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見有兩個婆子過來拉扯萬夫人。
荊娘道：“這不就來了麽？你看兩個婆子穿得很普通，並沒穿府裏的衣服，可見是不想被人認出身份，估計是萬夫人的娘派人來把人救走。”
“所以說，做事千萬別違良心，一步錯，步步錯，有的錯犯了，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新來過的。”顧明秀感慨道。
荊娘笑道：“小姐說話越發老氣橫秋了，難怪世子爺對您傾心，不過，還真是這個理兒。”
“您沒聽姑太太說的？他會真的拿我當藥引子麽？”顧明秀道。
荊娘道：“姑太太的話，您聽一半信一半，也別全信。”
顧明秀道：“你懷疑她有所隱瞞？”
荊娘道：“您想啊，世子爺娶您的目的街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世子爺究竟得的是什麽病，卻從未有人說清楚過，姑太太與長公主關係親密，她說的，人家當然相信，可這麽隱秘的事，為何不避人？當時她跟前的幾個人，奴婢幾個可都在，也不怕傳到公主耳朵裏？”
顧明秀道：“可能她認為您是可靠之人，不會亂傳。”
“奴婢和她貼身的幾個當然不會亂傳，可何大奶奶的人就在門外守著，她說的聲音又不小，外麵的人稍仔細些就能聽得一清二楚，她這話啊，與其說給你聽的，不如說是說給何大奶奶聽的。”荊娘道。
顧明秀恍然：“這就想不明白了，姑姑是有意讓虞伯侯府的人認為我在長公主心裏並不得勢？”
荊娘點頭道：“還記得在茶廳裏麽？老太太一個勁的虧您，您說要請姑太太主持大局，何大奶奶就說如果姑太太忙不過來，她可以幫著打雜，她可是虞伯侯府的當家主母，肯屈尊降貴為顧家嫁女打雜？”
“我明白了，虞伯侯夫人身子不好，便把掌家權交給了自己的兒媳婦，大姑肯定不滿，她們這是在為掌家權鬥法呢。”顧明秀道。
荊娘道：“雖說顧家嫁女不是什麽大事，但長公主娶媳，靜安先生娶妻可是京城的頭等大事，世子爺不是說，皇上都很重視這門親事麽？您出嫁時，若何大奶奶能幫著主事，且不說在長公主跟前賣了個好兒，還能在貴婦圈中長臉，成了親的夫人太太們，除了炫耀兒女和相公的寵愛，會掌家，賢明能幹也是大資本。”
“再有就是，咱家雖是湖州小地方來的，顧家的家業卻大得很，比起虞伯侯府來不知要富裕多少，若您真讓姑太太掌一回事，中間的油水可要撈不少，還能得好名聲，何大奶奶當然也帶著這樣的想法。”荊娘接著道。
“我家真的很有錢？”顧明秀不解：“那爹還讓我去找大姑借！”顧明秀不滿道。
“這就是老爺的厲害之處了，您的親事，姑太太可是立了大功的，顧家理所當然要感謝她，這筆謝媒銀子不止顧家，長公主也會給，在湖州，老爺就已經謝過她了，但姑太太府中這樣的光景，會就此罷休麽？”荊娘道。
“爹是讓我去哭宏窮，好叫姑姑適可而止？”顧明秀恍然道。
“是這個意思，不過，老爺也是讓你去炫耀的。”
荊娘道：“當初提親時，姑太太的態度可不怎麽好，眼角眉梢都是對老爺的輕視，當時就對老爺說清楚了，嫁過去是衝喜的，老爺當時確實不想嫁小姐，而姑太太則想為昇少爺提親，姑太太看中的是你，老爺卻看不上齊昇，姑太太心中不鬱，逼迫老爺必須答應衝喜，是你或者二小姐並不在乎，她隻要替長公主把這門親事辦成就好。再加之二小姐與靖國公世子那件事，老爺覺著是姑太太鬧開的，迫得二小姐不得不給靖國公世子作妾。老爺心裏是有氣的。”
“爹的心思真有這麽多彎彎繞繞？”顧明秀覺得好笑，荊娘有點想多了吧。
荊娘：“等著吧，小姐沒借到錢，老爺回來不會多說什麽，還會安慰你。”
二人一路閑聊著，剛轉個彎，有人攔有馬車前，荊娘掀車簾子看了眼就放下了，對車夫道：“別理她，走吧。”
見她表情不快，顧明秀問：“誰啊？”
“阿秀，阿秀。”
是葉槿梅的聲音，難怪荊娘不快。
“我與你不熟。”顧明秀掀開簾子道：“請你不要在大街上叫這麽親熱。”
葉槿梅眼睛紅紅道：“是，顧大小姐，請你聽我說兩句，我隻說兩句就好。”
顧明秀道：“葉小姐也是大家閨秀，當街攔車很好看嗎？”
葉槿梅臉一紅道：“大小姐，我也是沒法子了，我二哥他……”
顧明秀：“我也他沒有半文錢關係，請你不要跟我提這個人。”
“不，是我，是我騙了你，那日的證詞不是二哥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張。”葉槿梅急道。
“是葉小姐想害我？我不曾對不住小姐你吧。”顧明秀道。
“不曾，是槿梅鬼迷心竅，顧小姐，我能上車來麽？這裏……確實不好。”葉槿梅道。
顧明秀別過臉，放下車簾：“走吧，我沒閑心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
馬車開始，葉槿梅跟在馬車邊跑：“顧小姐，請你救救我二哥，他被批科考作弊。”
顧明秀愣住，作弊？
葉玉軒參加科考不過是走過場，世家子大多有家族庇護，會安排進官場擔個閑職，慢慢往上爬。
但作弊一旦成為事實，他的考評聲名就有了汙點，想要再有作為就難了。
難怪葉槿梅這麽緊張，不顧顏麵攔街求人。
顧明秀沒理她，一路回了家。
八月的京城悶熱得緊，感覺身上粘糊糊的不舒服，荊娘打了水來給她洗把臉，阿芙則端了甜瓜來，顧明秀吃了一小塊，清脆爽口：“這個時節還有甜瓜吃，不錯嘛。”
阿芙道：“小姐糊塗了，湖州的瓜六七月吃，京城的熟得要晚，當然有啦，再說了，有世子爺在，您想吃什麽好東西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