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京郊十裏街 姚媽媽

坐在馬車上,顛顛簸簸,行行進進。我在車內,坐在靠近車尾的一排主席座上,抱著靠枕靠在馬車尾窗上,眼神空洞,百無聊賴。抱枕抱在胸前,不知怎麽的非常的感覺不舒適。怎麽坐,怎麽靠著都覺得不舒服。直接心煩的把抱枕重重扔到馬車車地上,抱枕“歡悅地”在地上轉了數圈,又不情願的平躺貼靠於地。我煩燥地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掀開馬車窗簾往外探視。這裏已然是京城的京郊之中了。這裏,沒有像我離京時那般的繁華,甚至可以說是蕭條不堪。這裏數月前還是有名的京郊十裏街。道路兩旁店麵商鋪原先林立,來往人員絡繹不絕。可現在行人隻是遠遠的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一,二個。當我們快靠近他們,當他們也看到我們時就匆匆地拐進最近的一個小弄堂裏進去了,明顯得躲著我們。處處透著一股神秘,蒼涼,沒落的氣氛。

米湯隔著簾子對著馬車內說:“素月小姐,前麵再過去十裏路,就到京城了。我和我家小姐就在這裏和小姐作個別。”米春雅坐在米湯的旁邊,一直未跟馬車內的我們說話,也未與我們一起坐到馬車內來。米湯在與我們說話的時候,她若無其事地坐著,好像這馬車上唯她一人,周圍怕什麽環境什麽情況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米湯你們就把我們送到京城得了。”小罐子一路上與米湯都非常的聊得來,他粗魯的掀開簾子,與米湯麵對麵的談話。

“小罐子,我也舍不得你們,可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該分離之時就要果斷分離。再說是我總得聽我家小姐的。”米湯用手指指米春雅,示意是他家小姐下的命令,並非出之他的本意。

我和芸兒小罐子眼光齊刷刷的看向米春雅,可人家仍是若無其事,硬生生的理都不理我們。自顧自的輕輕鬆鬆的跳下馬車,眼神銳利地觀察周圍有沒有人跟蹤,百分百確定無人後,穩步走到一戶人家家門前,輕叩大門上的紫銅門環。這戶人家的兩扇大門上和別戶也相同,貼了兩門神,奇怪的是人家貼門神貼的不是秦瓊就是尉遲恭。可這家貼的居然是兩個凶神惡煞的女子形象,穿著將軍的盔甲,英姿颯爽,仔細一看,不有點像太皇太後呢!大門頂端的橫幅用行楷書寫四字:“霹靂雅居”。

門內聽到米姑娘拍門聲作出回應:“這是荒草居,已經無人居住。請問有何事指教?”

“多少往事,皆如雲煙。一顰一笑還在心間。”米春雅說完遞進一張紙條。不一會,門被輕輕打開了,從裏麵探出一個腦袋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米春雅,點點頭恭敬地說:“姑娘請。”

米春雅看看前來開門的人與隆科多相托的形容人一致,才放心踏實的認為完成了相托之人交托的任務。微微笑著說:“不了,我和家仆要及時趕回去,不能耽擱。遲則怕變。”說完駕著馬車和米湯行雙手抱拳禮作揖迅速離開。

仔細打量這開門人,身高不足五尺,明顯是個男子,穿著打扮卻是女裝,明顯的男扮女裝,長相極醜。這種醜,並不是一般普通的醜,看到了讓人第一感覺就是不美。這種醜看到了讓人產生頭暈,心悸,胸悶以及極極高度的不安。讓人滿身充斥著厭惡,他的皮膚皺得跟歐洲片中極度燒傷的重度患者般難受。可是他的那雙眼睛又非常的熟悉,隻是記不得在哪裏似曾見過。

跟著倉皇腳步行進至霹靂居內,他邊走邊告訴我:“素月小姐,我家主人有事去到京城,不在家中。您們就在這裏安心住下,不要隨意走動。這附近極有可能有著吳三桂的探子。等我家主人回來時,我就立即來稟告小姐知曉。”他說著,一雙眼晴卻一直四處張望。這霹靂居從外麵看並不大,但到裏麵發現他的進數很多。差不多十三進,房子也不是普通的北京四合院,房子建的形式,東南西北都有。裏麵的布置樹木,花草,樓台亭閣看似普通布置,但文雅簡約。我們隨著他延著圍廊穿過門廳,來到後院。

院中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雙手緊握拿著一把掃帚,遠遠的看著我們。當我注意有人看著我們時,猛一回頭,與她的眼神對視,她一時沒反映過來,直讓人感覺到她,眼神中的憤怒,仇視。隻一瞬間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無禮,由於害怕,顫抖著連忙把掃帚扔到地上,直直地跪倒在地,看樣子內心很恐懼,被嚇倒似的說:“貴客饒命,我無心冒犯的。真的,我是無心冒犯的。”

“素月小姐。”這醜人故意把素月兩字喊得極為大聲,“這是這宅院中的打雜人,姚媽媽。平時性格就有點古怪,不用太在意。”

“這宅院中還有其他人嗎?”除了一個醜人,還有一個中年癡女人。我極力想知道這院落中有沒有正常的其他人。

“小姐,這院落中除了奴婢以外,就這姚媽媽了。不過小姐不用擔心,姚媽媽雖然看上去笨笨拙拙的樣子,但實則精幹的很,特別是姚媽媽燒得菜可口無比。”這醜人還以為我怕沒什麽東西可以吃,極力的解釋。

“姚媽媽,快起來吧!還不謝謝素月小姐的不怪罪之恩!”醜人明顯得幫襯著姚媽媽。

“謝小姐,不怪罪之恩!”姚媽媽千恩萬謝的。

“好了,好了,沒事了。姚媽媽,雅間打掃出來了嗎?”醜人問姚媽媽。

“回管家,昨天接到管家您的命令,已經早早的打掃出來了,飯菜點心也已經備下了。已經放置於雅間中了。”姚媽媽謹慎的回答,“我怕小姐見到我不開心,所以,索性提早給預備下了。但是,但是,還是讓小姐看到了,實在是不,不好意思。”說時,不知怎得一股憐憫之情湧上心頭。

“沒事的,我家小姐不會介意的。等下吃了姚媽媽的點心,說不定還要重謝姚媽媽呢!”芸兒代我回答。

“謝什麽,這不是應該的。”醜人說。

。。。。。。

入夜,我們就居住落腳在霹靂居的風鈴苑中。這風鈴苑倒是名副其實,小小的一進廂房全掛滿了風鈴,皆用竹子所製。延著主延廊特別是在主廂房門口的風鈴特別的別致,有一些都用金屬所製,染上了不同的顏色,與他周圍的燈籠相輝映,非常的美,兩者又非常的匹配。

醜人看著素月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心中著實歡喜,臉上卻不露痕跡,恭敬言道:“素月姑娘,這間是我們霹靂居中最好的雅間。您就安心住下。主人已經安排好了人手,明天會把您們安全送至京中。”醜人仔細環顧房間說,“奴婢我先退下了,有什麽吩咐,素月小姐可以讓人來叫喚奴婢,奴婢就住在您主廂房房院中的左側廂房中。”說完,就恭恭敬敬地行禮掩門而退。

這主廂房中風鈴相對外廊較少,排列不是那麽的緊密。從橫梁上直掛下來的,垂直離地,在離地2米左右的地方,被緊緊拴掛於橫梁上。

“主管事,想不到這京郊十裏街中還有如此雅致別樣的居所,如果不是要回宮,真想一輩子都居住在這裏了。”小罐子陶醉般地說道。

“你們隨意,我好累。我先休息一下。”躺倒到一張大大的蘇綢真絲綢緞小細棉鋪就的大太師椅上,看到能休息的地方總能讓我什麽都不想,隻想好好睡一會,哪怕是眯一會,眯一會會也行。

小罐子倒是很興奮地看看房中的,摸摸房中的東西,興高彩烈地跟芸兒說:“芸姑姑,你看這是唐朝時期的唐三彩呢!”

“是嘛!”芸兒也非常的疲勞,她本身就趴到了桌邊休息,無奈被小罐子搖醒,也隻好軟語輕聲迷迷糊糊地來一句,說完又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小罐子興奮地一個人在房中鑒寶。這小罐子原先在宮中的鑒寶司呆過,固計如此興奮是因為職業病吧!

。。。。。。

正睡的香,隱隱約約地聽見隆科多的聲音:“素月,起床了,小懶豬。吃了晚飯再睡吧!有你喜歡吃的糖醋魚噢!”迷迷糊糊的被搖醒,使勁全身力氣把眼皮撐開。

“芸兒,怎麽是你。”又眨巴了幾下眼睛,眼前隻看到芸兒,還有在一旁打盹的小罐子。

。。。。。。

我和芸兒,小罐子圍坐在圓桌猛吃著,真是夢想成真了,這桌上還真有糖醋魚呢!“嗯!真的很好吃,姚媽媽。等你家主人回來,你跟他辭行一下,隨我去參領府吧!以後專門給我們做吃的。”我開心的滿嘴塞著菜,開心的說著。不知道是餓久了,還是因為沒吃過這個味道的菜。

姚媽媽隨侍在我們的身邊,一會兒替我們倒酒,一會兒給我們端菜遞杯的。她的眼神,神情卻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姚媽媽,我家小姐問你,願不願意隨她回參領府當廚師呀?”小罐子看她沒有回答我,看著她問。

“噢!噢!多謝小姐抬舉。我姚媽媽,有幸被小姐看上,真是我的福氣。早幾年間就聽說,小姐聰慧敏靈,善待下人。如果能夠有幸在參領府中,那真是姚媽媽我的福氣了,可以說是不枉一生。不過,小姐的瑪法乃是禦膳房的總管,連太皇太後都誇小姐的瑪法菜做的好吃。姚媽媽我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不知量力了!”

“哎!姚媽媽,我祖父的菜是好吃,可他盡在皇家做菜了。平時很少回家的。”我邊吃邊說。

“小姐,您額娘,祖母的菜可燒得也是一絕。”她說。我額娘和祖母燒菜好吃在京城都沒幾人人知道。她一個奴婦,居然會知道。真是奇怪。

“姚媽媽,你去過參領府?”我問。

“參領府沒去過,不過我去過鼇府,也去過遏必隆大人,也就是昭皇後的娘家的府上。還在那裏各自住過一段時間噢!與府中的姚百齡甚為相熟。可惜,他卻死於非命。沒有姚媽媽如此的好命。小姐,京城中人人都傳說他是死在您的手裏的?”說完她仍立於原地。我正吃的歡,聽她如此說,連忙把吃的東西噎吐出來,大聲分辯:“姚媽媽,您誤會了。不是我殺的。”

她也沒聽我分辯,仰頭笑著說:“誤會不誤會,現在呢也沒什麽用了。等小姐們下到地府去跟當事人解釋吧!”

她自己仰頭笑著笑著覺察到什麽不對,看看我們。一副吃驚的表情:“怎麽會,我下了鶴頂紅,你們怎麽沒事?”

“不好意思了,姚媽媽,她們的生與死可不是你說了生就生,你說了死就死的。哈哈哈。。。”如此緊張的氛圍居然被這笑聲打亂。這笑聲很有穿透力,很有磁性。隨著笑聲,門被重重地踢開,踢開門的同時,

湧進來一群黑衣少年,第一時間把姚媽媽控製起來。姚媽媽被雙手反綁,用繩索緊緊的困住,但姚媽媽卻不是認輸的人,她極力的掙紮,明明掙紮已無用處,但仍拚命的掙紮著。眼中帶淚,從她眼中可以看出無助,失望,委屈,憤怒。

“隆科多!”隨著門被打開,進來帶頭的是一位英俊少年,長得跟隆科多一模一樣,不就是他嘛!素月不覺失聲喊出來。他身邊還跟著詩兒。詩兒今天也是男裝打扮的,顯得英姿颯爽。

隆科多抱以俏皮的左眼閉了一下,接著睜開左眼,右眼又閉了一下。

“詩兒,告訴她怎麽會事?”隆科多說。

“是!少爺!”詩兒行抱拳禮。“姚媽媽,兩個月前你老人家昏倒在霹靂居門口,被我家少爺扮的醜人管家看到救了你後,我家少爺就一直讓人關注著你,也就說派人監視著你。你的一舉一動,輕而易舉的了如指掌。當然你的下的毒,自然而然的就被我換走了。”詩兒說完小跑到我的身旁拉著我的手輕聲說, “素月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

我坐在馬車內,極生氣的托著下巴。隆科多看看我,擺出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推推坐在他身旁的我說:“素月,你看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芸兒,芸兒。”這馬車上就我和隆科多兩人,不見他時想,見到他時莫名的生著氣。

“素月,別喊了,芸兒,小罐子他們,我已經打發他們先回京去稟告皇上我們回京的消息了。”隆科多淡定的說。

“哼!”我很生氣,因生氣我把嘴嘟的很高。

“喲!瞧瞧,素月小姐的嘴現在都可以掛飯籃子了。”說完,看看我沒有笑意,又變為嚴肅的臉孔說,“小姐,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隱瞞我假死的消息的。這個消息連皇上我都沒告訴。”隆科多極力辯解。

“可是,當所有人都知道你沒死,包括小罐子,芸兒她們都知道的時候,你還瞞著我。是不是他們在你心中位置更高一點呀?!”

“哎!本來我也以為自己要死了,可結果就是死不了,掉下山崖的時候。剛好由於屁股大,剛剛好的掉在一個禿鷹孵鳥的大鳥窩上。為了避開吳三桂耳目才讓人傳的死訊。這樣才能順利布局救你嘛!丫頭,這叫作兵不厭詐。”說完,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了一下我的上下嘴辰,柔聲說道。

“少爺,九門提督大人已前來接應。”詩兒在馬車簾外雙手行禮。

隆科多還想說些什麽,但終於沒說出口。輕歎一口氣。彎身向前走起身,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