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給您帶路,麥子長勢蠻好,到了明春該有大收成。”

“曉得了,我們隻是隨便走走,你不用跟著。”顧明秀道。

李順德道:“那如何使得,貴人初次來,對此地不夠熟悉,別看這莊子小,路卻多,屋子建得也不規整,一不小心就會迷路,還是有小的在一旁服侍的好。”

顧明秀眉頭微蹙,正要想個才能理由斥退他,卻見他突然眼皮往上一翻,露出瘮人的白眼珠子,身體跟掛下了鍋的麵條似的癱軟在地。

碰瓷?

“怎麽回事?這人是不是有什麽病?”顧明秀驚道。

“沒病,純粹討厭,就下了點迷魂散。”沈大世子處世不驚,涼涼道。

呃……

好吧,某人平常身上都帶著醋跑的。

顧明秀卻發現他腰間別著一條絲帕,質地不錯,繡著一朵並蒂蓮,以他家的經濟狀況,用不起這個質地的絲帕,許是哪個小姑娘小媳婦給他的,隨手抽出,細看了兩眼,就被沈逸夏抽走,塞入袖袋裏。

“人家姑娘給他的定情信物,你拿著算幾回事兒?”隻許你吃醋,不許我泛酸味兒?

“髒物,保不齊是偷的,留作證據。”某人一本正經道。

可是關我們什麽事?

正要說他兩句,他卻適時的咳了起來。

顧明秀忙將隨身帶的熱茶倒了杯。

“快,潤潤嗓子。”

沈逸夏喝過後,緩了緩:“好多了,多謝娘子。”

“走吧,去莊子後頭瞧瞧,聽說那邊風景不錯。”顧明秀道。

三麵山,一麵水,後山很高,山勢也很陡峭,前世顧明秀獨自站在窗前,正好看到這邊的山,遠遠望去,有巍峨屹立之勢,冬天很容易積雪,白色的山頭蒼翠的山腰,卻實另有一番意境

“好啊。”沈逸夏將她攬進懷裏,有雨絲緩緩的飄,落在她的發際,霧絲一樣,長長的睫也沾染了些,襯得一雙明麗的大眼如夢似幻,比起看景,更願意看她。

可二人沒走多遠,就被羅二追上了,氣喘籲籲的。

顧明秀一臉詫異:“羅二,你不是一直躲著我們麽?”

羅二震驚地望著她:“你……你識得我?”

在羅家,羅二一直躲著並未出現,顧明秀應該是第一次來,羅二也絕不可能去過京城,所以……

“我小時候在莊子上住過,認得你,隻是你把我忘了。”顧明秀道。

羅二摸著後腦不好意思:“是嗎?哎,可能你變化大吧,不記得了。”

當然不記得,因為是前世的事,顧明秀小時候怎麽可能來過靖國公府的莊子?小時候是跟崔老太太來過京城,住的卻是虞伯候府,與齊昇一道去過鄉下的莊子住過一段時間,卻不是這裏。

“我們要去後山,你知道有哪條路最方便上山麽?”顧明秀問道。

“這麽冷的在,還下著雨,去後山做什麽?那裏沒什麽好看的,別去了。”羅二道。

“要去,我知道這個後山上有種菇很好吃,還能入藥,最近下雨比較多,草叢裏肯定有。”顧明秀道。

“山路很滑,而且,竹木太多,不好走,貴人的衣裙很容易劃破的。”

羅二仍勸道。

顧明秀沒管,她去後山就是想摘那種菌,聽說最是散寒活血。

沈逸夏素來聽她的,拉著她就往前走。

羅二著急地跟了過來。

沈逸夏道:“你來做什麽?不是說路滑嗎?”

“二位是貴人,若在莊子上出了點什麽意外,小的們也不好交待。”羅二道:“小的對這裏熟得很,你們執意要上山,有小的帶路還是方便很多。”

沈逸夏道:“那好,跟著吧。”

有權叔在,什麽危險也不怕,何況暗中還有好些不現身的呢。

“咦,那是誰?看著麵熟。”幾個走了兩刻鍾不到,剛到山下,便見田間有人,穿著打扮與莊子上的人大不同,看著象城裏來的有身份的,待要細看,那人卻轉個彎,進了山裏。

“你不是說沒路嗎?那裏不是有?”顧明秀指著那人消失的地方道。

羅二的神情有點古怪:“貴人看錯了吧,哪裏有路,那邊是水溝呢。”

可顧明秀明明就看見有人在那邊經過,沈逸夏也看見了。

“象是齊家二少爺。”權叔道。

權叔武功高,眼力極好。

“阿昇?”顧明秀愣住:“他怎麽會來這裏?”

莫非虞伯侯府也有莊子在這附近。

似乎驗證她的疑惑,齊昇很快又從山裏出來,而他身邊還有葉玉軒。

“原來葉二公子也在。”權叔道。

沈逸夏臉一沉,做了個手勢,權叔點頭,但他並未怎麽動,隻感覺身邊風速變快,一團黑影閃過。

“咱們還去嗎?”顧明秀道。

“路滑,雨也越下越大了。”沈逸夏說著隨手掏出帕子給顧明秀擦臉上的雨珠。

“你的帕子……”羅二喊出聲,又覺不妥。

“嗯,我的帕子怎麽了?你見過這帕子?”沈逸夏淡淡道。

羅二垂眸,表表很複雜。

顧明秀:“莫不是張家姑娘用過這帕子,所以你見過?”

羅二的臉立即漲紅:“我……我與張二姑娘並未有私情,貴人莫要亂猜。”

顧明秀道:“好稀奇,我又沒說你與張二姑娘有私情,哦,原來這帕子是張二姑娘的麽?”

“不是,我看錯了。”羅二道。

前世,就在這幾日,兩家就將婚事敲定,隻過了一個月不到,就讓二成親了,聽說是張家看的日子,成親當夜發現張大姑娘有孕……

一眼就能看出有孕,說明肚子遮掩不住了,一般孕婦出懷得四個月以上,那現在張大姑娘就得有三個月身孕了。

“羅二,你與張大姑娘熟嗎?”顧明秀問道。

“認得,大姑娘性子與二姑娘全然不一樣,她不愛說話,沒二姑娘爽利。”羅二道。

兩個樁子離得並不遠,又都是生一斯長於斯的,彼此見過,相熟也並不奇怪。

“你知道這帕子我家相公從何而來嗎?”顧明秀又道:”李順德。”

“什麽?是他?那個不男不女的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