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風格嘛,難道因為她送了個草編,他就送塊石頭?果真嫌她不夠用心,太小氣了麽?

懊喪地把玩著小石子,忽然感覺圓潤的兩頭有些粗礪不平,仔細一看,上麵刻得有字。

阿芙湊過腦袋過來,顧明秀五指一收,將石頭揣蔸裏。

“是不是有字?瞧著好象有兩個字。”

“又不是送你的,關你什麽事。”顧明秀紅著臉跑回裏屋去。

阿蓉偷笑:“世子爺不會在石頭上寫了情詩吧。”

“你見過情詩隻有兩個字的麽?”阿芙嗔道。

“不是情詩也是表心意的,瞧小姐那表情,又羞又喜。”

外麵倆丫頭說的話顧明秀全聽見了,她隻當沒聽見,躲在窗前仔細瞧那石頭上的字,蠅頭大小,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偏那字又是反的,她隻能依稀猜到是:逸、秀二字,正是取二人名字中的一個。

找來印泥沾上,在紙上印下,果然!

她的心意他是真收到了……

一整個下午,心情大好,賞了荊娘幾個一人一截好衣料子:“做兩身好衣服,以後到了京城見客穿。”

她高興,荊娘幾個也跟著高興,晚上多加了兩個菜,大家一塊吃了。

用過晚飯,顧明秀在園子裏散步,天氣越發炎熱,水謝陰涼卻有蚊子,荊娘便在水謝裏燒醺蚊草,置了個竹床在亭子裏,又擺上水果點心,大家一起賞月聊天。

顧蘭慧帶著秀珠經過,見顧明秀在,上前行禮,規規矩矩的,態度很恭敬。

那日之後,葉康成再也沒來顧家,聽聞去了江陵,顧知遠打算讓她跟著顧明秀出嫁的行隊一道去京城。

盧氏沒反對,顧明秀便想起前世,顧蘭慧也是跟著自己一道去京城的。

曆史還是照著原來的進程走著,隻是幾人的關係與前世完全不同,她也沒反對,有些事情,在某個時間點該發生還是會發生,她隻能順時應變。

“姐姐大婚在即,妹妹也沒什麽好送的,這個繡屏是妹妹花費了一個月時間繡的,請姐姐笑納。”

說著,請婆子搬了繡屏過來。

顧蘭慧的女紅確實不錯,配色也很協調,繡工精妙,雙麵繡的屏風,正麵看是喜鵲登枝,反麵看是歲喜寒梅。

這種繡品在鋪子裏,至少得值二百兩。

顧明秀不由想到自己編的那隻醜不拉機的草編,心情頓時低落。

“姐姐不喜歡嗎?”顧蘭慧滿臉擔憂:“姐姐還在生我的氣麽?以前是妹妹做得不好,妹妹心比天高,總想著與姐姐爭強鬥勝,傷了姐姐的心,如今妹妹想清楚了,到了京城,一應事務還得依靠姐姐為妹妹作主撐腰,再不敢同以前那般任性妄為了,這個繡屏就當是妹妹的賠禮。”

顧明秀道:“繡屏很好,我收下了,你也出嫁在即,荊娘,拿五百兩給蘭慧壓箱。”

一幅繡並換五百兩,簡單幹脆!

顧蘭慧喜笑顏開:“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姐姐。”

姐妹二人似乎在這一刻冰釋前嫌,氣氛好多了。

顧蘭慧便坐著吃茶點:“這些都是世子爺送的麽?湖州可沒這樣的點心,甜而不膩,香而不濃。”

顧明秀:“一會拿一盒回去屋裏吃。”

顧蘭慧:“那妹妹就卻之不恭了,謝過姐姐。”

又道:“大哥婚禮那天,姐姐想好穿什麽沒?姐姐白膚白,穿鵝黃好看。”

顧明秀道:“鵝黃太打眼,那天可是大哥大嫂的好日子,咱們做小姑的,湊熱鬧就好了,莫搶了風頭。”

顧蘭慧道:“也是,姐姐的風姿,稍加打扮就很出挑,別到時候人家看到的隻有姐姐,看不到大嫂。”

荊娘聽這話就不高興:“時候不早了,夜深露重,小姐回屋歇著吧。”

顧蘭秀聞言起身告辭,剛要走想起一件事:“對了,昨兒個姨娘拿張單子來問我,這些鋪子莊子應該是給姐姐做嫁妝的吧,怎地也到了哥哥的名下。”

顧明秀眉頭一皺,荊娘卻接過來,借著燈光,單子上的字有點模糊,顧明秀道:“困了,走吧,你也早點休息。”

顧蘭慧就當忘了那張單子:“好的,姐姐也要多保重,京城路途遙遙,旅途艱辛,可莫要著了涼才好。”

回到屋裏,顧明秀讓人把繡屏排在了正堂顯眼之處,荊娘道:“何必呢,讓人瞧見一問,說是二小姐送的,人家又將她一頓誇,無形中就在貶低你。”

顧明秀自信道:“若是這是她的目的,就成全她吧,各人有各人的長處,我並不自慚自愧。”

見她如此通透,荊娘笑道:“還是小姐大氣,奴婢拘泥了。”

盧氏早早給顧明秀看過一個嫁妝單子,上麵有好三個莊子,三個鋪子,如今莊子還是三個,鋪子少了一個,但莊子所在地變了。

“以前三個莊子有兩個莊子地好肥沃,當地民風也淳樸,這兩個莊子地偏不說,收成年年都差,太太她……”荊娘是盧氏的陪房,盡管顧明秀中毒那回盧氏不分青紅皂白嚷嚷著要打死她,荊娘還是對盧氏很忠心,並無怨懟。

兩個收成好的莊子換給了顧炫暉,最賺錢的那間鋪子也劃走了,嫁妝單子是以通過顧知遠後定下的,也就是說,是顧知遠同意了的,那些都是公中產業,盧氏自作主張將好的全劃給了兒子顧炫暉。

“由她吧!”顧明秀道:“這單子定是姨娘暗中抄的,拿給我看,自然是想我母女鬧起來,不過就是幾個莊子和鋪子的事,而且也沒給別人,哥哥得了,我能怎麽著?真鬧給二房看?”

荊娘道:“小姐能這麽想是好事,但也不能太由著太太,必竟您嫁的是英國公府,嫁妝太寒酸在婆家會被瞧不起的。”

顧明秀笑道:“我這個低門女,進了國公府,便是將整個湖州全列在嫁妝單子上,人家要瞧不起,還是瞧不起,不管了,真沒心情跟我娘爭這些個了。”

荊娘道:“話不是這麽說,嫁妝是一個女人的最後的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