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福妻 020 勝局 原創首發 網

趙南柯一進院子,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今日又是準備演哪出戲?

這些年來,在外人的眼裏,他是趙家嫡長子,又有母親娘家人撐腰,在那些世家子弟裏,說話聲足夠響亮。

隻是,在宅子裏的那些事,外人又怎能得知。

外祖父當年也是好意,為他謀了趙家一半家產,又將他送到趙家賢惠的二姑娘手裏教養。

不過,這位溫柔的二姑母,從未貼心待過他半分。

他一直都明白,二姑母願意將他養在身邊,是有預謀的。

從前,是為了他手裏趙家那一半家產。而今卻是……

二表妹夏清雅臉上長著一塊嬰兒巴掌大小褐色的胎記,想要嫁個好人家,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但姑母又怎會忍心讓二表妹嫁去一般的人家?所以這些日子,二姑母一直在他麵前誇二表妹如何如何好,又希望能親上加親,其實意思就是讓他娶夏清雅。

趙南柯挑起唇角,二姑母說謊還真是不會害臊,真把當他有眼無珠之人了?即使夏清雅臉上沒有胎記,他也不會娶夏清雅。他要的妻子,從不是任性自私、刁蠻無禮之人。

“大少爺,丹陽縣那邊送消息來了。”站在趙南柯身邊的小廝陳七道。

趙南柯收回神,瞧著陳七,微微一笑:“如何?棉花漲價錢了沒。”

“大少爺,這……”陳七臉色有些為難。

趙南柯微微揚眉,語氣依舊平淡:“如實說來。”

陳七略低了頭,臉色有些蒼白:“價錢,少了一半。鋪子裏的掌櫃說,還會繼續少價錢的。”

這話一入耳,趙南柯下意識脫口而出:“為什麽?不是一直都在漲價錢嗎?”

趙南柯的嗓音並不嚴厲,卻讓陳七覺得渾身都在冒著冷汗,“大雪封了路。淮安,淮南,江城這些地方的棉花都不能及時運出來。又不知是誰謠傳,京城裏的貴人甚至宮裏都要棉花,其實說今年棉花收成好,其實都是幌子。”

趙南柯愣了半響後才露出一絲苦笑。他原本一直當真的事情,隻不過是謠傳?

“大少爺,你別擔心。前些日子我已聽少爺的吩咐,將手裏的棉花賣了一大部分出去。沒有虧銀子,隻是,賺的少了一些。”陳七說完之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隻是陳七有些不明白,前幾天這少爺為什麽突然會跟他說,將手裏的棉花賣一大部分出去,他當時還以為少爺是傻了。還好老天保佑,他聽了少爺的話賣了棉花。最後,手裏還剩了小部分棉花,銀子也沒虧一分,反而還賺了一些。

趙南柯聽到屋裏似乎有些動靜,便輕聲回答:“我知道了,下去吧。剩下的棉花,也別賣掉了,放著,我有用處。”

陳七似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小的知道了。”

趙南柯等陳七離開後,便朝著屋子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聽見屋子內傳來女子委屈低泣的嗓音。

今兒看來是忘記關窗了,屋內也不似平日般悄無聲息。眼看著到了用午膳時辰,若是擱在往常。二姑母早就開始隔著窗戶抱怨,說她是命苦之人。家裏日子過的窘迫,還一手拉扯大他,給他吃給他喝,如今人大了卻不認她……之類話給他聽。

可是他在院外等了半響,也沒見二姑母嗓音傳來,這又是怎麽了?

趙南柯又走近幾步,便聽到來自屋內的聲音。

“哭,你還有臉哭?趙二丫我被你害死了。”夏富貴嗓子雖低卻急,似乎努力的壓抑著心裏的怒氣,“你知道嗎?前些日子,棉花足足翻了四倍的價錢,四倍啊,那都是銀子。當初你怎麽跟我說的,你說這棉花今年收成好,肯定賣不出好價錢。我聽了你的,將手裏的棉花賤賣,我虧了一千兩銀子。可是如今呢,如今……”

趙氏哭的淒慘,一直搖頭:“老爺,我怎知棉花會漲價。那段時間,薛掌櫃都在賤賣手裏的棉花,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我自從嫁了過來,一心一意在老爺身邊,做的事那點是為了我自個,如今老爺說這些話,不是拿刀子戳我心嗎?”

“哼!”夏富貴冷哼一聲,然後不屑的道:“我在丹陽大半年,日日夜夜辛苦收棉花是為什麽?是為了我自己?我無非也就是想讓家裏日子過的好一些。你倒好,在家裏身邊有婆子伺候著,出門有丫環跟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還跟我說委屈。你恨不得我跟我那沒出息的二弟一樣,整日在花街,你心裏才滿意了,是不是?”

“老爺,當初是誰跟我說夫妻一體,要我做賢妻。結果就是讓我唆使二弟讓他家宅不和,又讓二弟去花街。如今,你又來說我的不是?”趙氏氣渾身哆嗦,麵上全是淚水,“我在趙家享福可比在夏家強多了。如今南柯雖喚我二姑母,可是在南柯的眼裏,我就等於他的娘親,是他最信任的人。”聽到這裏的時候,趙南柯差點笑出了聲。

他的娘親,是宋家小姐。二姑母如此說,也不怕閃了舌頭。

昔日,二姑母也如此說過。他從不作答,開始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是不屑回答。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才傳來夏富貴低低的嗓音:“我不和你吵架。但這事,肯定都是你的錯,不是你的在我身邊說那些話,我是絕不會輕易將手裏的棉花賣掉。你若和我賠個不是,我們還和往日一樣。”

趙南柯目瞪口呆。

這就算了?

他一直以為二姑父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如今看來不過也是和二姑母那般,雖窺視他手裏的家產,卻是個不喜歡動腦子之人。

“賠不是?夏富貴我給你賠了多少個不是?我早和你說了,這事不怨我,都是夏阮那個小賤蹄子在我麵前說三道四,我才著了她的道。”趙氏說的咬牙切齒,“可你不信我。你說我平日就不喜歡那個小賤蹄子,找借口為自己開脫。你到底相信過我嗎?前些日子還懷疑我肚子裏……你,這次想要我賠不是,沒門。”

趙南柯聽見屋子裏的動靜又大了起來,怕是二姑父要強想離開了,他便轉身離開。

這午膳雖未入腹,可今日聽的消息,卻讓他需要段日子來‘消化’。

隻是趙南柯怎麽也不明白,二姑母為什麽會提及夏阮。從前,二姑母一直都是不屑將夏阮這個名字掛在嘴邊。

趙南柯笑了笑,這事看來是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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