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鳳怔了怔,看了眼顧明秀。

顧明秀道:“二娘讓你去喊人呢。”

沈驚鳳隻好往外走,正好看見鬼頭鬼腦探聽的曹媽媽,光火道:“媽媽怎麽還在?”

被抓包的曹媽媽尷尬地垂頭正想溜走。

謝氏道:“既然來了,就先別走。”

婆子將曹媽媽攔住,曹媽媽訕訕地進來,她在外頭不等了好久,以為有場好戲看,結是謝氏語氣一點都不發,可顧氏卻放低了身段,似乎不打算與謝氏懟,而且,看樣子二人似乎有和好的跡像,頓時大感失望,正要溜走,哪知撞上了沈驚鳳。

“老太君還等著老奴回話呢。”

“既是怕老太君等,如何去了那麽久又轉回來?你這老虔婆,最喜挑事撥非,竄掇幾個主子反目,鬧得家宅不寧,你就好在一旁看戲,真真該死,來人,把她拖出去,重責十板子,老太君問起,就說是我下的令。”

謝氏說完,正好荊娘沏了茶來,她端起聞了聞:“還行,比不上清明龍井,還算清香。”

顧明秀道:“是湖州茶山采的新茶,自家做的,自然比不得龍井。”

謝氏道:“自家做的能有這個可味,很不錯了。”

婆子拖著曹媽媽往外走,曹媽媽大喊:“憑什麽打我,我是老太君跟前的人,我要見老太君,要見老太君,你們一個兩個都不把老太君放在眼裏……”

還沒喊完,一板子就打了下去,曹媽媽:“哎喲哎喲!”地慘叫。

謝氏和顧明秀自顧自地閑聊,象是沒聽見。

大廚房裏的人很快被召集過來,排了三排,謝氏道:“就是這些人,將庫房裏的米糧都偷走了,這幾日得虧我院裏有些存糧,不然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挨餓,說吧,該怎麽處置這些人?”

顧明秀沒吱聲,謝氏悠閑地喝著茶,卻看向沈驚鳳。

沈驚鳳驚訝地指指自己,一臉不可思議。

謝氏道:“對,就是你,以後這個家,就由你來當,這幾個都心懷不軌,貪財忘義,背主棄信之輩,你說該如何處置?”

沈驚鳳長這麽大還沒遇到過這種事,從來沒處置過奴才,也不知該如何處置才算得體有理。

顧明秀道:“阿鳳,二娘在教你。”

沈驚鳳以為自己聽錯了,謝氏會教自己?她不是一直隻拿自己當工具和籌碼的麽?

沈逸夏道:“阿鳳,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就算錯了也沒關係,有你二哥在,別怕。”

沈驚鳳與沈逸夏的關係一直很疏離,一是因為謝氏的緣故,沈驚鳳不敢親近長公主一房,二是沈逸夏本就清高,不太理會這幾位庶弟妹,加之他身體本就不好,常不住國公府。

這還是頭一回如此親切和暖的跟沈驚鳳說話。

沈驚鳳有點受寵若驚:“二哥……”

顧明秀道:“你去南院找名冊,按名冊弄清這些人簽的是何種身契,然後,家生子,作惡大的,該打死就打死,該發賣就發賣,越是這種時期,越要清整家風,殺一儆百。”

沈驚鳳心中便有了數,“不用拿冊子,這些人小妹個個都認得,也清楚他們的身世來曆。”

謝氏挑眉:“大廚房裏攏共有二十一人,你竟全認得並清楚他們是何種身契?”

沈驚鳳笑道:“二娘若是不信,大可讓孫媽媽事的冊子對著,阿鳳一個一個說,看看可有錯處。”

謝氏道:“好,就依你。”

孫媽媽拿了冊子過來,沈驚鳳一一說出廚房各人的身契,大概年齡,來國公府多久,行事作派如何。“

二十一個,無一錯漏。

不僅謝氏,就連沈逸夏也是驚訝不已,顧明秀道:“阿秀,沒想到,你對府裏的事還蠻上心啊。”

沈驚鳳道:“不是上心,是我愛記人臉,愛八卦,以往常去大廚房,有時給點小錢讓他們給加兩個菜,或者做兩個愛吃的點心,或者聽他們閑聊,或者與他們閑聊,去的次數多了,他們的情況就摸得差不多,大概都記住了人名和出處。”

顧明秀笑道:“二十幾個人,就算讓我天天去廚房,我可能隻關注自己想要的菜式和味道,根本不會記這些人的出身脾性,阿鳳,這方麵,你卻是強人一等。”

沈驚鳳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二嫂才是最能幹的,能把我二哥收拾的服服貼貼,全大梁上下,怕也隻有你了。”

沈逸夏道:“有這樣說你二哥的麽?胳膊肘往外拐。”

謝氏道:“會做姑子的,都會想著與嫂子經營好關係,不會做姑子的,會成天隻聽哥哥的,忽視嫂嫂的感覺。”

竟然在誇自己,沈驚鳳再次驚嚇到,她家這位二姨娘,是不是鬼附身了?

幾人的身份背景全都弄清楚了,二十一人中,有三人是靜王送給國公府的,兩個是太子送過來的人,還有幾個是姚氏安插進來的,再有幾個是謝氏的人,剩下的是家生子。

靜王和太子送過來的人,不能輕易打殺,沈驚鳳的意思是,把人都送到莊子上去,一個也不留,反正人是送給國公府當差的,國公府怎麽安排差事,靜王和太子不好再管。

至於姚氏安插進來的,沈驚風問謝氏。

謝氏道:“查查他們的手腳,不幹不淨的,該打就打,不能殺就送官府,再不就發賣。”

有了謝氏的話,沈驚鳳行事大膽得多,且有條有理,對各人的處置都基本得當。

外頭曹媽媽的哭叫聲弱了,甚至聽不到聲響。

沈四明悄悄溜到顧明秀身邊:“二嫂,老太君又派了齊媽媽過來。”

齊媽媽是老太君的陪房,還是國公爺的奶娘。

資曆老,麵子大,謝氏都要讓她三分。

難怪板子沒打完,曹媽媽就沒了聲響。

沈驚鳳一臉擔心:“老太君怕是生氣了。”

謝氏道:“許是來請人的,咱們就去看望她老人家一趟吧。”

沈逸夏道:“阿秀體內餘毒未清,就不去了,二娘請自便。”

謝氏也不強求,起身道:“你們幾個晚輩都不去,我身子也沒好利索,哎,頭痛得緊,張媽媽,扶我回去,我要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