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還是想勸:“殿下,這麽多年了,真的要和離嗎?”

福康道:“當然,我已經決定了。”

昨日福康與英國公吵架時,大宮女並不在,最重要的那幾句話沒聽見,問在場的宮嬤和宮女,沒一個敢說真話,都是一臉驚懼與憤怒。

“殿下想好了?不再想想?”

“他罵我是破鞋,二手貨!”福康道。

大宮女驚呆了!

“隻是和離嗎?”大宮女的聲音都在顫抖,握筆的手抖得更厲害:“殿下應該治他死罪!再怎麽也該重責四十板子。”

還不一樣是死罪,誰挨四十板子不死?

“算了,幾十年夫妻,既然我福康哪此不堪,那就別髒汙了他,分開便是,告訴外麵的守衛,這個人,本宮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

大宮女點頭應下,連做好幾次深呼吸才平複心情,下筆寫奏折與和離書。

英國公府裏,老太君歇息了一晚,感覺精神好多了,讓人去請英國公。

英國公來後,老太君抓起茶碗就擲過去。

英國公嚇得跪下:“母親……”

老太君罵道:“逆子!怎麽把事情鬧得這麽嚴重?公主府送和離書來了。”

英國公臉色刹白:“和離書?真送過來了?”

老太君將桌上的信往地上一扔:“你自己看,你到底做了什麽讓她突然如此絕決,非與你和離不可?”

旁人不知,英國公心裏最清楚福康為何如此憤怒,那兩句話實在太重,換了是誰都受不住,可話已經說出口了,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嗎?

當時怎麽就昏了頭,那樣的話也能說出口嗎?

或許,有些事情,表麵上不在乎,到底還是在意的吧,阿夏那孩子……那天太糊塗,找到福康時,她已經那樣了,雖然不知到底有沒有……可是,男人嘛,最在乎的還是那個,她自己也說不清,當時擔心她難過,痛苦,便一口應下是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隻有天知道了。

明明不知勸過自己多少回,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明明心裏最愛的那個就是福康,可就因為那點芥蒂而無法對她一心一意,總是有所保留,總會是不時想起那天的畫麵,就會有一絲不暢快。

昨天話趕話,氣急之下終於罵了那兩句,終於還是把積壓在心底很多年的不滿罵出來了。

可這一罵,就罵掉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這一罵,把他的魂都抽幹了。

福康向來剛強果決,還以為她隻是一時生氣,就算住回公主府,也不會真的拿和離書來,哪知,一大早就送來了。

“我跟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麽?還不快去公主府向福康道歉,趁宮裏還不知道,事情也沒鬧大,趕緊的。”齊老太君罵道。

英國公撿起那張和離書,連和離書都寫得很簡單,前麵都是應有的格式,最後那句話是: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各生歡喜……

她心裏有別人了,所以,就有了新的歡喜!

起身就走。

齊老太君感覺異樣,叫住:“你站住,凶神惡煞的是去道歉還是吵架?”

英國公卻不再理會,幾步便走出屋子,出了院門。

剛走到門口,便遇上謝氏屋裏人:“國公爺,國公爺,不好了,二太太她……”

英國公一掌將人推開,問都不願多問,走了。

那人大喊:“國公爺,二太太服毒了。”

可英國公充耳不聞,很快便拐了彎,看不見了。

謝氏屋裏,太醫正想法子救人,謝氏雙目緊閉,牙關也咬得死死的。

沈逸春和沈逸秋兩兄弟在一旁又急又傷心。

好在沈逸秋那裏還有不少好藥,還有顧明秀留給他的箱子解藥,一個個白色的小瓷瓶子都寫著藥名。

好在福康服的隻是砒霜,正好有解藥。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謝氏的命保住了,但因為發現得太晚,想要蘇醒過來,還要看造化,或許,這一輩子也醒不過來,或許,明天就醒了。

沈逸秋心有餘悸:“還好有二嫂留下的解藥,還好二哥平素閑得無聊製了砒霜的解藥,要不然……”

沈逸春:“父親怎麽還沒來?娘若是醒不過來了,父親不是連最後一麵也沒見著?”

沈逸秋道:“娘究竟為何要服毒?她想要的,不是都得到了嗎?你成了世子,大娘也走了,若真和離,爹便可把娘扶正,她努力了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這兩件事麽?怎麽還服毒了呢?”

沈逸春道:“可能是因為臉上的傷疤吧,母親最在意容貌,象她這麽好強的人,臉上留著疤……父親或許還會納妾,到時候年輕貌美的進來,母親的身份又尷尬。”

沈逸秋道:“娘就是這樣,總在意一些不重要的,不值當的,比如說,你不是世子又如何?爹最看重你,大娘待你也好,你在軍中立了功,受上司看重,又有能力,將來總能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二哥雖然與我們不是一個娘生的,但他本就多才,也從不看重世子之位,說實在的,我早就預感,二哥有一天會把這世子之位給大哥你,就算不給,有他在前頭擔著,我們兄弟的日子又能差到哪裏去?”

沈逸春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知道,謝氏自殺,除了臉上的傷疤,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正是因為她想要的,差不多都得到了,這個世界於她再無掛礙,就不想活了,想去另一個世界,見她口中的那個‘他’!

前去報信的人來:“國公爺不來了。”

沈逸秋愣住:“你說什麽?我爹不來了?你可跟他說我娘服毒了?”

那人道:“說了,可國公爺臉色很不好看,好象有更重要的事,奴才看見他騎馬出去了。”

“更重要的事?還有什麽是比母親的性命更重要?大娘嗎?可大娘都回國公府了……”沈逸秋不滿道。

“他手裏可拿了東西?”沈逸春問。

“是,是拿張紙,好象是信。”

“怕是和離書。”沈逸春道。