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毒妃
安平侯爺和大夫人皆是被她聲音所散發出來的那種**裸的責問所震懾,眼前的安寧,不同於平日裏的溫婉無害,出口的質問,讓他們懵了懵,好似野獸的嗚鳴。
回過神來,安平侯爺率先急了,上前一步,急切的想要解釋,“寧兒,這其中也是有難言之隱,我們之所以要瞞著你,是有原因的。”
趁著安寧現在還沒恢複記憶,他一定要安撫好她,將這件事情帶給他是損失降到最低,好不易容抓住安寧這顆棋子,他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記起一切,哪怕是有一絲複仇或者恨他的可能他都不允許出現。
“難言之隱?”安寧心中浮出一絲冷笑,抬眼對上安平侯爺的視線,“那到底是什麽難言之隱?”
“這……”安平侯爺臉色僵了僵,事出突然,他也沒有料到劉香蓮竟然會一個發瘋,就將安寧不是她親生女兒的事情說了出來,便是老練如他,這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應對之策,腦中急速轉動著,心裏再一次暗自低咒:這個劉香蓮,若不是因為她身後的林家和婉貴妃,他定要衝動的殺了她,可是現在,也隻有親自來收拾她所闖下的禍事。
安寧心裏冷哼,就連安平侯爺也難住了嗎?目光越過安平侯爺緊皺的眉峰,落在大夫人的身上,此時的大夫人臉色一陣煞白,好似被抽幹了血。
大夫人也在心裏暗自自責,都是以前那段被雲蓁驚嚇的經曆,讓她一時之間失去了理智,竟口不擇言的說出了這件事情,如今,話一出口,安寧已經知曉,怕是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眸光微斂,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嫣兒的才華全是從安寧的身上偷來的,如今,安寧對嫣兒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那麽,即便是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她親生娘親又怎樣?便是她記起了失去的記憶,發現雲蓁死的真相又怎樣?她劉香蓮,害怕一個不成氣候的小丫頭不成?
想到這裏,大夫人眼中劃過一道陰冷,這一次算是安寧命大,這樣都還完好無損,實在是氣死了她了,但是,來日方長,她就不信,她還收拾不了這個小丫頭!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不用再瞞著你了!”大夫人一改平日裏對安寧的溫聲細語,語氣中多了一絲冷意,“你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安寧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嗬!終於不用再隱瞞了嗎?終於不再別有用心的在她麵前扮演慈母了嗎?
“劉香蓮,你給我閉嘴,你還嫌鬧得不夠嗎?”安平侯爺怒喝出聲,他這邊還沒有想到怎麽來安撫安寧,她竟然又在一旁給他添亂,這個女人,當真是可惡至極。
大夫人冷哼一聲,“怎麽?我本就不是她的親娘,她都已經知道了,可老爺可是她的親爹,你怕什麽?”
他怕什麽?想到雲蓁的死,安平侯爺狠狠的瞪了一眼劉香蓮,眼中淩厲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你最好給我住口!”
大夫人身體一怔,想起方才自己被安平侯爺的對待,臉上火辣辣的疼越發的清晰,此刻,他眼中的寒意,更是讓她心中浮出一絲畏懼,她和安平侯爺夫妻這麽多年,也是知道他的性子,若真的是激怒了他,他斷然不會留情,要不是自己身後有林家和婉貴妃撐著腰,隻怕安平侯爺早在楊木歡死的時候,就已經將她殺了!
“爹,為什麽不讓大夫人說?我確實不是她的女兒,我的娘親真的是她口中的雲蓁嗎?”安寧一瞬不轉的看著大夫人和安平侯爺,似乎不想放過他們一絲一毫的表情,果然,聽到她提起雲蓁二字之時,安平侯爺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安寧斂下眉眼,卻是絲毫不放鬆的繼續開口詢問,“雲蓁在哪兒?”
雖然知道娘親被大夫人害死,但她卻刻意問出了這個問題,目的就是要讓安平侯爺親口告訴她,想起他以前提起雲蓁時的冷漠,安寧心中的恨便更加濃烈,她為娘親感到不值,娘親當初怎麽會嫁了這麽一個男人!
他越是無情,她越要讓安平侯爺嚐嚐無情的代價,想到她的計劃,心中浮出一絲邪惡。
大夫人本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感受到安平侯爺滿含警告的視線,心中終究是有些顧忌,斂了斂眉,冷冷的別開眼,不再說什麽。
“你娘她……死了。”安平侯爺緊皺著眉峰,雲蓁的死,已經是事實。
安寧身體一怔,卻是開口繼續問道,“她怎麽死的?”
安平侯爺忙開口,眼中多了一絲哀傷,“你娘她染了頑疾,大夫們束手無策,她便這麽沒了。”
頑疾?嗬!安平侯爺還真會編,頑疾?她的娘明明是被大夫人燒死,又怎麽會是因為染了頑疾而死?好一個安平侯爺!安寧不動聲色,皺了皺眉,眉宇之間卻是充滿疑惑,“寧兒聽下人說,那個叫做雲蓁的女子的死,和大夫人有關。”
轟的一聲,安平侯爺頓時有些無法招架,平日裏安寧並不聰明,乖巧溫婉,從來不會多言,今日怎麽這麽會盤根究底!
“那都是亂說的,不可信!”安平侯爺拔高了語調,似乎是想要增加他話中的可行度一般,瞧見安寧依舊略顯懷疑的表情,冷聲開口,“不信,你問你她!”
大夫人的手臂被安平侯爺碰了一下,意思在明顯不過了,大夫人怔了怔,“寧兒,我雖不是你的親娘,但這兩年,我也待你如親生女兒,你可不要胡亂聽了那些不可靠的傳聞,冤枉了我,雲蓁的死怎麽會和我有關?這實在是天荒夜談嘛!”
安寧心中浮出一絲諷刺,好一個待她如親生女兒!
“那……她的墓呢?”安寧斂下眉眼,心中更加冰冷,連帶著語氣也多了幾分冷意,安平侯爺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之間多了一絲慌亂,“這……”
安寧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寧兒想去祭拜祭拜,她畢竟是寧兒的親娘。”
“這……”安平侯爺和大夫人麵麵相覷,他們都知道,安寧死於大火之中,那天的火燒得異常的大,事後就連屍骨也沒有找到,安平侯爺礙於雲蓁的娘家,本想弄一個衣冠塚,可大夫人又怎麽會讓一個女人的墓碑上寫上安平侯爺正妻的名號?
她劉香蓮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正好,那時,林家在對雲家暗中發難,安平侯爺知道雲家破敗是遲早的事情,當時自顧不暇,不會來管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到底有沒有辦喪事,又想刻意討好劉香蓮以及她身後的林家,如此,他便聽從劉香蓮的建議,“一切從簡”,這一切從簡嘛,當然是什麽也不做,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派人通知了雲家,並告知雲家,雲蓁的一切身後事,他安平侯府都會好好打點。
殊不知,所謂的好好打點,便是連陵墓都沒有一個,現在,安平侯爺到哪裏去找一個雲蓁的陵墓來給安寧祭拜?
“爹,怎麽了?不可以嗎?”安寧的眉心皺得更緊,看著安平侯爺的為難,心中浮出一絲暢快,她就是要故意讓他為難!
“不,寧兒,不是不可以,隻是……”安平侯爺一臉為難,又怕安寧看出些什麽端倪,心中更是緊張,猛地,腦袋靈光一閃,安平侯爺眼睛一亮,“你娘當年是火葬,所以……”
“所以,便沒有陵墓是嗎?”安寧眼睛一眯,一道曆光激射而出,卻又在片刻時間內消失不見,讓人來不及抓住,安平侯爺隱約感覺到安寧眼神的變化,心中詫異,正想看個清楚,卻隻瞧見安寧眼中的哀傷,心中頓時才鬆了一口氣,方才那定是他的幻覺,他這個女兒,又怎麽會有那樣淩厲的眼神?
火葬!好一個火葬!
“是,是,是,就是這樣的!”大夫人眼睛一亮,心中暗歎老爺竟想出這樣的說辭,那麽……別說安寧不知道當初雲蓁之死的真相,便是有所懷疑,有了老爺這個說辭,便也難以絲毫端倪了。
火葬啊!想起那夜熊熊的大火,以及雲蓁在火中的呼喊與掙紮,大夫人心中浮出一絲得意。
而正當她得意之時,安寧卻已經將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既然大夫人不是寧兒的娘,那寧兒以後便不喚大夫人娘了。”
大夫人臉上浮出一絲不悅,想起方才自從安寧知道她不是自己親生女兒開始,就已經沒有叫她娘了,心中雖然有些不悅,但依舊冷冷開口,“也罷!”
安寧眸光微斂,自此之後,去掉這一聲“娘”,她對大夫人的報複,不會隻是暗地裏了,明著的機會,她也不會放棄!
綺水苑內。
安茹嫣在**,身上鑽心蝕骨的痛不斷的蔓延開來,一張臉痛苦的糾結在一起,不斷的叫罵著,“來人啊,都死到哪兒去了?”
“快來人哪,這些賤丫頭,仔細你們的皮。”
安茹嫣心中恨極了,現在無法動彈,一動就痛,方才,娘將那些下人給叫了出去,現在,她連那丫鬟出氣來安撫心中的不甘都不行了!
想到出去許久的娘,安茹嫣的眉心皺得更緊,正見穎秋匆匆進來,安茹嫣急切的冷聲問道,“大夫人呢?怎麽還沒回來?”
她一直在等,等娘從聽雨軒那邊帶消息回來。
穎秋正要回答,便聽到外麵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出門一看,果然看到大夫人和顧大娘回來了,心裏一喜,“回來了,回來了,大夫人回來了。”
事實上,她真正歡喜是因為大夫人在,大小姐的脾氣也會收斂幾分,而她也會好過幾分。
穎秋的話剛落,大夫人便進了房間,一臉的怒氣沒有絲毫掩飾,此時的她,雙目通紅,麵容淩厲,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就連走路的身姿也是帶著一股怒氣。
安茹嫣看到她,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她的臉上高高的紅腫,安茹嫣皺了皺眉,“娘,你這是怎麽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娘親這般模樣,她臉上兩個五指印格外明顯,這個侯府,有誰敢這麽打她?
“二小姐她竟然……”顧大娘率先開口,正要說出安寧沒死的事實,卻被大夫人淩厲的打斷。
“住口。”大夫人心中氣急了,一想到安寧沒死,她的心就好似有一把刀子插在上麵,她都如此難受了,若是嫣兒知道安寧沒死……那麽……看著安茹嫣此刻的樣子,現在的她比自己更希望看到安寧死,若是知道她們的計劃已經落空了,不知道又該會……大夫人斂了斂眉,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一絲陰沉。
顧大娘怔了怔,看了一眼大夫人的臉色,不發一語的退了一步,心中明白,大夫人不讓自己告訴大小姐,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這倒是讓安茹嫣心中更加懷疑,疑惑的看著大夫人,“娘,安寧怎麽了?”
娘去聽雨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走到安茹嫣的床邊坐下,扯出一抹笑容,“還能怎麽了?都是那些丫鬟胡亂造謠,不過是有個風吹草動的,就說是鬼魂,嗬嗬……哪有什麽鬼魂?方才娘已經去看過了,沒什麽事。”
“那娘的臉是怎麽回事?”安茹嫣聽了大夫人的話,皺著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來,伸手輕輕觸碰到大夫人紅腫的臉頰,頓時引得大夫人哎呀一聲痛呼,忙緊張的收回手,“娘,這麽嚴重……到底是誰打你?”
大夫人眸光閃爍著,似乎在避閃著安茹嫣探尋的目光,“娘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你安心的養傷,我的臉……用冰塊敷一敷就沒什麽事了。”
天知道,即便是用冰塊敷了,也消不掉她心中的怒氣,即便是臉上的紅腫消去,這兩巴掌依然在她記憶中深埋。
怒啊,氣啊!不但沒有弄死安寧,反倒是被她嚇了,不但沒有討到好,還被老爺給打了,她連還手都不能!心中越是想,那一股鬱結之氣越是高漲,好似在五髒六腑急速的盤旋著,大有衝破喉嚨的趨勢。
“娘……是爹打的你,對不對?”安茹嫣可不笨,這個府上,除了爹,還有哪個人敢打她?況且,看娘眼神中的避閃,心中更是確定了幾分,“爹為什麽打你?”
見大夫人不說話,安茹嫣更是緊追不放,抬眼看了一眼低垂著頭不發一語的顧大娘,“顧大娘,你告訴我,我爹到底為什麽會打我娘?”
“大小姐……老爺他……”
“顧大娘!”大夫人再一次打斷她的話,語氣比起方才更加的淩厲,“去侯府門口等著,表小姐應該快到了,你代我去迎接。”
“是,奴婢這就去。”顧大娘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
“娘……為何瞞著我?”安茹嫣厲聲質問,她最討厭的便是,別人對她的欺瞞。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娘說了,你安心養傷,娘不礙事,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再重新贏回你爹的注意力,你是娘的希望啊。”
安茹嫣一聽,眼中的探究少了幾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你放心,嫣兒不會讓你失望!”
現在安寧死了,她根本就沒了威脅,她一定會用自己的方法,將在四國祭上丟了的臉,給重新討回來!
隻是,太過自信與樂觀的她,卻不知道如今的整個京城,乃至於其他更遠的地方,都已經聽說了她在四國祭上的醜態百出,如今,隻要一出門,隻要有人的地方,到處都在談論那個“天下第一不要臉”的安平侯府大小姐,她同樣不知道,她便是再怎麽耍盡手段,用盡心思,也無法擺脫這個醜陋的枷鎖,她更加不知道,那個她以為已經死了的安寧,如今依舊在聽雨軒內,好好的活著,更要開始她和她們的正麵交鋒!
京城。人潮竄動。
一輛馬車徐徐而行,周圍的行人看到馬車,都各自讓開了路,單是看這馬車的豪華,就知道,這馬車上坐著的,定不是他們這些尋常老百姓惹得起的。
“綠兒,還有多遠?怎麽還沒到?本小姐都在這馬車上待膩了。”馬車上,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
馬車外,坐在車夫旁邊的綠衣丫鬟忙回頭回答道,“小姐,我們已經進城了,應該不久就可以到侯府了。”
“不久?不久是多久?二姑姑這麽急著叫我來,讓我好一番折騰,見到了她,本小姐定要好好讓她補償我劉寶兒的舟車勞頓。”女子名喚劉寶兒,住在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州縣……衛城。
之所以叫衛城,便是因為,衛城正好如護衛一樣,守護著京城,雖沒有京城繁華,但是,卻是遠遠超出了其他州縣。
劉家是衛城的大戶,如今正是劉寶兒的爹在當家,出了兩個嫁入京城四大世家的妹子,也是跟著沾了不少的光,劉家現任家主,有三個兒子,但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小女兒——劉寶兒。
劉寶兒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劉家的寶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家中上上下下無論什麽事情都順著這個小祖宗的意,當真是溺愛至極。
事實上,衛城到京城並不遠,也僅僅隻有幾個時辰的路程而已,劉寶兒此刻好似趕了幾天的路一般,心中盡是不滿。
綠兒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便隻由著她埋怨,安平侯府大夫人既然專程請小姐過來,那定然是不會怠慢了小姐,小姐想要什麽補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馬車上的六百二掀開側邊了簾子,露出一張帶著幾分英氣的臉蛋兒,臉色並不好,目光四處搜尋著,猛然,空氣中傳來一陣香味兒,劉寶兒眼睛一亮,“快,快停車。”
綠兒不知小姐意欲為何,立即讓身旁的車夫將馬車停下來,馬車剛停穩,便看到她家小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綠兒趕緊跟了上去,“小姐,你要幹什麽?”
劉寶兒循著那股淡淡的香味兒走,哪裏顧得上她的丫鬟,猛然,她的視線在一個高大男子的身上停住,男子立於馬上,一身玄衣,氣勢恢宏,讓人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劉寶兒看著那如神祗般英俊的麵容,眼中劃過一抹驚豔,心中暗歎:好俊的男人!她還從來未曾見到過這麽好看的男人,便是她的三個哥哥和兩個師兄,也不及眼前這個男子的十分之一!
這人是誰?
心中頓時生出好感,猛然記起自己尋過來的目的,揚了揚下巴,對著那馬上的玄衣男子朗聲開口,“喂,把你懷中的東西留下,本小姐買了!”
說著,已經拿出了一個金燦燦的元寶,在手中把玩著,似在告訴他,她出的可是一個元寶的大價錢!
馬上的蒼翟濃墨的眉峰微擰,淡淡的瞥了一眼麵前站著的女子,隻是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不屑:這麽小的年紀,便這般財大氣粗!
他眼中的不屑大大的刺激到了劉寶兒,劉寶兒臉色僵了僵,隨之而來的是滿心的怒氣,心裏冷哼,嫌少?嫌少是嗎?她劉寶兒有的金子!
又拿出一個元寶,高傲的挑了挑眉,“兩個元寶夠了吧?你那點糖火燒,一兩銀子都不值,本小姐拿兩個元寶來買,是你運氣好,哼,怎麽?還不賣?還嫌少?我告訴你,你可別得寸進尺!”
劉寶兒鼻子特靈,什麽味道都逃不過她的那個鼻子,方才隻是微微的香氣傳了過去,她便循著香氣找了過來,最後將目標鎖定到蒼翟的身上,那屬於糖火燒的香味兒正是從他的懷中傳來,她愛極了糖火燒,加上她現在肚子餓得慌,便是花天大的價錢,她也要將這個男子手中的糖火燒買來。
蒼翟眼中的不悅更濃,自始至終都是這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女子自說自話,想買他的糖火燒?嘴角揚起一抹輕笑,他的糖火燒隻為一個人準備,這個女子想買?沒門兒!
腦海中浮現出安寧的身影,雖分別剛不久,他便有些想她了,正好沒事,便命人做了糖火燒,親自給安寧送過去,心中浮出一絲苦澀,天知道,他送糖火燒是假,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見她一麵罷了。
沒有心思再理會麵前的女子,勒了勒韁繩,讓馬繞過了眼前這個障礙。
“喂……你……”劉寶兒氣急,沒想到這個男子這麽不將她劉寶兒放在眼裏,狠狠的瞪著騎馬而去的男子,她是學過功夫的,足間一點,隨即騰空而起,朝著蒼翟衝去,眼看著快要靠近蒼翟,卻隻見他手一揚,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胸口,劉寶兒如一隻風箏,跌落了下來,虧得她有武功底子,沒有摔得狼狽,但,那一掌,卻讓她吃了不少虧。
她卻不知道,蒼翟已經手下留情了,他無傷人之意,隻是想打消這個女子強買的念頭罷了!
“喂……你好大的膽子!”劉寶兒氣得跳腳,在衛城,從來沒有敢這麽不將她放在眼裏,便是走在街上,她看中的某樣東西,即便是已經被別人買了去,她照樣可以弄到手,可是,第一次竟然在這個男人麵前吃了虧!
“小姐,你別生氣了,小姐要吃糖火燒,奴婢去買。”綠兒知道自己小姐受挫,必定十分生氣,忙安撫道,以往小姐在衛城耀武揚威,百姓都怕了她,哪敢惹這個小祖宗?可這裏是天子腳下,可不比衛城,萬一一個不小心惹到更加凶狠的主,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方才她看那馬上的男子,一身貴氣,氣勢淩人,身份地位定是不一般。
“買買買,買什麽買?還不快走,快些去侯府,讓二姑姑準備些好吃的款待本小姐。”劉寶兒心中的怒氣依舊難消,下一次看到他,她絕對要讓他知道,她劉寶兒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他方才拒絕了她,她總要給他些教訓!
她又怎麽看不出那人的不尋常,可不尋常又怎樣?她的另一個表姐可是宮裏的婉貴妃,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她若收拾不了,她便去請婉兒表姐幫忙!
如是想著,劉寶兒上了馬車,馬車重新朝著安平侯府行駛而去……
而此時安平侯府的聽雨軒內,安寧正喝著碧珠泡好的茶,安寧握著手中的茶杯,據管家方才說,這是老爺的珍藏,特意吩咐他送過來給二小姐嚐嚐,安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放在以前,安平侯爺哪會這麽舍得?
他這一招不過是在安撫討好她罷了!既然他都舍得送了,她又怎麽會不收呢?
聞著四溢的茶香,果然是好茶,不過……憶起昨夜蒼翟煮的茶,那茶香才叫馥鬱,口感才叫香醇。
腦海中浮現出蒼翟的身影,想起此刻正貼著自己肌膚的玉佩,安寧臉上竟不自覺的浮出兩抹紅暈,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
剛到門口的蒼翟,看到的便是女子眉眼含笑,雙頰紅潤,模樣煞是迷人,蒼翟頓住腳步,好似害怕驚擾了佳人,就這樣遠遠的看著,身體靠在門邊,雙手抱胸而立,那雙眸中的柔情越發的濃鬱。
空氣好似凝固,安寧看著手中的茶入神,沒有發覺蒼翟的存在,而蒼翟則是看著佳人入神,沒有察覺門外的腳步聲……
碧珠還未進門,就看到一抹高大英偉的身影靠在門邊,發覺他身上那一襲玄衣,臉上一喜,頓時知道來人是誰。
“奴婢參見宸王殿下,您來了,怎的不進去?”碧珠福了福身,整個京城,便隻有裕親王和宸王有資格用玄色,裕親王斷然不會出現在聽雨軒,那麽眼前的這個背影,定是屬於宸王殿下的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了院內院外的兩人,安寧聽到“宸王”二字,身體一怔,手一抖,頓時沒留意手中的茶杯,茶杯隨即從手中滑落,安寧心中一驚,眼看著茶杯就要落地,便聽到頭頂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
“怎的這麽不小心?”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安寧身旁,一隻大手,便已經接住了滑落的茶杯,穩穩的遞到安寧麵前,就連杯中的茶水都沒有灑出半分。
蒼翟皺著眉,幸虧他眼疾手快,不然這茶水灑出來,燙著她可不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讓安寧臉上原本的殷紅更加的絢爛,努力鎮定下來,安寧接過蒼翟手中的茶杯,“你怎麽來了?”
如果她記得不錯,他們剛分開不久,這麽快又來找他,莫不是有什麽事情?
蒼翟臉上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尷尬,但卻快速的斂去,從懷中拿出他來找安寧的“借口”,“方才下人多做了些。”
僅僅是一句話,卻是顯得有些別扭與僵硬,安寧的眉心更是皺在一起,多做了一些?難道一個偌大宸王府,還沒辦法將這點兒“多出來”的糖火燒給解決掉?
他怕是刻意讓人做了送來的吧!聰慧如安寧,隱約猜出他的心思,卻沒有點名,隻是從他的手中接過來,攤開放在石桌上,讓蒼翟坐下,隨即吩咐碧珠,“快給宸王殿下上茶。”
他隔三差五的便往她這裏送糖火燒,便是不親自來,也是讓人銅爵代送,這份心意她是看在眼裏的。
“我過來之前,宮中傳來消息,南宮將軍已經醒了,你且放心,有宮中的禦醫在,還有皇後娘娘對南宮將軍的疼愛,他是不會有事的。”蒼翟沉聲開口,這也是他過來的原因之一,南宮天裔為了護安寧而受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南宮天裔對安寧的心,他看在眼裏,對南宮天裔,他是敬重的。
想到上次寧兒得知南宮天裔為她中毒之後的反應,他想南宮天裔手上,寧兒必定是擔心的,所以,他一得到消息,便過來告訴安寧,好讓她放心。
安寧確實是鬆了一口氣,想到南宮天裔昨日的奮不顧身,心中除了感激,便是感動,他這樣為她,她有該如何報答他的恩惠與付出?
“謝謝你告訴我。”安寧開口,淺淺的抿了一口茶。
蒼翟但笑不語,這本該是他該做的,他甚至希望,那時護在她身邊的是自己,他從來沒有這麽想守護一個女子,他的一生,本是為了複仇而活,在報仇之前,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危險,但昨晚躺在**,他在心裏不斷的問自己,若是當時在安寧身旁的是自己,他會不會如南宮天裔那樣,隻身犯險,為了保安寧,將自己送入危險之中。
幾乎在一瞬間,他便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快得讓他自己都吃驚,是的,他一定會,沒有絲毫猶豫!
猛地,安寧從脖子間拿出今天她掛在上麵的玉佩,想到上麵的字,眸光微閃,“這個是你的,今天為了避開蘇琴,我才……”
她是擔心蘇琴察覺到上麵的字,她才急切的放進了衣服裏,但是,想到蒼翟將玉佩掛在她脖子上時的情況……安寧斂了斂眉,神色莫測,他並沒有說要送她,不是嗎?
蒼翟濃墨的眉峰微微擰成一條線,眼中浮出一絲不悅,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況且,那東西本來就是為她準備的,隻不過是早些給了她而已,她已然發現了上麵刻的字,怎麽會不明白呢?她是想還給自己麽?她不接受他送的玉佩?這一點,讓蒼翟深邃的眸子微眯了起來,似乎是害怕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緊張,冷著臉,重重的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安寧微怔,正要說些什麽,便聽到外麵傳來女子的嬌笑聲,銀鈴般的聲音,似十分愉快,夾雜著顧大娘的討好,聽到那喧鬧聲離這邊越來越近,安寧的眉心越皺越緊。
“表小姐,您就住這裏了,大夫人吩咐了,等會兒便讓人準備些吃的,親自給表小姐接風洗塵。”顧大娘滿臉笑容的討好著,引著劉寶兒到了聽雨軒外。
劉寶兒看著院子的名字,滿意的點頭,“‘聽雨軒’,不錯,聽這名字,本小姐就十分喜歡,你去告訴我姑姑,就說這聽雨軒本小姐很滿意,就在這裏住下了。”
“表小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顧大娘嗬嗬的附和著,此刻知道安寧沒死,她便沒了先前的恐懼,想著大夫人將表小姐安排在聽雨軒的意圖,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這個表小姐,聽說嬌蠻得很,又會武功,在衛城劉府的時候,便是看誰不順眼,就出手教訓,就連她爹的小妾,她也敢打,據說,有一個小妾還被活活打死,打死了她爹的小妾,她爹不但沒怪罪,還擔心她氣沒撒夠,將那小妾原本住的地方,一把火給燒了,一家大小對這個表小姐縱容至極,又害怕至極。
夫人本是讓表小姐來陪大小姐解解悶兒,卻沒料到二小姐還活著,所以,便還是將表小姐安排到了聽雨軒住,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二小姐若是一個不小心,惹到了這個小祖宗,那就是自討苦吃了!
劉寶兒踏進院門,朗聲交代,“綠兒,帶這些下人將本小姐的東西拿進房間,你親自安置,可別讓那些下人髒手碰壞了本小姐的東西。”
“是,奴婢這就去。”綠兒福了福身,立即領命,對著提著行禮的丫鬟吩咐道,“快些拿進去,仔細著點兒。”
院子裏的安寧聽見這麽跋扈的聲音,心中浮出一絲不悅,敢情她就是要住進她聽雨軒的表小姐嗎?前世,這個表小姐也來過侯府一回,那飛揚跋扈的氣勢,可是讓侯府雞犬不寧,不僅如此……憶起前世發生的事情,安寧的眸光更是冷了幾分。
“這些人是誰?一切閑雜人等,都給本小姐出去!”劉寶兒遠遠看見坐在石桌旁正對著她的女子,以及那個背對著她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冷的吩咐道。
“喂,你們要幹什麽?這是我家小姐的房間,你們不能進去!”那邊,碧珠的聲音傳來,看到綠衣女子帶著丫鬟推開了安寧的房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衝了過去。
“什麽你家小姐的?這個房間是這個院子的主屋,便是我家小姐的住處。”綠兒揚了揚下巴,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衝過來的丫鬟,宣誓主權。
“這是怎麽回事?”劉寶兒聽到碧珠的話,麵上浮出一絲不悅,又看了看那個麵對自己坐著的女子,大步走了上去。
“表小姐,這是原本二小姐的住處,恐怕……”顧大娘跟在身後,卻是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好似好怕受到波及一般。
“二小姐?哪裏來的二小姐?你就是那個二小姐嗎?”劉寶兒挑了挑眉,一臉趾高氣昂,高傲的打量著安寧,這個女子,當真是生得漂亮,這張臉……心裏的不悅更濃,語氣也是冷了幾分,“你,你若是那二小姐,就給本小姐搬出這聽雨軒,從今天起,這聽雨軒,便是我劉寶兒住的地方!”
安寧心中冷笑,好大的口氣!初到別人地盤兒,還這般張狂,還想將她這個主人趕出去?這怕隻有驕縱跋扈的劉寶兒做得出來!
“不好意思,這聽雨軒一直都是我的地方,這位表小姐,請問你是哪來的立場,讓我搬出去?”安寧眸光微斂,淡淡的開口,語氣卻是淩厲如風。
“你……”劉寶兒沒想到她還敢頂撞自己,冷笑一聲,“你不搬是嗎?等會兒我便讓你不搬也得搬!”
說罷,一個掌風過去,直直的朝著安寧的胸口,隻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安寧的身體,手腕兒便被一隻大掌給牢牢扣住,看向那個製住自己手腕兒的人,靈寶兒眼睛倏地睜大,心裏一驚,“是你!”
空氣中淡淡的糖火燒的味道傳進她的鼻子裏,臉上更是憤怒,瞪了一眼安寧,“那糖火燒,你不賣給本小姐,就是為了留給她?”
蒼翟深邃的眸中凝聚起一抹陰沉,絲毫沒有將她的問題放在眼裏,重重的甩開她的手腕兒,擋在了安寧的麵前,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劉寶兒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穩住身體的踉蹌,大聲朝著蒼翟和安寧吼道,“今天,本小姐在這裏住定了,你,必須給我搬出去!”
滾?還沒有誰該對她劉寶兒說過這個字!
安寧挑了挑眉,眼中劃過一抹詭譎,“好啊,那麽就讓我們看看到底誰該滾出這聽雨軒!”
她無需給這個表小姐麵子,況且,前世的賬也應該一並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