睡夢中醒來,急急忙忙地各自梳洗打扮,因為下午便是她們入宮以來第一次正式出現在宮中眾人麵前的時候——冊封大典。

這時候宮內已將宮服送進來了,季水冬看著那拿進來的衣服很是新鮮,常在所穿的衣服是一件顏色清淡,但衣領多了一圈銀絲環繞,是一件淡綠色的玉緞所製長袍裙,而答應的衣服衣領無任何裝飾,隻是一件簡單的淡粉色長袍裙,雖還及不上玉露自己平日中所穿衣服的華貴,但做工與布料看得出費了不少心思。

“姐姐,這宮人算穿的宮服也不過如此嘛。”季水冬邊將宮服穿好便說道。

此刻姚玉露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或許她已將眼下這些是是非非看得淡了許多,或許她的心已經被這一件件驚心動魄的事逼得絕望至極。她看著桌上的宮服,又幫著季水冬係著腰帶,說道:“妹妹,從今兒個開始你便是季常在了,說話時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季水冬撇撇嘴說道:“姐姐,我知道的,這不是在你麵前才可以這般肆無忌憚。”

姚玉露無奈地搖搖頭,又要將自己的宮服穿在身上,這答應在宮中果然是僅僅比宮女高出了一些地位,看著眼前這件宮服,無論是從繡工還是用料都比常在所著略略差上一點,她將宮服穿在身上後,也隻是沒有心思地用眉筆輕輕描畫了幾下眉毛,連胭脂都選了一個最淡的顏色隨手掃在臉頰。

卻是一旁的季水冬,精心畫著妝容,再挑首飾的時候卻是不適宜地挑了一支牡丹釵。

姚玉露看見連忙將釵子取下來,說道:“妹妹,你現在可是身為常在,這牡丹隻有皇後才可用啊。”

季水冬本就粗心大意,哪裏注意到了這些小事,被姚玉露這樣一說便是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壞了壞了,我這頭腦又是迷糊了,險些出了大事。”

“來,這支蘭花釵不錯。”姚玉露說著拿起一隻蘭花釵插在季水冬的發髻之中,乍一看來,倒是平添幾分秋色。

“姐姐,你今日的妝怎又是這般清淡?”季水冬看著姚玉露那淡掃蛾眉的模樣,問道。

“罷了,畫得再美便是無人欣賞,又有何用?”姚玉露想著當今聖上便是自己的夫君,可是這夫君高高在上,觸手莫及。

“姐姐,你莫要這般想啊,一切可都是會好的。”季水冬聽到姚玉露這樣消極的話語,安慰道。

姚玉露心中怨著自己,怎麽又在這裏自怨自艾,不如還是好好地過著往後的日子才是。

門外一名小宮女輕輕敲門,二人允進,隻見這小宮女福身請安說道:“奴婢明月給季常在,姚答應請安,冊封大典將於半個時辰後開始,還請兩位小主隨著奴婢一起前往。”

“那還麻煩你了。”姚玉露回道。

“姚答應太客氣了,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明月心裏念想著這新封的答應為人倒是客氣。

姚玉露和季水冬出了門,見到宋金枝也正要前往,身邊跟著兩名宮女,再看宋金枝這一身衣裳雍容華貴,精細的銀滾邊包裹著衣縫,衣服上麵繡著精致的蝴蝶樣式,怎麽看都要比她們身上的衣服高貴許多。

“臣妾見過宋貴人。”二人紛紛福身請安道。

宋金枝隻是溫婉地點了點頭,說道:“莫要這般客氣。”

“姚玉露回道:“這宮中的規矩還是免不了的。”

三人路過前廳,正巧碰到了呂舫蕭,呂舫蕭看著三人,微微一笑請安道:“奴婢見過三位小主。”

季水冬高興地走上前去,說道:“呂姑姑。”

“小主們這是要去參加冊封大典了吧。”呂舫蕭有些無奈地說道。

“是,呂姑姑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姚玉露問道。

“不了,我便是要做回宮女了,不再是姑姑了。”呂舫蕭這次是最後一次教導秀女,再往後便將為宮女了,往屆都是秀女冊封之後,姑姑們便繼續做宮女,但是品位比起一般的宮女是要高一些,也能自己選擇所想伺候的主子,也是有些優待的。

“看來今天也是咱們在桃淵殿的最後一天了。”姚玉露喃喃地說道,看著這生活了些日子的桃淵殿,心裏倒是有些說不出的惆悵。

“三位小主,以後這宮裏的路怕是更難走了,還是要多加小心注意啊。”呂舫蕭不放心地叮囑道。

“姑姑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宋金枝回道。

“小主們,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去宣武門吧。”明月催促道。

“姑姑,那我們先去了。”三人向呂舫蕭告退,便急忙朝著宣武門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慶典正是在宣武門舉辦,宣武門前有一條長長的大理石通道,一直通向高聳的元坤殿,此刻通道兩排已經站滿了宮女和內監,就等著各位主子們的到來了。

新冊封的小主們都已經到了宣武門,這一日眾人的穿著已是與往常不同,都身著宮服,看起來很是端敬。

姚玉露望見不遠處的柳飛飛,她穿著一件淺黃色的宮服,領口有著兩圈金絲作襯,畫著濃妝,看起來倒是有幾分主子的氣質。

姚玉露和季水冬微微俯身向柳飛飛請安道:“臣妾見過柳才人。”

柳飛飛輕蔑地看著二人,沒有吱聲,又福身向宋金枝請安:“臣妾見過宋貴人。”

柳飛飛又直勾勾地看著姚玉露這一身衣裳,竟嘲笑道:“看來這宮中的等級果然森嚴,姚答應這身宮服還真是樸素。”

姚玉露已是沒有心思與她鬥氣,隻是回道:“自是無法與才人的宮服相比。”

這時候被封為常在的連星月走了過來,聽到柳飛飛奚落姚玉露的話,也說道:“姚答應平日不是很威風嗎?到這關鍵時候卻低人一等,慢人一拍。”

連星月向來是棵牆頭草,若是誰在宮中得了勢她便貼到誰的跟前,之前柳飛飛得了賞賜,她便姐姐長姐姐短地稱呼著;後來姚玉露陪皇上用過晚膳,她又黏到了姚玉露的身邊。而眼下,姚玉露的低位竟是比她還低,這樹倒狐猴散的架勢她連星月倒是運用自如,

她正耀武揚威地對姚玉露指手畫腳的時候,卻不知道姚玉嬌正站在她的身後。

隻見眾人紛紛福身道:“玉妃娘娘金安。”

連星月被這聲音一驚,嚇得連忙回過神來,才看見姚玉嬌正站在她的麵前,冷冷地盯著她,那眼神讓她不寒而栗。

“你一個小小的常在,受封第一日就這般不講規矩,見到本宮都不知道請安,還在宮中這樣興風作浪,這日後宮裏可還留得下你?”

姚玉嬌昨天聽到姚玉露被封為答應的消息,心裏便是憋著一口惡氣,連晚飯都食不下了,她們姚家人進了宮,卻被這莫名其妙的是非鬧得地位大跌,隻是分了一個最低微的答應,她本就一直有意扶持姚玉露,三番四次地出手相助,可這妹妹不爭氣,皇上耳根子又軟,鬧到了如今的局麵,莫說姚玉露,就連她都麵上無光。

姚玉露沒想到這時候姚玉嬌竟來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與姚玉嬌對視著,卻感覺姚玉嬌的眼神有些閃躲。

“臣妾一時大意,還請娘娘恕罪。”連星月被這突然而來的姚玉嬌嚇了一跳,這高高在上的妃子說起話來,自然對她震懾幾分。

“你從今以後便是這宮中的主子了,做事說話都多注意點自己,免得教出來的奴才也是一個個不懂得規矩。”姚玉嬌有意奚落她,訓斥道。

連星月心中滿是不滿,可是礙於這位分的界限她又豈敢多說,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著聲,可心裏卻是愈發憎惡起姚家的人兒來。

這時候一位內監走過來說道:“奴才給玉妃娘娘請安,給各位小主請安,請各位小主都依列排好,典禮這就要開始了。”

姚玉嬌瞥了一眼連星月,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