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殺皇後，一是為了報恩，其二也是因為聽說下蠱之人的本命蠱能救世子殿下，外頭都在傳，是皇後下世子爺下毒，老奴殺皇後也是為了救人，誰知，竟救殺錯了。”嬤嬤遺憾地歎了口氣道。
皇帝道：“你所說全是你一人的片麵之言，沒有任何佐證，朕如何能斷定，你不是人找來當替死鬼的？”
嬤嬤笑了：“老奴早想到皇上會有此一問，所以，老奴留了不少當年皇後給老奴下指令時的紙條，雖不是皇後娘娘親筆手書，卻是她跟前大宮女的，皇上可以查證，還有，當年奴才被長公主所救，慈寧宮中也有人證。”
蜀王道：“嬤嬤殺了皇後，也算是為母妃報仇了，她暗中找到本王，希望本王將本命蠱交給阿夏，原本，本王想第二日再去見阿夏，哪知靜王半夜發酒瘋，將本王自府中請走，去英國公府與阿夏一道喝酒聊天，所以，這盒子，本王身上也有一個，是嬤嬤在坤寧宮找的，用來裝本命蠱用的。”
如此，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福康冷冷道：“皇上是還要認定阿夏是凶手嗎？”
皇帝臉露尷尬：“阿姐……”
“若不是，我便帶我兒子回去了，過完年後，我們母子便會離開京城，母後……就請皇上用心照顧了。”福康說完，再也不肯多看皇帝一眼，拉著兒子的手就走。
皇帝：“阿姐……”
福康置若罔聞。
蜀王及靜王轉身上前一步：“姑姑，阿夏！”
福康頓住，目露倦意：“難得你們二人都是明白人，我家阿夏姓沈，江山姓冷，這一點，去身為冷家女兒從未忘記，我家阿夏從不糊塗，從不會也從沒有興趣想坐那把椅子，人生苦短，有趣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坐在那個位子上，一點也不自由，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牛苦，還得時時擔心有人會搶位子，不得安寧，姑姑我和阿夏都是懶散人，自問沒這個把自己當成牛一樣辛苦一輩子的覺悟，所以，你們兩個不管誰在那個位子上，姑姑都同情你們，好好幹吧。”
靜王和蜀王人臉比鍋灰還黑，哭笑不得。
靜王苦笑道：“侄兒便是那個命苦的，將來要做牛做馬了。”
福康拍了拍他的肩：“嗯，可憐的娃，姑姑同情你，心疼你，好好幹，幹得好，人家認為你應該的，幹得不好，會成千古罪人，不過，既然生在帝王家，為祖宗基業，為的大梁百姓，都請你一定辛苦下去，莫要辜負了天下人的信任。”
靜王哽聲道：“姑姑，您能別走麽？讓阿夏留下來幫幫侄兒。”
福康：“孩子，不是姑姑想走，也不是阿夏不幫你，你看看他的臉色？你忍心嗎？”
靜王緊握住福康的手道：“是，侄兒知道為難，可就是……舍不得啊……”
蜀王道：“姑姑，去蜀地吧，那裏是天府之國，又許多民族雜居在一起，保不齊就有為阿夏解蠱的高人。”
沈逸夏拍拍他的肩道：“蜀地是一定會去的，不過，可能要過段時間，阿秀想去江南轉轉，等江南轉完了，再西去，到時候大表哥要找個院子給我們長住。”
蜀王眼睛亮：“果真？不誑我？”
沈逸夏：“果真，不誑。”
皇帝還想多說什麽，靜王道：“父皇，到此為止吧，阿夏臉色已經很差了。”
皇帝小聲咕噥：“朕隻是想留他……誰讓他跟朕賭氣，什麽都辭了的。”
顧明秀坐立不安，總算福康與沈逸夏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謝氏扶著她：“說了吧，不會有事的，你呀，年紀輕輕就多思多慮，對孩子不好哦。”
顧明秀笑容裏有倦意：“大理寺上門拿人，能不擔心嘛，而且相公如今又無官無爵，不擔心是假的。”
她一邊說一邊小碎步往前跑，沈逸夏大步上前擁住她：“跑什麽？摔著了怎麽辦？”
顧明秀道：“你再不回來，我就……”
福康笑道：“你就如何？”
顧明秀：“闖進宮去，哪有這樣的，宮裏有點風吹草動就怪上咱們家，咱們頭頂都長著癩子嗎？”
福康被她逗笑：“頭頂長癩子？什麽意思？”
顧明秀道：“我家話，就是轉背黑鍋的，有點什麽事，都會怪到這個人頭上，就是長癩子了。”
福康道：“還真是。”一邊說一邊摸沈逸夏的頭：“我家阿夏的頭發真的掉了很多哦。”
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眸中滿是歉意與心疼：“是娘不好，娘給阿夏添了好多麻煩。”
沈逸夏道：“說什麽呢？自記事起，我就以是你長公主的兒子為自豪，因為是你的兒子，老天才要如此曆練我，兒子沒養歪，而且，文武音律醫學都有涉獵，皆因母親教育得好。”
福康的淚沾上眼睫，她驕傲地笑：“嗯，我福康的兒子，最優秀最孝順最英俊。”
沈逸夏理所當然地點頭：“嗯，兒子也這麽覺得。”
顧明秀的傷感一下子被這對母子的對話給衝散，福康拉住她另一隻手：“我家阿秀是最漂亮最賢惠最可愛的兒媳婦。”
顧明秀不好意思道：“哪有母親說得好……”
沈逸夏：“當然有，不然也配不上我這麽好的相公，好馬配好鞍嘛。”
顧明秀嗔他：“哪有你這樣自誇的，二娘備好了酒菜，咱們去用膳吧。”
謝氏也走了過來：“今天在大廳裏用餐，擺了三桌，一家老小都聚在一起。”
福康道：“你辛苦了。”
顧明秀道：“老太太精神多了，自己要求與大家同席。”
福康道：“明天就過年了，難得她身體好轉，一會不要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讓她知道。”
謝氏麵有愧色：“老太太已經知道了，大理寺的人闖進來時，動靜太大，她聽到了，嚇得不清。”
因為許氏新喪，沈四明一直在守孝，原本把自己關在小院裏抄寫經書為許氏超渡，很少出門，用飯都在自己的院子裏，此刻也呆在大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