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冷秋月一走出去,皇後狠狠將手裏的念珠扔到地上,她顫抖著嗓子命令道:“快,快去把那狗奴才的屍骨給我挖出來拋到荒郊野外!”
連翹答應了一聲,命人去做了。
皇後恨聲道:“沒想到這冷秋月跟梅淑妃那個賤婢一樣,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
冷秋月回到了宮裏之後,立即找來幾個可靠的侍衛,低低吩咐道:“小李子真正的屍骨被我藏在後院了,你們記得將他埋葬在家鄉,路上一定要小心。”
凝倩憂心道:“公主,小李子雖說跟咱們親如一家人,但今日您鬧的動靜太大了,眼下六宮人人都知道你讓皇後娘娘鬧心了,萬一她使壞讓你去不了西域怎麽辦?”
冷秋月微微眯起眼睛,她可不怕皇後使壞,南宮流羽是什麽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隻要他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就在冷秋月一心操辦小李子後事的時候,南宮流羽正與南宮流商在花園裏對飲。
離開西域國才不過十幾天而已,南宮流羽就開始想念故土了,他唇角微微上揚,“幸好明日便可啟程回去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頓時看向一旁喝悶酒的南宮流商,“你之前不是說自己有喜歡的姑娘嗎?怎麽後來沒消息了?”
“算了。她不喜歡我。”南宮流商搖搖頭,不願再談這件事。
南宮流羽見狀笑道:“也沒什麽可惜的,咱們西域多的是貌美的姑娘,回頭我給你賞賜幾個。”他似乎看到了什麽,頓時微微一怔,南宮流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又覺得胸悶氣短了,那不正是冷秋月嗎?
隻見她與兩個丫鬟一起趴在牆上,看樣子似乎是要翻牆出宮。
“堂堂一國公主,怎能如此行為放肆?”南宮流羽皺眉,正要走過去,被南宮流羽勸住,“皇兄,你且坐在這裏,我去將那頑劣的三公主給你逮住。”
他縱身飛了出去,很快就到了牆邊,“喂,冷秋月,你就不能安分個幾天嗎?”
冷秋月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又是南宮流商,真是陰魂不散啊。
丫鬟們已經先後翻了出去,冷秋月坐在牆上,衝南宮流商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我就不安分了,關你什麽事?”
不遠處的南宮流羽見到冷秋月對八弟如此言行無忌,頓時心裏不舒服起來,下意識的,他竟然也希望冷秋月能用這樣的模樣對待自己。
南宮流商知道皇兄一向最討厭不端裝的女子了,是以拚命逗冷秋月,“醜死了,瘋丫頭!”
冷秋月果然發飆,“你敢叫我瘋丫頭?看我不踢死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她果然伸腿踢了過去,被南宮流商一把躲開。
然而冷秋月卻因為重心不穩,頓時一個趔趄從牆上摔了下來,又是在這個家夥麵前摔了一次!冷秋月艱難地抬起頭,頓時僵住。
不知何時,南宮流羽已經負手站在了她麵前,一臉冷凝。
她心中將罪魁禍首南宮流商罵了八百遍不止,慌忙站起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露出溫柔得體的笑意,“太子殿下怎會在此處?”
南宮流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細細研究了一下牆的高度,最後嚴肅看向她,“你常常帶著丫鬟們爬牆?”
冷秋月尷尬地一笑,“也不是常常啦,就是偶爾……”她心裏冷哼一聲,果然是個自負的男人,容不得身邊的女人做出一星半點有違他喜好的事情。
這世上還真是隻有百依百順的慕容嫣才能配得上他這樣的人,她在心裏暗暗腹誹著。
好在南宮流羽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停了片刻,才道:“明日就要啟程去西域了,你就安心呆在宮中吧。”
冷秋月規規矩矩地行禮,正要邁開腳走,一陣疼痛傳來,她疼得“哎呀”叫喚了一聲,捂住腳齜牙咧嘴。
南宮流羽快步上前扶住她,身後,南宮流商伸出的手悄悄縮回了衣袖。
“我送你回去。”不由分說,南宮流羽就抱起了她。
冷秋月心中五味雜陳,從前,別說是抱她了,就算是多看她一眼,他也不肯的。
如果前世裏她和他沒有相識,沒有那些恩怨情仇,或許這一世她會愛上他也說不定,可是活過一世的 她深深知道,那個叫做慕容嫣的女人如同一根毒刺,深深地紮進了她的心裏。
南宮流羽,終究會為了慕容嫣殺了她。
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再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遐想。
凝倩等一群丫頭見到居然是南宮流羽親自將她抱回來,頓時興奮地彼此交換眼神,八卦的眼神在空中滋啦啦迸射出火花。
等到南宮流羽離去,兩人紛紛圍在了她麵前,“太子殿下剛剛好溫柔的,公主是不是心頭小鹿亂撞了呀?”
冷秋月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
“公主撒謊!”靈兒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冷秋月無語問蒼天,有時候,有個擁有一顆少女心的丫鬟也不是件好事。
這天晚上,冷秋月一夜未眠,今天她已經命人將紅袖接走了,而花氏,也即將向她開啟當年那件事的秘密。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偷偷來到花氏的住處,隻見花氏的住所居然人去樓空,她心中一驚,難道花氏欺騙了她?
她鬱鬱寡歡地回到清秋殿,凝倩已經捧著嫁衣在等候了。
“公主,換上這身嫁衣,你就是西域國的太子妃了!”靈兒歡喜地拍著巴掌。
冷秋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是了,換上這身嫁衣,她將要開啟另一個人生了,而在那個陌生的西域,她人生最大的對手,慕容嫣即將出現。
大紅色的嫁衣將她柔軟的身段包裹住,無需裝扮,她已經美得驚心動魄令人屏息,遙想當年,懷揣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她踏上了花轎,那時候從未想過,等待她的會是殘忍的孤獨與折磨。
她輕輕戴上鳳冠,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豔麗的笑容,冷秋月,對待你的敵人,永遠都不要手軟。
殿外一大批人馬鄒阿姨浩浩****等候在那兒了,冷秋月一時不察,腳下差點踢到什麽東西,身邊有人扶住了她,她輕聲道謝,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三公主,好久不見。”
她訝異地抬起蓋頭看去,隻見林遠正凝視著她,一臉堅毅的神情。
驚豔的神情從他眸子閃過,他迅速低下頭,輕聲道:“今日由我護送公主前去西域。”
原來是林遠陪自己走完在南詔國的最後一程,這樣其實也很好,她柔聲說:“我很高興你能來。”她與他約定過,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他們都是朋友。
冷秋月踏上馬車,簾子被緩緩放下,隔絕了一切的喧囂,她安靜地等候著馬車出動,隻是,馬車外麵的 喧鬧聲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讓我過去!我有話和她說!”一個男人的聲音穿過了周遭的嘈雜,直擊她的心髒,是越長清。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日是越長清成親的日子呢,拋下冷花容一個人,他是想害死大家嗎?
“走吧。”她閉上眼睛,緩緩吩咐著。
馬車的輪軸緩緩轉動著,她安靜地雙手交握,卻聽到馬車外南宮流商的聲音,“皇兄有急事,先行回宮了,命令我將你送回西域國。”
有事?隻怕是慕容嫣生氣了,需要他去哄吧。
她平靜地回答:“無礙,即便是我一個人,也能走到西域皇宮去。”
南宮流商淡淡道:“可惜我舍不得。”
她惱怒地睜開眼睛,這人怎麽總是說一些令她心情波動的話,卻又每次都瀟灑地消失,他就是這麽不負責任!
算了,南宮家的男人,最好一個都不要招惹,冷秋月從袖子裏掏出要她手心的蘋果,寓意平安喜樂,真是可笑,她冷冷一笑,狠狠將蘋果咬了一口。
馬車外的南宮流商聽見她吃蘋果的聲音,忍不住“噗嗤”一笑,這個女人還真是有趣。
林遠回頭見南宮流商的笑容,心情有些不悅,他騎著馬過來,對南宮流商說:“八殿下,我對這裏的路況不熟,還是你領頭吧。”
南宮流商哪裏看不出他眼中的敵意?他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沒想到三公主的裙下之臣還挺多的。”也不待林遠出聲,徑自去了前麵。
林遠沉默了一會兒,目光看向馬車裏的冷秋月,也不知道這話她聽到了沒有,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做她的裙下之臣呢,隻是……
“前方有馬賊!”一聲呼哨傳來,林遠警惕地抽出刀,果然,一群黑衣人紛紛從山岩處冒了出來,將馬車團團圍住。
南宮流商懶洋洋瞥了林遠一眼,“我負責前麵,你負責後麵。”
兩人雖然不對盤,卻十分有默契,話音未落,先後朝黑衣人撲去,一片混戰當中,冷秋月的馬車被一把長劍刺穿,南宮流商神色一凜,將黑衣人踢飛,掀開簾子,卻見冷秋月鎮定地在脫身上的嫁衣。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累贅又顯眼的嫁衣就被她蹬掉了,她將手放入南宮流商的掌心,淡淡道:“我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你了,帶我順利去西域。”
南宮流商心中讚了一聲,臨危不亂,果然跟其他女子都不一樣。他沉沉一笑,“得罪了。”說著就將冷秋月攔腰抱起,搶過馬車旁的一匹馬,夾住馬腹狠狠一鞭子下去,馬兒嘶鳴一聲衝破重圍飛奔出去。
林遠見南宮流商帶著冷秋月跑了,頓時又驚又怒,有心想要追上去,奈何被黑衣人纏得無法脫身,頓時麵沉如海,手中加快了殺人的速度。
冷秋月在馬上被癲得差點吐出來,等到南宮流商將她抱下來時,她已經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了。
“瘋丫頭!“南宮流商撥開她淩亂的長發,忍不住嘲笑道,然而眼眸中卻仿佛有星辰一般,璀璨奪目。
“誰叫你……把我橫著放在馬上的……”冷秋月咳嗽了幾聲,憤恨地拋給了他一個白眼。
她勉力支撐著站直身體,這才發現周圍是一片蘆葦**,頓時呆住了,“你不會告訴我,今晚在這裏過夜吧?”
“這裏是最佳的伏擊地點,蘆葦有助於隱蔽我們的位置,也有助於取暖,相信我,今夜我會護你平安。”
他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冷秋月的身上,一邊撿了一顆石子,對著天上飛過的鳥兒隨手一彈,一隻倒黴的鳥雀落在了冷秋月的麵前,如此這般,南宮流商足足彈下了五六隻鳥兒,他找了個舒服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雙手抱在腦後,悠悠吩咐道:“你把這些獵物的皮毛去一下,內髒去一下,然後生火烤一下。”
冷秋月傻眼了,“你讓我幹活?”
南宮流商一臉奇怪,“咦,我又不會,當然是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