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夏也道:“囉嗦什麽,快去,你不去就讓權叔去。”

靜王隨從隻好去了。

前太子竟然沒睡,太子妃死後,皇上做主升了以前的側妃王氏為正妃,是以前太子妃的堂妹。

小王氏睡得正香,太子沒讓人吵醒她,自己披了件衣服就出來了。

問明情況愣住。

小王氏還是醒了,過來問,一聽是要去喝酒:“殿下,這個時辰了,靜王什麽意思啊。”

太子道:“阿夏辭了所有的爵位與官職,靜王在他家喝酒。”

因太子妃的死,與顧明秀還是有幾分關係的,小王氏不太喜歡沈家人,不滿道:“人家隻請了靜王……”

太子正色道:“本王與阿夏是表兄弟,自小一起長大。”

小王氏不好再說什麽,還是擔心:“多帶幾個侍衛陪著吧。”

太子皺眉道:“事到如今,你認為本王還有被人謀殺的意義嗎?多此一舉,再者,我們兄弟聚回,你囉嗦什麽。”

說完,甩袖離去。

小王氏忙轉身去拿了個禮盒:“殿下,妾瞧著,世子爺怕是會帶著妻小離京,這個……帶去也算是殿下的心意吧。”

太子知道,那是她轉為正妃時,皇後贈的賀禮,皇後為彰顯自己的大度大方,給她的賀禮並不輕。

接過道:“你去歇息吧,夜深寒重,莫要著涼。”

太子來後,三兄弟一起鬧到了雞鳴天亮,都醉熏熏的,太子與靜王都沒回去,就宿在了英國公府。

而宮裏,天不亮便鬧將起來,皇後死了,死狀很慘,若不是她衣服上繡著的金鳳,頭上常插著的那根羊脂白玉華勝,她最親近的大宮女都辯不出那具屍體是她的。

躺在**的那個人,全身皮膚沒一處好的,眼睛隻剩下兩個黑呼呼的空洞,耳朵隻剩下一隻,另一隻還被什麽東西啃去了一半,鼻子好一點,還看得出是鼻子,有幾塊破皮蒙著,沒成兩個黑洞,嘴……張開的,下頜全沒了皮,被啃得吭吭哇哇的,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看著瘮人。

而脖子以下,隻看見骨節,可以說,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象是被野獸啃過,那頭獸應該還是缺了牙的。

皇帝隻看了一眼便掩嘴出去了。

但他還是不願相信好是皇後:“仵作何在,大理寺何在?查,給朕查,皇宮之中,怎會有噬人的野獸?”說完,再也不肯多看**那屍體一眼,轉身走了。

大理寺卿及刑部尚書都來了,仵作查驗,卻不知該如何證實死去的那個人是誰,身量差不多,按骨頭年齡來看,也與皇後年歲相仿,但因為全身上下幾乎再找不到一塊完後的皮肉,就算有胎記,也被毀掉了,著實也無法肯定是不是皇後本人。

王大人隻看了眼屍體,轉身就大吐特吐,太慘了,饒是他行軍打仗見慣死亡,又在大理寺見過不少屍體,還是受不了。

金大人是文人,更加難受,但他自恃身份,侍衛與衙疫們有的吐,有的還是強忍著,作為刑部尚書,當然應該更能忍。

兩衙們中最好的推官都在,但無人能確定皇後死亡的真正原因,若是野獸,為何隻咬皮肉沒斷骨,若不是野獸,這一身皮肉又如何會成現在這副模樣?

後來仵作提上的檢驗報告上寫明,死因是失血過多而亡。

為何會失血過多?當然是外傷所致,但究竟是被何物致傷,卻無人能確定。

失血過多的意思是,皇後被折磨了很外,皮肉一寸一寸被啃噬怠盡,意識卻一直是清醒的,忍受著巨大的恐懼與痛苦,一滴一滴慢慢流幹血而死。

她的五髒六髒是完好無損的,隻有皮肉受傷,骨頭也沒損壞。

後來很快有人懷疑會不會是蠱蟲。

有人在寢殿裏發了一個灰不隆咚的鐵盒子,裏麵有淡淡的香味,很奇怪的味道,在宮裏很少見。

但大宮女證實,這種香是南疆的,有驅蚊的作用,皇後娘娘自己常製,也就是說,那鐵盒子裏可能是裝的香片。

可這說法又不能成立,因為皇後並不是簡樸的人,雖說不至奢華浪費,但所用之物大多都很精致,尤其香片這種私用之物,更是不可能用如此樸素又普通的盒子裝。

後來,刑部的推官用浸了酒的棉團在盒子裏細細擦拭了一片,發現棉團上沾有細細的,似灰又不是灰的東西,用琉璃放大了看,那灰色的東西似乎還在蠕動,而且很快沾入人的皮膚裏。

那推官嚇了一跳,忙將手置於火上,生生將那塊皮膚燙傷。

“大人,能否請大楚的二皇子過來看看。”推官向金大人道。

金大人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這盒子裏可能裝的是蠱蟲?”

推官點頭:“最近宮是鬧巫蠱之術,而皇後娘娘便是會蠱之人,下官猜測,這盒子裏會不會裝的一種很奇怪的蠱蟲。”

“那何不去請英國公世子來?他不僅醫術高明,對蠱也有研究。”

推官很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又入了六部,酷愛推理判案,為官就略顯稚嫩單純。

金大人正沉吟,王大人道:“隻怕不妥吧,秦大人難道沒聽說過,沈世子與皇後不和嗎?前兒世子妃還大鬧坤寧宮呢。”

推官道:“下官聽說沈世子辭去了官職爵位,要退隱,若是因為與皇後不和而辭官,那他便有殺皇後的動機,就更應該請他入宮。”

金大人道:“你在懷疑沈世子?”

王守仁道:“應該說是沈二公子吧,皇上已經準了世子辭官的折奏,這會子,他已經不再是世子了。”

王守仁雖然是大理寺卿,因為是被姚國舅提攜,如今國舅倒了,他在三品以上官員上,不太招待見,倒是金尚書,出身金家,又與顧家是姻親,又與沈逸夏是拐彎的親戚,所以很快從侍郎升為尚書,連跳兩級,且他是科班出身,根正苗紅,比王守仁這種沒讀過幾年書,純靠蠻力與運氣在軍中打拚出來的官員更受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