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季水冬便拿著幾朵潔白的玉蘭花回到了西一廂房。

“姐姐,姐姐,你看這花兒開得多美,味道又香得很。”

“香氣倒是蠻勾人的,可這一院子的桃花妹妹不采,怎偏偏看上殿外的玉蘭?”姚玉露看到季水冬回來不由得安心了些,打趣地問道。

“母親最喜歡這白玉蘭,在妹妹家周圍種幾支,這進了宮聞著這玉蘭香,就想起了母親。”季水冬拿著手中的白玉蘭,卻突然黯淡了神色。

姚玉露聽了這話,也想起了還在姚府的母親,對季水冬這微微數言感同身受,不由得也悲從中來,她說道:“把這玉蘭花弄個花瓶插起來吧,就好像母親的香氣彌漫在這屋子。”

“姐姐說的極是,水冬也這樣想的。”

這時,呂舫蕭在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喚她們早些出來。姚玉露和季水冬還趕不及找個花瓶放著美麗的白玉蘭,便急忙地趕了出去。

幾個秀女又來到了院子,呂舫蕭這一上午勞心勞力,看起來有些疲憊,她強打了打精神,說道:經過這一晌午,想必幾位秀女已對這宮中之事有所了解,這會兒我便要說些具體的了。首先這宮中有幾項絕不能犯的事,這首先呢便是絕對不能偷,不可偷物更不可偷人;不能穿繡龍鳳的衣裳;不能破壞這宮中的東西,打碎一個瓶,破了一張畫,若是上頭追究便可能是死罪......”

聽著呂舫蕭的話,姚玉露心中不禁想到,怕是在這後宮之中,人命和這些規矩這些瓶瓶罐罐比起來還不值錢,可即便這樣,還是有那麽多的女子頭破血流地想進到這深宮,看看皇上,看看禦花園,看看自己的造化是否敵得過可悲的天命。

“我講的事情或許你們有所耳聞,但分神總歸不好。”

呂舫蕭一眼就看出姚玉露的心思早就飛得遠了,稍作提醒著她,姚玉露臉微微一紅,趕忙回過神來。

“各位秀女想必對這後宮的妃嬪們並不了解,我先簡單地做個介紹,在皇後之下,有貴妃,妃,嬪,貴人,常在,答應等。皇後身體欠安,久居錦繡殿,平日並不經常能見到,玉妃住在歆鑾殿,瑾妃住得離這桃淵殿近的很,其他還有玲妃等,就不多做介紹,還需各位秀女以後悉心注意著,莫要怠慢了其他妃嬪。”呂舫蕭這話說的十分小心,不重了誰也不輕了誰,這一碗水端的很平。

言過了了,這一日的訓導便隨著天色漸暗結束了,姑姑們回了房休息,秀女們有的互相串串屋,有的自己做些針線活,這月光照耀下的桃淵殿,伴著少女們的氣息映得姹紫嫣紅。

正當整個桃淵殿都在一片平靜的氣氛中時,院牆外傳來了喧喧鬧鬧的聲音,似乎是旁院的瑾妃正在正在嗬斥什麽,聲音之大可見其惱怒的程度。

姚玉露此時也聽到了旁院的聲音,但她和季水冬忙著在屋裏擺弄玉蘭花,沒有顧及這莫名的喧鬧到底在吵些什麽,她找來個個水綠色的花瓶拿出來放在桌上,說道:“水冬妹妹,你可這花瓶與這玉蘭可否相配?”

季水冬看著眼前這個水綠色鑲釉金花瓶很是滿意,激動地說道:“這般美麗的花瓶,想必一定是姐姐從府上帶來的罷。陪這野生的玉蘭花或是有些屈尊了。”

“妹妹莫要這樣說,這是我母親帶給我的,也是為了讓我在這屋子裏插些植物增些生氣,這現在物得其所,倒是如了母親的心意。”姚玉露編了個小小的謊話,其實這花瓶是剛剛從別的秀女手中用一個金手鐲換來的,她知道以季水冬的性格若是清楚了這花瓶的來曆,便又會婆婆媽媽地推辭。

兩個人正有說有笑地賞著眼前的白玉蘭,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姚玉露起身開門,看到眼前站著平日在這桃淵殿忙些瑣碎的宮女正站在門外。

“姚秀女,季秀女,快快到前廳去,大事不好了。”門外的宮女額頭上冒出了碩大的汗珠,臉色記得通紅,匆匆惹下這句話便趕向別的廂房。

姚玉露和季水冬一頭霧水,這一日不過就是訓導,能出什麽大岔子?

“姐姐,這深更半夜,能有什麽事呢?”

“這怕是想不到了,但就算出了岔子也惹不到咱身上,去前廳看看便知道了。”

這早春的夜晚微微有些冷,姚玉露和季水冬趕忙各自披上了件鬥篷,一同向前廳走去。

此時的前廳燈火通明,秀女們一排排站在廳的中間,姚玉露也拉著季水冬插了進去,一個從未謀麵女子坐在廳前的長椅上,青絲三股盤旋於腦後逶迤成一個流雲髻,頭上戴著一個點翠金流蘇玉鳳釵,身著碧霞雲紋聯珠孔雀紋錦裙,長的雖說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可眉宇間的淩厲之氣卻掩也掩不掉,她描畫的極細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薄薄的兩片朱唇上下打亂道:“這秀女們可否來齊?”

呂舫蕭走上前,微微福了福身“稟告瑾妃娘娘,都來齊了。”

原來這坐在正座的女子就是旁院的瑾妃娘娘,這方才在自己宮內喧鬧還不夠擾人,現在又鬧到這桃淵殿了?姚玉露看著眼前這個驕橫的女子,心裏免不了有些不滿。

“瑾妃娘娘吉祥。”眾秀女一起像瑾妃請了個安。

瑾妃微微一笑說道:“本宮是新燕殿的瑾妃,各位大概知道新燕殿離你們很近,今日中午我殿裏的一個花瓶打碎了,若隻是個普通的花瓶我也不必費如此周章,可偏偏這花瓶是太後當年賞賜給我的大婚之禮,如今這花瓶被人打碎,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向太後交代。”

前廳內寂靜無聲,姚玉露看著身邊的人都一頭霧水的模樣,心想這新燕殿打碎個花瓶竟然找到了秀女們這裏,這莫不是欺負她們這些剛入宮的新人?

瑾妃拿起手邊的一盞茶,輕輕地用杯蓋拂了拂茶水,說道:“晌午的時候我一直去陪著皇上,中午和皇上用膳完畢才回到殿裏,中間隻有兩個丫鬟在新燕殿,倒是有個人看到一個穿著秀女模樣衣服的少女經過了殿門,卻沒多加注意。我這來問問便罷了,若是今日有人不小心打碎了這花瓶便站出來承認便是,若是不承認可別怪我狠心!”瑾妃說著說著,突然狠狠地一咬牙,眉毛一高一低,一臉的凶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