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世誠洗漱一番出來,頭發還在滴水,姚樊氏親自上前用厚毛巾為他擦幹頭發。

“娘……”姚世誠抱住姚樊氏的腰,一如還是孩童時的樣子,將頭埋在姚樊氏的肩窩裏:“娘,我以後一定聽您的話,再也不衝動不胡來了。”

自小這孩子就衝動,性子又倔,又叛逆,行事自有一套,誰說的都不聽,此番經曆了生死後才老實,這懂事的代價也太大了,姚樊氏心一酸,淚流滿麵。

“來,娘做了你愛吃的,餓了吧。”

姚世誠在外頭躺了三天,三天粒米未進,確實餓極了,坐下來就開始狼吞虎咽,姚樊氏在一旁看著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兒子一下子變得跟個街頭行乞的叫花子差不多,心裏更不是滋味。

門突然開了。

姚世誠回來,姚樊氏當然知道此事不能讓人知道,所以命幾個自己跟前最信得過的人守在院外。

“娘……”來的是阿純,姚樊氏鬆了口氣,阿純一眼便看見仍坐在桌邊吃飯的姚世誠,頓時臉色慘白:“娘,外麵來人了,說是阿誠他……他就躺在家裏。”

姚世誠太餓了,吃得又急又認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這碗飯裏,對發生的事充耳不聞,這是他自小練就的本事,因著是府裏最小的兒子,姚樊氏最寵她,隻要有姚樊氏在,潑天的災難和危險都有她擋著,他一點也不怕,所以,阿純的話他不知是充耳不聞還是真沒聽見,仍自顧自地吃著。

姚樊氏卻臉色巨變:“你爹呢?”

“爹在門口與人理論,娘,你真的藏了阿誠?怎麽辦,換囚包庇的罪名這就坐實啦。”阿純急道。

女兒說得沒錯,可姚樊氏聽著卻覺得刺耳:“他是你弟弟,你的親弟弟。”

阿純道:“我知道,我知道,可現在怎麽辦?那些人闖進來,就會抓現行啊,娘,得想法子把阿誠藏起來才對啊。”

“藏起來,是啊,藏真起來,可是藏哪兒?”姚樊氏一腦子漿糊,感覺諾大個侯府沒有一處是安全的,可以讓兒子安身的。

“娘,我來想辦法,葉公子此時正在後街處,咱們讓他接走阿純,找地方先躲著,等風聲過了再好生安置。”阿純道。

姚樊氏打心底裏不相信葉玉軒,可這會子也沒比這更好的法子,便將姚世誠帶進去,讓他穿了女裝,還畫了眉化了點妝,姚世誠本就長得俊秀,與阿純又是親姐弟,有幾分相象,他穿的是阿純的衣服,所以,乍看之下,還真是阿純的姐妹,姚樊氏本就有兩個女兒,隻是二女兒性子急躁,粗心,姚樊氏心情不好,她看著就糟心,很少過來。

“好,讓姐姐帶你去後街,小心些。”姚樊氏道。

“娘,您不跟我一起去嗎?”姚世誠才見到娘親,舍不得走。

姚樊氏的心象紮了針一樣痛,拍著他的手安慰:“別怕,跟姐姐走,先躲一陣,等過了這陣風頭娘再去看你。”

姚樊氏這會子跟著去後街,目標太大,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前頭,前來搜查的正是大理寺的人,王守仁親自帶來,他也不想與姚國舅正麵剛,但皇帝親自盯著這事,他也沒辦法。

“侯爺,下官也是職責所在,有人舉報,說看見令公子就在府裏,下官必須搜查一遍才能交差啊。”大冷的天,王守仁擦了把汗道。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瞎舉報?那個小畜牲若在侯府,本侯親自抓了扭送去大理寺。”姚國舅怒道。

王守仁也不好跟他多說:“對不住了侯爺。”一招手,身後的大理寺官兵便要往裏走。

姚國舅手一橫攔住:“本侯身為國舅,又是一等公侯,豈能是耳等想搜便搜的,若今日有雜碎舉報,你來搜一遭,明日又來,本侯會府上下不用幹別的,隻應付你大理寺得了。”

王守仁知道這位向來倨傲,此番若不是被沈逸夏利用他兒了打個措手不及,也不會如此憋屈由著自己去搜府。

訕笑道:“請王爺寬佑,下官也是職責所在,無奈得很,您放心,下官一定會管束手下,讓他們小心行事,決不會損壞侯府物事。”

姚國舅道:“不然,若找到人,本侯親自將那孽子抓了與你一同去麵聖,自請聖上製裁!但若沒找到人,擅闖一等公侯府,該當何罪,王大人請掂量。”

王守仁心想這人果然不好相與,無奈陪笑道:“下官也是職責所在……”

姚國舅不耐煩地一揮手;“好了,本侯陪你一道去搜。”

而內院,阿純正帶著姚世誠往後門去,因著也不敢提燈籠惹人注目,一路黑燈瞎火的往後門跑,好在自家院子,路途一應擺設都熟悉,倒也沒費多少功夫就到了。

後門處,葉玉軒果然備了馬車等著,阿純鬆了一口氣,忙帶著姚世誠出去,正要上馬車,橫剌裏衝出一隊人來,拔劍攔住,葉玉軒臉色大變,舉劍向那為首之人刺去。

阿純嚇壞了,怎麽會有埋伏在後院口,還有,這些人埋伏,葉玉軒竟沒有發覺?

正滿腹疑惑時,那邊葉玉軒人對峙,其他人卻早圍住了姚世誠,不多時,後院門口燈火通亮。

埋伏的人正是刑部衙門的捕快,刑場上在眾目睽睽下丟了死囚,還引起轟動,惹皇帝大怒,刑部侍郎擔著大責,哪有不盡心盡力抓人的?

他們早就商量好了,王守仁去正門,刑部守後門,侯府還有兩個側門也派了人手,同樣守著。

葉玉軒並未穿製服,一身黑衣來的,當差沒蒙麵,可見也不是打著公事的旗號,而是私下來幫忙的。

與葉玉軒對上的是刑部總捕頭,一身橫練功夫爐火純青,葉玉軒雖然武功不弱,在總捕頭手下卻討不到半點便宜,很快便落了下風,他幹脆耍了個虛招向後一跳,雙手一拱道:“在下早就聽聞總捕頭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人就在此,捕頭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